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章 一钱天师 丁丑年,寒露。 许长寿穿越后的第一年。 …… 是夜, 大夏京都,柳乐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入夜时分,柳乐坊外传来杂役吆喝的声音。 渐入深秋,天色微凉。 柳乐坊二层小楼灯火烟熏,寻常百姓家早已休憩。 隐约间,模糊看到两道朦胧的身影。 柳乐坊内一位中年模样的官员正陪着一名媚态女子喝酒。 “来,许大人,再陪奴家喝一杯嘛!” 酒桌旁,一位身着抹胸黄裙,举手投足惊现春风拂面,娇小玉指如柳叶轻挑的媚态女子一只手握着团扇,另一只手举着白瓷酒杯,柔声道。 “美人,本官酒量尚浅。” “大人不知,多喝多练,方能熟络,长此以往,自然就深了。” “此话当真?” 许长寿醉醺醺地举起酒杯。 女子娇羞道:“当真,许大人有所不知,我看你印堂发黑,想是体虚……多多喝酒,大有裨益。” “还是美人懂我,句句在理。” 许长寿夸赞一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许大人可真会说实话” 女子娇滴滴地喊着。 "大人,来嘛!再喝一杯” "来嘛,大……人" 俄顷,中年男人喝得酩酊大醉。 “美人好酒量!许某自愧不如。” 女子面露春风,在中年男人身旁撒着娇气,中年男人面露痴笑。 “你笑什么?”女子羞怯道。 “美人,你可真好看!”男人痴笑着,没曾想,酒杯倾覆,撒了一地,溅湿女子细腻的黄裙。 “哎呀!你把奴家弄湿了……还不快帮我擦掉。” 女子娇柔的声线环绕在男人的耳中久散不去。 男人打着嗝,醉意熏熏…… 这位穿绿袍,绣鹌鹑的从九品官员旋即起身,半举翡翠釉色酒杯,时而前扑,时而后仰,好不自在。 “美人,待本官替你擦拭擦拭。”中年男人晕乎乎地撒着酒疯。 啪! 最后扑倒在酒桌上。 “许大人?大……人!” 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将房间淹没。 “大人要睡?陪奴家再喝一杯呀!” 砰的一声,女子将酒杯摔在地上,浓烈的酒香扑撒一地…… 俄顷,方才还是胭脂水粉的娇俏姑娘,顿时面目狰狞,身躯膨胀异形,纤细的玉指增生粗壮,凸现出鱼鳞一样的疙瘩,指甲断裂重生,延展数寸,犹如鱼鳍。 樱桃小嘴儿张裂扩大,血色的扇形獠牙遍布口中,皮肤上长出重叠的银白色鳞片,形体化作鱼形,恐怖瘆人! 正待她向那昏迷酒桌的中年男人扑去,准备张着血盆大口疯狂撕咬时,方才活生生地趴在酒桌上的中年男人竟只剩下一具肉色皮囊。 顿时皮囊破裂,烈酒滚出,干燥的地面瞬间变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酒香。 俄顷,女妖面露苦色,血盆大口中吐出一地晕红的浓血。 不知何时,一把泛着银光的剑刃自身后刺进她的腹中。 女妖侧身回头,先前陪酒的中年男人变成了一位俊俏公子,饭桌上瘫着的皮囊竟是假的。 “狡猾的凡人!老娘非剥了你的皮,掏了你的心!” “妖物,妖言惑众,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想好了吗?清蒸……还是白烧?” 许长寿手持利剑刺进她的腹中,鲜血流出,透着些许鱼腥味。 “你是天师?”女妖怒火中烧,看着执剑男人腰间挂着的被红绳缠绕的铜钱,顿时面露杀机,瞳孔中血丝密布。 “区区一钱天师,竟要杀我!”鱼妖狂妄至极。 “一钱又如何?对付你这个小妖,足矣!” 许长寿右手执剑,左手牵引全身内力凝聚于两指,内力化形呈现雾状,顷刻之间,剑气自两指扩散于剑身,膨胀的雾色剑气犹如滚烫的烈焰,在女妖腹中浑然炸开。 妖腹张裂出血,出现若干裂纹。 “啊……” 伴随几声惨叫。 须臾,女妖的躯体便化作齑粉,体内的浓血如同酒水那般挥发散失,惊起微微余波,魂魄燃尽在烛火之中。 女妖死后,妖气尽散,空气中悬浮一道金色符文,状若鱼形。 许长寿嘴里念念有词,顿时,他的眼前出现一座旋转着的青铜小塔,塔身最底层冒着金光。 俄顷,从小塔最底层飞出一张金色符箓,悬浮于半空之中,将那空中悬浮的鱼形符文镌刻在符箓上后,又只见符箓重新飞回塔身,在旋转着的塔壁上刻下一道金色铭文,片刻,小塔消失不见。 地上只留下一对鱼眼。 许长寿用纱布包裹住鱼眼,而后装在一个锦囊中。 许长寿长呼一口气。 他是穿越者,也是这个世界的斩妖人,凡人的身躯俨然不足以支撑体内的王道剑气,好在穿越时脑海里随之形成的青铜小塔具有很好的压制效果,一定程度上对妖物能有所震慑。 镇妖塔,传闻是大夏王朝至宝,先帝永正三十年,南疆妖族入境,大夏皇帝历经三次南征,民不聊生。 正当国库空虚之际,那位璃泊的大圣人,号称人族始祖,为挽救天下苍生,将自己全部修为炼就镇妖宝塔,至此成为关押天下妖物的塔型牢狱。 永正末年,新帝登基,国运正衰,镇妖塔内的妖物趁势逃走,不久,圣人修为铸就的镇妖塔也奇迹般消失,转而形成的是斩妖人组织……但却是不被官方认可的组织,因为大夏王朝有自己的妖精管理机构——妖监司。 妖物逃逸,从此浩然天下,再无镇妖宝塔。 关于镇妖塔的相关记载,许长寿也是从青铜小塔中了解到一些传说,他断定自己脑袋里那座青铜小塔或许正是镇妖塔的雏形。 但有一点,许长寿知道,在获得小塔修炼帮助的同时,也要承担替镇妖塔擒回妖物的责任。 除此之外,小塔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在斩灭妖物获得镇妖符箓之后可以随机获得小塔的一件奖励。 而这次的奖励,便是一对鱼眼。 “什么三钱天师才能接的悬赏,我一钱尚能应付,这个月给许馨买药的钱有着落了。” 许长寿暗喜。 斩妖之后,男人穿过油纸窗户,悄然离去…… 柳乐坊外,寒气森森,缠绵悱恻。 柳乐坊二层小楼,烛火消散,油窗上掠过一道清影,再去寻找,已然不在,空气中只留下细微的铜钱敲打剑鞘的清脆。 次日,京都王府,西厢房。 咣当几声!门开了。 “公子,该起床了!” 丫鬟胭脂轻扣着许长寿的房门叫喊道。 许长寿咬咬嘴唇,翻了个身,躬身如虾。 “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昨夜的斩妖,耗费他不少精力,导致现在虚的一匹。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上辈子生活在母亲早亡的单亲家庭,经常熬夜打游戏的夜游神。 在这世界,他还有一个神秘的身份——斩妖人。 身怀镇妖宝塔,斩灭周天诸邪。 斩妖虽然惊险,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一是兑现作为青铜小塔塔主的承诺,其次就是通过接取斩妖悬赏给自己的妹妹赚取医药费。 上辈子酒鬼老爹因染上赌博被自己送进了看守所。为了偿还赌债,他被迫进了保安公司,当了十几年守门员。谁料公司年会那天和同事在KTV口嗨,酒过三巡,半路出了车祸…… 呼!这人哪!交通安全提醒您:“珍爱生命远离酒驾,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司机一杯酒,亲人两行泪。” 前世干了半辈子保安,没来得及挤入高层,被迫接受社会的毒打。 这一世,同样是父母双亡,许家是镖师世家,奈何天道不公,父母在一次出镖途中遇袭受伤,后因感染疫病遗憾死去。 好在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只可惜妹妹天生失明,许长寿很小便接替了父母的职位,成为一名朝九晚五的镖师,每月四两纹银。 只是妹妹因为常年失明的缘故,眼疾时常发作,开支自然不用想,许长寿无奈干上了兼职,成为一名暗夜中的斩妖人!不时在柳乐坊接取悬赏,赚取医药费,但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仅仅是为了避人耳目,免得许馨担心。 虽然许家兄妹在父母双亡后有幸得到在京都翰林院任翰林院典簿的舅舅王典簿收留。 只可惜官场纷争,朝廷从九品的王典簿死得早,许家兄妹便交由舅妈李妍抚养,奈何兄妹俩与舅妈常有不和,能留在王府已然不错。 只不过许长寿也要承担王府一定的日常开支,这让月钱四两纹银的他成了妥妥的月光族。 王府,正厅。 “胭脂,现在什么时候了?” 王府夫人李妍淡淡道。 “回夫人,辰时六刻(早上八点半)” 胭脂说话低沉,伫立在小姐许馨的身旁。 须臾,李妍怒拍桌子,坐立一旁的许馨不敢发声,胭脂早已低下了头。 正在这时,许长寿嘘着口哨走了进来。 "哟!馒头加咸菜,今天伙食不错嘛!" 许长寿走到饭桌前,打量着桌上的早餐,然后坐在鼓凳上,用筷子从白瓷盘子里了夹一个馒头,又夹了少许咸菜,接着将白面馒头撕开一道口子,扒拉腌菜掺在馒头里。 紧接着捏了捏绵软的馒头,实测蓬松程度。 轻嗅一口,最后咬在口中。 顿时,咸菜的咸和麦芽糖的甜回味在味蕾间久久不散。 俄顷,许长寿端起桌上的一碗白米粥,咕噜咕噜喝了整整一大碗。 "馒头不错,胭脂,你做的?" 胭脂原本低着的头略微抬了一下,娇俏的鹅蛋脸让她显得有些少女生涩的美,一时不知如何。 "公子叫我?” 可这句话还没滑到舌尖,便被某股莫名的压力强迫咽了下去。 “嗯?你们不吃?”许长寿疑惑的看向自己的舅妈李妍和妹妹许馨,笑了笑,随后又自顾自地啃着大馒头,两边腮帮子臃肿半分。 站在一旁的丫鬟们捂着嘴,偷乐着。 “昨晚干什么去了?” 李妍发问道。 ------------ 第二章 镖局危机 对于舅妈的发问,许长寿先是支支吾吾的没有说话,然后喝着粥偷瞥一眼死鱼眼一样发难的舅妈李妍。 “老盯着我干嘛?” 许长寿疑惑的喝着粥。 李妍怒拍桌子, “说,昨晚干什么去了?” 李妍盘问道。 “夫人!” 胭脂欲要插话。 “主子说话,你个下人插什么嘴!” 李妍表情严肃。 许长寿略微低头,喝着白米粥。 “上个月的月钱不是刚交吗?” 许长寿沉吟片刻。 “外甥,舅妈这里虽然有吃有住,但是毕竟府库若大,开支难以周济,你也要上点心嘛,你妹妹的医药费,还有你们兄妹俩的开销,还要府里周济?” “额,舅妈,我知道,这个月不是还没到月底嘛!哪来的月钱?” 许长寿平时在镖局拿到的银两基本都上交给了李妍,除了自己而外接的为数不多的悬赏尚在手中,其余之数,只是简单过手。 丫鬟胭脂看了眼自家公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许馨想要帮哥哥说话,但又无从下口。 作为许长寿的亲生妹妹,因为从小失明的缘故,许馨平时只能呆在家里,当别人眼中的花瓶,既要忍受舅妈的唇枪舌战,还要为出镖在外的哥哥提心吊胆,换作是谁都不会好受。 这时,许长寿停止吃东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舅妈,妹子的药买了吗?” 许长寿看向浓眉大眼的李妍询问道。 “问你张姨去。”李妍摆出一副不知情的神态。 看着口齿不清的舅妈,许长寿大底是明白人。 舅舅去世以后,舅妈孤寡多年,脾气越来越差,皮肤苍老许多,许长寿觉得,这女人怕只是更年期快到了。 舅妈是鹅蛋脸,穿着一身锦缎衣服,大眼睛美人虽然不能像小姑娘家那样柔情似水,但那双凤眼,足以碾压同龄女子,体态、貌容丰腴,仍有当年八分娇容。 额……富态美人? 许长寿转而看向天生丽质的妹妹,成年少女散发着娇柔的美,秀发垂肩,玉唇微启而不露,面庞秀丽精致,瓜子脸美人的气质超凡脱俗。 淡粉色罗裙将她称托的亭亭玉立,双手搭于两腿之间,既不失仪态,又让人感到温婉可人。 妹妹天生丽质,可惜天生是个失明的命,大夫都说她要瞎一辈子。 想到这,许长寿瞬间觉得眼睛生疼,老天爷就这么辜负了一块好料子。 许长寿从兜里掏出一只圆形印有花纹的铜质盒制品,外观精致漂亮,表层刻着一对比翼鸾凤。 “胭脂,给你家小姐,里面是用鱼眼制成的眼药,可打理眼疾。” “记住,每日早、中、晚,各敷一次,敷前需先用温水亲敷。” 许长寿叮嘱完,胭脂点点头。随即上前替许馨收下了盒装眼药。 “额……舅妈!我去镖局了,晚饭不用等我了!” 许长寿刚刚说完话,放下碗筷,便提着佩剑,从马棚里牵了自己的灰棕色快马,离开了王府。 坐在王府正厅的李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长寿隐瞒接取悬赏的缘故,经常被李妍误以为在外拈花惹草、摆烂! 公子不努力,老娘何时才能成为富婆? “夫人,您别生气,我帮您捶捶背。” 胭脂轻声道。 潜台词是: 夫人嘛,小姐得了眼疮药,我帮公子弥补弥补! “你别说话!” “哼,那小子吃我王家的住我王家的,就该承担那部分钱,何况,拖着这么个拖油瓶,医药费哪里支的来?” 李妍瞥一眼坐立一旁的许馨淡淡道。 “外甥女,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个婆家了!” 李妍长叹一声。 然后走到许馨身前,抚摸着她那双细腻白皙的玉手。 “舅妈说的都是好话!知道你眼睛看不见,但婚姻大事,不可推托,听舅妈的,我觉得上次上门提亲的魏公子就很有眼光,为人孝顺,家境也不错,书香门第,还是个举人,关键人家还不嫌弃你,这可是攀亲的好机会,回头舅妈让你张姨给你张罗张罗……” 李妍突然关心起许馨的婚事,成年少女既惊讶又心如刀割。 “夫人,你说上次那个瘸子?” 胭脂轻声道。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什么瘸子?” 李妍瞪了胭脂一眼,胭脂不敢说话。 胭脂撇撇嘴,“这不就是把小姐往火坑里推嘛!” “张姨!张姨!” 李妍呼喊起家里的老婆子。 “夫人!” 张姨凑到李妍耳旁,唏嘘几声,随后张姨便离开了。 俄顷,许馨哭诉着从衣衫里掏出云白色薄纱手绢,擦拭着眼泪,而后转身跑了去,一路跌跌撞撞。 胭脂怕她摔着,也挨着跑了去。 “这孩子!这么好的婆家居然不要?” 李妍叹了口气,被许馨吓得顿了顿。 长平街。 舅舅家离镖局并不远,许长寿每天都是十一路公交车大概十来分钟。 而天青镖局便坐落在长平街的一隅,就地理条件而言,长平街作为大夏京都的大型商业街,商业价值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同属长平街的天青镖局,凭借较高的信誉,被大伙儿所公认,镖局规模日益扩大,在永乐县城器具镖局魁首。 许长寿牵着快马走在长平大街上,不远便是他即将赴任的‘单位’天青镖局。 在原主的记忆里,大夏农耕经济发展,流行长途运输和夜市。 这也促使京都市民规模扩大,从而导致镖局大大兴起,同时得到官府的认可和推崇。 许长寿牵着快马,伫立在“天青镖局”巨大的匾额前,两侧是两根粗大的廊柱,中间是一道宽约五尺八寸的朱漆大门,右侧高悬一面杏黄色镖旗,以及两头气势汹涌的石头狮子。 此时,一个满口胡须的中年男人伫立在天青镖局门前,皮肤黝黑糙实,嘴唇稍厚,腰间佩着腰刀,领着两名杂役安置长梯,正准备将“天青镖局”的巨大匾额取下。 “头儿,今个怎么了?” 许长寿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徐镖头。 “长寿?你小子,怎么现在才来?” 徐镖头看了眼许长寿然后疑惑的盯着他。 “家里出了点岔子,无妨,头儿,今天出镖吗?” 为了避免自己迟到的尴尬,许长寿选择关心自己的工作。 对于一个接近二十岁的成年人来说,直到今天他还处在这个世界的最底层,一个直到今天还没突破武者第九品淬体境界迈入第八品的倔强青铜。 兴许是因为小塔的原因,目前小塔等级为铜阶一层。 许长寿知道自己是个坐井观天的雏儿,武者一途,修炼通过品阶划分,品阶越高意味着自己在所处职业的实力也就越强。 但自从穿越后脑袋里形成那座镇妖塔,原主的段位便止步不前。 许长寿从小塔内部记载的古籍得知,塔主的段位一定程度上会受到小塔的影响,这意味着自己只能通过斩杀妖物,靠着收集符箓将小塔突破至铜阶二层,这样兴许才有可能打破武者第九品的天然桎梏,迈入第八品。 大夏王朝,大千世界的一隅,百家争奇斗艳,儒、释、道、蛊、符等,囊括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力量体系。 基于原主目不识丁,现在想要窥视这个世界的全部信息明显不现实。 不过在许长寿看来,当下那些庞大的信息或许只是累赘,凭借一己之力让自己在这个妄视人权如废土的封建社会苟活下去,才是他所应考虑的。 仗剑独行,行走天下? 哦不,他有家人,他只希望许馨的眼疾能快点治好,然后带她离开王府,避免一直在舅妈面前受气。 “长寿,来了也好,喏,练场,把东西给大伙分下去,你也找找你的,拿了就走吧!” 徐镖头唉声叹气,皱着眉头,遂安排杂役将朱门顶上的巨大匾额取下。 许长寿牵着马,看着愁眉苦脸的徐镖头他一脸茫然,然后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要失业了?” 那可是自己的铁饭碗啊! “我TM才刚上任,你跟我说要散伙?这不纯纯扯淡吗?” 怎么,上辈子在保安公司干不下去,成了守门员也就算了,没想到穿越了,还是逃不过失业的宿命。 好不容易混到的铁饭碗,TM就这么没……了。 “头儿,怎么回事?” 许长寿问道。 “问韩掌柜去!” 徐镖头似乎不想提及。 许长寿拜别徐镖头,穿过朱门,来到天青镖局自己平时练武的场地……练场。 看了眼周遭,四面白墙盖瓦,练场两侧各摆放着一列整齐的各式兵器。 长枪、方戟、腰刀等,应有尽有,院中还有两张牛皮鼓,鼓皮上写着大大的‘武’字。 练场中堆砌着各式杂物。 彼时,不论杂役、镖师、镖头围拥在练场中央。 许长寿探身上前,刚好瞅见了正忙于打点杂物,分发东西的“财务经理”韩掌柜。 “韩掌柜?你这是……” 许长寿穿过拥挤的人群。 “哟!长寿?来的正好,把东西给大伙分下去!” 韩掌柜嘴里念叨着,但眼睛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算盘和账目,时而用朱笔勾勒。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韩大掌柜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虽说担当镖局的财务经理,但实际扣的一匹……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想起徐镖头说过的话,许长寿又有些失落。 这位天青镖局的财务经理还是这么‘敬业’! “特么的还老子月钱!” 许长寿时常被拖欠月钱,其结果就是经常挨李妍的骂。 “韩掌柜,真要散伙?” 许长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韩掌柜:“没办法的事儿!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里马上就要被抄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特么才刚回来,家就被偷了?” “什么时候的事?” 许长寿顿时难以置信。 只见韩掌柜长叹一声, “谁让咱们摊上大财主了!就不该出那趟镖的,这下可好,全完,赔钱是小还得偿命,关键是得赔钱啊!白银五千两!上哪找那么多银子?” “头儿呢?” 许长寿试探性的问道。 “永乐县衙!”韩掌柜戛然而止。 “三天前,那位说是宋府的管家来找头儿,说是他家老爷有一批货物要运出京城,谁料镖师们刚把货物运到城门口,守门的兵士搜查,居然发现了一具死尸,双方争执不下,谁料那管家竟到县衙告发头儿谋财害命,身为镖局主人不讲信誉,杀人夺财……唉!” 韩掌柜将事件原委悉数告知许长寿。 “竟有此事?” 许长寿试问道。 虽然自己是吊车尾,但在原主的记忆里,与那位镖局主人关系还不错,是该关心一下。 “现如今头儿被关在永乐县衙大牢,还有几个押镖的弟兄们一起被抓了去,县太爷将于明日候审,头儿临行前托我给大伙把东西分了,自谋出路吧!” “没想过翻案?” 许长寿旋即问道。 “证据全无,任由他宋家搬弄是非?如何翻案?” 许长寿轻微振颤身上的衣服。 很明显,这就是栽赃陷害。 一时间,人群中,许长寿显得有些莫名的……伟岸?历经长时间的逻辑思索,他意识到了什么。 “我来想想办法!” 众人顿了顿,闻此徐镖头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长寿!此话怎讲?” 韩掌柜摸摸自己的山羊须,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他? 练场,众镖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 许长寿走到练场中央,众杂役、镖师、镖头围在他周围。 许长寿化身成了演讲者。 “大伙何不想想,我们镖师负责押镖,可出镖前,那宋府管家有说货物里藏了人?”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众人陷入了久违的沉思。 …… “是啊!我们是无辜的。” 镖师们一时议论纷纷。 韩掌柜理了理自己的胡子。 虽然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在此装X让人很不爽,但又句句在理。 “那,陷害我们,又有何隐情?我们天青镖局向来讲求信誉,总不能没有所图吧?” 徐镖头表示费解,虽然蒙在鼓里,但又感觉许长寿说得很对。 许长寿迟疑片刻。 顿了顿, “我们可以这么想,宋家之所以陷害我等,想必是为了掩盖什么!不然出镖前,那宋家管家为何不坦白车里藏了人?” 许长寿说完,瞬间感觉自己有当领导的潜质。 “众所周知,盲目自信容易吃瘪,许长寿你不能这样!” 自己上辈子是保安,但空有一身武力,对于刑事侦察什么的完全小白。 和人打官司?我不如直接以理服人…… 重要的是猜,哪怕是打官司,在没有绝对的证据前便只能耍耍嘴皮子。 ------------ 第三章 官员 长平街,柳乐坊。 “哟!这不是李大人和郭大人嘛!今个儿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姑娘们,还不快好生招待这二位大人!” 柳乐坊的老鸨司娘走了出来。 这位穿绯袍,绣云雁的正三品官员名叫李悟真,面容焦烂不可辩,双目如炬,下巴扁平,立若峰峦。 任大夏京都玄禄寺卿,主体是负责京畿安全,受皇帝旨意核查百官,经皇帝授意可以任意调取地方情报和调用京畿卫兵。 作为大夏王朝最重要的官方组织之一——玄禄寺,掌握京畿安全的同时,其次就是作为皇帝安插在朝廷中的眼线,定期核验百官政绩真伪。 须臾,待李悟真一挥衣袖,而后自他身后两侧各走出一列执枪卫兵,将柳乐坊的正厅和二层阁楼紧紧包围。 他身旁那位穿青袍,绣白鹇的正五品官员名叫郭和,国字脸,高鼻梁,眉头高耸,下巴略尖。 身为翰林院的学士,从众多文学侍从中脱颖而出。 他只负责辅助李悟真记录调查经过及结果,相当于书记员,并向皇帝上书奏折,草拟诏书。 “我等奉圣上旨意,排查京都城内妖孽之事。司老鸨,最近你这里可有什么异样?听周围百姓说昨夜听到你这里乍现几声惨叫,莫不是妖物作祟?” 李悟真淡淡道。 “妖物?哎呀!妈妈。” 喘息之间,听闻是妖物,柳乐坊的诸位姑娘们纷纷拥在司老鸨的身旁,吓得魂不守舍。 那些在柳乐坊吃酒作乐的富家公子、一方富甲、达官显贵们乍惊,不是怕事跑没了影,就是被卫兵拦住,呆站在坊内手足无措。 “异样?李大人慧眼如炬,莫不是听信街坊议论,我这里除了寻欢买醉的公子哥、富商们,没瞧见什么异样呀!何谈妖物?” 司老鸨甩甩手中的手绢。 “若是不信,可自行搜查!” 司老鸨话语中带有几分坚定,可能大场面习以为常,毕竟柳乐坊作为京都最大的…… 额……娱乐场所,大官人之类不计其数。 闻此,李悟真使了个眼色,坊内卫兵依令而动,开始四处搜查柳乐坊。 司老鸨见拦人不住,急得火烧眉毛。 “哎呀!各位官爷,可别吓了我的客人!别砸了我柳乐坊的招牌啊!我司老婆子还得靠它吃饭呀!” 司老鸨时而上楼拦堵,时而下楼叫喊,毫不闲着! 卫兵踢门而入…… 除了个别男人女人,并无异样。 搜查的卫兵逐间排查,甚是仔细…… “大人,床底下发现一件官袍!” 一名身穿皂衣的下吏喘着粗气,屈膝跪在李悟真跟前回禀道。 "官袍?” 李悟真大愕。 随后协同郭和一道,行至柳乐坊二层小楼一间客房前。 客房内杂乱之极,地上还淌着一滩淤血…… “司老鸨,这是怎么回事?” 李悟真淡淡道。 卫兵将司老鸨押了上来……柳乐坊的姑娘们早已吓没了影…… “怎么发现的?” 李悟真盘问下吏道。 下吏:“启禀大人,小的方才搜查,见此门上了锁,遂将锁链砸开,在房间内发现了此官袍。” 李悟真沉思片刻。 …… 面对眼前这位目光如炬的大人,司老鸨仿佛一时间失了魂魄。 她口齿不清地盯着地上那滩淤血,恐惧感直灌天灵盖。 “啊?大人可要详查!民妇不知啊!” 司老鸨一时腿软,摊倒在地上,押解的卫兵拉她不住。 李悟真走进房间,看着地上淤积的浓血,他缓慢蹲下身,食指轻蘸淤血,置于鼻前嗅闻…… 然后皱了眉。 “鱼腥味儿?必是妖血!” 厚重的血腥味中掺杂着鱼皮表层散发的腥臭味儿,令这位经验老道的中年男人为之一震。 一旁的郭和探身上前,瞅着地上令人费解的淤血,发问道: “大人可有什么见解?” “排查至此,本官断定确有妖孽,只不过……” 郭和:“大人另有发现?” “郭大人你看,这地上的淤血呈色焦黑,想必早已凝固许久,足以证明妖物之实,既是淤血,想必此妖要么被除……要么还躲在这京都城内。” 郭和大为震惊。 “莫不是无名仙家已经将妖物除掉?” 郭和先是想到了修仙者。 李悟真摇了摇头,一问三不知。 转而想起下属发现的官袍。 看着卫兵手上栗色漆盘中的官袍,李悟真没有丝毫头绪。 “着绿袍,绣鹌鹑的从九品官员?能和妖精扯到一起?” “官袍在此,可人呢?” 实在令人费解。 李悟真摸摸自己的黝黑胡须,陷入了沉思…… “近逢天祭,妖孽愈发躁动!属实奇怪!” 而后梳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圣上命我等彻查京都妖邪之事,妖孽尚未捉到,却又出现了涉案官员。莫不是追踪路线出了差池。妖精杀人后逃走,毕竟妖怪吃人并非传说,但妖孽吃人又岂会单独留下官袍?何况官袍如此完整。” 李悟真回想起郭和的话,似有所顿悟。 “狙杀妖孽,凡人做不到,可世外高人?” 看着漆盘中的绿袍官服,李悟真发现了少许鱼皮碎屑。 须臾,盘问口齿不清的司老鸨。 “你这里可有什么大官人前来作乐?” 李悟真淡淡道。 “烟花柳巷,官人尚多,不知大人所问何人?” 司老鸨眼神迷离。 线索又断了…… 李悟真咬咬牙。 郭和走上前,指着官服恭敬道: “大人不妨在百官中一一排查,谁没来早朝,一问便知!再细细盘问涉事官员,圣上旨意,谁敢不从。” “郭大人……此计虽好,但最难执行!” “若真有妖孽,涉案官员想必早已沦为妖精腹食,便无处可寻,当下还是要确定妖孽去向,天祭在即,可不能出岔子。” “即便某位官员侥幸活下来,也是难开其口。” 李悟真觉得这样太过打草惊蛇,显然不妥,即使涉案官员活下来,在百官中询问谁在柳乐坊丢了衣服? 若是当事人,断然不会承认。 丢衣服事小,丢名声的事谁会背。 在百官面前坦白自己昨晚去青楼睡了姑娘? 想想都觉得刺激啊! 日后遇见: “哟,这不是……!衣服找回来了?” 涉案官员:“……” 比起这个,李悟真还是觉得应该多多留意事件的蛛丝马迹,圣上派他来是为了查妖的,不管同僚私生活,当然他也不想管。 那位自诩清高的大国手,非要说这京都城出了什么妖孽,又值天祭,举国大事,圣上断然不会允许诸邪污秽玷污了祭礼。 作为大夏国玄禄寺的一把手,总管京畿安全的正三品绯袍李悟真,顺理成章的成了背锅侠! “老子一天天勤勤恳恳,你TM在圣上面前给我穿小鞋?老子不干了嘞!” …… 天青镖局, “可是线索从何而来?” 徐镖头插话道。 听了徐镖头的提问,许长寿迟疑片刻。 “的确,凭满口胡说?不对,打官司最重要的是找住对手的把柄,察言观色。如果单纯只是起诉,而拿不出证据,那这必定是一场胜率几乎为零的官司。” 于是乎,一时拿不出证据,便极有可能输掉官司。 且,在这个动不动就草菅人命的封建王朝,打赢一场官司非常难,可惜天青镖局本身没有强大的背景,想要胜诉确实很难,毕竟后台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 许长寿瞬间感觉老天爷在捉弄自己,失业只是开始。 大放厥词不过是纸上谈兵,许长寿知道这一点。 “如果不是出于规则,我可以直接溜进永乐县衙的大牢,把头儿给救出来,但万事万物都有规则,修仙者也是一样,如果武力能解决问题的话,还要规则做什么?” “额……韩掌柜,你还记得那日来找头儿的管家吗?” 打官司的第一步,先确定针对对象,最后再拿出方案反针对。 韩掌柜沉吟片刻。 “张祈,没错!就是张祈,宋家是永乐县富甲一方的商贾,宋老爷不亲自出面也合情合理。宋家家业雄厚人尽皆知,不过从前都是宋老爷自己亲自来。哦,对了,老夫想起来了,张祈说他家老爷病了,需要差遣镖局将货物运出城去,至于原因,他并未告知。” “头儿一直和那管家商议到深夜,我当时正在处理账目。不时能听到头儿和那宋家管家争吵。但因为弟兄们在练场习武,过于嘈杂,便没有仔细听。” 听了韩掌柜的话,许长寿略有眉目。 “张祈,陌生而毫无头绪的一个人,再者,米粮也要请镖师?杂役不是更省钱?” 许长寿诧异道。 “韩掌柜,你还能找到出镖的账目吗?” 许长寿觉得仅从记忆中获取线索,盲目不可行,记忆有时往往不切实际,原因是记忆经过了大脑的多次加工,变得脱离实际。 “你要账目做什么?” 韩掌柜一脸疑惑。 许长寿不想解释太多,毕竟都是浪费时间。 “寻找线索!能证明镖局清白的线索!” 韩掌柜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袋瓦特了,兴许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一个当事人记得一清二楚,你一个局外人能看出什么?” 韩掌柜始终不相信这个镖师中的吊车尾能翻起多少大浪。 “拿去!” 韩掌柜从自己收纳账本的木箱中翻找到宋家的账目信息……一张泛了黄的契条。 “宋家的管家来替老爷谈生意?商贾,米粮,尸体!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长寿先是毫无头绪的把各种信息串联在一起,只觉得脑袋生疼。 他接过韩掌柜递来的契条。 然后来到天青镖局自己平时打理杂务的偏房。 “米粮、谷物……宋家经营米粮铺子,宋老爷偏偏生病了,派管家前来谈生意。” “怎么全是些没用的‘数据’。” 诸多琐碎的线索拼接在一起,许长寿觉得自己的CPU烧了。 从未打过官司,刚开局就K.O了? 想要翻案,便只有揭穿骗局,找到证据,证明头儿的清白。 但现在他什么也没有!账目里貌似也没发现有用的信息。 和除妖不同的是,好歹妖物会留下气味信息,而人不能。 何况,他总不能寄希望于一条狗吧! 韩掌柜推开房门,摸着山羊须,看着油灯旁不知所措的许长寿叹了口气,然后拉上门离开。 许长寿对着账目皱了眉。 都是些浪费时间的数据,没抓到主体就是扯淡! …… ------------ 第四章 线索 柳乐坊, 李悟真重新整理思路。 淤血已然看不出什么,至于官服,毫无意义。 他伫立片刻, “司老鸨,这锁着的房门是怎么回事?” 李悟真转身看着已经瘫软在地的司老鸨。 “不瞒大人,今早民妇起来查看时,便看到这里埋汰一地,但出于麻烦,不能及时清扫,我便让杂役将此门暂时锁上,等众客人们走了再行打扫。” 司老鸨全盘托出。 “这官服,你可认识!” 李悟真接着问道。 司老鸨回过神来,心里其实骂骂咧咧。 旋即回答道: “许是其他官人忘了拿走,我柳乐坊的官人们多了是,至于是谁的,老妇实在不知啊!” 李悟真顿时无话。 “郭大人,我们走……” “李大人这是?”郭和一时间脑回路不够用。 李悟真随即带着众卫兵走出柳乐坊。 待李悟真走后,司老鸨这才长舒一口气。 走到方才锁着的房间里的酒桌旁,端起桌上的白瓷青花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囫囵吞下。 看着地上未干的淤血,酒桌旁随风飘摇的油纸窗户……好笑但又气愤。 “浑小子,动静搞这么大,差点把老娘也给托出去。” 司老鸨不禁埋怨道。 “来人,打扫干净!” 随后唤来几名仆役,重新将凌乱的房间布置了一番。 “姑娘们……出来接客!” 司老鸨朝屋内大喊。 “真扫兴!” 柳乐坊的姑娘们争相诉苦、抱怨万分。 大夏京都,长平街上。 “大人这是要回去?” 郭和询问愁眉莫展的李悟真。 “本官此行一无所获,继续探查下去,圣上问起,我如何交代?” 李悟真无奈叹了口气。 “当下还是应该回禀圣上,再要查下去,不说摸清缘由,延误了天祭,圣上怪罪下来,你我……难辞其咎。” 郭和表示赞同。 的确,毕竟被圣上寄予厚望的李悟真,官居正三品,却连一个妖孽都应付不了,圣上会怎么想,还有那位自诩清高的大国手,想必早已等着看他的笑话。 “大人不必如此沮丧!我们不是大体摸清妖孽的去向了吗?若真是修仙者,或是某位高人所为,那么妖孽尽除,当是喜事!” 郭和分析片刻,似有理但又缺斤少两。 这位翰林院的正五品官员常年沉迷于策论,对于官场之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悟真觉得,没有完成就是没有完成,这虽然不意味着自己背上了渎职的罪名,但低人一等的感觉总是很难受的。 反观那位郭大人,明显不是一个脑回路。 “既妖孽无所踪,也罢,算是本官弄巧成拙了!回头让天师们加强京都的防备,天祭在临,万不可被再让妖物滋生祸端。” “郭某倒觉得,其中似有什么猫腻!不知李大人……?” 没等郭和说完,李悟真便拂袖而去,没入人流烟海中。 天青镖局,练场。 “等等,不对!” 许长寿端详着手里被墨迹沾染的契条。契条底部所署名字,并非宋家老爷。而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 “秦月盈?” “韩掌柜,这是女子的署名?” 许长寿旋即将账单呈给韩掌柜。 韩掌柜愕然一惊。 “长寿,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契条上所署名字确实不是宋老爷,更不是管家张祈,而是宋家夫人秦氏!” 许长寿觉得诧异,既然宋老爷派遣自家管家前来商议米粮押运的合作问题,却为何不留自己的署名,就算不留自己的署名,也理应留下管家的名字。 在原主的记忆里,大夏王朝虽然文治昌盛,但依旧同大多数王朝一样……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或者说,女子被排挤在权力之外。 这点存在很大的嫌疑,但直至目前,许长寿仍旧没有有力的证据解释宋家冤枉天青镖局杀人夺财的事实。 这件事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许长寿自知天青镖局凭借高度的信誉,也绝不可能为了几袋米粮而谋财害命!尽管自己时常被拖欠月钱! “要想证明头儿的清白,便只有在诸多琐碎中找到案情的突破口。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再想想其他办法。” 许长寿意识到一个问题,线索是多方面的,局限于一个焦点或许不太明智。 “这事怎么又和宋家夫人扯上关系了?” 徐镖头默默道。 徐镖头的一番话,令众人彻底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纷纷陷入沉思…… 俄顷, “唉!长寿,也别想了,明日县太爷便要问审,这个关头想要救人,难如登天,大伙还是把东西分下去,趁早寻些出路,也算是给头儿他们一个交代了。” 韩掌柜一个劲儿地嚷嚷着散伙。 “你二师兄是吧!” 一时间,许长寿仿佛斩断了最后一缕线索。 众镖师们在失望中逐渐散去,各司其职。 “还有一天,不,不足一天,明日便要宣判最终的结果,按照大夏律法,杀人夺财已是重罪,头儿作为主要当事人,面对的极有可能是偿命,即死刑。” “同时天青镖局也将拿出大量财物赔偿损失,也难怪韩掌柜一个劲地嚷嚷着散伙。” 而押镖的兄弟们属于从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沦为奴籍已成定局。 虽然许长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关键时刻劫走嫌犯。 武修第九品,虽说是吊车尾,但他有这个实力。 可是修仙者也要讲究规则啊! 如果只是为了逃避追责而劫走嫌犯,便不能彻底证明大伙的清白,其结果可不是失业那么简单,反倒是害人也害己,得不偿失。 就算成功劫走嫌犯,可被官府通缉也不是个长远的打算。 “难道真要看着自己的同僚被人冤枉而束手无策?” 许长寿长舒一口气。 是夜,亥时。 轮到许长寿值夜,故今晚他并没有那么早回到舅妈家。 除了帮助韩掌柜打理日常账务,处理镖局的出镖事宜外,其次就是,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思考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天青镖局,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 许长寿坐在一张长凳上,双手靠着木桌,木桌上陈列着一套青花白瓷茶具,以及一盏若隐若现的烛灯。 木桌上平铺着几张宣纸,砚台里研了墨,许长寿时而整理账目,时而提笔忘字,想起了今天出现在宋家契条上的名字: “宋家夫人,秦月盈。” 他在宣纸上勾画着,不时圈出疑点。 自己是保安,不是警察,没有专业的刑侦手段,空有一身武力而无从下手。 好在前世当社区保安时闲来无事,侥幸读了些关于案件侦察的报纸和书籍。 或多或少有些处理案情的眉目了,而非一张白纸。 “不对!难道是我的思维路线出了问题?或者说从一开始,反针对的方向就已经出了纰漏。” 许长寿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没有将案情的所有因素结合起来想,而是刨根问底地抓住一条线索狂奔。 这就像一条串联电路,如果一个接口出了问题,整条电路都将是断联。 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尸体!没错,就是尸体,一系列的猜测都没有将尸体相联系起来。” 尸体意味着死者的身份,凶手不可能掩盖一个人的过去。 “尸体或许就是突破口,弄清尸体主人的身份,找到死者的死因,或许整个案件也就游刃而解了。” “明天就是问审了,我必须赶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洗刷冤情,打赢官司。看来,只能尝试从尸体入手。” 许长寿感觉大脑清晰了不少,如同久旱逢甘霖。 处理完镖局的大小事务,许长寿离开天青镖局,走在长平大街上。 渐入深秋,天色微凉。 长平大街上已然陷入平静,京都虽然流行夜市,但也有闭市的习惯。 许长寿嘘着口哨,骑着快马,独自走在长平街上。 听着风声在耳旁低语,不时被迫吐出几股雾气。 俄顷,阴暗模糊的巷子里,传来几声哭声…… 诡异的哭声直敲人的灵魂,婉转凄厉…… “谁在那里?” 许长寿先是一愣,不见人影,随即下了马,走到方才传出哭声的小巷。 “没有人?那哭声是怎么回事?” 许长寿不禁疑惑,而后瞧见了长平大街上闪过一个人影,没等他看清,那人影便潜入黑暗中消失了,伴之而来的,方才诡异的哭声竟也随之消失。 许长寿有些忐忑,一扫周遭,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在黑暗深处来回踱步。 忽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 俯下身,将东西捡起,然后又置于明处,以便看清东西样貌。 “是一块破布?” 起初他只觉得是寻常百姓家的抹布。 但仔细看时,破布虽然破旧,甚至显得邋遢,破了几个洞,可是材质却不一样,这块布不同于普通的抹布,摸起来比一般的布料还要细腻,竟泛着些许轻香。 “绢质品?” 绢作为布料中的一种,又是非常珍贵的丝织品,材质细腻亲肤,因此被许多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所钟爱,成为封建时代布料中罕见的奢侈品。 这样的奢侈品被用来制成手绢,随身携带。 “难道是方才闪过的人影掉的?” 许长寿猜测性的扫了眼周遭。 但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谁会把随身携带的东西扔在地上,极有可能是别人不小心弄掉的。 另一种可能,这手绢的主人故意为之。 但女子的哭声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一系列疑问,许长寿回到了王府。 渐入深夜,舅妈和表姐她们已然熟睡。许长寿翻过院墙,回到自己的厢房。 忙活一天,甚是焦虑,他平躺在床上,渐渐进入了梦中。 是夜, 永乐县衙,监牢。 沉睡中的犯人们被噩梦惊醒。 忍受着虫子的叮咬,想要驱赶却又力不从心,手上扣着冰冷的锁链,目光中仿佛失了魂魄,显得邋遢呆滞。 被石墙紧围的牢房,风声鹤唳,听不到鸟鸣的尖利,而是被惊恐笼罩,被纷杂遗忘。 老鼠、蟑螂肆无忌惮的窜来窜去,时而发出啮齿啃食的怪声。 黑暗深处的角落里,呆坐着一名披头散发的男人,二十来岁的模样……天青镖局主人李默然。 曾时俊秀的面庞已经模糊不清,他穿着脏乱的囚服,身躯倚在冰凉的石块墙壁上,散乱的头发令他的眸光若隐若现,眼里满是憔悴。身上的衣服也已被鼠虫啃食得面目全非。 月光透过牢窗,照在男人憔悴的面庞,渐临寒秋,他深呼一口气,雾气腾腾,片刻又消散在黑暗中…… 张开嘴唇,似有力呼喊,却似阵阵哀叹。 鸦鸣之后,沉睡中的犯人们被迫忍受黑夜里的孤寂。 ------------ 第五章 朝堂之上 次日一早,王府。 许馨倚在窗前,感受深秋清晨的第一股凉风…… “小姐,该洗漱了!” 丫头胭脂端来半盆热水,热水中泡着一条云白色毛巾。 胭脂随后将热水端到许馨身前,接着用热毛巾为她擦拭面部,梳洗完毕后,胭脂走到小姐闺房中央的一处圆桌前,打开放在圆桌上的木盒,木盒古朴精致漂亮,呈正长方体的样子,饰有各式花色云纹。 胭脂打开木盒,里面装满了形形色色的各种盒制品,堆砌整齐。 她取出那盒圆形印有花纹的铜色盒制品,里面装着用鱼眼研磨制成的膏药。 胭脂首先帮小姐将遮眼的白色纱布取下,而后将膏药取出,将其涂抹在小姐的眼眶四周,轻轻柔动、按压,将膏药彻底抹匀,让药性渗透肌肤。 片刻,细腻的膏药逐渐散去,深入到眼眶中,以达到护理眼睛的作用。 上完眼药,胭脂重新为许馨蒙上了纱布。 许馨从小便患有眼疾,先天性失明令她不能随意走出家门。 即便是岁末庙会想要出去逛逛,也需要胭脂谨慎陪同。 “小姐,感觉怎么样?” 胭脂抹完眼药随后问道。 “这药凉凉的,感觉很清爽!” 许馨微笑着说道。 “小姐,这些年,也多亏公子,给你带来护理眼睛的眼药。就京都城那些大夫,非得说你得的是绝症,说什么要瞎一辈子,我看是他们自己医术不精,还怪得了别人。” 胭脂气熏熏地抱怨道。 打理完眼睛后,胭脂搀着许馨来到一面铜镜前,替她梳理头发。 “话说公子从哪里寻来的眼药?” 许馨疑惑的问了自己的丫头。 毕竟那位许公子总是不定期的往家里送些奇奇怪怪的药品,换作是谁,都会起疑心。 “哎呀!小姐,你管它做什么?反正都是对你的眼睛有帮助的药品,许是少爷经常出镖在外,偶然访到了什么名医,得到些许机缘也不无可能。” 胭脂用牛角梳子为她梳理头发,微笑着说道。 许馨点点头。 “小姐,胭脂帮你梳得好看些!” 胭脂自信的咧着嘴。 “傻丫头,我又看不见,梳了又能怎样?” “小姐,谁说梳妆打扮是给自己看的!” 听胭脂这么一说,许馨顿了顿。 虽然自己看不见,但她总是常怀微笑,或许微笑便是隔绝一切痛苦的源头吧! “小姐,夫人说的那位魏公子,你怎么看?我倒觉得,夫人性子也太急了!” 胭脂习惯性的八卦道。 “毛丫头,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舅妈这么说,不听也就好了,咱们来王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非就是赶我们出去,多说几句气人的话罢了。” 许馨肚里装着一股气,差点没把胭脂手里的牛角梳子抢过去摔掉。 胭脂收住话,连忙道歉,安慰自家小姐。 “小姐,胭脂开玩笑呢!就算夫人答应,您不还没答应吗?还有胭脂呢,谁敢动你?” 胭脂解释片刻,许馨这才浇灭了肚里的小火山……挤出一抹笑容。 梳洗完毕,胭脂扶着许馨来到王府侧房,李妍早早的坐在那里,看着外甥女来了并未说话。 胭脂扶着许馨坐下,随后丫鬟婆子们送来早饭。 些许馒头,几碗米粥,王府习以为常的早饭,虽算不得丰盛,但在大夏王朝,也算是中等偏下水平,近来常有灾荒,食不果腹,寻常百姓家若是有吃的,已然不错。 “胭脂,长寿呢?” 李妍淡淡地问了一句,胭脂先是结巴了一下,然后没有说话。 “夫人,公子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急事!许是急着出镖呢!”一旁的张姨凑到李妍耳旁唏嘘道。 “臭小子,他能有什么急事?”李妍淡淡道。 片刻,众人安静下来,开始吃早饭,谁也不说话。 永乐县衙,后堂。 “好茶!好茶!” 大夏京都辖下永乐县衙县令张怀礼此刻正躺在一张躺椅上,接过丫鬟递来的青花茶盏,轻抿两口,露出得意的笑容。 “大人……舒服吗?” 丫鬟怯生生的说道。 “舒服,轻点……啊对,就是这儿,上面……啊对,使点力……啊对……舒服!” 张怀礼安逸的长舒一口气。 此时,胡师爷捧来一包牛油纸包裹着的礼物。 “大人,此乃我托人为您特意买来的名茶,名叫清茗。茶色纯正,入口清甜,浓郁非常,是京都少见的上等茶品,今日献与大人!唯有此等佳品才能衬托大人的气质啊!” 一旁的胡师爷先是奉上热茶,然后就是一通马屁,往张县令脸上贴金。 时而夸夸其谈,时而阿谀有词。 忽然,堂外传来一阵鼓鸣声。张怀礼乍惊,遂将胡师爷传到身前,丫鬟们也都自个撤了去。 “师爷,外面什么情况?何人在此喧闹?” 张怀礼抿着茶水,眯着眼睛躺在椅子上,甚是悠哉! 胡师爷凑到张怀礼耳旁。 “大人在此静候,我这就去查探!” 胡师爷说完,遂朝门外走去! 来到永乐县衙门前,厉声道: “哪个乌龟王八蛋,在此击鼓喊冤?” 鼓声戛然而止,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子。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以及几名镖师。 男子腰上系着一条猩红腰带,穿着一身缁衣马裤,腿上束着绑腿护腕。 领头的年轻男子,高鼻梁,体格中等,高约六尺,甚是俊俏! “你是?” 胡师爷眉角紧皱,疑惑的揣测眼前这个年轻男人。 “天青镖局,许长寿!” 听罢,胡师爷先是好奇,然后捧腹大笑。 “你一个镖师,不好好押镖,跑我县衙做甚?” 胡师爷淡淡道。 “听闻今日县老爷有一起杀人夺财的案件候审,草民自有要事相告,特此前来讨个说法。” 许长寿表明来意,胡师爷先是不信,表示你一个吊车尾镖师,你哪来的胆子? “麻烦禀报你家大人,就说今日候审,草民有案情的重要线索!” “你一介镖师,又非捕快,能有什么线索!” 胡师爷耻笑道。 “冤枉好人,遗臭千古!你负责?” 这类自视无恐的官员往往狐假虎威,最怕惹事,这不是佛系,而是盲目自信! 许长寿知道这一点。 说完,胡师爷回到衙门后堂,将方才许长寿所说尽数告知张县令。 张怀礼先是一愣,捧着茶,撮了两口,然后杯盖磕着杯沿,细思良久。 “安排他们在一旁候审!” 张怀礼道。 听罢,胡师爷接着下去安排,将自家老爷所说告知许长寿一众。 …… 午时,永乐县衙,正堂。 这位穿青袍、绣鸂勒的正七品官员坐于朝堂之上,标准国字脸,皮肤粗糙,满口胡须,眉头高耸,手里握着惊堂木,不时朝堂下看去。 “堂下所跪何人呐?” 张县令一拍惊堂木,堂下顿时安静。 “草民张祈,宋家管家” “草民李默然,天青镖局总镖头。” 李默然穿着囚服,脚上铐着脚链,浑身血迹,伤痕累累。其身后跪着几名天青镖局一道负责押运宋家米粮而受连坐的镖师。 反观身旁那位宋府管家张祈,一脸得意,皮肤红润,有恃无恐,衣装规整,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 “头儿!” 站在一旁的徐镖头欲要叫出声来,被韩掌柜和许长寿一把拉了回去。 朝堂之上, “就是你们二人牵涉宋老爷家的米粮?” 张怀礼询问堂下跪着的两人。 “张祈,身为宋家的管家,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张怀礼先是询问张祈。 “大人明鉴,草民此次便是要为我家老爷讨个说法。我家老爷向来清廉,爱戴周遭百姓,不论灾荒,例行施舍,无一不是。岂料他天青镖局不讲信誉,未出城去,便趁夜暗中纵火杀害我宋家一名陪同押运的小卒。此等杀人夺财之罪,天理难容!万望大人定要详查。” “我呸,满口胡言!假以他人之威,妄作一山之虎!” 许长寿顿时妈卖批。 待张祈说完,甚是得意。 “栽赃陷害!小人之志!” 许长寿接着低声道。 “你放屁!我天青镖局向来恪守信誉,岂会为了区区几袋米粮而动了杀人的心思,大人,莫要听他胡言……” 跪在其中的镖师旋即反驳道。 听罢,张怀礼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默然,作为天青镖局的主人,本次案件主谋?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张县令问完,看向憔悴不堪的李默然。 李默然先是俯首,而后抬头道: “大人听信流言之谈,我天青镖局向来清欲,何谈为了财货而摒弃江湖镖局规矩?何况,大人又有何证据证明凶手就是我镖局中人,近逢岁末,若是有人陷害我天青镖局,大人听信谗言而草草了事,想必大人的名声也会有所影响吧!” 听罢,张怀礼还是一团乱麻,不知从何说起。 “你这是质疑本官的办案能力?” “张祈,依你所说,你家的小卒死于火势,可有什么证据。” 张怀礼淡淡两声。 这时,胡师爷凑到张县令耳边悄声几句: “县衙的捕快确实在天青镖局发现了被火烧毁的柴房。据镖局的镖师口供,那宋家小卒确实是死于火势,死者面部被火灼烧。” 听了师爷的说辞,张怀礼重新整理思绪。 “来人,将宋家小卒的尸体抬上来!” 张怀礼大喝道。 俄顷,下人抬来一具被白布包裹的尸体,微微泛着些许恶臭。 县衙的下人们将尸体头部的一处白布掀开,露出了被烈火灼烧后的模样,已经分不清尸体的生前模样,毁容非常严重。 “这?” 张县令愕然,分不清尸体主人,如何断案? 片刻,张县令再次怒拍惊堂木。 “方才在县衙门外击鼓嚷嚷着本官平冤的人呢?” 许长寿看向地上的尸体,有所疑惑。 听罢,许长寿、韩掌柜、徐镖头等人从众人身后走出,跪在朝堂下。 “大人,草民许长寿。” “你不是说有案情的重要线索吗?可还作数?” 张怀礼阴阳怪气道。 原本跪着的李默然乍然, “长寿?韩掌柜?徐镖头?你们怎么来了?” 韩掌柜唏嘘几声, “头儿,长寿出的法子,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救兄弟们出去。” “荒谬!他一个镖师能干的了什么?” 潜台词是:老子特么都入狱了,你们这群猪队友! 李默然百口莫辩。 一旁跪着的张祈一时间……懵了,哪里来的这么些人? “许长寿,你说的线索呢?” 张县令问道。 “至于线索,就在这个尸体上,大人须给我一定时间,我许长寿,毋必寻出凶手!” 破案讲究的是时间,追求效率的话容易错案,何况自己是来救人的,不是谈生意,能拖一拖就拖一拖。 张怀礼接着补充道: “你敢作弄本官?” 张怀礼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几万点伤害。 “我只说过我会提供线索,但不是现在,大人须给我足够的时间!” 许长寿说完,张怀礼不禁要口吐芬芳,只是此时师爷拦了上来。 “大人不妨给他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再做处置也不是不可。” 胡师爷献言道。 张怀礼捋捋案件的来龙去脉,无解!遂看向底下跪着的束发男子。 “三日?若真能寻出凶手,本官准你三日,若是三日之后,你不能寻出凶手……” 张怀礼语重心长的淡淡两声。 “那就算我天青镖局认栽,听凭大人处置!我许长寿也自愿一同受罚。” “好!” 张怀礼摸摸自己的浓须,爽快的答应道。 …… “但是,大人的尸体需要借许某一用!” “你要尸体做甚?” 面对许长寿的请求,张怀礼的脑回路乍然梗塞…… ------------ 第六章 破案 “大人可知,想要破案,便要掌握足够的线索,而尸体便是破案的关键之一,客观上来说,它是受害者,也是见证人。若大人信得过,便将尸体交于我,三日之后,草民必定给大人想要的答案。” 许长寿说完,随后瞧向坐于朝堂之上的张县令,眼里满是坚定。 “也罢,本官便将尸体交于你,如何破案,本官尚不关心,你只需在三日之后将本官想要的结果彻查出来。” “休堂!” 待休堂之后,张怀礼一众悉数离去,许长寿瞅着地上的尸体,心里莫名的忐忑转化成了些许压抑。 自己上辈子是保安,不是刑侦警察,更不是法医,身份鉴定?完全不可能。 对于从一个死人身上能拿到什么线索,他不得而知。 唯一的想法便是尽量拖延时间,但这段时间他也必须有所作为,不然三日之后就是坑队友,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回到镖局,许长寿舒了口气。 韩掌柜、徐镖头他们各司其职,忙里忙外,打理冷清的镖局。 镖局正厅里,只留下许长寿和那具尸体。 “拿到尸体只是第一步,关键是线索从何而来,杀人凶手谋财害命,陷害别人而想要开脱,那就得先弄清楚尸体的身份。” 古代没有相关设备,更没有DNA鉴定,凭空捏造?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另外,许长寿觉得宋家如此珍视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份,未免小题大做。 在朝堂之上奋力拉近与尸体的关系,可不像是一个大户人家会做的事,大夏王朝京都,宋家作为永乐县有名的粮商,几乎垄断了永乐县全部米粮经营,何况宋家家业雄厚,断然不会过于纠结于一个下人的死活,顶多赔偿几两银子,一了百了。 许长寿嘘声长叹,这或许就是封建社会长此以往的弊病。 反之过于重视,则不符合逻辑。 “除非……这个‘下人’对他们宋家而言很重要,那要什么样的身份呢?” 许长寿沉思片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环顾尸体,时而微掀盖着尸体的白布,时而查探试图分辨尸体的身份,但均无所获,原因是尸体经过火烧,容貌大体分不清,更难说确定尸体身份了! 他在尸体身上仔细摸索着,偶然间,被什么硬状物提了神。 尸体已然被火烧得面目全非,许长寿循着硬状物,找到了尸体身上被火烧得附着在皮肤上的一块奇怪的正长方体一样的东西。 火烧的原因,尸体衣服碳化,想是这东西他生前一定贴身带着,放于贴身衣物,遇火粘合,像是玉石一样镶嵌在皮肤上,通体黝黑难辨,这才没被县衙的人发觉。 许长寿将那长方体一样的东西轻轻取下,置于一处铺了绢布的托盘中。 经过细微处理,渐显庐山真面目。 “印章?一个宋家无名小卒又岂会贴身携带印章?哪来的印章?” “等等……” 许长寿环顾烧焦的尸体,隐约明白了什么。 “火势?烧焦?糊味?” 他旋即查看尸体。 查看尸体身上的碳状物质,疑惑片刻…… 俄顷, “布料?衣服?我明白了!” 许长寿瞬间感觉自己的CPU又重新启动,一串串脑电波贯穿自己的脑神经,直至全部汇聚于大脑,全然清晰。 “死者绝非小卒,印章可以佐证,但是具体身份我不得而知。” 亥时, 长时间的思索令许长寿悄然睡去。 俄顷,镖局外再次传来婉转凄厉的声音。熟悉却又模糊不清,许长寿陡然惊醒。 “哭声?奇怪的哭声?” 许长寿忽而想起不久前自己听到的哭声。 “怎么回事?又出现了!” 他先是惊讶,然后充斥着好奇走了出去。 “谁大半夜的不睡觉?” 他起初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长平街, 许长寿循着声音一步步走到长平街上,周遭一片漆黑,寻常百姓家早早休憩,微微星光照射在宽阔的长街两侧。 黑暗中时而传来女子呜咽的声音。 许长寿推门而出,离开天青镖局,循着声音在密集的巷口中摸索。 俄顷,黑暗中掠过一道倩影,伴着些许呜咽的怪声。 许长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到了一处黑漆漆的巷口,里面堆砌着各式各样的杂物,干草堆,破木箱,还有零落一地的瓦砾碎片。 角落里,一个黑乎乎的墙体边缘,倚着一名瘦骨嶙峋的女子,女子全身脏兮兮,破烂的衣服,完全一副乞丐装束,并不时呜咽声连绵。 少时,待许长寿即将靠近那角落中的女子时,他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身后乍现什么异样。 一股满怀杀意的波动正在向他悄然靠近…… 许长寿旋即转身,一眼便瞧见了一名蒙着黑色面罩,双手举着棒槌的神秘男子,他的眼神里仿佛充满了憎恶。 男子向他靠近,正准备一挥手给他闷下去。 见此,许长寿瞬步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又瞬步向前,来到男子的身后,双手夺过他手里的凶器,攥在手中,俄顷又将其擒住,令他难以动弹。 少时,许长寿将其蒙面的面罩扯下,男子粗糙黝黑的面庞映入眼帘,小卒装束,身上的棉麻衣服破旧不堪,泛着些许恶臭。 “说,你是何人?为何偷袭我?” 许长寿质问道。 小卒顽固不语,许长寿便加大手劲,威胁着他。 许长寿又试图自腰间拔出佩剑,试探男子的反应。 顿时,小卒脸上满是汗渍,表情惊慌失措。 这会儿,角落里的姑娘突然站了出来,扶靠着冰冷的石墙,月色下露出一脸虚弱的面庞。 “公子恕罪,民女无意冒犯,还请放下我家小卒。公子若是问什么,我答应便是。” 听了女子一番话,许长寿大概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手上的小卒同那角落中的女子一定有什么瓜葛。 “小姐,要杀要剐听他便是,你莫要管我!你快走,莫叫宋家抓了去!” 小卒试图放大声线。但被许长寿紧紧捂住了嘴。 “啊?谁说要杀你?” 俄顷,许长寿将小卒放下。 这番操作,女子和小卒都懵了。 “第一,我不是江湖杀手,不会无缘无故就杀人灭口,再者,我们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们,但是……方才为何偷袭我?” 许长寿放下小卒后,疑惑地看着沧桑的女子和那名蜷首的小卒。 “公子恕罪,我们其实并无杀意,但我家小姐最近被人盯上,只能装疯卖傻,免遭一难,我也只能躲在暗处,防备杀手。” 小卒连忙解释道,长叹一声。 “公子不知,我家小姐受人冤枉,被逐出家门,这才出此下策,实是不得已之举啊。” 听到这一番解释,许长寿看向地上瘫软的小卒。 “大半夜的女孩子在外多不安全!你这棒槌能保护什么?” 许长寿再次看着灰头土脸,面色娇羞的女子。 “公子恕罪,民女姓段,名晓芸,是这永乐县宋家宋老爷的儿媳,这是我的贴身小卒,因被家中诬陷,流迹至此,此后被家中消去族名,在外乞讨为生。” 段晓芸怯生生地说道。 一时间,许长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似乎逐渐展开了…… “等等,你说你是宋家媳妇?” 许长寿急忙追问道,好像抓住了破案线索。 ------------ 第七章 真相 “可是经营米粮的宋家?” 许长寿接着追问道。 “公子为何知道我家中经营米粮生意?” 段晓芸惊讶的张着嘴巴…… “前日你家管家替宋老爷到天青镖局谈生意,可是……押运出镖的镖师们尚未出城便被兵士拦下,竟在镖车中发现了一具死尸。至此,宋家管家便说是我天青镖局贪图钱财,杀人夺财。” 许长寿接着补充道。 而后自怀中取出一块长方体形状的物品……一块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玉制印章。 虽说玉石皲裂,但上面所刻之字隐约能见,若非印章还留有字迹,便难以辨认。 四个字“宋记粮铺”清晰可见。 “这印章自死者身上取下,你可认得?” 说完,许长寿将印章递给了段晓芸。 段晓芸接过许长寿手里的玉石印章,随后仔细辨别着……俄顷,眼眶中落下滚滚泪珠,面容尽失,消匿在泪痕中,滴落的泪珠令印章湿润,落在地上,激起微微尘埃…… “爹!” 段晓芸颤巍巍的失声痛哭。 “老爷!” 就连站在一旁的小卒,虽为男人,也跟着嗫嚅了起来。 见状,许长寿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我认得,这是我爹的印章!” 女子哽咽着,跪在许长寿面前,那小卒也旋即跪下。 许长寿:“……” 啊喂?啥意思? 此时许长寿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就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额……他表示这样的操作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是镖师?!” “你方才是说这东西是宋老爷的印章?” 许长寿理清思路,接着问道。 女子点点头。 “我家夫人不会看错,这就是老爷的印章。” 小卒解释道。 段晓芸收回泪珠,哽咽着。 见状,许长寿有些诧异,堂堂宋家老爷的印章为何会出现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死尸身上? 看着眼前哽咽的两人,许长寿已经有了初步的线索。 “莫非……死者正是宋家老爷!” 一时间,许长寿感觉自己捅出了一个惊为天人的秘密。 “宋家的冤枉,或许另有其人,借用天青镖局,原本是想将尸体运出城去,不料被守门的卫兵发现,又或许那幕后之人只是为了摆脱罪责而寻找目标,而天青镖局不幸成了替罪羊,头儿顺理成章地成了整个案件的背锅侠,这整个过程都好像是顺理成章,实则漏洞百出。” 结合自己前日在宋家账单上发现的署名,许长寿恍然大悟。 …… 居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一时间,某种突如其来的清晰感如同钢针一般刺激着他的大脑。 “不知公子,这印章的原主人现在何处?” 段晓芸怯生生地问道。 许长寿先是惊讶,然后若有所思。 “兴许,案件的突破口就在这两人身上,不妨带着他们一道回去看看,兴许另有收获。” 说完,许长寿便将两人带回了镖局。 月色透过浮云照在天青镖局的白墙上,强烈的反射令周遭无比敞亮。 许长寿一众穿过朱漆大门,来到临时充当“停尸房”的镖局正厅。 几张木制长椅拼凑的临时担架,铺了几块木板,木板上盖着先前许长寿查探的尸体。 段晓芸颤巍巍地走近尸体,先是惊恐,后又无比慌张。 待她掀开掩盖尸体一角的布帘时。 顿时失声而泣。 嗫嚅着, “我认得此人,正是我爹!” 旁人分不清,可同处一片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又岂会不认识? 段晓芸哭诉着,看着眼前被烈火烧焦的尸体,那小卒也不时呜咽的老爷老爷地喊着。 “到头来,那宋家管家一直在撒谎。” 许长寿貌似有些眉目,起码证实了尸体绝非小卒,印章足以证明此人正是宋家老爷,何况自己还有俩铁证人。 至于宋老爷为何会被火烧死,许长寿觉得,他是被人陷害的。 “眼前这个名叫段晓芸的女子似乎知道些许实情,作为自己的公公,宋老爷的死与她兴许有所关联。” 许长寿转而猜测。 在原主的记忆里,永乐县宋家家业雄厚,是本地颇有名望的大族。 宋老爷为人廉洁本分,好善乐施,其次就是永乐县常逢灾年,宋家作为本地最大的粮庄,时常开仓放粮,救济周遭百姓。 “这样看来,宋老爷也不太可能有什么仇家,极有可能是被杀。行凶者必然蓄谋已久,而且极有可能是就近作案,冲着金银财宝?宋家家业?而暗下杀手。” 许长寿梳理了自己的线索……而后将矛头指向宋家管家和夫人。 随后许长寿安排女子二人在镖局暂时住下,等待两日后的再审。 安排完一切事务之后,许长寿来到镖局先前宋家“已故小卒”所住的柴房。 朽坏的门框吱吱作响,随时可能倒下,门面上被县衙上了封条,锁链断裂生锈,散落一地。 地上全都是烧焦破落的碎屑,还有不少因火碳化的异状物。 “若是宋家刻意陷害,半夜派人纵火,故意捏造事实,伪装作案现场,那这里必定会留下衣物灼烧的痕迹,或者说发现少许碳化的纤维或者油污。然而,据我观察,这里什么痕迹也没有。” 几经摸索,许长寿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里除了一间纵火烧毁的柴房,便什么也没有,甚至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夜色渐深,线索戛然而止,许长寿选择回去。 安顿好镖局的一切之后,许长寿连夜赶回王府,守门的杂役没有阻拦他,许是习以为常了。 常年夜不归宿的许长寿令王家上下都见怪不怪,这位在舅妈眼中如同眼中钉的存在根深蒂固。 次日,王府厢房。 胭脂一早便去叫许长寿起床。 许长寿洗漱完,穿上自己的镖服,上下打理片刻,便拿起放在床沿的佩剑,最后再形式性地去一趟正厅,或者说拿了几个白面馒头就离开了。 家里的女人们总是端着手里的粥习惯性地盯着他,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除了许馨。 离开家门,许长寿回到了天青镖局。 此时,徐镖头正在练场里安排镖师们打理练场,安排日常出镖的行头。 虽然李默然如今身居县衙大牢,但毕竟大伙都是要吃饭的,日常出镖不在少数,哪怕如今天青镖局因为官府的原因信誉锐减。 见许长寿回来,徐镖头上前开玩笑道: “长寿,你小子行啊!不喜欢娇俏姑娘,倒迷上多情少妇了?” 徐镖头嘿嘿嘿地拍着许长寿的肩膀,露出语重心长的微笑。 然后又抬手指着练场里提水的女人。 “头儿,你想啥呢?” 许长寿毫不犹豫地解释道。 “那是宋家的媳妇,人家只是暂时住在这里!” 许长寿凑到徐镖头耳根处悄声道。 “哦……” 徐镖头再次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然后笑着离开了。 “头儿,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 随后,许长寿整顿完镖局里的工作……帮韩掌柜整理账目,擦洗兵器、喂养马匹什么的。 虽然身为天青镖局的镖师,但出镖却极少轮到他,毕竟那可是抢手货!再者,自己还要调查县衙的疑案。 俄顷,许长寿来到镖局中宋家媳妇段晓芸的住处。 这里原先是自己值班过夜的地儿,只因有了客人,便只能日夜往返于王府。 只见那小卒在门外打扫院门。 许长寿上前打点小卒后,他犹豫片刻,而后轻敲镖局客房的房门。 “谁啊!” 许长寿清清桑, “我,许长寿!有要事与夫人商量!” …… ------------ 第八章 什么叫暗度陈仓啊? 许长寿轻微敲门, 少时,门里传来插捎滑动的声音。 自门中走出来一位二三十岁的年轻女子。 面部丰腴,表情红润,打理后的秀发清晰分明,不再是昨夜那般邋遢凌乱。 微胖的身躯有些极具富态,凸显出一种成熟美人的风韵,浓眉大眼,颇有大家夫人的仪态,端庄得体。 “民妇段晓芸,见过公子!” 段晓芸随即让小卒取来一张座椅,并将茶水递到许长寿的手中。 “受公子搭救,民妇难以言谢。” 只见段晓芸同那小卒啪的一声跪在许长寿面前。 见此,许长寿赶忙起身将二人扶起。 “夫人不必这样,出手相助,何须言谢。我只不过暂时让你们住在这里,不须说谢不谢的。” 听到这,段晓芸连同贴身小卒在许长寿面前连磕几个响头方愿起身。 俄顷, 许长寿聊入正题。 “不知段夫人为何半夜在这长平街上哭泣?” 许长寿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家夫人都是被人冤枉的!” 一旁的小卒喝骂一声。 “此话怎讲?” 许长寿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异常。 “唉!不瞒许公子,我等主仆被那宋家逐出已有多日。” 段晓芸叹了口气,说着又无奈地用手绢擦着眼泪。 “那日我刚嫁到宋家,也就是宋家公子宋廉大喜之日……” 段晓芸回忆起了过往。 “婚宴那天晚上,我家夫人正在房中休息,我在门外候着。谁料宋家管家前来差遣,我便离开了,谁知回来便撞见了宋老爷醉醺醺地躺在夫人旁边,唉!偏偏这个时候管家扶着喝醉酒的公子回来,一怒之下将夫人休了,逐出宋家。” 说着段晓芸从袖中取出一张婚契,婚契上用朱笔写着一个大大的“休”字。 “休书?” “原来是另有实情!宋廉肯定以为自己的媳妇和老爹不检点,于是乎便将老婆休掉,而没有调查实情!但既然宋老爷已死,想必凶手当初只是为了闹僵宋家父子的关系,好进一步瓦解宋家。” 许长寿感觉自己找到案情眉目了。 “那管家的嫌疑很大呀!还有那个契条上的名字,宋家夫人秦月盈!” 许长寿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女人,身为女子,被人冤枉,没了清誉,还得背锅。 许长寿基本上摸清了案情的始末。一系列的线索拼接在一起,他足以完全断定凶手就是宋家管家伙同宋廉的继母秦氏,尽管他在“赌”。 既然不知道,便只有赌一赌。 “公媳的误会,给了凶手可乘之机。继母伙同管家觊觎宋家家产!” 呼……许长寿恍然大悟。 就目前而言,人证物证俱在,许长寿咧嘴一笑。 “还请段夫人明日随我到县衙一趟!” 段晓芸点点头…… 宋府,书房。 “公子!该喝药了!” 管家张祈亲切地问候着自家公子。 宋廉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面色焦黄,头发散落在床榻上。 “公子的病怎么样了?” 俄顷,房门外走进一个女人。 宋家夫人,宋老爷的妾室,宋廉的继母……秦月盈,只见那女人走了进来,婀娜多姿,身后跟着两名负责端药的丫鬟。 张祈走上前,使了一个眼色。 “夫人,少爷最近茶饭不思,甚是咳嗽。” 秦月盈挥挥袖口,示意丫鬟们先出去,管家将药碗搁在一旁,旋即走出了书房。 秦氏走到宋廉床前,端起桌上的药碗,然后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去热气,正要喂到宋廉口中。 “来,廉儿,该喝药了!” 秦氏怯生生地说道。 “你来做什么?我爹呢?”宋廉沉声道。 宋廉和这位继母的关系并不好,因为继母是二房,宋廉的生母死得很早,他转而关心起自己的父亲。 “哦,老爷啊!前不久铺子里说是有一单米粮生意,便给客人送货去了,还没回来呢!” “是吗?那老头还有心思做生意!” 宋廉有些提不上气力,说话声很小。 然后只见他抢过女人手里的药碗,猛灌下肚,最后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 秦氏咧嘴一笑,“老爷回来,我自然前来告知……” “不必了!”宋廉爽快地回复她。 “好生照顾公子!” 秦氏使了个眼色,丫鬟点了点头。 秦氏走出门后,安排两个丫鬟在门旁守着,自己便离开了。 次日,永乐县衙。 张怀礼一拍惊堂木,借以宣示官威。 “许长寿!本官已经给你三日时间,案子可有进展?” 张怀礼捧着师爷递来的热茶,杯盖磕着杯沿,询问许长寿。 这时,许长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在张祈和李默然中间。 “大人当真要听!” 许长寿委婉道。 “废话,本官限你三日,今期限将至,速速道来!” 张怀礼有些不耐烦。 许长寿清清桑,“草民要告发宋家管家私通!” “什么!” 县衙的众人顿时懵了…… “许长寿,你方才说什么?” 张祈反驳两声,然后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身旁的许长寿。 “怎么回事?张祈!” 面对县老爷的询问,张祈只好抬头。 “大人!这小子诬陷我。” 张怀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底是黑吃黑呢?还是另有隐情? 转而看向许长寿。 “你说你要告发宋家管家私通,可这和米粮命案又有什么关系!” 张怀礼质问许长寿,怒拍惊堂木。 “大人可曾听闻有一个词?” 张怀礼洗耳恭听。 “这个词叫做……暗度陈仓!” 张怀礼等众人摇摇头。 “什么暗度陈仓?” 我靠!你们这群古代人不看史记的吗? 许长寿不禁为那位纵横千古的史学家打抱不平,奈何不是一个维度的人。 “额……所谓暗度陈仓?” 许长寿张口忘词,然后开始在前世的中学知识中搜索相关信息,想当年,他可是语文课代表。 这位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流水号貌似已经被注销了…… 欧买噶! “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人本来想要陷害另一个人,但是却不按常理,转而借助另一件事来作为辅助,掩盖自己害人的事实。” 额……这样解释不知道会不会被语文老师打,但是已经尽力了。 “此话怎讲?” 张怀礼接着询问道。 许长寿貌似看到了破案的希望,接着补充道: “大人可知宋老爷现在何处?” 许长寿不禁问道。 张怀礼摇摇头,而后,只见两名杂役将尸体抬了进来,放在张祈身旁。 看着面色焦糊的尸体,管家张祈不禁颤抖。 “张管家,你抖什么?”许长寿说完转而看向张县令。 “这便是宋家老爷!” “什么?宋家老爷死了?” 门外的吃瓜群众不禁议论纷纷。 “肃静!” 张县令厉声道。 “大人可听草民说完。” 许长寿顿时化身说书先生,摆起了龙门阵。 “宋家公子新婚当日,新娘子在婚房休息,管家故意设计将看门的小卒支走,然后将醉醺醺的宋老爷抬到新娘子房中,宋家公子回来,发现夫人与公公私通,故而陷害自家老爷,好设计下手!谋害宋家老爷。” “无稽之谈,一具死尸,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此人就是我家老爷?” 张祈质问道。 “证据?凭这个!” 许长寿旋即从兜里掏出先前在尸体上发现的章印。 “且,就如张管家所说,自家老爷派去陪同押镖的是一名小卒!” “是又怎样?”张祈自信道。 许长寿回头看向低头不语的张祈,接着补充道: “那请问大人,一名小卒身上竟会随身携带宋家的章印?不该是高人一等的张管家你亲自携带?” 张祈见局势不稳,连忙解释道: “大人可要详查!许是老爷恩准!将章印暂交给小卒,未必不是?” 张祈接着为自己明辨。 狡辩!纯属狡辩! “既然印章尚不能证明宋老爷的身份,那么死者身上所穿,虽已遇火燃尽,但是仍有少量布料残存,一名小卒竟然随身穿着锦缎衣服!岂不令天下商贾耻笑?” 面对许长寿的辩解,张祈就像哑巴一样,顿时百口莫辩。 “至于宋老爷为何会被火势所伤?大人不妨派人到宋家亲自审查一番,现如今这永乐县城,除了我天青镖局遭了火势,别处却没有。且,我天青镖局受火的柴房里居然没有留下任何尸体因火灼烧留下的油渍,甚至于没有留下任何布料碳化的踪迹?大人不觉得蹊跷吗?” 许长寿反问片刻。 张怀礼一拍惊堂木,“张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位管家面色煞白,微露惊愕。 “许长寿,方才你说,宋家管家与人私通,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张怀礼接着询问道。 此时跪在地上的李默然看了眼身旁这个男子,有些陌生……但不知不觉中似乎又熟悉了。 须臾,许长寿露出一脸自信的面庞。 “我说的此人,正是宋老爷的妾室、宋廉的继母秦氏,大人何不派遣捕快将人拿来,一问便知。” 闻此,一旁的张祈乍然摔在地上,没了得意,有些惊恐。 …… 俄顷,捕快将秦月盈押了上来,协同一位病怏怏的俊俏公子。 “大人!犯人带到。” 捕快将人放下,退下朝堂,只见那秦氏跪在朝堂下,一个劲儿的嚷嚷着冤枉。 女子穿着一身绫罗衣服,双眼皮,面色温润,嘴唇略薄,透露出一种少妇才有的风韵,许长寿是这么觉得的。 反观身旁那位俊俏公子,面色憔悴,头发散乱,穿着单衣。 一名捕快凑到张怀礼耳旁,将一条三尺白绫放在公案上。 “大人,宋家发现的,彼时,两名宋家的丫鬟正要用此白绫将那宋廉勒死!” 捕快回禀完后退下朝堂。 “竟有此事!” 张怀礼怒斥,将白绫扔在地上。 “好一个暗度陈仓!” 张县令感觉自己的年终业绩一下子明了了。 旋即怒拍惊堂木。 “秦氏,你可知罪?” “民妇不知啊!大人冤枉!” 我去,死到临头还敢苟延残喘。 “有人告发你觊觎宋家财产,与管家私通,你可知罪?” 张怀礼淡淡道。 “大人无凭无据,民妇何罪之有?” 张怀礼怒拍惊堂木, “来人呐,上夹棍!本官倒要看看你能狡辩到几时?” 秦月盈被小卒按在地上,夹上夹棍……县衙里顿时惨叫连连。 “大人这是要屈打成招?” 一旁的张祈质问张怀礼。 “岁末京察,大人可知其害处?” “放肆!本官例行公事,圣上当恩典本官,你算个屁?” 张祈哑口无言。 彼时,秦氏瘫软在堂下。 “许长寿,物证俱在,凭此妇人意图杀害自家公子杀人灭口,本官便可判其流放,你可有证据证明天青镖局的清白。” 张怀礼淡淡道。 “大人,草民还有证据!” 许长寿旋即将两名蒙着脸的人叫了进来,跪在朝堂下。 “大人可要替民妇做主啊!” 只见那两人将面罩摘下,泣声道。 “你是何人?” “宋家……啊不,民妇段晓芸。” 听到这,一旁头发散乱的宋廉抬起头来。 “阿芸?” 段晓芸看向地上落魄的宋廉,眼眶中蓄满了泪。 ------------ 第九章 这个妹妹笨笨的 宋廉欲要将那女子看清,只是她一直掩着脸。 彼时,看着眼前的女子和小卒,趴在地上疼痛难忍的秦月盈乍然一惊。 “大人,这二位便是草民的证人!” 许长寿旋即看向跪着的段晓芸和小卒。 “不用害怕,只管说出实情!” 段晓芸点点头。 俄顷, 段晓芸坦白了自己被宋家管家设计陷害,逐出宋家的事实。那小卒也将自己被宋家逐出家门、被张祈假以冒名顶替尸体身份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大人,宋家乃粮商之户,监视稳妥,岂会失火,老爷被火烧死定是那俩贱人亲手所为。”段晓芸说着看向张祈和秦氏。 “贱人,你有何证据证明宋老爷的死是我们所为,空口无凭,可不要血口喷人!” 秦氏咧嘴一笑,感觉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人若要证明宋老爷的死因,我有一计。” 许长寿毛遂自荐,探身上前。 张县令点点头。 得到县令大人的恩准,许长寿明显自信不少,遂看向身段玲珑的秦月盈道:“方才你说,宋老爷的死是因为纵火?” “是又如何?与汝何干?” “可是你说的,若是我证明宋老爷的死是人为所致,你可就不打自招了!” 许长寿旋即问道,只见秦氏迟疑片刻,然后点头答应。 “大人,请给我一只碗,一束灯草,一把匕首,一根火折子!” “你要碗具做甚?” 张怀礼一脸茫然,而后又吩咐小卒取来瓷碗、火折子和灯草并一把锋利的匕首,置于桌案上。 “拿去!” 许长寿应声答应,接过杂役递来的瓷碗和灯草。 走到宋老爷的尸体前,用匕首在他的皮肤上刮取片刻,油脂落于碗中,遂又用火折子点燃碗中的灯草,只见灯草久久燃而不绝,散发出桐油一样的植物香气。 现场的众人惊了,人的体内怎么会出现植物的油脂。 显然,是凶手故意为之,用灯油灼烧尸体,伪装成宋老爷被火灼烧致死的假象,岂料油脂残存,并未燃尽。 张怀礼顿时气不打一处出来,感觉年终业绩有望了。 “秦月盈,张祈,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张怀礼怒气冲冲的盯着台下二人。 秦月盈和张祈顿时如雷霆压顶,憋的喘不过气来,眼神失神,跪在朝堂之下。 “杀人夺财已是重罪,你二人可还有话说?” 张怀礼斥声道。 如今东山已倒,再无可靠,秦月盈摇了摇头,如同怅然若失的死囚。 一旁的张祈只顾着嚷嚷着冤枉,殊不知,等待他的,是大夏律法的审判。 张怀礼怒拍惊堂木, “来人呐!将那宋家管家拖出去,即日凌迟处死!” “大人冤枉呐!我是无辜的……大人!” 张祈在怨声载道中被杂役拖走…… 反观身旁那位妇人,秦氏咧嘴笑了笑。 “活该!我活该!快杀了我!你们怎么不动啊!?来啊!杀了我啊!” 秦氏在堂下发着疯,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时而摔在地上,时而撞向廊柱,额头磕破流血。 “来人呐!将这疯女人拖下去,发配边疆,贬为奴籍,沿途不得提供吃食!” 都是死刑,只是太过残忍,不过生杀予夺,每个世界都有它自己的规则,适者生存,方为正途。尽管这样的判决让人很难接受,但许长寿还是觉得大快人心。 张怀礼吩咐后,狱卒便将疯掉的秦氏押离朝堂。 而后,许长寿旋即看向堂上如释重负的张县令。 “大人?案情已破,是不是……” 没等许长寿说完,张怀礼便令杂役将李默然及众镖师身上的枷锁解开。 “既凶手落案,本官判定……天青镖局无罪!” 听了这一番话,堂下的镖师们欢呼雀跃。 “休堂!” …… 午后,县衙内众人散去,众镖师们也搀扶着李默然离开了县衙。 后堂,胡师爷陪同张怀礼在院中散步。 “这许长寿真不简单啊!” 张怀礼手里捧着青花白瓷茶盏,品着香茶感慨道。 “大人说的是!” 一旁的胡师爷应和着。 离开县衙,许长寿正准备赶回王府。 他一如既往的嘘着口哨,抱着自己的佩剑,看着夕阳落西山……走在繁华如故的长平大街上,身为穿越者,一眼览尽人间花。 俄顷, 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人群中,顿时觉得肉疼。 我擦!怎么回事? …… “臭小子!得了便宜倒滋润你了?” 一个体格微胖,画着眼妆,和舅妈李妍一样年龄相仿的中年女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把拧住许长寿的左耳。 “哎呦!哪个乌……” 差点暴露国粹。 许长寿旋即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诶?原来是貌美如花的司娘啊!有什么事吗?” 许长寿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臭小子!跟我来!” 刹那间许长寿便被司老鸨揪着耳朵,来到柳乐坊的二层小楼。 一张圆桌前,许长寿的头被司老鸨压在桌上。 “臭小子,这是什么?” 司老鸨从身后扒拉出一件官袍,扔在许长寿面前,然后又用力拧着他的耳朵质问道。 “不鸡丢啊!” 许长寿唏嘘几声。 “臭小子,差点儿把老娘也给供出去!” “司娘,你这不压着我吗?我怎么敢说话?” 许长寿埋怨的耍耍嘴皮子。 而后,司娘将许长寿放下,许长寿挺直腰杆,打理衣服。 “奉劝你别想逃走,老娘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 额,铁定是更年期综合征!一定是这样! 许长寿随即鼓捣起桌上的茶杯。 “唉!我也不想啊!你也知道,那鱼妖在这永乐县城潜伏了这么久。万一被她发现,给逃掉,多大的损失啊!” “何况,奈何给的太多了!” 许长寿说着说着故意压低了声线。 “东西呢?” 司娘质问道。 “什么东西?你说……掉的装备啊?被我吃喽!” 许长寿说着,挠了挠头。 司娘虽然没听懂许长寿在说什么,但她只明白一件事……这臭小子又做了一回烂好人。 你还敢顶嘴? “拿来!” 司娘伸出一只手,摆出一副要东西的神情。 “什么?” 许长寿假装没有听到。 瞬间,司娘伸手,许长寿叉腰,夺过他腰间挂着的那枚被红绳缠绕的铜钱。 “当什么天师?好好当你的镖师吧!” 司娘旋即将那枚铜钱收入怀中。 “司娘,你也知道,这枚铜钱意味着什么!” 原来是这个? 许长寿先是一愣,然后又趁司娘没注意,夺走了司娘腰间红绳缠绕的三枚铜钱。 “喏!你拿了我的铜钱,我拿你的铜钱,没毛病吧!” 许长寿握着手里的三枚铜钱,坐在圆桌上,甚是悠哉。 “臭小子,没完没了了是吧!拿去!” 司娘将许长寿的那枚铜钱抛出,许长寿一把抓住,然后又将三枚铜钱还给了司娘。 “快走快走!耽误老娘做生意!” “不过,我可奉劝你,最近京都不太平,你可安分点!”司娘补充道,然后满是嫌弃的赶着许长寿离开。 “司娘,今个儿有悬赏可接嘛?” “你小子别给我整些幺蛾子,老娘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司娘打理着房间里的花盆,不时给含苞的花骨朵浇水。 “怎么,我不过就是杀了个鱼妖嘛!看把你吓的。” 许长寿轻叹两声,看着一旁忙碌的司娘。 “臭小子,谁叫你这么除妖的,明明差点不是那鱼妖的对手,还要逞强,这下可好,玄禄寺那些家伙找上门来,差点没把老娘给供出来。” “近来天祭,安分点,就别跟玄禄寺那些家伙抢生意了!” 司娘先是抱怨,然后怒目相对。 不就是竞争对手嘛!至于吗? “咱们柳乐坊为民除妖,他们玄禄寺也要掺两脚?”许长寿疑惑道。 “楼姬呢?” 许长寿露出一脸关心的样子。 “不在坊里!” “在哪里?” “别问我。” 司娘随意答应一声,压根儿不想耽误自己浇花的时间。 “真扫兴!本来还想找她听琴的。” 许长寿唉声叹气的从圆桌上站起来,倒了两杯热茶,囫囵吞下。 而后向司娘打了个招呼,离开了柳乐坊。 次日,许长寿打着哈欠,站在铜镜前,比划一番,换下镖师的衣服,穿上一身淡黑色袍子,然后走到油窗前,抹着牙粉,往嘴里就是一顿操作。 至于效果怎么样?许长寿只觉得: 奈何不是黑人牌,刷个牙也这么费劲。 漱完口,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剑,关上门,往王府正厅走去。 丫鬟胭脂佝偻在门前找着什么,步摇一荡一荡的,有些莫名的……可爱? 许长寿悄悄的跟上去,走在她面前,然后动也不动,胭脂只觉得自己面前多了一双黑色靴子。 顿时吓了一跳。 “找什么?” 许长寿笑笑道。 胭脂抬头,看了眼是自家公子,方才舒心。 “今天沐休,夫人说要好生打理打理,让家里的丫鬟婆子们在家里放些驱虫的香草、药物什么的。” “那你在干嘛?” 许长寿询问一脸茫然的胭脂。 胭脂摇摇脑袋。 “驱虫!” 胭脂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经验告诉我,这个妹妹笨笨的!” 许长寿看了眼周遭, “哪里有虫?” 胭脂指着地上那条黑线,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条会动的黑线。 “蚂蚁?这不是要下雨了吗?” 许长寿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好吧!不打扰你了,你接着驱虫吧!” 许长寿告别胭脂,来到王府正厅。 张姨正在正厅帮舅妈打扫卫生。 片刻,丫鬟们打理完桌子,端出几盘绿油油的东西出来,放在饭桌上。 许长寿瞅了眼盘子里的东西,貌似只是些普通的蔬菜! “舅妈,我们家都穷到这地步了?” 补充维生素? 许长寿旋即将佩剑放在一旁。 “今日沐休,吃清淡些……” 额……不见得往日有多油腻啊!白面馒头加一碗黄米粥? 许长寿很不情愿的嚼着晦涩的酷似野菜的东西。 虽然清淡,但是确实很爽快。 不知不觉的,许长寿意识到一个问题。 “许馨呢?” “床上躺着呢!” 舅妈插嘴道。 “换季着凉了,别去打搅她!” 李妍说完,许长寿点点头,继续嚼着晦涩难懂的蔬菜。 饭后,许长寿在院子里练剑。 许长寿的父母都是镖师出身,因此对剑法有些许钻研。 王道剑法作为许家单传的剑法,简单来说就是传男不传女。 许长寿从父亲那里学到了一部分剑法的要诀,但是多年未曾突破第九品淬体镜界的结果就是,导致自己时常气力不足,气力不足意味着剑法有所缺陷。因此他自始至终还是武者一途的顶级废材。 虽然自己短暂的发力方式并不好,但好在关键时刻还能用一用,不过还是有所桎梏。 “要想领悟王道剑气的第二层,就只有突破到第八品凝气镜,可突破需要资源呐!总不能夜以继日的斩妖呐,毕竟斩妖伤身,入不敷出。” “对了,我可以经商嘛!” 许长寿自知自己没有经商头脑而且没有马内,无奈,又一丛希望的火苗破灭。 许长寿在院子里打坐,感受微风轻抚的细腻,领悟自然万物的奥妙。 “王道剑气第一层,幻步。” 只见雾白色的剑气自许长寿的剑锋中涌出,吐露在空气中形成一道人形虚影,片刻,原本坐立未动的许长寿居然向左瞬移了数个身位。但原地只留下一道自己的虚影,毫无瞬移的痕迹,速度之快,难以捕捉。 瞬移数尺,虽然算不得太远,但已然是他这个段位的巅峰了。 没错,荣耀黄金也是荣耀不是?不过自己是倔强青铜。 身为剑修,武者顶级废材,仗剑独行,纵横三千世界,现如今,只不过是人生泡影罢了…… ------------ 第十章 饭局 练完剑,许长寿马不停蹄地赶回天青镖局……赶李默然的饭局。 好容易翻案了,不说死里逃生,起码有惊无险,总要请弟兄们吃顿好的。 作为本次事件的大功臣,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许长寿有幸收到了李默然的请帖。 正好今天沐休,的确适合庆功。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镖局主人不像是会主动请人吃饭的样子,许长寿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我一个吊车尾镖师,竟也能被大咖垂青? 许长寿牵着马,走在繁华的长平大街上,路过售卖糖葫芦的货郎,然后停下,往自己的兜里翻来覆去地寻找…… 货郎垮着一张脸,端详着许长寿。 片刻,许长寿冲货郎咧嘴笑了笑,好不容易从兜里掏出东西来,竟是半文钱。 “额……老伯,你这糖葫芦能便宜卖不?” 许长寿尝试性地盯着货郎问了一句。 货郎笑了笑,指着自己的糖葫芦,说道: “公子,我这糖葫芦一文钱一串,你这半文钱如何买?” 许长寿打量着货郎手里的糖葫芦。 端详片刻,略略微笑道: “要不,卖我半串?” 货郎看了眼眼前这个一文钱都掏不出的年轻人,极不情愿地摇摇头。 “老伯你看,你这一文钱一串,那我这半文钱是不是可以买半串,反之,你再把另外半串以半价卖出,是不是还是原价?” 许长寿解释片刻,货郎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是这个道理没错。 随即将原本完整的糖葫芦折作两半,将其中一半卖给了许长寿,另一半插回草靶子。 俄顷,许长寿咬着半串糖葫芦,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人群中拥挤着走过。 许长寿不禁感慨,果然不论哪个时代,都逃不过在赶路中白白浪费生命的设定,他顿时回忆起自己前世被困高速公路的狼狈样。 虽说自己是天青镖局的镖师,还是吊车尾的那种,但好歹每月都能从镖局里拿到四两月钱,虽说是固定收入,但总比没有强,只不过自己的银子大多是进了舅妈的库房。 不为别的,只是说补贴家用,因为许馨的眼疾时常发作,有时又会疼痛难忍,如同钢针刺挠,眼药一定程度上要花好多钱,舅妈时常事不关己,指望她出钱,我不如沿街乞讨来钱快。 穷惯了,许长寿有时觉得,当个身无分文的月光族貌似也不错,起码不用担心被诈骗。 须臾,许长寿牵着快马来到天青镖局的朱门前。 和往日不同的是,徐镖头正在张罗杂役们打下手,只不过,这次是将天青镖局巨大的匾额重新装上门梁。 “头儿,忙呢?” 许长寿抬头看了眼忙碌中的徐镖头。 隐约间被熟悉的语气惊到的徐镖头回头便看到了站在朱门前的许长寿。 “哟,长寿!” 徐镖头走上前拍拍许长寿的肩膀。 “我跟你说,你这下可在咱永乐县出名了!县太爷特意在城门前贴了告示,表彰你的光辉事迹呢。” 徐镖头大笑着。 幸福来得太突然,令不知所措的许长寿来不及反应。 没想到某一天自己会成为热心市民? 许长寿看了眼周遭,显然,镖局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那道原先掉了漆的朱漆大门也重新上了一道新漆。 “额……头儿呢?” 徐镖头称赞两声,许长寿下意识地转移话题。 “角楼抚琴呢!” “弹琴?” 据原主所知,自己的这位上司不像是会琴棋书画的呀! 许长寿疑惑地看了眼徐镖头。徐镖头指着屋里。 之后,许长寿将马匹拴在马棚里,穿过前院,便朝镖局练场走去。 诸位镖师正在练场习武,穿过嘈杂的人群,许长寿接着走进正房。 这里是天青镖局最核心的位置,坐北朝南,也是诸位镖头、镖师们平时商议出镖事宜的办公场所。 彼时,正房内空荡荡的,唯独韩掌柜正在房中整理账目。 许长寿习惯性地冲韩掌柜打了个招呼,只是韩掌柜并没有刻意回复,而是简单地答应一声,便自顾自地打着手里的算盘,不时用朱笔在一张张纸上勾勒。 不得不承认,这位韩掌柜还是这么敬业,至少原主是这么认为的。 隐约间,许长寿偶尔听到几声琴声。 穿过正房门外的小廊,来到镖局练场的东边,一处相对隐辟的楼房,放了几具假山,种满了青竹。 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此时正在角楼前的亭子中抚琴,琴声婉转悠扬,仿佛能穿透四面的白墙传出城去。 许长寿非常小心地朝那小楼走去,试图不发出任何声响。 可惜,过于谨慎往往越容易被注意,或者露出马脚。 “你来了?” 角楼里,原先正在抚琴的李默然问了问,琴声戛然而止。 许长寿刻意地笑了笑,显得很不自然。 “头儿!” 许长寿点了点头,然后一眼便瞧见了角楼旁的亭子里,一名二十来岁的俊俏男子正在端详着他。 男子书生模样,体态偏瘦,鼻梁略高,嘴唇很薄,皮肤极为白净,面色竟堪比女子,穿着一身素衣,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有点高冷但又文绉绉的感觉。 李默然是天青镖局的镖局主人兼总镖头,但这样的打扮属实是许长寿没有想到的,镖师不都是油腻大叔吗? 竟然也会有……小鲜肉?不过不包括他这个例外,准确来说,自己不在镖师体制内,连出镖都没有接到过的新人,顶多算是杂役。 许长寿向亭中走去,然后恭敬了行了抱拳礼。 “许长寿见过总镖头!” 李默然嗯了一声,然后便坐在一张长凳上,打理自己的古筝。 他接着安排许长寿坐在一旁,紧接着一个小卒端来茶水,佝偻在许长寿面前。 许长寿正要举起茶杯,然后看了小卒一眼。 小卒识趣地先将托盘放在李默然身前。 待那位镖局主人先行接过茶水,许长寿这才动手喝茶。 这叫人情世故! 有一种前世下属见领导时的即视感。 略微饮茶过后,李默然理理衣服,安排小卒将琴具收走,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许长寿。 “额……长寿,谢谢你,我替天青镖局谢谢你了!” 李默然正要弓身行礼,被许长寿一把扶起来。 “头儿,你这不为难在下嘛!” 看着微笑着的许长寿,李默然原本绷着的脸也顿时松弛了不少。 “也罢,你如今是我天青镖局的大功臣,也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说吧!想要什么?” 李默然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许长寿顿了顿, “头儿,真没必要,身为镖局的一份子,做下属的出点力也是理所当然,不说谢不谢的。” 许长寿选择委婉地回复李默然方才的问题。 看着眼前这个书生,许长寿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读书人最大的弊病就是较真,尤其是像李默然这样的儒学生,IQ顶流,EQ下水道。 就同病相怜而言,许长寿是孤儿,但好歹还有舅妈养着,但眼前这个男人从小便是孤儿,当过乞丐。 曾经,李默然参加过科举,有幸成了举人,但生来厌恶官场,得其名而不行其事,后来同许长寿一样进了天青镖局,因擅长策论谋略,被病终的老镖头相中,至此成了天青镖局新的领头人。 平日里也就负责给下属们分派出镖任务,同甲方议价。 可做领导的不都是这样吗? “你来天青镖局也很长时间了吧!” 李默然接着询问许长寿。 许长寿旋即回过神来。 “已有三年!” “的确,三年前,老镖头还在,当初偶尔见过一个小卒,想必就是你吧!” 听了李默然回忆起了往事,许长寿应和着点点头。 “既然你给镖局帮了这么大忙,只在劳务中未免屈才,不如将你升为镖头,负责日常出镖事宜,日后也好打理,你意下如何?” 李默然问着,许长寿一脸难以置信。 我要升官了? 对于升官发财这种事,许长寿只在小说里看到过,要么就是鸡汤文看多了魔怔,不然他压根儿没想过自己可以逆袭。 如果把镖局比做一家公司的话,镖师代表最底层的一级员工,而镖头更像是部门经理,这位总镖头显然就是总裁或者公司CEO。 镖师每个月只有固定的四两银,而升为镖头却能拿到六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起码不用担心饿死。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将所得全部上交舅妈,这意味着自己除了留给许馨的医药费外额外多了一部分嫖…… 额,娱乐资金?但其实是不够的,京都物价上涨,消费水平一定程度上要花比原价高很多的钱,这就能解释许长寿为何还要不时在柳乐坊接取悬赏、赚取外快的原因了。 对于先前李默然的提拔,许长寿会意的点头答应,但他还是尽量隐藏心中的喜悦,表现出一种不太真实的谦虚。 看着时常绷着一张书生脸的李默然,许长寿显得很不自在。 俄顷,告别自己的上司之后,许长寿回到练场,镖师们正在院子里安置卓椅。 抬酒摆桌,津津乐道。 作为永乐县城如今的大红人,许长寿有幸和众镖头们坐在一桌。 徐镖头等诸位同僚纷纷上前敬酒,一则询问许长寿自己是如何破案的,二则恭贺他成为新的镖头。 就连日常不饮酒的李默然也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相比座下粗犷的人群,他显得有些不合群,饮酒过于彬彬有礼,透露出书生气质。 “长寿,真有你的,这下咱们天青镖局可谓名震县城啊!” 徐镖头称颂道。 许长寿喝着酒,笑了笑。 “当是好事!” 在古代,镖师作为民间保安群体的一种,镖局最为重要的并非武力,而是信誉。毕竟武艺如何精湛,如果没有良好的信誉加持,想要雇主放心把生意交给你的确很难,更别说挣钱了。 众人在灯火烟熏中醉意绵绵,享受着庆功的喜悦。 寄情于酒,往往是最容易遗忘不愿铭记的事。 ------------ 第十一章 寒衣节 近临十月,秋风飒飒。 久违的秋风渐显阴冷,席卷整个京都城。 长平街一处小巷前,立着一处白酒作坊,一个面容修长,穿着偏厚实的年轻男人坐在一张木桌前的长凳上,口中吐出几股雾气,小二端来一碗热酒,递到许长寿的手里,他猛地喝下肚去,不时埋怨这酒度数还不够高,还没暖和身子便下去了。 今天是寒衣节,故许长寿例行月假。 似乎自从天青镖局翻案以来,最近这些日子,他都很少到镖局里去。 “十月朝,送寒衣,人间蛇虫无处去!” 彼时,身旁跑过几个穿得圆鼓鼓的小孩,手里攥着糖葫芦和拨浪鼓,咚咚响,唱着大夏民间的童谣! “小二,上酒!”许长寿呼喊道。 片刻,酒作坊的小二走了出来。 “客官,小店打烊了!” 许长寿疑惑地看着他:“你这小二好生奇怪,不做生意了,这不才未时(下午一两点)。” 小二指着远处道:“客人不知,近逢天祭,不少达官贵人入京觐见皇上,为了避免沿途拥挤延误了行程,圣上已经在城中安置了巡逻卫兵,定期清理过时经营的商户铺子,这生意不是我们不想做啊!” 小二说完连连叹气。 许长寿好奇地问道:“哪位大官人,竟有这般架势,居然需要休市?” “都是些皇亲国戚!唉,不说了,我得赶紧收摊了,不然卫兵看见,可就解释不清了。”小二刚解释完便急着收摊。 许长寿随即起身,放下几枚铜板,便离开了。 十月朝,寒衣节,既是千家万户例行祭祖的日子,也是大夏王朝皇帝昭告天下、例行天祭的良辰。 近来京都城里来了不少达官贵人,许长寿隐约能感受到,甚至于司娘最近忙里忙外,导致这位一钱天师都接不到悬赏了。 长平街,赌坊。 许长寿路过一家赌坊,瞬间被拥挤的人群吸引了过去。 乡亲父老什么的,围拥在赌坊前的台阶下。 众人的中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只见几名家丁正无情地挥棍打着他,小乞丐蜷缩着身子,抱成一团,伏在地上,任由家丁鞭打。 “臭小子,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家丁怒斥道,而后又朝那小乞丐卖力鞭打。 “俺没有!”只见那小乞丐奄奄一息地说了一句。 “有爹生没娘养的混账东西,你还敢狡辩,该打!”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我没有偷!” 许长寿伫立一旁,觉得莫名的不对劲。 遂上前,询问挥棍的家丁。 “他做什么了!竟要你们下这般狠手。” 闻言片刻,家丁停止挥打,转而看向那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 “你是他什么人,休要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块打!” 家丁怒言。 许长寿咧嘴笑了笑,“我今天就多管闲事了!” “平白无故打人,就不怕官府吗?” 许长寿看向那两名家丁,摆出一副不屈的神态。 “官府算个什么东西,再要多管闲事,连你一块打。” 刚说完,俩家丁又不由分说地打着地上蜷缩的小乞丐。 许长寿走上前,夺过家丁手中的棒子。 “平白无故打人,就不怕官府抓你吗?”许长寿怒言,地上的小乞丐顿时瑟瑟发抖。 “小子,也不问问我们是谁,多管闲事,想吃苦头了不是。” “我家公子可是御史台中丞梁大人之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还敢与我家公子为敌。” “这乞丐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要你们下此狠手如此鞭打他。” “犯错?他偷了我赌坊的银两,自然要打,你算什么东西!”家丁心高气傲地抬着下巴。 “俺没有!”那小乞丐反驳一声。 “混账东西,还敢抵赖,讨打!”棒子正要落在那小乞丐身上时,许长寿一把夺过去。 “浑球,当真要掺这趟浑水?”一名家丁挽起袖子,欲要向许长寿挥拳。 许长寿瞬步一躲然后从身后给了他一脚,家丁扑倒在地上,撅着腚哎呦哎呦地叫着,周遭观望的人群嘲笑片刻。 忽然,另一名家丁趁许长寿没注意,提着匕首朝他刺了过去。 咻的一声,许长寿侧身一躲,匕首刺破他的衣服,并在他的腰间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许长寿瞬间感觉自己皮肉辣疼。 而后飞踢一脚,将家丁踢出丈余,那家丁摔在地上,捂着胸口疼痛难忍。 “快走!” 片刻,许长寿忍着伤痛,将地上的小乞丐扶起来,二人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人群中。 永乐县城,一处龙头巷子里。 许长寿拉着那小乞丐在人群中奔走,路过一块石头牌坊,穿过牌坊门,来到一处小巷,这里安全许多,人群稀疏,许长寿捂着腰上流血的口子,斜靠在巷口一处的稻草堆里。 “你怎么样?都怪俺,不该连累你的!”小乞丐呜咽着。 许长寿忍着疼痛,从裤腿上撕下一块布条,然后咬咬牙将其绑在腰间的伤口,打结后用力勒了勒,长舒一口气。 “真见鬼,划这么深!”缓解片刻,遂又看向角落里自责的小乞丐。 “喂,小孩,你叫什么名字!”许长寿卖力喊了一声。 “大哥哥,你没事吧!” “你这不废话嘛,你看我这像没事的样吗?”许长寿哎呦两声。 “我姓阮,名小裴,叫俺阮小裴就行,大哥哥,你呢?” “许长寿!”许长寿靠着巷子的冰冷墙壁,他往塞满稻草的角落挪了挪。 “你偷东西了?”许长寿问了一句。 “没有,他们诬陷俺!俺娘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能拿。” “那他们为何打你?”许长寿接着补充道。 “俺娘病了,今天早上俺到城里的铺子给俺娘抓药,只是俺自己没保管好兜里的半吊子钱,因为忙着给俺娘抓药,不料摔倒了,铜板散在赌坊门口,刚好被管事的家丁看见,非说是俺偷的。” 阮小裴时断时续地呜咽着。天真无邪的眼神里叫人同情。 “行吧,你家在哪儿,我送你过去!”许长寿决定再当一回保安,毕竟他也不放心阮小裴回去的路上会不会再遇上那伙人。 “俺没有家,俺娘和俺都住在城东头的破庙里。” “行吧!那咱就去破庙,你带路!”许长寿倚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阮小裴想要上前扶他,但被他拒绝了。 “小伤小痛罢了,不须扶!”阮小裴哦了一声,但还是时不时回头看着许长寿。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许长寿瞄两眼自己腰间的伤口,索性没有感染,不然这会儿ICU都救不了他。 城东头,一间破烂不堪的破庙前,阮小裴冲屋子里大喊一声:“阿娘,俺回来了!” 许长寿在阮小裴的带领下进了破庙。 眼前的一切让他的三观都彻底碎了……断了足的老伯,断了一条手臂的大婶,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独眼妇人,她的怀里还有两个面黄肌瘦的双胞胎孩子。 人群最里面,稻草堆压实的临时床铺上,躺着一名三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虽然是唯一一个算得上是四肢健全的人,但头发散乱、额头上盖着一块发了黄、缺了一只角的湿毛巾。 “小裴回来了?可给你娘抓到药了?”迎面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瘸子老伯,眯着眼睛看见了立于门前的许长寿。 “这位面容红润的公子,不知是……”老伯疑惑道。 “瘸子爷爷,他叫许长寿,我刚认识的。”阮小裴高兴地回答道。 “真好,俺们小裴也有朋友了!”瘸子高兴的笑了笑,却又不停地咳嗽着。 “大娘没事吧!”许长寿看着不远处躺在稻草堆里奄奄一息的中年妇女。 “俺娘已经病了很多天了!这几天上街要的钱都给俺娘抓药了,但就是没有起效,大夫也看了,都摇头!”阮小裴说话断断续续,不停地哽咽着。 “让我给大娘看看!”许长寿决定毛遂自荐,试一试,万一有办法呢? “许大哥,可是你的伤!”阮小裴指着许长寿腰间的伤口。 “不说了嘛!皮肉之苦,何况我一个男人,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顶天立地,你娘没说过男孩子要顶天立地吗?”阮小裴顿时沉默了。 许长寿穿过人群,来到阮大娘身前,托起她的手,然后把脉。 说起把脉这东西,上辈子许长寿只是年轻时候偶尔跟随自己的忘年交朋友学习过一点皮毛,代价是旷一天工,陪那位楼下的老先生在公园里下了一下午象棋,其实保安工作唯一的好处就是清闲,许长寿有点怀念过去的自己了。 “血液流动并无异样,脉搏跳动次数也在正常范围。”许长寿旋即看向昏睡的中年妇女。 “嘴巴干燥,皮肤惨白!” 而后他又摸了摸病人的额头,烫手! “看来只是比普通发烧更严重的病毒性流感!” 好在只是常见病,若是绝症,自己还真没有办法。 至于那些个大夫为何摇头不止,许长寿只是笑了笑,都是碎银几两在作祟! 拿不出银子,治病救人?那些个庸医断然不会干赔本的买卖,不过是医界陋习罢了。 “不用担心,只是病毒性流感,发烧了!”一旁的众人疑惑的看着许长寿。 “许大哥,什么叫病毒性流感?”阮小裴一下便触及到自己的知识误区。 “额……你可以理解成一大堆有毒性的东西跑到你的身体里导致你生病!” 听完许长寿的解释,阮小裴哦了两声。 “有黄连吗?退烧用的黄连!” 听许长寿这么一说,阮小裴点点头。 “屋里所剩不多。” “没事,只是熬制汤药应该足够,另外,帮我找一碗温酒来。” “酒?”阮小裴疑惑的啄啄脑瓜子。 俄顷,阮小裴在一旁生火熬煮黄连,许长寿先用温水帮那妇女擦拭,而后将温酒均匀的涂抹在女人的额头、脖颈和肩胛。 “酒一定程度上可以退烧,俗称物理降温。” 在座的诸位越发听不懂了,但无妨,九年义务教育才能接触到的知识范畴你们古代人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须臾,许长寿瘫软在地上,“照顾人可真累!” 阮小裴端来一碗热水,许长寿接过热水,随意吹去热气便要灌下去,差点没把自己烫死…… 不久,阮大娘的高烧退去。 “俺娘醒了!”屋子里的人欢呼雀跃。 “醒了便好,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阮大娘刚醒,身子分外虚弱,但她还是卖力的拉开沙哑的嗓子,让自己的孩子阮小裴去送送许长寿。 “小裴,去送送恩人,来年病好了,定要记住恩公的好,去看看人家。”阮大娘咳嗽着,叮嘱年仅十三四岁的阮小裴。 阮小裴来到许长寿身前,和他道别。 许长寿临走前将自己的厚重长衫脱下,递到阮小裴的手中。 “小裴,天气冷了,你可别穿这么单薄,还有,照顾好你娘,城里的那帮人蛮不讲理,不要招惹他们,不然对大家都不好。” 拜别阮小裴,许长寿朝着永乐县城走去。 “许大哥,我还能见到你吗?” “有缘人自会相见!” 二人在呼喊声中背向而行。 此时,日落西山,皎月微露…… ------------ 第十二章 出镖 许长寿一瘸一拐地走在京都城内的大街上,忍受寒风刺骨,北风烈烈…… “公子,可要算上一卦?贫道看你眉角微皱,莫不是人生受挫,锐气消减,可是不祥征兆!” 路旁一个算命先生走出来拦住许长寿的去向。 “我不算命,别拦着我!”许长寿大喝一声。 “诶!年轻人,心高气傲的可不是好事,常言道:莫生气莫生气,气死人无人替嘛,今日若是算得不准,贫道不收你的钱也就是了?意下如何?” 许长寿觉得现在也没有人催他,不如求个吉兆也是好事,反正给不给钱又是另一回事。 然后坐到算命先生对面的长椅上。 “这就对了嘛!”那道人摸摸自己的胡子,然后对坐在许长寿一侧,然后看向他。 “贫道清平山道人,法号清平。” “公子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诸如人际受挫之类,贫道看你脸色暗黄,想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言表的事情。当然,你也不必说出来,贫道自知。” 清平道人的一番话,确实说到了许长寿的心坎上。 今天他刚和人起冲突,那两名没事找茬的家丁,口舌之争尚不在心上,但被人横插一刀确实给许长寿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虽然他身怀镇妖宝塔,恢复速度快于常人,但骨肉之痛是不可避免的。 许长寿点点头。 “贫道略有法力,可绘制迎神驱魔符箓,可助你摆脱杂念,只需六枚铜钱,此所谓六六大顺嘛!” “没钱!符箓就算了!”许长寿果断拒绝,这样的推销手段自己上辈子不知道见了多少。 “诶,别呀!老夫好歹也是清平山的道人,这符箓还是信得过的,莫不是怕我讹你不成?”清平道人解释一番。 “若是驱魔符箓不要,姻缘符箓你可要得?贫道虽不是月老本尊,但向来看人很准,公子近日必有一番因果!” 许长寿假装哈哈大笑,清平道人也跟着笑了两声。 “笑话,我都单身二十年了,你这不是挺搞笑的嘛!” 话是这么说,但许长寿这心里,还是非常渴望一段姻缘的,尽管上辈子自己好歹娶妻生子,但都是父母强求,至于喜欢不喜欢,他都只有点头的份儿。 “得了吧!你个道人,还能帮人求姻缘,不是挺搞笑的?”许长寿俨然觉得莫名其妙。 “公子若是不信,自行体会便知。有些东西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道长,你就别画大饼了,我自己什么样我不知道,都单身二十年了,你跟我说要脱单?” 清平道人对这样的话表示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许长寿并不是太重视。 “行吧!若是你不信,我便卖予他人,符箓而已,不过身外之物,真实的东西,还需要你自己体会。” 许长寿觉得这般唇枪舌战倒是让自己舒畅不少,起码心情上好多了。 拜别清平道人,许长寿准备赶回王府。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年轻人,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罢!” 话刚说完,原先大街上的算命先生竟奇迹般消失了,地上留下几片嫩叶,城外远处的十万大山里,传来砍柴工大声歌唱的声音…… 京都,王府,后院。 夕阳垂暮,夜幕降临。 许长寿回到王家,一眼便看见伫立在王府大门前的妹妹许馨。 “小姐,咱回去吧,今天寒衣沐休,公子兴许在外喝醉了!”胭脂扶着许馨一道伫立门前。 “你先回去,我再等等!”许馨对着双手哈着热气,试图获取一丝温暖。 “小姐,该关门了!”守门的杂役低声说道。 “再等等!”许馨急促的声音叫人同情。 杂役无奈叹气,重新站在一旁一同等候。 “诶,公子回来了!”胭脂高兴地扯着许馨的衣服。 许馨看不见,只能隐约听到脚步声,一个人正在向她靠近。 “丫头,生病了还往外面跑?”许长寿旋即看向许馨。 “病早好了!”许馨骄傲地说着,然后只见她摸索着紧紧攥住许长寿冰冷的手,兄妹俩的关系一直很好。 “哥,你的外衣呢?”许馨转而摸着许长寿单薄的衣服。 许长寿没有说话,只是说不小心落在镖局了。 可今天不是例假吗?许馨意识到许长寿在骗她,但她还是不愿揭穿。 “回头我让张姨给你重新做一件!”许馨赶忙攥着许长寿的两只冰手,冲他的手心里不停地哈气。 入夜,许长寿回到厢房,丫鬟胭脂送来一碗姜汤,许长寿随意喝了便睡了,原因是明天有趟特别的出镖任务…… 东边熹微,太阳高升。 许长寿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换上镖头的行头一早便出了门,不得不说,这身镖头的行头还挺合身,主要还是便装,便于押镖时应对突发情况。 从马棚里牵了马匹,提了贴身佩剑,从王府后门离开,然后朝天青镖局赶去。 来到天青镖局,从韩掌柜那里接取出镖的凭证,一张雇主的契条。 而后安排几名普通镖师将雇主安置的货物清点完毕,少数银两以及不少名贵布匹,绸缎绫罗之类,主要还是运往定平县陈桥镇钱家布庄。 “雇主说了,若是准时送到还有重赏。钱庄主等候多时,长寿,你可要多留意。” 韩掌柜叮嘱片刻,许长寿点点头表示无需担心。 俄顷,货物装载完毕,插上镖旗,众人从永乐县城天青镖局出发,历时三天三夜,最终会到达定平县城辖下陈桥镇上的钱家布庄,沿途有徐镖头跟随,负责在前面替大伙开路,徐镖头算得上老员工了,他有一套自己的出镖原则。 许长寿俗称“三不住”:不住新店,不住易主之店,以及不住娼店。” 呼,总之都是经验……不吃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有时候就是这样。 要想赚到钱,先要避开女人缘。 而对于初生牛犊的许长寿,他的工作就是协助徐镖头管理镖师队伍秩序,确保雇主所托货物完整。 须臾,镖师队伍开始了此次出镖漫长的征途。 …… 骄阳扶顶,前往京都的一处官道上,迎面而来数辆豪华马车…… 自上而下俯视,犹如蜿蜒巨龙,远远观之,又是那般声势浩大,非同寻常。 数辆豪华马车中,又有为数不多的精致漂亮的马车。 最中间的一辆,由四匹棕色骏马拉着,马匹体格健硕有力,背部鬃毛雄健威武,马匹的眼神中突露出忠诚和坚贞。 除了威风凛凛的骏马,其次就是惹人注目的豪华马车。 装束精致漂亮,车顶四角呈现飞檐模样,四角各有一头精雕细琢的鸾凤,玲珑飘逸,宛如仙禽一般。 马车左右两侧各有一块淡青色丝绸织造的帘子,微风中显得流动自然。 “殿下,我们是否需要修整片刻,行脚多日,将士们都累了!” 一名头戴银盔,身穿白色战袍将军服饰的中年男人骑着白色骏马停在中间那辆分外繁华的马车前,并朝马车中的人询问。 “也罢,本宫也累了,公孙将军,待我问问老师!” 俄顷,豪华马车内传来女子温婉的声音…… “本宫恩准,让大伙寻处歇脚的地方,待修整完毕后起程京都。” “是!” 这位白袍将军遂又退回队伍,安排队伍变队而行,准备寻处临时歇脚的地方…… 将军名叫公孙牧,大夏皇帝的御前侍卫,现如今是一名管事将军,陪同二公主自南疆返回京都。 队伍中间繁华的马车内,一位身穿金色罗裙的成年少女手里攥着一杯茶。 在她的身旁除了一卷书外,还有一把镶嵌玛瑙玉石的玉色宝剑。 女子肌肤胜雪,乌发垂肩,瓜子脸美人气质超凡脱俗,金步摇在马车的颠簸中一荡一荡的,分外惹眼,除此之外,那双澄澈明亮的瞳孔中装着一双摄魂心魄的慧眼——透亮精致,举止投足间尽现大家风范,绝色的外表下还透露出女王一般的气质。 大夏王朝二公主紫卿公主当真名不虚传…… 她身旁那位是日常服侍自己的贴身丫头璎珞,装束打扮也就跟寻常富家千金无异。 对坐的则是一位年事已高的白发老者。 垂暮之年,面部沟壑纵横,却有着亚圣之姿,一身白衣长衫,凸显大家风范、一派掌门之躯。 他是紫卿公主的老师,也是京都云江书院的院长姜澜,儒家当今最为德高望重的大儒之一,传闻这位大儒已经步入亚圣境界,但无人所知。 “老师,我们此行京都,是否过于仓促了?”紫卿公主询问自己的老师姜澜。 “机会之事,不过是先行者得之,天祭在临,暂且不说修炼之事,殿下漂泊南疆十八余载,也是时候回来看看了。” 姜澜摸摸胡子,笑着应和道。 “也不知,你那位师叔,将我的书院打理成什么样了,老夫临走时种下的格物竹,若是叫他养死,老夫誓不罢休!” 姜澜哼的一声。 “老师若是喜欢,隔些日子,我叫父王赠您几株。”紫卿公主回复道。 “大可不必,老夫好不容易远离官场,休要再牵涉到什么瓜葛,殿下若有心,老夫权当收下,若是圣上出手,意义就变了!” 老者大笑几声,丫鬟璎珞为他提壶倒茶。 …… “殿下,如今天色已晚,前面有家客栈,可暂行修整!”公孙牧汇报几声。 “知道了。”紫卿公主简单答应后,宛如蛇形的队伍开始调整队形前往不远处的客栈。 与此同时,夜幕降临…… 赶了一天行程的许长寿已经累的不成样子。 徐镖头安顿大伙临时在一处空旷地带升起了火堆,搭起来营帐,准备轮流值夜…… 黑色的幕布笼罩大地,许长寿隐约感觉到脑袋里的青铜小塔似乎有些不安分了…… ------------ 第十三章 棋定乾坤 空地上,炊烟袅袅。 诸位镖师安置好镖车后围坐在一处火堆旁,徐镖头此时拎来一个包袱,放在众人之间然后打开,里面是几个红薯。 “大伙先垫垫肚子,如今附近没有客栈,便只能就地轮流守夜了。” 徐镖头说完话,然后抱着腰刀走到一旁蹲坐着:“前半夜我来守!” 片刻,许长寿将红薯烤熟,红薯皮上干枯之后滋滋冒油,分外香甜。 许长寿咬着红薯,然后又顺手拿了一个往徐镖头的方向走去。 徐镖头此时坐在一张平整的石块上,许长寿盘腿而坐,递给他一个烤熟的红薯。 “还挺香!”徐镖头咬了两口,然后一脸满足的样子。 “头儿,何不去和大伙唠嗑唠嗑,现在都还没休息呢?平时你都是一个人?”许长寿看向不惑之年的徐镖头随即询问道。 “唉,习惯罢了,人有时候,越是安静越是头脑清醒。”徐镖头掏出两小壶清酒,然后扔了一壶给许长寿。 许长寿接过酒壶,只见徐镖头打开盖子然后猛地喝了一口。 许长寿为了不冷场,也喝了少许在口中,酒劲儿尚未提上来,古代的酒度数普遍不高,这点许长寿是知道的。 “出门在外,总要备些,此所谓无酒不成席嘛!” 而后只见徐镖头从怀里掏出一只拨浪鼓…… “拨浪鼓,摇啊摇,咚咚响!” “这是我闺女的东西!只可惜她年少有病,早些年便去了,留下她娘孤守空闺,我却只能在外漂泊。” 徐镖头看着手里攥着的拨浪鼓失了神。 徐镖头拍拍许长寿的肩膀…… “去休息吧!后半夜还得换班呢!” 徐镖头叮嘱片刻,许长寿放下酒壶,便自己寻了处空地躺下,仰望漫天星辰、月色朦胧、云卷云舒。 后半夜,许长寿和徐镖头换了班,许长寿将佩剑放在膝上,以备不时之需,出镖人第一大忌讳:刀剑离手。 守夜的同时,许长寿并未闲着,而是盘腿而坐,屏息凝神,感悟体内的王道剑气,然后试图借助青铜小塔的些微增幅突破武者第八品凝气,只可惜气息始终沉于丹田,目前是提不上来了。 想要突破,还是要试图从镇妖符箓入手,塔主的身份表明只有小塔中符箓达到一定数量,自己的武者修炼或许才能有所进展。 反之,便会被小塔始终控制修炼上限,不能突破意味着止步不前,意味着他再厉害,也不过是这个段位的巅峰罢了,遇到强势的对手还无从下手,万一被人偷袭,恢复是个问题。 忽而,远处的十万大山里,似乎传来一阵猴吠…… 准确来说,更像是猿。 许长寿回过神来,吠叫似乎越来越近,诸位镖师被动静惊醒,徐镖头安置队伍秩序,镖师们个个拿着腰刀,仿佛要经历一场殊死搏斗。 小塔剧烈的震动,令第一次出镖的许长寿顿时有些不安分。 “根据小塔的振动程度,莫不是境界大妖!”许长寿猜测片刻,但又难以确定。 若是遇上境界大妖,少说也是八境巅峰,他这个九品倔强青铜,拿什么打? 众人心里分外忐忑。 “仙侠世界强者为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莫说人类,妖族亦是如此!” 要想活下去,便只有不断地修炼,直至极致。 猿鸣愈发靠近,地面疯狂震动,众人手中的武器攥得越发紧了。 雾色之中,一头体长七八米的巨猿从天而降,落在一处巨大的石头平台上,冲天狂吠,邪瞳暗红,体毛黑白相间,胸脯处那块白色的月牙形图案令人备受震慑。 森林王者,生杀予夺只在瞬间。 “这是?八境巅峰大妖,阴阳魔猿!”许长寿感觉那双死亡凝视在盯着自己。 “长寿,你识得此物?”徐镖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大妖。 “偶尔在古籍中翻到过!”许长寿回答道。 “难怪小塔如此振动!”许长寿咽了咽口水。 “那可是八境巅峰大妖,总不能指望战胜它吧!不想活了?” 斩杀一头森林王者——八境巅峰大妖阴阳魔猿,许长寿压根儿没想过。保住性命都是问题,何谈斩杀? 魔猿的气息似乎比寻常虚弱,许长寿看了眼气息不正常的魔猿,意识到了什么! “它受伤了,何人有此能耐?竟能打伤森林霸主?” 魔猿似乎被人追杀,奄奄一息,四处逃逸。 须臾,魔猿自许长寿一众头顶一跃而过,气势虽减,但威压犹如泰山压顶。 魔猿逃逸无所踪,许长寿一众这才松了口气。 远处的树林里,有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个银盔白袍将军,其名公孙牧,大夏王朝禁卫数一数二的高手,近期经皇帝授意远赴南疆接紫卿公主回宫。 一名小卒慌忙跪在公孙牧跟前汇报片刻:“将军,方圆数里已无妖孽踪迹!附近那只魔猿被您打伤后已经逃逸!” “如此甚好!今日殿下可以好好休息了……加强防备,若是遇上可疑之物,大可灭其性命,无需呈报!” 公孙牧交代片刻,而后骑马狂奔赶回数里地外的落脚客栈。 东方熹微,客栈二楼一处倚窗的棋桌前。 一名白发老者与一名服饰华丽的女子对坐相视。 “殿下这步,虽说好棋!但舍近求远,实则暴露了弱点。”姜澜摸着自己的浓白胡子,看着已成残局的棋局,如同大局已定,实力在握! “老师的棋术,当在紫卿之上。”紫卿公主赞叹道。 “人生如同棋局,步步皆子,犹如安营扎寨,每走一步,契机最为重要,若是心存浮躁,只可落得残局收场!” “在波谲云诡的棋局面前,最重要的莫过于静心,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棋道所谓如此,人生亦是如此,能平心而论,自给自足,方为取胜之道,世人独立,莫过于此!”姜澜微微一笑,放下手里一枚黑子。 “棋定乾坤!” “晚辈当真赢不了老师的棋?” 紫卿公主心有不甘地询问自己的老师姜澜。 “输赢之事,权在攻守兼备。”姜澜微微笑道。 一名小卒气喘吁吁地在屋外禀报:“队伍已经修整完毕,公孙将军命我询问殿下何时起程?” “告知公孙牧,即刻起程!”紫卿公主吩咐片刻,屋外传来小卒答应的声音。 俄顷,蜿蜒的马车队伍离开落脚客栈,朝京城而去。 …… 阔别永乐县城两日,定平县,陈桥镇,钱家布庄。 镖师队伍连夜赶路,终于在最后一天赶到了陈桥镇上的钱家布庄。 一位身着锦缎衣服的中年男人早早地立于布庄门前。 庄主钱员外,面容修长,鼻梁很高,慈眉善目。 钱家是小镇上有名的商户,庄主钱员外为人正直,处世和善,备受百姓爱戴。 镖车停在布庄前,许长寿和徐镖头上前打点关系。 “有劳贵镖,今日小女生辰,这些东西竟能按时送来,不愧为大夏京都第一镖!” “员外谬赞了!”许长寿连同徐镖头抱拳还礼。 徐镖头将契条递给钱员外,钱员外扫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为酬谢诸位,钱某愿邀请诸位参加小女生辰,不知诸位镖师朋友可愿卖钱某一个面子。” 钱员外遂又吩咐下人送来一封请帖,从托盘中取了纸笔来,现场亲笔写下一封请帖。 须臾,一名家丁将写好的请帖递到许长寿、徐镖头跟前。 “也罢,既然钱员外盛情邀请,我等也不好推辞!”随即,许长寿收下请帖。 行脚十余分钟,众人在钱员外的招呼下来到一处府门前。 飞檐直冲云霄,巨大的“钱府”匾额震撼非常。 不时又有零零散散的客人出入钱府朱门。 “诸位请!”钱员外吩咐众人进了府门,一派奢华桌宴林立眼前,诸位镖师在家丁的安置下寻了一处空桌坐下,俄顷,家丁陆续端来饭食。 安置清楚镖师们,钱员外便拜别众人,自己忙活去了。 片刻,镖师们互相敬酒,一名镖师狼吞虎咽地啃着手里的大鸡腿,被徐镖头踢了一下脚。 “斯文点!” “请咱吃饭,不好好吃饭,坐着干啥?” “嘿,你还顶嘴!”徐镖头正要挥拳,被许长寿一把抓住。 “头儿,莫生气!气死人无人替嘛!”许长寿玩笑片刻。 俄顷,许长寿喝酒吃菜,偶然间听到旁人议论纷纷,自己被动式地加入了情报组织。 “听说钱员外的爱女得了怪病,病卧不起啊。” “是嘛?” “可不是,这生辰可不是为了驱邪嘛!” “小点声,说起来这钱员外也挺可怜的,爱妻死后便和爱女相依为命,布庄生意一蹶不振,此次生辰怕又是钱员外为悼念亡妻、弥补爱女而特意准备的嘛!” “唉!好人难做喽!” 听完这一番话,许长寿只觉得脑袋生疼,除了那日遇到的八境巅峰大妖,他的脑袋已经很久没疼了。 “奇怪,怎么回事?” 俄顷,一名丫鬟扶着一名面色苍白、咳嗽不止的二八少女从半圆形的拱门走了进来。 许长寿只觉得脑袋莫名的不踏实,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脑袋里的镇妖宝塔。 “莫非这钱家有什么端倪?”许长寿顿时脊背发凉。 ------------ 第十四章 天师夜仗剑 莫名的不踏实席卷许长寿的脑神经。 那名病态女子在丫头的搀扶下自院门外走了进来。咳嗽两声,全体目光投向东南角那对主仆。 “想必这位便是钱员外的爱女了吧!” 旁人询问,内中有人点头确认。 “名震陈桥镇的一方才女钱瑶姑娘,又岂会无人所知。只是这人哪,终究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听闻钱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体弱多病,听闻已经病了很久了,钱员外请了不知道多少名医都看不好。” “看样子病得不轻啊!” “你可小点声吧!别叫人家听见了。” 片刻,女子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微风中,步摇摇曳,两鬓秀发飘逸。 丫头搀扶着她,在嘈杂的人群中间停顿片刻,似乎听到了旁人的议论,须臾又缓慢朝前走去。 路过许长寿那桌,许长寿瞥了眼眼前这个被病魔缠身的女子。 二八少女手里攥着一块青色半透明手绢,捂着嘴不停地咳嗽着。睫毛修长,齐刘海,鹅蛋脸,素有东方少女独有的温婉和美感。 许长寿转而看向少女身旁那个丫头,丫头春风和煦的面庞,青春洋溢,主仆形成鲜明的对比。 顿时,小塔愈发不安分了,许长寿脑袋生疼。 “头儿,我出去转转!” “怎么了”徐镖头看了眼同僚,然后露出一脸的莫名其妙。 许长寿跑到一处无人小巷,单手扶墙,他只觉得脑袋压抑,像是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蹦哒出来。 须臾,许长寿摸摸自己的太阳穴,试图通过揉动缓解突如其来的头痛,记得上一次头疼还是他见到那头阴阳魔猿时,难不成,附近有妖物? 相比京都城辖下第一大县永乐县城,定平县远离京都,管辖松弛,若是妖怪作祟也实属正常。 许长寿转而想起那钱家小姐的疾病,他心存疑虑,莫不是妖孽缠身引起的疾病。若是妖怪作祟,纵是名医也是看不出的。 俄顷,青铜小塔自他的额头飞出,在空中旋转着。许长寿的面前出现一行金色大字: 【镇妖塔,目前等阶铜级,层数一】 由于现在小塔还处在铜阶一层,故许长寿目前所能进入的也就是小塔的最底层——塔身第一层。 许长寿触碰那行通往小塔最底层的金色大字,突然间,面前闪过一道白光,那座小塔不停转动着,速度愈来愈快,直至留下淡淡的金色虚影,顺带将许长寿吸入了塔中。 …… 小塔内部笼罩着迷雾,空中还是方才那一行金色文字。 “见鬼,我怎么进来了?” 许长寿感到莫名的压抑,一扫周遭,四面密闭,片刻,白雾消散,小塔内部各个墙壁上,陈列着许许多多的书架,书架上堆砌着一摞竹简,应该是各种典籍。 “这里是小塔第一层,除了书架上的各式竹简,便什么也没有,更像是一家没有图书管理员的图书馆。只不过存放的都是竹简,而非纸质书籍。” 许长寿好奇地拿起放在一处低矮书架上的竹简,解开绳扣之后,将一股子老旧异味的竹简展开阅读。 全是一些他不认识的文字。但奇怪的是,在他拿起竹简时,书上的文字居然变了,变成一列列许长寿足够看得懂的文字。 这一番变化令人惊愕。 片刻,从镇妖塔一处书架上飞出一卷竹简,许长寿一把抓住它,打开阅读…… “入我镇妖塔,习我造化拳,半拳定山海,一拳诛魔邪!……” 很明显,这是一部拳谱。 正待许长寿欲要将它放回原位时,那竹简却像是有灵似的,无论他放回多少次,那竹简就是悬浮在空中。 许长寿转而试图重新打开它,只是不同的是,现在的竹简已经被两股无形的锁链牢牢锁住,完全打不开。 须臾,许长寿感觉周围的一切变得若隐若现,极为虚拟,仿佛这片小小空间就要碎裂崩塌一般。 眨眼之间,许长寿感觉迷糊不定,再睁眼时,已经回归了现实。 …… 稍后,回到钱府的小院,许长寿坐在徐镖头的旁边。 “长寿,怎么?吃坏肚子了?” 对于徐镖头的提问,许长寿假装点了点头。 院子中间,钱瑶和自己的丫头单独坐在一桌。 忽而传来钱员外招呼的声音: “诸位客人,今日是小女生辰,钱某感谢大家的捧场。” 说着钱员外俯首行了抱拳礼,然后吩咐家丁给各桌添酒加菜、盛情款待众人。 钱瑶在桌前佝偻着身子,时不时咳嗽几声,她偷瞄一眼自己的手绢,竟咳出来少许鲜血。刚瞄完便紧紧攥在手中,试图不让旁人看见。 钱员外一眼就看出女儿不对劲,朝钱瑶走了去,只见钱瑶佝偻低着头,然后钱员外看了眼钱瑶身旁的丫头。 “妙蝶,小姐喝药了吗?” 妙蝶点点头。 “扶小姐去房间”钱员外心情异常沉重。 这一幕恰巧被许长寿尽收眼底,奇怪的是,当他看向那少女身旁的丫头时,隐约看见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我眼花了?” 许长寿感觉很奇怪。 随后许长寿询问身旁一名醉意熏熏的商贾,中年男人回应道: “你说妙蝶啊?传闻钱小姐的贴身丫头妙蝶是钱小姐从山匪手中亲手救下的,这个丫头可了不得啊,身边天生就有蝴蝶环绕,故钱小姐取名妙蝶,入府便被钱员外奉为吉星,陪伴在钱小姐身边。” 许长寿感觉事有蹊跷……方才小塔逸动,似乎想要告诉他什么,这个钱府绝不简单! 暖阳垂暮,镖师们找了一处客栈歇下,准备明日起程返回天青镖局。 钱府,正堂, 钱员外坐在高堂之上,手里攥着白瓷茶杯,杯盖磕着杯沿,吹去热气,然后送入口中。 一名家丁慌忙地从门外跑了进来,跪在堂下。 “找着了吗?”钱员外询问道。 家丁遗憾地摇摇头,并补充了一句:“昨夜派去的家丁还少了一个!” “奇了怪了?”钱员外顿时有些莫名的不踏实。 不久前,钱家一名家丁丢失,钱员外起初觉得,那家丁是逃走了,可是钱家对于奴仆一直都是善待的,于是钱员外便派人寻找,找遍了钱家,甚至于整个陈桥镇。 可惜非但人没找到,还陆陆续续丢失了两名家丁,都是莫名其妙的丢失了,甚至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最近钱瑶的疾病愈发严重,钱员外便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府里总有家丁丢失,让他感到莫名的不踏实。下人们时常议论钱家招邪,但都被钱员外反驳了回去。 恰逢最近钱瑶生辰,钱员外便想着借此冲冲喜,洗洗晦气。 钱员外吩咐家丁下去后,自己走到窗前,凝视着天空那轮明亮的皎月若有所思。 是夜,丑时(凌晨两点) 钱府一处外墙上,许长寿化身一名蒙面的黑衣人隐藏在月色中。 他仔细一扫周遭,确认无人后便从院墙上跳入钱府的小院。 今日小塔端倪,令这位天青镖局的许镖头很是好奇,于是,等客栈的徐镖头等人熟睡之后,许长寿溜出落脚客栈,决心亲自到钱家调查,若是妖物作祟,也算是为民除害,小塔的指引从未出错,许长寿是知道的,再者许久没找到符箓了,若真有妖孽,岂不是更省事。 穿过空旷的院子,跨越高耸的飞檐,来到钱府一处偏房的屋顶。 许长寿尽量放缓脚步,防止因为走动导致瓦砾松动,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忽而,许长寿透过高耸的房檐,隐约看到不远处院子里一处偏僻的屋子,灯火烟熏,略显模糊。 许长寿越过房檐,悄然朝那灯火烟熏的偏僻屋子摸了过去。 刚刚摸到房间外的一处油窗前,然后在油窗上用食指挖开指甲盖大小的一个洞,眯着眼睛朝屋里观望片刻。 顿时,他怔住了…… 白天钱瑶身旁那位丫头妙蝶,正在和一个家丁动手动脚,你推我就,许长寿觉得甚是惹眼。 “这群古代人,玩的挺花呀!” 许长寿背过身去,靠着冰冷的矮墙,鼻子嗅了嗅,然后闻到一股摄魂心魄的异香。 香气弥漫在屋子周围,许长寿转而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迷迷糊糊的感觉令他想要睡觉,神经就好像被麻痹了一样。 只是小塔的逸动伴随强烈的剧痛刺激着他的脑神经,令他稍显清醒。 许长寿先是听到屋子里传来些许不言而喻的胡话,然后又传来几声惨叫,顿时没了声响…… 许长寿靠着冰冷的矮墙,顿时没了兴致,叹了口气。 “兄台不行啊,你缺一瓶许长寿牌壮阳药!” 正待许长寿觉得一无所获准备离开时,屋里原先的沉吟转而成了吱吱喳喳的啮齿啃食的声音。 “不对劲!” 许长寿转而起身,透过油窗上的小孔,朝屋里看去,眼前的一切令他的三观彻底震碎了…… 房间里一头体长将近两三米的花色蝴蝶此时正疯狂啃食着方才那飘飘欲仙的钱家家丁。 家丁早已没了气息,饱满的躯体瞬间只留下一张躯壳,被那花色蝴蝶疯狂吸食着。 须臾,家丁被彻底吸食干净,地上甚至没留下一滴血,只剩下一具躯壳。许长寿突然回想起方才自己闻到的异香,莫不是方才那异香有问题。 “狡猾的妖物!” “难怪小塔如此逸动,原来妖物竟是那钱府丫鬟妙蝶!” 许长寿瞬间气愤感直冲天灵盖。 “业绩,啊不,替天行道的时候到了!” 许长寿转而唤出自己平时随身携带的佩剑。 瞬间,一把被雾色剑气包裹的利剑自自己身后直冲云霄,然后如同箭矢一般穿过许长寿面前的油窗,朝屋里那只蝶妖刺去。 只可惜,还没等剑刃刺中那只蝶妖,那妖物竟提早发现了许长寿的踪迹,巨大的身躯瞬间化作数只小型蝴蝶散开,然后从油窗飞出…… 许长寿双指凝合,指引利剑如同行如流水。 “王道剑法第一层,幻步!” 只此瞬间,许长寿转而瞬移数个身位,继续双指凝合,指引利剑化形,一时间只见那把利剑瞬间分散为数把飞剑,尽数朝那蝶妖刺去。 蝶妖化形后形成数只花色蝴蝶,待飞到月光下,又聚合形体重新变成丫鬟妙蝶的模样,须臾之间,妙蝶再次化形成数只蝴蝶在空中盘旋,并不时冲许长寿撒下细腻的粉红色粉末。 那粉末散发着令人麻醉的香气,极具迷惑性。 俄顷,蝶妖化形成的数只蝴蝶落到钱府的院子里,重新聚合成了妙蝶的模样,只是头顶长出了昆虫一样的触角,身后是一对扑腾着的翅膀,左右各一张。 许长寿同那蝶妖的打斗不料惊动了钱府的杂役和家丁,就连病重的钱瑶也朝这边赶过来。 彼时,钱员外以为家里招了贼,遂又带了五六个手持长棍的家丁超这边赶过来。 蒙着面罩的许长寿同那蝶妖提剑相望,眼神凌厉,互不相让。 ------------ 第十五章 阁中女子 少时,只见那蝶妖口中吐出长长的朱砂色的舌头,长近丈余,朝许长寿这边鞭打,许长寿转而借助王道剑法第一层幻步瞬移数个身位,躲过了蝶妖的反复鞭打。 俄顷,那蝶妖口吐人言: “凡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许长寿咧嘴一笑,“妖物,你害人无数,还敢嘴硬?” 只见那妖物口吐黑雾,身后的羽翼不停地煽动,朝许长寿这边刮来阵阵黑风,然后自它口中吐出朱砂色的舌头,朝许长寿这边不停地鞭打。 俄顷,许长寿手握利剑,朝那蝶妖的长舌刺去,剑刃就像一根木桩一样,将那蝶妖的长舌钉在地上,那妖物不停地挣扎着,表情狰狞。 喘息之间,钱员外带着自家家丁冲了进来,身后紧紧跟着钱瑶,钱氏父女一眼便瞧见了成了长舌怪物的妙蝶,钱瑶顿时吓了一跳,摔倒在地上。 钱员外看着眼前的妙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家里竟然养着这么一个害人精。 钱员外转而看向戴着面罩的许长寿,他的第一反应是陌生。 “妙蝶竟然是妖物!”钱瑶瞪大了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二八少女的眼神停滞了许久。 喘息之间,那蝶妖竟活生生地扯断了自己的舌头,逃离许长寿剑刃的束缚,而后化形成数只蝴蝶,朝自己曾经侍奉的主子钱瑶扑去。 “瑶儿,小心!” 钱员外大喊,自己还没站起来,啪的一声便绊倒摔在地上。 眼瞅着蝶妖口吐黑雾,伸出利爪朝地上手无缚鸡之力的钱瑶扑去,钱员外顿时闭住了双眼。 待他重新睁开双眼时,只见那名陌生蒙面的黑衣人护在钱瑶身前,右手的剑刃正好刺在那蝶妖的胸脯。 “妖物,休得猖狂!”许长寿转而借助王道剑气,凝指运力刺穿那蝶妖的背腹。 须臾之间,这蝶妖犹如飞蛾扑火,血肉自燃起来,身躯像是纸张一样燃烧殆尽,最后化作几只火蝶妖气散尽。 许长寿的额头飞出那座青铜小塔,空中留下一道火蝶模样的铭文,自那青铜小塔中飞出一道金色符箓,将那蝶妖死后留下的火蝶铭文镌刻后,符箓回归塔身,响指功夫,青铜小塔底部降下一部竹简,是昨日那部被锁链捆绑的拳谱。 竹简落于许长寿手中化作几道文字铭文尽数渗透到许长寿的肌肤消失不见,小塔也在缓慢旋转中重新飞回许长寿的脑海中。 片刻,蝶妖被除,钱府上空原先环绕的妖气和瘴气也相继散去。 许长寿拾起地上的佩剑,然后看向地上惊慌失措的钱瑶,许长寿转而朝她走去,俯身而视,抽出另一只未拿佩剑的手,冲钱瑶点点头,示意扶她起来。 深夜微风突起,吹落了许长寿的面罩,看着眼前这位俊秀男子,钱瑶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见面罩掉落,许长寿赶忙拾起戴在脸上,只是不巧在钱瑶面前暴露了面容。 许长寿将钱瑶扶起之后,提着剑朝方才那间偏房走去。 推开破旧不堪的房门,锁链吱吱作响,眼前的一切一片狼藉,地上堆满了稻草,除此之外还有数件钱家家丁的衣服。 许长寿谨慎地朝里屋的角落里走去,地上皑皑白骨,全都是些不幸落于妖孽之手的无辜之人,皑皑白骨之中,骨头各有大小,想必还有很多无辜的老人和孩子。 许长寿用剑扒开地上的稻草堆,一片雪白的妖卵映入眼帘。 “是那蝶妖的后代!” 许长寿旋即从怀中取出一张不久前从小塔那里获得的镇妖符箓,捋顺符箓,然后贴在那蝶妖的妖卵上,许长寿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挥剑刺破符箓,片刻,符箓燃起一团红晕的灭妖神火,瞬间将那雪白妖卵焚烧殆尽。 许长寿这才长舒一口气。 半盏茶的功夫,许长寿推开破旧的房门,走了出来,看了眼周遭,只见钱员外扶着钱瑶并几名家丁立在那里,看着眼前提剑斩妖的黑衣人。 兴许是因为妖物被除的缘故,原先病怏怏的钱瑶现在似乎面色红润,精神不少。 正待许长寿纵身一跃,跨上钱家高墙准备提剑离开之时,身后传来些许话语: “恩人今日帮了我钱家大忙,何不留下让钱某和小女尽尽地主之谊?”钱员外冲高墙的蒙面人大喊。 许长寿回应道:“斩妖除魔,吾之本分!” “恩人可愿留下姓名,日后相见,也好答谢?” 钱瑶走到钱员外身前,冲许长寿询问片刻。 许长寿咧嘴一笑,“鄙人姓许,至于本名,不提也罢!” 话未说完,许长寿便离开了,消失在钱家父女眼中…… 约莫两日过去,许长寿坐在长平街上一处酒作坊前。 喝着烈酒,哼着小曲。 “小二,上酒!” “客官,今日不巧,小店又要打烊了!”小二走到许长寿面前微笑片刻,许长寿抓起碗里的花生冲嘴里扔了一小撮,然后放了几枚铜钱在酒桌上,便提着剑离开了作坊。 “什么时候不打烊了,我再来!” 说完,小二看着长平街上那个镖师打扮的年轻人满是疑惑。 喝完酒,许长寿转而在大街上闲逛,今天他特意在李默然那里请了一天休假,出门替许馨到药铺抓药,其实主要还是到柳乐坊讨债…… 穿过拥挤的人群,许长寿先是来到药铺,从药铺抓药出来,许长寿埋怨半天。 “好家伙,学医治病不赚钱倒学会经商了?什么破药这么昂贵,花了我整整一两银子。” 花钱的时候自己没少心疼,自从穿越之后,许长寿一直都是月光族,甚至于有时还要和徐镖头借钱使。 京都城物价昂贵,什么都得花钱。这点许长寿心知肚明,尽管没能成为富家翁,依旧没能摆脱月光族的宿命,但他还是值得庆幸的。 起码不会被资本家压榨劳动力。 离开药铺提着药,许长寿决定到司娘那里碰碰运气,想到自己上次接的悬赏还没到账上,许长寿整夜整夜的睡的不踏实。 “走开走开!别挡着我家少爷。” 一名衣着打扮并非寻常百姓的富家公子从许长寿身旁走了过去,同行的家丁甚至推了他一下。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拽什么拽!我呸!” “瞧瞧,跟谁没见过会所嫩模似的,想当年我可是手握某家VIP会员金卡的主!”许长寿气不打一处出来。 走到这片只有富家公子哥才能来的地方,许长寿咽了口气,想当初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许长寿也曾幻想过坐拥亿万家产,抱得美人归,然后放下豪言: 奈何老子没钱,不然把你收购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呼,只是不巧这岁月是把杀猪刀,总要挨社会的毒打,哪怕穿越了也不例外,于是乎时间久了也就释然了,他真的不想奋斗了。 “论如何让富婆爱上你!” 穿过柳乐坊的豪华大门,许长寿沉吟片刻,然后鼓足勇气,朝里屋走去,只为从司娘那里讨自己的半两欠债。 看着眼前步入更年期的女子,许长寿刻意压低声线: “司娘,你看,这上次的悬赏是不是该结了?” “少来?老娘没钱!” 司娘显得很不耐烦,她压根儿不想在一个穷小子身上浪费时间。 “你不给?” 许长寿旋即问道。 “那又如何?臭小子,你也不想想,你上次杀了那鱼妖给老娘惹来多少麻烦,现在倒想起我来了?” 许长寿低声道,“不也没啥嘛!老惦记着干啥?” 司娘哼了两声,然后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行,老太婆,你不给,我自己找楼姬要去!” 许长寿阔别司娘后,便朝里屋走去,穿过柳乐坊的后门,是一处不大不小的庭院…… 这院落就隐藏在柳乐坊的背后,平时很少有人进来。 远处传来琴声,许长寿很熟悉,琴声温婉,意味着小亭中的那位心情不错。这琴声不同于自己的上司李默然那样流露着书生气,更像是女子柔情似水,春风和煦、十分得意…… 一弯池塘,碧莲出淤泥而不染,锦鲤戏于池水之中,好生悠哉。 过了拱桥,便是一处凉亭,凉亭后边,是一间小小楼阁。琴声悠扬,正是自那里传出。 许长寿走到凉亭前,只见两名丫鬟守在那里,见许长寿过来,丫鬟拦住他。 “做什么的?” 许长寿委婉道:“讨债的!” 丫鬟嘀咕片刻:“讨债的?” 然后大声说道:“小姐在更衣呢!不见客!” “休要骗我,我明明听到了琴声。”许长寿反驳道。 “你就说是说书先生带了新的故事来,想见姑娘一面。”许长寿委婉道。 “说书先生?” 看着眼前穿着便衣的男子,丫鬟们很是疑惑。 “我在这看着,你去跟小姐禀报!”一名丫鬟凑到另一名丫鬟的耳朵旁悄声道。 丫鬟看了许长寿一眼: “在这等着!” 许长寿冲丫鬟微微一笑。 约莫一柱香时间,许长寿在原地打转,不时挠挠头发,焦灼非常。 远处,只见丫鬟冲他走了过来: “我家小姐有请!” 许长寿在丫鬟的带领下旋即朝阁楼走去……走路的过程中许长寿不时打理衣服,整理着装。 一间房门两侧摆放着两盆绿植,丫鬟走到房门前,冲里面敲了敲门。 “进来!” 房门内传来女子温婉的声音,伴随着和煦的琴音,环绕不绝…… ------------ 第十六章 说书先生 推开房门,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许长寿先是一怔。 然后便听见那房间内部屏风背后传来阵阵琴音。房间里的两个丫头提步上前,将绣了梅花的屏风移开。 顿时,一位俏生生的女子自屏风后出现,眯着眼睛,玉指轻弹着那一张雕云纹的古筝,温婉的琴声令人陶醉其中,许长寿不禁发了呆。 “说书先生?” 女子停止弹琴,站了起来,朝许长寿这边慢步走来。 许长寿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来,看向眼前婀娜多姿的女子。 原主的记忆令许长寿顿时回想起此人的身份。 花楼姬,柳乐坊的头牌,可以这么说,只是不同于外面那些俗尘女子的是,这位花小姐单纯只是卖艺,靠着一身歌喉和一曲精炼的琴艺吃饭。 还有一点,身为柳乐坊的头牌,有幸得到司娘的信任,掌握柳乐坊的部分开支,这也就是为何许长寿寻她讨债的原因了。 “姑娘?” 许长寿转而低声细语道。 “叫姐姐!” 花楼姬看了眼许长寿,把玩着手里的绣花团扇,露出一脸……屑表情!然后吩咐丫鬟出了房门。 先是安排许长寿坐在一旁的圆桌前,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随即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开始吧!” “什么?”许长寿顿时发愣,看着眼前这个,额,两鬓秀发分开,穿着单衣,双目炯炯有神,还带了几分妖艳的纯情少女? “说书先生?”花楼姬看了眼许长寿。 “谁?”许长寿转而低声道。 我特么是来讨债的,少来这套! 于是乎美女与野兽的桥段戛然而止,转而成了债务人之间的唇枪舌战。 许长寿伸出一只手,瞄了纯情少女。 嗯嗯两声,只见纯情少女将一只手搭在许长寿的手心,冲他笑了笑。 “这么快就迷上姐姐了?” 许长寿一把甩下。 平生干过几件大事,但最重要的莫过于“若登富贵门,先斩意中人!” 在搞笑上选择了搞钱,在爱情面前选择了绝情! 许长寿转而低声道:“废话少说,给钱!” “好你个说书先生?讨债不去找妈妈,找我做甚?”花楼姬举起茶杯喝了两口,然后就是一通吐槽。 “再者,凭什么让我给你钱?”花楼姬反驳一声。 许长寿旋即撂下话来,“楼姬姑娘当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花楼姬摇摇脑袋,看着许长寿怒火中烧的表情笑了笑。 好啊,这司老太婆,压根儿就没给他记账。 “何况,这里什么地方,说书的,你怕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不掏钱也就算了,反倒问我要钱?”花楼姬扇着团扇偷笑着。 许长寿正准备离开之时,花楼姬突然叫住了他。 “这么急着回去,也罢,俏弟弟,瞧你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给你吧!” 花楼姬吩咐丫鬟取来些许银两,递给许长寿,许长寿接过银两,正要离开。 “谢谢!” “好生没趣,说一声谢谢就行了吗?” 花楼姬哎呦两声。 “难不成叫我留下跟你口嗨?”许长寿回头,坐在高凳上。口嗨不擅长,但是可以学嘛! 看着眼前这个俏生生的女子,被她的妩媚迷住了。 “说书先生!你的书何时讲完呢,那什么王爷和农家妇人什么的?” 花楼姬一时间说不清楚。 “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许长寿停顿片刻。 “没错,就是这个!” 花楼姬一时间想了起来,露出期待的表情。 看着眼前的纯情少女,许长寿意识到自己的顾客来了。 “要我说书也行,需得准备纸笔,以及木牌。” 闻言,花楼姬便吩咐丫鬟取来许长寿口口声声说的几样东西。 然后许长寿用毛笔在木牌上写下文字。 “楼姬姑娘,这叫弹幕,一条弹幕一枚铜钱,你可想清楚了?待我说书时,你便可以花取一枚铜钱写下一张木牌,木牌上可以询问你想要知道的问题,也可以写下你想说的话。” 总不能白费口舌嘛!这不乘机宰她一笔,许长寿是这么想的。 这真的不挣钱,我只是个把现代玩意儿运用到古代的搬运工。 花楼姬点点头,这个女人不大聪明的亚子,许长寿觉得这里可以作为试点,日后在大夏王朝发展成说书产业链也不是不可能。 靠着前世读过的不少小说,许长寿认为自己可以大赚一笔,起码可以赚外快,总比当一名朝九晚五的镖师清闲。 片刻,一套行云流水的讲述下来,许长寿感觉自己赚得盆满钵满,前提是自己的身旁已经堆满了写满字迹的所谓弹幕的木牌。 “接下来呢?那个什么总裁先生最后怎么样了?还有他的小娇妻?” “看官莫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唉!给这位花小姐说书没什么好处,唯一的好处莫过于来钱快! 许长寿收拾完木牌,然后提到花楼姬身前,准备提账。 “合计二百文,楼姬姑娘,给钱吧!” 面对许长寿的索账,花楼姬很不情愿地让丫头清点给他。 事后,花楼姬被司娘唤走了,可能是看不惯自家头牌被人白嫖。 “唉!又省一笔嫖……娱乐资金!” 许长寿不禁想,没有什么是靠白嫖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我不能触及的领域。 相比柳乐坊这个中间商?许长寿才是幕后老板吧! 毕竟是柳乐坊的头牌,区区二百文还不手到擒来!哪位榜一大哥打赏不就有了? 拜别老朋友,更高兴的是赚了两百文外快,许长寿哼着小曲,离开了柳乐坊。 须臾, “诶,公子,我看你面露桃花,近日有喜啊!不妨算上一卦?”一旁的算命先生给许长寿拍拍马屁。 “少来!”对于这种到处拉顾客的行为,许长寿很是厌烦,除了半夜会所嫩模……额,你一个算命先生掺什么浑水? “老夫清平山道人!” “我认得你!” 许长寿突然回想起此人。 “唉!没想到老夫的知名度这么高!” 许长寿顿时妈卖批,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老头,前些日子你给我算的姻缘一点不灵验啊!” 许长寿铁骨铮铮地质问那位清平山道人。 “公子最近财运亨通,是或不是?” 清平山道人询问道。 许长寿思索片刻,好像是这样!今天貌似赚钱了,虽然有点昧良心,但是合法买卖! 男人点头确认, “那就没错了!财运亨通,方能富足,没钱哪来的姻缘呢?” 这老头说的好像有道理! 许长寿再次点点头,心里若有所思: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许长寿看向眼前这个长着浓白胡须的老头,继续发问道:“敢问先生,你的法术灵验否?” 清平山道人觉得这人在鄙视自己,“不灵验不收钱!” 许长寿会意地笑了笑。 “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老夫也知道这个问题并不是关于你的。” 清平山道人饶有生趣地回应许长寿。 “先生可知道,我那失明的妹妹,可有痊愈之日?” “病疾之痛,自古生于凡人之躯,若说根除,不过在于时日,有些东西本就该存在的,只是时日未到,等时日到了,自然褪去。” 清平山道人说完,许长寿沉吟道:“先生法力,竟也无能为力?” “路途遥远,及时行乐!你我有缘,日后可来清平山寻我,教你些真本事,何须如老夫一般,一身道袍,涤荡红尘?” 片刻,许长寿沉浸在老头方才的话中,等回过神来,眼前的算命先生竟消失了,就连摊位也跟着消失不见。 “奇怪,难道是最近太累出现幻觉了?” 许长寿明明记得方才还在说话来着,转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就算是仙人,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经过长平街,挨家挨户都闭着门,唯独看见不远处自己平时喝酒的作坊正要收拾打烊。 许长寿朝那小二走了过去,小二赶紧叫喊道:“客官打烊了,改日再来吧!” “怎么回事?天祭在临,又要让道?” 许长寿开玩笑道。 “客官,纵是皇亲国戚,这么些日子,也都进了京城,圣上早下令撤走了京畿卫兵。” “那你这慌里慌张的,不做生意了?” 许长寿抱着佩剑,靠在墙边同那小二唠嗑。 “您哪!还是赶快回家去吧!” 小二收拾完东西,便焦急地拉着小木车离开。 沿途都很安静,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反观往日那般繁华的长平街,现如今简直天壤之别。 回到王府,丫鬟婆子、杂役们正在打扫院子。 只是她们的嘴上都蒙着一块布?许长寿觉得奇怪,便问问身旁的丫鬟。 “你们这是做甚?” “夫人让我们打扫屋子。” 见问不出原由,许长寿决定亲自去问问舅妈,多日出镖在外,他都快脱轨了。 院子里一处石板路上,胭脂端着一盆水磕磕碰碰的赶了过来,差点滑倒,好在许长寿将她扶住。 气喘吁吁的胭脂顿时羞答答涨红了脸。 “忙什么呢?”许长寿揪着胭脂的衣服袖口。 “公子不知,永乐县最近遭了瘟疫,都死了人了,夫人让我们把府门都打扫一遍,驱驱煞气。” “瘟疫?”许长寿感到莫名的压抑。 “行吧!忙去吧!”招呼完慌慌张张的胭脂,许长寿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瘟疫,我说外面怎么如此安静!” 瘟疫算是封建王朝一种流行性传染疾病,因为没有科学的防治手段,往往成为一方祸害。 片刻,许长寿还是觉得应该先去看望许馨,顺便把眼药交给她。 ------------ 第十七章 瘟疫 王府,许馨住处。 穿过一处小院,许长寿提着一包扎了布条被黄油纸包裹的药材朝许馨的住处走去,那实质上是各种烘干的中药。 许长寿先是敲了敲房门,见人不在,然后朝屋里喊了几声: “妹子?妹子,我长寿!” 没人答应。 片刻,胭脂提着扫帚回来。 见许长寿站在门口,胭脂疑惑地盯着他。 “公子为何站在门口?” 许长寿询问胭脂道:“小姐不在房间?” 胭脂顿时慌张地放下手里的木盆,然后慢跑着直到跑到许馨房门前,用力敲了敲门,然后喊了几声:“小姐?小姐?” 许长寿旋即嘱咐身旁的胭脂赶忙动员家丁寻找。 许长寿旋即放下手里的药材,朝院门四周喊着。胭脂则是叫来几个家丁在王府内寻找。 许长寿顿时满脸冷汗,许馨是自己的妹妹,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万万不能出任何闪失,何况许家小姐天生失明,若是出事,许长寿断然不敢想象其后果。 许长寿在王府内大喊,家丁们也在四处寻找。 突然,一名家丁跑了过来。脸上全是烟熏火燎的痕迹,黑漆漆的样子像是刚从煤窑里出来。 “公子,柴房失火了!” 家丁气喘吁吁地说道,许长寿赶忙朝失火的柴房赶过去,王府上空飘过滚滚浓烟。 王府柴房在一处相对偏僻的偏房,平时也就丫鬟婆子们出入,整顿王府里里外外的膳食。 浓烟自那油纸窗户中飘出,屋子里传来咳嗽声。 许长寿闻声而动,跑到柴房前,一脚踢开房门,然后看见摔倒在地上咳嗽不止的许馨。 许长寿赶忙冲过去将许馨抱起,二八少女浑身瘫软无力,可能是烟尘吸入过多的缘故。 “快,随我将小姐送回房间。”许长寿朝胭脂急切地大喊道。 俄顷,许长寿将许馨扶到床上,靠着床沿,她咳嗽不停,许长寿为她盖上棉被。 少时,胭脂送来一碗清水,许长寿接过那碗清水,用汤勺喂她喝下,只不过二八少女始终处在昏迷中,不省人事,还没喂到嘴边便沿着红唇流了下来。 “胭脂,打开门窗。”许长寿说完然后扶着许馨平躺在床上。而后只见许长寿将许馨穿在身上的褙子布扣解开脱下,留下雪白的单衣,目的是让衣服松弛下来便于呼吸,而后许长寿吩咐众人散开,以便空气更加通畅地流动。 许久,二八少女终于停止咳嗽,许长寿伸手凑近她的鼻子,呼吸平和而均匀,年轻男人顿时松了口气。 许馨清醒片刻,许长寿将她重新扶起之后靠在床沿,许长寿特意在背后垫了一张花色软枕。 “妹子?妹子?” 许长寿低声呼喊着,二八少女沙哑地回应两声。 “怎么回事?怎么跑柴房去了?”对于哥哥的疑问许馨支支吾吾并未说话。 胭脂凑到床前, “小姐是为了给公子熬粥呢!” “胭脂!”许馨大喊一声,试图伸手抓住她,只可惜她失明的眼睛不允许她这么做! 听到这,许长寿不禁有些眼睛生疼。 “胭脂,不是让你照顾好小姐的吗?”许长寿转而怪起了自家丫头。胭脂捂着脸泪流满面,拥在许馨怀里,许馨将她抱得紧紧的,主仆二人依偎在一起,惹人生怜。 “要怪就怪我好了,反正是我求着胭脂的,我只是想亲手给哥哥熬一碗粥!我知道,这个家容不下我,我也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哥哥一个人担着,我是个瞎子,我只是哥哥的累赘……” 说着许馨抽噎不止。 胭脂起身离开房门走到门外,拉上嘎吱作响的房门。 房间里留下面容憔悴的二八少女和一脸沉默的许长寿。 许长寿沉吟片刻,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少了什么,他只知道要赚更多银子,让兄妹俩过上好日子,治好妹妹的眼疾,然后带她离开王家,找个僻静地方,远离舅妈的说教,只有陪伴和守候! 俄顷,年轻男人一把将憔悴的少女拥入怀中。 “放心吧!哥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妹子的眼睛的。馨儿日后若是有心事,莫要藏着掖着,记得告诉你哥我!” 许馨点点头,依偎在哥哥的怀里,自从爹娘因为感染疫病离世,兄妹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拥抱过了,算是解脱吧! 少时,许长寿没再说话,他扶着许馨平躺下,然后自个儿走出房门,在院子里练剑。 “王道剑法第一层,幻步。” 雾色剑气环绕在他的全身,瞬移数个身位后,他收回剑刃,提起地上一壶烈酒,喝了两口,然后又自顾自地舞剑习武。 半个时辰过去,胭脂扶着许馨走了出来,许馨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虽然看不见哥哥舞剑的动作,但她能隐约感受到那份剑法的生动。 世间美好,唯有亲情不可辜负! 剑刃划破长空,传出剑鞘拍打空气的声音,许馨已经很久没这么听哥哥舞剑了。 儿时,这位许家大小姐时常也是这样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听着父亲教哥哥习剑,只不过那时是木剑,不想如今换成了真正的剑刃,声音越发清脆了。 俄顷,许长寿停止练剑,屏息凝神,盘腿而坐,试图趁热打铁,运转内力,尝试突破武者第九品桎梏,看能否迈入第八品,只可惜气还没抵达全身穴位便很快断了。 许长寿觉得应该是青铜小塔的缘故,塔主受到小塔的突破限制,如果小塔不能突破进入铜阶第二层,意味着自己也将止步武者第九品,彻底沦为废柴。 但许长寿不打算就此放弃,不管怎么样只是时间问题,许馨的眼疾,日后的生计,身为穿越者如何在这个视人权如粪土的封建社会苟活下去,还要时刻提防妖物侵扰,迫使他要不断变强。 许长寿瞬间觉得脑袋生疼,莫不是小塔又要逸动了?显然是另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沉思片刻,这力量似乎来自几日前自己从小塔内部获得的拳谱,许长寿的脑海中突然出现那卷拳谱的相关内容。 “入我镇妖塔,习我造化拳,半拳定山海,一拳诛魔邪。” “拳法?” 许长寿先是疑惑,然后瞳孔中里出现一串金色小人,他们似乎在展示一套行云流水的拳法。 拳法铿锵,一拳定山海,挥出拳去,便是一方小世界,气势如虹,拳法之中,既有烈火一般的雄浑,又有流水一般的刚柔变化,观此金人打拳,许长寿略有感触,这拳法甚至远在自己祖脉相传的剑法之上。 只是光看可不够,许长寿放下佩剑,也学着脑中小人的样子: 出拳、挥拳、收拳。 “造化拳,造化天地,刚柔变化,气吞山河!”许长寿的耳旁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而后他便跟随脑中金色小人的指引打起了拳。 后侧步收拳,跨步出拳,腿法、步法、拳法三者合一,只是在许长寿打拳的一招半式之中,动作略有僵硬,可能是刚练的缘故,许长寿还不太习惯,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境界太低意味着修炼桎梏的束缚影响也就越大。 俄顷,许长寿停止打拳,正要拾起地上的佩剑时,院门外跑进一名家丁。 “不好了,夫人病倒了!” 家丁气喘吁吁地在许长寿跟前停下汇报。 许长寿看了家丁一眼,家丁咽了口气补充道:“方才夫人从庙里烧香回来,不料竟倒在府门前,守门的杂役看见,遂又叫来大夫,那大夫竟说夫人得的是瘟疫无药可治,便提着药箱匆忙离开了。”家丁说完,许长寿转而询问情况: “夫人怎么样了?” “夫人发了高烧,丫鬟婆子们安置在房间里躺着呢!” 一旁的许长寿听了,立马吩咐家丁赶忙通知下去:“马上把夫人的房间隔离起来,凡是和夫人接触过的不论家丁、丫鬟婆子都不允许随意出行王府,全部安置在一间空置的房间里,赶快告知下去。” 许长寿吩咐片刻,家丁立马安排下去。 许馨在胭脂的搀扶下走到许长寿身旁: “哥,怎么了?” 许长寿叮嘱胭脂道:“扶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吩咐绝对不能出门,另外,时刻提防王府内外人员出行!” 胭脂点点头。 许长寿看了许馨一眼:“舅妈得了瘟疫,你在房里好生待着,切勿出门!” “那你呢?”许馨问道。 “我自会小心,王府的瘟疫不能置之不理!” 说完许长寿便提着剑离开了院落,胭脂扶着许馨回房,许馨不时往身后回望…… 大夏京都玄禄寺,正堂。 桌案旁,一脸憔悴模样的李悟真来回踱步,不时唉声叹气。 反观一旁整理文书的郭和,倒显得愈发平静、自然,二人构成鲜明对比。 “圣上命我等调查永乐县瘟疫之事,现如今已过去数日,均无所获,圣上若是追问,这可如何是好?” 李悟真端起桌上的白瓷青花茶盏,杯盖磕着杯沿,正要喝上一口,然后又停顿片刻,啧啧叹气。 郭和写完文书,掀起宣纸放在手中振颤两下,以便油墨更快风干。 放下手里的兔毫毛笔,而后起身捋了捋胡子,对于自己撰写的文书甚是满意,露出快意笑容。 “郭大人,你怎么看?”对于李悟真的提问,郭和颔首思索片刻。 “瘟疫蔓延,颓势未显?我们不是已经派了药师前往,难道都无结果?”郭和问道。 “药师若是有成效,圣上便不会如此催促我等。现如今瘟疫已在永乐县城蔓延开来,我们派去的那些药师,毕竟数量有限,大多是些资历浅薄的后生,如何担当大任?” 这时屋外进来一名跟丁,手里攥着一只竹筒,跪在正堂之下,颔首低眉。 “大人,小的有要事呈报!” 郭和走上前去,看了跟丁一眼,跟丁识趣的将竹筒呈于身前。 郭和接过跟丁手中的竹筒,然后拔开竹筒上的竹塞子,抽出一卷文书来,然后展开文书开始阅读…… 须臾,郭和沉吟片刻,“派去的药师呈报,永乐县瘟疫已经蔓延到了皇城附近,百姓疾苦,圣上已经在催促我等了!” 闻言,李悟真甚是恼怒,“区区瘟疫,竟压我大夏龙脉!” “这可如何是好?” 李悟真将茶杯摔在桌案上,对于瘟疫之事毫无头绪。 郭和颔首,捋捋胡子,献言道:“大人不妨前去县衙调查,一方父母官治理多年,不可能没有线索。” “尚可!来人,备马!”李悟真顿了顿,呼喊屋外的小卒。 ------------ 第十八章 胡师爷的举荐 永和五年,大夏京都辖下永乐县爆发瘟疫,民不聊生,伴之而来的是朝野震动,百姓哀声不绝。 王府,侧房。 许长寿来到舅妈李妍房门前,门外守着两名丫鬟婆子,丫鬟婆子们冲许长寿打了打招呼,然后推开房门。 屋子里,一名大夫正在为李妍把脉。大夫脸上蒙着面罩,身旁放着木制医药箱。 一会儿功夫,大夫提着医药箱走了出来,许长寿看了大夫一眼。 大夫冲他叹了口气:“贵府夫人得的是瘟疫,老夫已经为夫人扎了针灸,虽说不能彻底治愈,但能稳住经脉,缓解高烧!” 听了大夫的话,许长寿舒心不少,虽然自己和舅妈的关系并不好,舅妈甚至于不愿意承认这层关系,但二十来岁的许长寿毕竟是舅妈含辛茹苦养大的,多少还念在这份亲情,总得关心一下。 “谢谢大夫!” 许长寿送走大夫,然后接过丫鬟递来的面罩,蒙住口鼻,进入李妍的房间,丫鬟婆子们只在门外候着。 许长寿站在房间里,冲躺在床上的舅妈看了看,中年妇女面色僵硬,皱褶的额头好像很痛苦,听见舅妈李妍头疼烦躁的呻吟,他不敢进去,瘟疫是会传染的! 今年是丁丑年,民俗常说:丁丑岁末,不怕年灾,也怕年祸。 近来连日干燥,甘霖未降,又值土地荒芜、颗粒无收,大夏京都辖下永乐县瘟疫蔓延,百姓怨声载道、哀鸿遍野。 许长寿唤来几名丫头,吩咐她们将舅妈的房间隔离起来。 上辈子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的抗疫史诗,许长寿虽然不是白衣天使,但对于如何控制感染,许长寿还是有经验的,别忘了,他可是当了十来年的社区守门员——一名普通的保安。 “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若是送些餐食,也切勿进门,只把餐食放在门口。” 闻言,舅妈李妍气不打一处出来。 “小兔崽子,你要饿死老娘不成!” 安排完王府的事宜,许长寿转而去往天青镖局。 还没走到门口,只见李默然正在朱门前指挥着什么。 台阶下是一排贫民,手里攥着破碗、漏了洞的钵盂,李默然手里攥着一把折扇,穿着一身书生服饰,俊朗的面庞在众镖师队伍中显得突兀。 “长寿!来得正好,快来帮忙!”徐镖头看向长平街上孤零零的年轻男人,冲他喊了一声。 李默然则是在朱门前指挥秩序,安排镖师们为平民百姓分发热粥,而后走到台阶下,看了许长寿一眼。 “长寿!”徐镖头道。 “头儿,你们这是?” “近来瘟疫,不少城里乞讨的饥民没了生计,而且最近瘟疫蔓延,也有不少人家妻离子散,饿地饿死,病地病死,好在头儿出了主意,为大伙施粥,兴许还能缓解一下。”徐镖头道。 “缓解?我们不过杯水车薪罢了,无济无事,若是瘟疫一日不好,永乐县城便无一日安宁!听闻圣上已经安排县衙开仓放粮,只是毫无动静啊!”李默然道。 “哼!什么鸟官,与其求那父母官,不如我们自食其力,就算是雪中送炭又能如何?” 徐镖头嘀咕片刻。 许长寿转而看向李默然, “头儿,县衙那儿当真毫无动静?” 李默然沉吟片刻,看向许长寿。 “若是有动静,何劳我们布施?” 听了李默然的话,许长寿恍然大悟。 “只是,永乐县城偌大,瘟疫蔓延,又非常人所能控制,不知又要持续多久。” 李默然叹气许久,展开折扇,颔首低眉。 永乐县衙,后堂。 “老爷,舒服吗?” 张怀礼躺在一张木制靠椅上丫鬟正帮着张怀礼捶肩揉腿,须臾,张怀礼淡淡道:“哪有这么服侍主子的,没吃饭是吧!用力!” 张怀礼睁开双眼,一把抓住丫鬟的手,拧了拧她的手心肉。 丫鬟大叫一声! 这时,胡师爷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的托盘中放着一壶好酒。 “去去去!怎么服侍老爷的?”胡师爷怒目相对眼前的丫鬟,将她撵了出去,丫鬟低着脑袋,出了后堂房门。 “大人,这是我家中珍藏的一壶好酒,大人可要好好品尝!” 说完话,张怀礼嗯了两声,胡师爷识趣地将酒壶放下,取出一盏白瓷酒杯,盛满一杯酒,双手举着酒杯,然后俯首递给张怀礼。 这位张县令接过师爷递来的美酒,略微闻了闻,然后撮了两口,啧啧称赞。 “如此好酒!要得!要得!” 胡师爷微微笑道:“大人喜欢便好!” “大人,小的有要事呈报!” 胡师爷颔首。 “讲!”张怀礼悠哉说道。 而后,胡师爷凑到张县令耳旁唏嘘几声: “县衙外又有百姓前来闹事儿了!咱们是……?” 张县令爽快说道:“任由他们去吧,区区瘟疫,还想动用粮库?”张怀礼从桌案旁的盘子里揪了几粒花生扔到嘴里,好不自在。 “可是……上边核查下来!”胡师爷疑惑道。 “有本官在你怕什么!再者,区区瘟疫,焉能压我大夏龙脉?” 听了张怀礼的说辞,胡师爷这才静下心来,继续给张怀礼倒酒。 约莫半柱香时间,屋外跑来一名杂役,气喘如牛。 张怀礼大拍桌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杂役回禀道:“大人,县衙外来了诸多马匹!” “马匹?是什么人呐?” 张怀礼反问一句。 “来人并未坦白身份,只说是玄禄寺的客人!”杂役道。 “玄禄寺的客人?”胡师爷顿时陷入了自己的知识盲区。 张怀礼旋即起身,大快拍手,“是玄禄寺的贵客啊!” “贵客?” 胡师爷和杂役顿时一脸茫然若失。 “愣着干嘛!随本官迎客!” 胡师爷点头称是。 张怀礼整理完官服便朝衙门外急步走去。 永乐县衙,朱门前。 李悟真和郭和两人气宇轩昂,骑在骏马之上,身后跟着数名面容修长规整的玄禄寺人士,近似国字脸,身穿飞鱼服,腰间斜挎一柄绣春刀,头戴幞头,神情严肃。 张怀礼走到衙门前,见来人非同寻常。 啪! 跪在地上。 “下官张怀礼,见过大人!” 见此,李悟真看了郭和一眼,郭和走上前去,习惯性地捋一捋胡子,吆喝一声: “来人可是永乐县令?” 张怀礼连忙称是! 随后,李悟真连同郭和跨下马匹,张怀礼招呼两位大人进入永乐县衙。 俄顷,县衙正堂。 李悟真坐在正堂之上,右边则是郭和郭大人。 张怀礼站立听候,随后吩咐丫鬟端来茶水。 李悟真端起桌上的热茶,吹去热气,看向俯首的张县令,道: “永乐县瘟疫一事,你这个父母官可有上心哪?” 张怀礼沉吟片刻,微笑道:“大人不知,这瘟疫一事,我已吩咐杂役动员城内诸多医师大夫,开展义诊,已略有成效。” “是嘛!可我却听闻你这一县父母官不作为,瘟疫蔓延,都死了人了?可有此事?” 李悟真怒言道。 “这……”张怀礼朝身旁的胡师爷使了个眼色。 胡师爷跪于堂下,蜷首道:“大人不知,我家老爷向来关心百姓之事,这不,老爷正准备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呢!” 见胡师爷如此说,张怀礼应和着。 “瘟疫一事,可有眉目?” 李悟真回归正题。 张怀礼微微一笑,“下官粗鄙,哪能与大人卓识相比,日前,下官确实派了几名杂役前往城中探寻瘟疫根源,只是毫无收获。” 闻此,李悟真原本最后一株救命稻草彻底沦为蒿草。 “永乐县瘟疫一事,圣上已勃然大怒,若是再无收获,圣上必要唯我是问,天祭在临,这叫本官如何是好?”李悟真无奈叹气。 “大人不必如此惊慌,瘟疫蔓延,非一朝一夕,至于寻得根源,如何根除。另寻他法,未有不可。”郭和抱拳献策。 李悟真无奈起身, “也罢,暂且这样!圣上问起,无非归咎于我这个三品文官!” 郭和咧嘴一笑,摇摇脑袋。 这时,一旁的胡师爷似乎想到了什么,凑到张县令耳旁唏嘘道:“大人是否记得那纵横案场的年轻人?” 张怀礼思索片刻, “你是说,镖师许长寿?” 师爷点点头。 “他既能寻得宋家因果,想必有过人之处,瘟疫一事,若是能得此人效力,未必不是一条出路,若是事成,那许长寿得了名声,大人举荐有功,也可高升啊!” “大人不妨向二位大人举荐此人。”胡师爷献言道。 张怀礼啧啧两声,“话虽如此,若他不愿?” 胡师爷回应道:“二位大人身居高位,他许长寿若懂得人情世故,必然答应!” “也罢,依你说的便是!” 见县老爷应允,胡师爷有了唯才是举的念头,遂告知二位大人。 “二位大人,小人平时阅历有限,但识得一人,颇有技能,瘟疫一事,若得此人,必有进展!” 听了这位师爷的话语,李悟真先是一愣表示不信。 郭和看了眼高傲的李大人,示意他听下去。 半盏茶功夫,胡师爷说的神乎其神,李悟真似乎动摇了。 “此人叫什么名字?”李悟真旋即询问。 “天青镖局,许长寿!” 胡师爷回应道。 “什么,镖师?”顿时,李悟真和郭和都震惊了。 ------------ 第十九章 李悟真的请帖 李悟真先是难以置信,感觉不在自己的知识范畴。 一个镖师能干得了什么? 见胡师爷未能服众,张怀礼旋即解释道: “大人不知,此人尤擅侦查破案,对于瘟疫根源,想必有些非同寻常的路子,若是此人能助大人根除瘟疫,岂不皆大欢喜?” 李悟真颔首,思索一番。 圣上可不管他搞成什么样,任务完不成,他就得当头炮,以圣上的脾气,搞不好自己还会削职。 李悟真先是怀疑,转而打赌,谁都知道,让一个镖师参与朝野之事,莫过于在赌。 但泥菩萨过河,总得试一试,拉上个垫脚石,未必不可。 随后,李悟真呼唤丫鬟送来纸笔,拂袖而去,写下一张请帖,写完过后,将请帖翻折数次后交给一名杂役。 对于此事,李悟真的责任最大,郭和只是负责起草文书,哪怕圣上怪罪,顶多训斥几句,而身居官位正三品的李大人自然没那么容易。岁末天祭,圣上可不管是什么原因。 任务完不成,便只能背锅。 李悟真转而答应。但只是表面样子,他实在难以置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究竟能掀起多大的巨浪。 稍后,依据胡师爷的意思,李悟真派了一名杂役前去天青镖局拜访。 天青镖局,练场,许长寿正在练剑。 现如今,王道剑法他早已熟记于心,至于什么时候能突破小塔桎梏,迈入第八品凝气境界,还只是未知数。 那位天青镖局的上司李默然携众镖师安顿好施粥事宜后,开始给诸位镖师安排出镖任务。 只是不同于往日的是,现在天青镖局的主要出镖对象不是那些家财万贯的富人商贾,而是永乐县各大药铺,其实还是许长寿的建议,防治瘟疫,短期内无法做到,但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律,只有找到瘟疫发生的规律才是解决问题的前提。 而在此之前,光靠施舍无济于事,还有后勤保障,许长寿的提议也有幸得到李默然的认可,于是乎天青镖局便在永乐县城自发组织一部分药铺的运输工作,许长寿形象地称之为后勤保障体系。 基于李默然这群古代人听不懂,许长寿便没有过多解释。 俄顷,李默然走进练场,他一眼看见习剑的许长寿,这时一名镖师领着一名杂役进来,杂役手里攥着一张请帖。 镖师接过杂役手里的请帖,并将请帖交给李默然,李默然正要打开阅读,只见帖下署名: “许长寿” 李默然遂又朝自己的‘员工’许镖头喊了一声: “长寿!有你的东西!” 闻言,许长寿停止习剑。 “头儿,给我安排出镖了吗?” 一脸书卷气的李默然摇摇头,随即将请帖递给许长寿。 许长寿将请帖展开阅读。 然后看向李默然身旁那名送帖的杂役。 杂役拱手道:“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哪位大人?” 杂役接着解释道:“公子去了便知。” 许长寿先是难以置信,然后回想起此人的目的,包括帖中所说:“本官近闻公子才识卓绝,有要事与公子商议!事成之后,必有酬谢!” 来帖人并未署名,但许长寿隐约能感受到此人非同寻常。 拜别众人,许长寿在杂役的带领下前往永乐县衙。 沿途均是些寻常百姓,倒在路旁或者靠着冰冷的墙壁,又或是扶着朽坏的梁柱。 不时传来抽泣声。 那些百姓感染了瘟疫,有一家三口,还有穿着破烂的乞丐,乞丐堆里,还有不少因为瘟疫重病而亡的尸体,男女都有,老少早已分不清。 几名穿着灰袍的大夫正在义诊。 许长寿无奈地叹了口气。 “县太爷不管吗?” 许长寿询问身前带路的杂役。 杂役先是没说话,只是略微颔首道:“公子不必去管那些人,自会有药铺的大夫处置。” 随后,杂役领着许长寿进入永乐县衙的大门。 正堂内,李悟真捧着一盏茶,身旁的郭和拿着一卷文书看得津津有味。 见陌生男人进来,两位大人朝他看去。 “大人,这位便是下官所说的许长寿!” 杂役将人带到后退出门去,一旁的张怀礼忙着举荐,许长寿一脸懵。 合着就你坑老子是吧! “来人可是许长寿?” 李悟真杯盖磕着杯沿,沉吟道。 “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许长寿看向正堂上那位气宇轩昂的大人,面容焦烂不可辨,双目如同火炬一般,下巴扁平,饶有峰峦之姿。 转而一扫周遭,四周是十来名兵士。 头戴幞头,手握绣春刀,面庞格外的方正,玄禄寺的斩妖人?找我做甚?莫不是上次斩杀鱼妖被玄禄寺的那些老家伙查出来了? 还是说司老太婆把他给出卖了。 在大夏,百姓自发组织斩妖组织是不被官方认可的,因为大夏有自己的官方组织玄禄寺,兼具斩妖和缉拿弹劾官员的任务,受皇帝直接任命,因此权力很大,甚至于有先斩后奏的先例,令群妖和百官都不得不忌惮三分。 许长寿斗转星移般的猜测,只见李悟真身旁坐着一位儒雅学士。 郭和,穿青袍,绣白鹇,眉头高耸,下巴略尖,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分外突兀,许长寿虽然不认识这位大人,但正五品官员的装束许长寿很清楚。 李悟真回答道:“近来瘟疫,听张县令说,你颇善侦查,遂向本官举荐你助本官调查瘟疫根源一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没等许长寿说话,李悟真立马补充道:“若你真有本事,事成之后,本官自会重金酬谢。” 许长寿犹豫片刻,然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位玄禄寺的大人貌似只是关心永乐县的瘟疫一事,并且打算给出一定的酬劳,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还是为了天下苍生,何况结交一位身居正三品的朝廷官员也是好事!” 许长寿爽快地答应道: “承蒙大人厚爱,草民自然愿为大人献上犬马之劳。” 一旁的张怀礼连连鼓掌,拍手称是。 “如此甚好!许长寿,你可要好好辅佐二位大人。”张怀礼淡淡道。 “大人不必担心,草民自然愿为二位大人竭心尽力,承蒙大人厚爱,永乐县瘟疫一事自然游刃而解,何况仰仗诸位大人洪福,根除瘟疫岂不是时间问题。” 闻此,原本捋了捋胡须一脸沉默的李悟真顿时面露喜色。 许长寿一发马屁拍过去,在座的诸位大人瞬间容光焕发,很是高兴。 “仰仗大人垂青,草民莫之荣幸!” 许长寿转而就是乘胜追击,给李悟真舔得没边了,论如何拿捏这些日常伏案朝堂的官员,许长寿表示: 直接拿捏! 这时,李悟真看向堂下颔首听召的年轻男人。 “许长寿,这永乐县瘟疫一事,你可有什么妙策啊!”李悟真喝着热茶询问许长寿。 “草民斗胆,大人可愿将原委告知于我?” 见许长寿这么问,李悟真皱眉。 “瘟疫根源云遮雾笼,现如今本官仍未寻得线索!” “我去!合着就拉我一起下水呗!” 许长寿感觉自己摊上了烂摊子,主要是没啥进度!转而反问李悟真、郭和两人。 “大人须得留给草民些许时日,瘟疫一事云遮雾笼,草民需要时间调查。” 李悟真皱眉,一旁的郭和冲这位李大人使眼色。 然后李悟真看向许长寿,心有所想:“天祭在临,若是未寻得结果,根除瘟疫,本官如何自处?” 遂又直言道:“本官只给你四日时间,期间若是需要什么,只管提出,只是时间紧迫,本官须得看到结果!若是数日之后,你若当真有此本事,本官定然回禀圣上,酬劳于你!” 李悟真放下手里的茶杯郑重其事的说道。 许长寿答应片刻。 瞬间压力山大,我一个镖师,你让我根治瘟疫?我又不是在世华佗。 但嫁出去的媳妇泼出去的水,吐出的口水收不回。 说出去的大话,马屁拍得这么响,现如今便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许长寿略微走上前去,低声道:“大人可有永乐县城的城防图?就是排兵布阵的城防图!” “你要城防图做甚?”李悟真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堂内的诸位大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 云雾山,龙脉聚集之地,吐纳天地精华,以雾得名。 坐落云雾山的云江书院,自先皇奠基大夏基业以来,便一度成为儒学圣地,天下学子莫不向往于此。 云江书院继承儒家正统,传授东方儒学。 云江书院内,南山小院,一席翠绿中吐露几株粉黛的荷花池里,金鲤自在而游。院门外,一道栗漆色木门,门顶首书“心外无物”的巨大匾额,透露出一派古朴风韵…… 南院外,一口天井坐落在云雾书院亘古传承的龙脉上,井口实质上是一口天然塌陷的青龙潭。 水潭岸边坐着一位白发老者,身披斗笠屹立雨中,不时捋捋浓密的胡子,似有儒雅风韵,身为云江书院的院长,这位姜先生颇是悠闲。 “老师!” 不远处,一名撑伞的女子轻声道。 “南疆跋涉多日,殿下不在圣上身边,找我这个老头子做甚呐?” 成年少女手里攥着一把精致佩剑,佩剑与女子那淡黄色罗裙颇是相配。 女子衣着轻便,却处处流露出高贵与华丽,不像是凡人装束,更像是域外仙子。 这位大夏王朝的紫卿公主随师在南疆历练数载,近逢岁末天祭,历练数载已满,遂同老师姜澜返回京都云江书院,此次正是为了拜访自己的老师姜澜。 “老师在此垂钓?” 姜澜微微一笑。 “老夫钓鱼,不过是打发时间、虚度垂暮之年罢了!” “老师当真要隐居山林!” 紫卿公主询问道。 “殿下不是来看望我这老骨头的?” 姜澜捋了捋胡子。 紫卿公主遂又朝老师走去。 “老师于此,岂不埋没山林?” 紫卿公主询问道,姜澜微微颔首。 “此处平静,最适合养心,我已闭世,书院之事不再过问,更无缘朝野,殿下不必多言!” “难道就连学生也未能请老师出山吗?”紫卿公主急切的说道。 “老师此举,岂不枉为人师,枉为天下人,试问我大夏天下读书人,何德何能,能以尽心事君王?” 紫卿公主遂道尽心中话语。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大夏非我姜澜一人便能改变!殿下若要请师出山,可去书院问问你的师叔师伯们。”姜澜微微笑道。 紫卿公主沉吟片刻。 ------------ 第二十章 妙用城防图 “老师当真要辱没众生?” 紫卿公主接着询问道。 “世人独立,我姜澜不过布衣之身,焉能辅佐圣上治得九州天下?” “丫头休要多言,吓跑了老夫的鱼!” 只顾说话,没成想鱼儿脱钩而去,姜澜无奈叹了口气道:“禽鸟高飞,鱼儿畅游,无非为这自由之身。世人若是寻求自由之身,便如同那空中飞鸟、潭中游鱼,无人能阻拦,纵横千里独行客,何惧前路雨潇潇,纵使河山秀美,若为笼中雉、池中鱼,吾也无所期了!” 说完姜澜便紧闭双眼沉心静气,他似乎已经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紫卿公主见老师沉迷于垂钓,便并未说话。 “学生明白了!”紫卿公主遂又告别恩师,离开那一口青龙潭。 永乐县衙。 许长寿的询问令在座的诸位大人顿时陷入了一片迷茫的浓雾之中。 “你要城防图做甚?”张怀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有用处!”许长寿微笑着卖了卖关子。 “大人可是掌握京畿卫兵?”许长寿转而看向李悟真询问道。李悟真皱眉回复一声是。 “那想必大人手中必定握有城防图,大人若是信得过我,可将城防图交于我,瘟疫一事,草民已有眉目!” 许长寿恭敬地说道。 彼时见这位年轻人如此说,李悟真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遂吩咐一名玄禄寺的兵士前去取来城防图。 一炷香时间,兵士纵马而归。 跪在李大人身前,手里捧着一个长方体朱砂色木盒,盒外刻着云纹以及各种异兽的图录。 李悟真微微上前,接过下属手中的木盒,然后放在正堂内一方桌案上,遂又打开木盒,里面规整地摆放着一卷纸质文书,只是材质比一般的宣纸更加粗糙且泛黄,颇有古朴之色,兴许只是许久未曾打开而留下的古朴痕迹。 李悟真缓缓解开城防图边上的金色锦绳,然后将城防图徐徐展开后放在桌案上。 张怀礼和胡师爷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连那位郭大人也如同如获至宝一般,瞅着李悟真手中的城防图。 从未见过城防图的众人顿时充斥着好奇,但没有那位气宇轩昂的正三品官员的吩咐,便无人敢上前,只在一旁观望。 永乐县城城防图,相当于永乐县城的布局地图,既包括京畿卫兵的军事部署,同时也记载着永乐县城大街小巷的详细布局信息。 在古代,城防图一般由皇帝信任的特定官员保管,非到万不得已不得示众。简言之,那城防图便是大夏京都辖下永乐县城最重要的情报机密之一。 “许长寿,你要的城防图。”李悟真冲许长寿喊了一声。 片刻,许长寿微微点头,在李悟真的应允下走上前去,看着桌案上绘着密密麻麻图案的城防图,顿时感觉脑袋生疼。 “这不就是普通的地图吗?说实话,还不如旅行社的导游地图!”许长寿转而看向地图上永乐县城的大体布局,心中仿佛形成了一份PDF文件,一时间他将城防图的大体布局熟记于心。 “大人,请给我准备纸笔来。另外,还有一副戒尺。” “戒尺?”闻言,张县令只觉得非常好笑。 李悟真没有多言,遂吩咐下属找来笔墨纸砚和戒尺。 只见许长寿在空白的宣纸上用毛笔和戒尺绘图,不时又用朱笔描红重要的地方。 然后询问一旁的张怀礼。 “大人,我需要了解瘟疫的大致情况。” 李悟真旋即看向一旁的张怀礼,张怀礼遂识趣地指示胡师爷上前给许长寿打下手。 “师爷,麻烦你将永乐县城目前的瘟疫蔓延情况以及药铺的布局接口,城内诸多大夫医师的数量告知于我。” 第一次距离二位大人和城防图这么近,胡师爷感觉自己的四肢顿时无力地震颤,嘴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话。 须臾,许长寿根据胡师爷提供的永乐县周边瘟疫信息,就着那城防图的模样绘下一张简陋的复制版。 很快,一张简陋的城防图便被许长寿人工拷贝在空白的宣纸上,相比原图只不过多了许多隘口以及各种红色标记。 许长寿断然不可能在原图上直接动手动脚,主要还是动作和心理都不允许他这么冒险。 作图包含了城防图的大体布局,包括县衙以及坊市、居住区等等。 许长寿特意在宣纸上用朱笔描红,他将整个永乐县城分为了几大片区。 “这里是隔离区,这里是物资供应区,还有这里,集散药物及大夫医师。另外,这里作为集中观察收治病人的临时医馆……” 对于许长寿的解释,李悟真一脸茫然,一旁一脸书生气质的郭和更是找不着北了。 至于张县令和胡师爷,已经完全蒙在鼓里。 “嘿!你们这群古代人,是真没有隔离经验呗!”许长寿不禁吐槽道。 这时,屋外跑来一名杂役。 “大人,大人,不好了,城西一处客栈出现瘟疫,得了瘟疫的人都死了。” 杂役气喘吁吁地说道。 闻此,李悟真怒拍桌子。 “区区瘟疫,竟要我大夏子民如此受苦。” 许长寿则是不紧不慢地在宣纸上描绘图纸。 约莫半柱香时间,许长寿放下纸笔,待墨迹干后,遂将所重绘的城防图呈给李悟真。 许长寿献言道:“大人若要隔绝瘟疫,可先行按照图中所示设置接点。” 李悟真看着手里不如自己原先那份真正意义上的城防图,微微皱眉。 仿品就是仿品。 “此法能根除瘟疫?”李悟真询问一旁的许长寿。 “大人只需按照图中所示,设置隔离区以及病人收治医馆之类,虽说不能完全根除瘟疫,或者找到瘟疫源头,但一定能缓解瘟疫对于永乐县城的影响,届时也好留出足够的时间对瘟疫源头进行调查。” 说完,许长寿在宣纸上为李悟真解释医馆、药物、大夫医师集散地、隔离区的具体作用和布局。 随后李悟真吩咐下属前去筹办。 处理完永乐县瘟疫的收治及隔离问题,许长寿顿时觉得自己有了管理者的资质,接下来,他将对瘟疫源头进行调查,同时包括对永乐县城内得了瘟疫的病人的收治和安置问题做适当调整。 长平街上,空无一人,许长寿领着两名杂役在长平街上安顿因感染瘟疫而倒下的病人,以及为无家可归的平民百姓派分发食物。 这里安静得让人可怕,不时便会有人倒下,年纪稍大的长者甚至来不及道别,便被瘟疫夺去了生命,长平街上也偶尔能见到僵硬的尸体,许长寿顿时觉得此时的京都县城是那样的陌生。 俄顷,许长寿正吩咐众杂役为来往的病人以及无家可归的乞丐分发馒头之类。 “头儿,这些尸体怎么办?”一名杂役指着堆在一旁犹如小丘的尸体,而后询问刚忙碌完的许长寿。 许长寿嘴上蒙着面罩,说话沉闷。 “烧掉,这些尸体身上感染了瘟疫,若不加处理,恐怕会有新的病人出现,届时,我们便没有足够的大夫和医师接手!”许长寿提议后,杂役在许长寿的吩咐下将尸体放在一辆小木车上推走。 这时,大街一侧的阴暗小巷里传来阵阵笛声。 许长寿起初并未注意,直到声音愈发清晰,的确是有人正在吹笛。 他旋即朝那小巷走去,声音愈发清晰触目。 直到他看见角落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身旁躺着一位中年妇人。 “小裴?阮大娘!” 许长寿清晰地记得此人正是不久前他救下的孩子阮小裴,只是奇怪的是,他身旁那位中年妇女似乎面色苍白无力,变得如同石膏一般僵硬。 “小裴!” 许长寿冲角落里吹笛的少年喊了一声。 “许大哥!” “大娘怎么了?”许长寿看了眼一脸憔悴模样的阮小裴。 男孩似乎只是嘴唇颤抖而没有说话。 “我娘几天前得了瘟疫,我娘她……” 阮小裴话还没说到一半,顿时呜咽了起来。 许长寿大概是猜到了,便没有再多询问。 …… 漫长的沉默过后许长寿接着追问道:“破庙的大家呢?” “破庙里遭了瘟疫,瘸子爷爷他们都走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了!”阮小裴接着回复一声。 许长寿表情凝固。 ……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不幸的孩子,亲人因为瘟疫都走了,留下孤苦伶仃的他,日后生活,又将如何过下去。 可令许长寿奇怪的是,这个十来岁的孩子竟然在瘟疫中活了下来。 怎么回事? 许长寿一时间想不明白。近段时间,永乐县瘟疫愈发严重,许长寿都快忙不过来了。 他首先想到的是小裴身上兴许有着特殊体质,比如免疫,医学上人体特殊的免疫系统的确有可能成为对瘟疫免疫的有力屏障。 “如果小裴从瘟疫中活了下来,小裴或许就是是瘟疫的突破口!”许长寿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些许眉目。 然后许长寿便朝阮小裴走了过去,打算询问小裴关于瘟疫详细的事情。 “许大哥,别过来!” 阮小裴大喊一声! “我会感染给你的!”阮小裴冲许长寿大喊。 许长寿转而疑惑的看着他。 只见小裴吹着手中的竖笛,地上出现了些许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埋汰玩意儿,许长寿顿时吓坏了…… “虫子?” ------------ 第二十一章 这不是医术,这叫科学! 片刻,许长寿瞅着地上的几只虫子。 “方才好像就是因为这笛声才将这些小东西引了出来!”许长寿看着眼前的十来岁少年,少年身旁依偎着一位身体僵硬的中年妇女,那妇人面容冰冷僵硬。 看着地上的虫子,许长寿首先想到的便是昆虫之类的,可是笛声如何能吸引来那些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也许只是因为被人驯服过。 几番猜测,他冲阮小裴走去。 “许大哥,别过来,俺会传染给你的!” 阮小裴吹着笛子,只见那些黑色的虫子往他的身上攀爬,但少年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小裴,这些虫子是?”许长寿指着地上的虫子冲阮小裴询问道。 “它们叫养生蛊,俺得了瘟疫,这些东西能助俺压制瘟疫!” 阮小裴收起竖笛,只见一只黑色甲虫模样的小东西往他的手心攀爬。 “养生蛊?” 许长寿知道这个世界是有养蛊的蛊师的,因此他并未过于紧张,只是好奇眼前的少年在感染瘟疫之后是如何活下来的。 “这是一个道士老头给俺的!说是能通过吹笛控制它们,祛除瘟疫!”阮小裴解释道。 许长寿一时来了兴致。 “道士?老头?可是一位算命先生?”许长寿接着追问道。 阮小裴瞪大了眼睛,“许大哥如何知道?” “额,一面之缘!”许长寿简单解释道。 “怎么又是他?那清平山的老头不是道士吗?也学蛊师养蛊?”许长寿一时间觉得难以置信。 随后许长寿看了眼阮小裴,然后带他到附近的医馆,一眼见到少年身上攀爬的蛊虫的大夫医师们活给吓了一跳。 安顿好阮小裴后,许长寿决定前去永乐县城中探寻瘟疫一事的根源,并寻觅解决之法。 先是去往各大收治病人的医馆以及赈济灾民的官府衙门,甚至去了临时停放瘟疫尸体的停尸房,均无所获。 回到永乐县城,看着朝堂里愁眉苦脸的诸位大人,自己也是面露苦涩。 这时,屋外跑来一名杂役,他跪在李悟真跟前回禀道: “大人,医馆病人大多高烧不退!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李悟真愕然一惊。 “派去的大夫医师呢?” “也都染上了瘟疫!” 李悟真顿时感觉压力山大,遂看向一旁沉迷于推理的许长寿。 “许长寿,你可有什么办法?” 许长寿顿时沉默,他既不是医师,也不是大夫,问我做甚? 遂又直言:“病人什么症状!” “小的只知众病患始终高烧不退,别的尚不知道。”杂役委婉道。 见那杂役除了高烧不退便一问三不知,许长寿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去看看。 “还请大人容许草民前去探查一番!”许长寿拱手看向一旁愁眉苦脸的李悟真 李悟真没有犹豫,“来人,备马!” 些许时间众人赶到杂役所指的名叫永康医馆的地方。 下了马匹,李悟真众人做好防护措施之后便进了医馆,许长寿尾随其后。 颇为宽敞的医馆正厅里,病人躺在地上铺垫的草席上,不时抓耳挠腮,哀声苦叹,甚是痛苦。 李悟真遂又询问一旁的医师。 “病人怎么样了!” 医师拱手叹气道:“不瞒大人,我们试了很多办法,但依据古法典籍却是无效退烧啊!这些不幸死去的病人大多都是因为高烧不退。” 许长寿遂又看向房内的一排病人,通就一个模样: 耳朵滚烫发红,高烧不退,额头不时冒着虚汗,皮肤上还长着些许红色斑点。 “呼!高烧不退,可惜古代没有特效药,短期内想要退烧!无解。”许长寿头大。 古法典籍不行,何不试试其他方法。 许长寿在自己有限的脑容量中嗅到了些许契机。 “既然是高烧!何不先试试物理降温。” 许长寿献言道。 “何谓物理降温?” 李悟真第一次触碰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 “有酒吗?” 许长寿看了李悟真一眼。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酒?我请你来是根治瘟疫的,不是来饮酒作乐的。 李悟真先是怀疑的发怔。 看着许长寿诚挚的眼神,打算信他一回。 随后派来一名杂役将一坛烈酒抬上前来。 许长寿接过一只碗,倒了一碗烈酒,而后走到一个高烧不退且在席子上翻来覆去的病患。 他将烈酒往那人额头以及周身涂抹。 不过些许时间,那病人竟奇迹般地退了高烧,李悟真惊呆了,就靠一碗酒? “老夫平日里都是拿来喝的,你拿来治病救人?” 许长寿坚定地看着眼前傻眼的李大人,没错,就靠一碗酒! “这是?” 见这群沉迷于经纶策问的官场大人们什么也不懂,许长寿解释道:“此法名为物理降温,虽说不能根治瘟疫,但足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实现降温。” “额,大体原理就是……酒里含有酒精,酒精容易挥发,挥发的时候容易带走大量的热量而起到降温的作用。” “与此同时呢!酒精能够刺激皮肤血管扩张,由于皮肤血管扩张,血流量也随之增加,从而带走病人体表面积温度,从而起到退烧的作用。” 李悟真等诸位大人们一脸茫然。 他在说什么? “众所周知,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在我们那个村,诸位大人属于是什么也不懂的学渣!” 许长寿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此法当真用酒就行?” 见李大人沉吟,许长寿自信地点点头。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治病的!”一旁的医师顿时惊讶感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医术,这叫科学!” 全是些在座的各位听不懂的词汇。 嘿!许某人有一套现代教育方案,历时九年,不知诸位大人可要报名? 许长寿看了眼诸位大人。 脑袋里浮现出了前世的些许知识,似乎找到了根治瘟疫的稻草,遂向李悟真拱手道: “大人可能寻到金银花、连翘、鱼腥草、板蓝根、甘草、薄荷脑、大黄……之类?” 对于一个吃药经常无聊到去看成分表的人来说,这点是许长寿值得骄傲的。 报菜名呢你这是? 听了许长寿的说辞,李悟真顿时沉默。 “这些貌似都是普通的草药,你要它们做甚?”李悟真询问道。 许长寿微微一笑,“草民早年间略闻医书,听闻有一剂良药可治的瘟疫!此药名曰莲花清瘟!” 许长寿,说明书可不兴讲,你不能这样! 一脸焦灼的李悟真沉声道:“莲花清瘟?真有此神奇灵药?” “笑话!都是些寻常药物如何治得瘟疫?老夫阅览医书无数,怎会不知世间有此灵药?当是假的!”一旁的医师哈哈大笑,颇是不信。 “大人若是能寻到这些药材,我自有办法帮大人根除瘟疫!” 见许长寿如此自信,这位李大人皱眉之余略微舒展紧张的情绪。 “大人不妨让他试试!”郭和拱手道。 而对于一旁的张县令和师爷便只是观望,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李悟真遂看向一旁的医师,医师颇有微词地看向许长寿。 “先生寻来便是。”许长寿自信道。 而后那医师便离开现场,回到医馆抓药。 “另外,还请先生准备好熬煮药物的药炉!”许长寿冲屋子里抓药的医师补充一句。 须臾,那老医师将许长寿所说的药物以及一只药炉取了出来。 “东西在这,老夫倒要看看你个出言不逊的毛头小子能耍什么花样!” 老医师旋即将东西尽数交给面前的俊朗男人,而后只见他捋了捋胡子只等着许长寿出丑了。 一时间,只见许长寿支好药炉,然后便将清水和准备好的药材尽数加入药炉中熬煮。 半盏茶功夫,药炉上方飘出缕缕热气。顿时,各种药材糅合后散发的清香扑面而来。 对于熬煮药物许长寿终归还是第一次,但他始终相信一个字:“赌!”,凡事总要试一试,如果安于现状,便会停滞不前,“赌”哥不是白叫的。 上辈子没学过医术,自己更不是医学专业,但脑袋里仅存的记忆还是起到一定作用的。 “你是医师出身?” 老医师好奇地询问面前这个手里扇着蒲扇、正在熬煮药物的年轻人。 医师?啊不!我是镖师出身! 许长寿转而低声道:“鄙人不才,早年对于医术略有涉猎。” “终究是个半壶水的初生牛犊!”老医师是这么想的。 俄顷,药炉发出咕咕地叫声,并且被水蒸气环绕。 待炉子冷却,许长寿便将药汤倒在一盏钵盂之中,然后又分装在数只陶碗中。 “给大伙儿分下去!”许长寿转而叫唤身旁的杂役。 杂役接过许长寿手中黄澄澄的汤药,顿时被那股奇怪的中药味儿呛到。 这玩意能根治瘟疫? “此物具有驱瘟解毒,宣解肺热之效,须每日按时按量服用,时日到时,自然奏效!”许长寿说完,遂又叮嘱一旁负责收治病人的医师和大夫。 只见他将一张宣纸铺在桌案上,写下药方,然后递给一旁的杂役。 “给大夫医师们传阅下去。”许长寿说完,杂役遂遵照安置下去。 当日傍晚,许长寿回到王府,将一份药方交给负责管事的丫鬟婆子,自己则是不紧不慢回到王府西厢房,摘下遮住口鼻的纯白面罩,遂又坐在房间里一张圆桌前,他拿起盘子里方才胭脂送来的黄油酥饼,咬了两口。 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 第二十二章 王府贵客 些许时日过去…… 王府,小院里。 许长寿悠闲地坐在石制台阶前,手里攥着一个苹果,他啃着苹果,然后看着小院里叽叽喳喳的鸟群。 两只羽毛鲜艳的鸟儿正在院中打斗,许长寿顿时出了神。 这时胭脂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手里攥着一块淡粉色手绢,与她那亭亭玉立的粉色罗裙颇是相配。 “公子,夫人喝了汤药,高烧已经退了!”胭脂高兴地看着自家公子道。 “公子!” 许长寿这时还没注意到胭脂正在叫他,反而彻底陷入了鸟儿的打斗之中,兴许这就是男孩子的乐趣吧! 许长寿许久才反应过来胭脂正在叫他,转而回头,看到了年轻少女。 “这么管用?”许长寿甚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的药方有这么好的功效。 看来有时候东拼西凑也会有奇效的。 胭脂点了点头。 俄顷,许长寿离开自己的厢房,来到王府正堂里,舅妈李妍已经坐在正堂内了,虽然有些咳嗽,但足以看出中年妇女气质已有往日八分娇容,憔悴的面庞精神了不少。 见是许长寿,舅妈的面颊略显绯红之色。 对于自己平时常挂于口的小兔崽子,经历瘟疫的折磨后,李妍的面色明显不同于往日,她再次看向自己的外甥,自然不太好意思,何况若是没有许长寿提供的药方,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下榻。 李妍坐在正堂里,手中端着一只白瓷小碗,碗中装着少许米粥。对位而坐的是自己的外甥女许馨。 许长寿找了一处坐下,看着今天的饭菜有些不同……居然有八道小菜?许长寿还特意数了数。 李妍端着白瓷碗,往嘴里送粥,看了眼惹人嫌的外甥并没有说话。 “公子的药方真有用!不出数日,夫人的病症便好了!”胭脂大声说话,试图活跃气氛。 李妍顿时感觉耳朵火热火热的。 “还不是菩萨保佑,也不枉费我常去庙里烧香!”李妍插嘴道。 许长寿偷笑着,差点喷饭。 舅妈还是那么不近人情! “哥,听说你被县老爷叫去了?”许馨温柔地问道。 许长寿停止干饭,噎了口气道:“不,县老爷只是媒介!” 见许馨听不太懂,舅妈更是一脸懵。 许长寿旋即补充道:“是京都玄禄寺的李大人!” “李大人?” 许馨疑惑地噎住了嘴。 “不重要!馨儿别忘了让胭脂给你换药!还有胭脂,照顾好小姐!”许长寿叮嘱完许馨后看向一旁伺候的丫鬟胭脂。 许馨点了点头。 胭脂更是胸有成竹,挺挺胸脯,小嘴微扬,“公子只管放心!在我的照顾下,小姐可都长肉了!” “胭脂!” 许馨顿时气不打一处出来,倔丫头还是这么喜欢挑逗人! 一旁的李妍如同逢场作戏一般,看着眼前的几人口嗨,自己也懒得说话了。 “夫人,屋外来了几位骑马的大人!” 一名家丁飞快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见家丁俯首回禀,李妍放下了碗筷。 “谁?大人?老爷还有朋友?”李妍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家丁。 家丁回禀道:“不是老爷,是找公子的!” “长寿?” 闻此,李妍眼色顿时阴沉下来,小兔崽子又得罪什么人了? 许长寿和舅妈的关系从来都是僵硬的,虽然自己确实是靠外甥才下了榻,但短期内想要改变舅妈对自己的看法,许长寿还是觉得未免牵强。 许长寿原本还是狼吞虎咽地往嘴里送吃的,这一听,没了兴致。 王府门外,李悟真连同郭和骑在骏马之上。除此之外,便是几名杂役,杂役肩上担着几只拴着红绫的木箱。 “二位大人,这便是许长寿的住处!” 张县令走上前去告知李悟真,身后跟着胡师爷。 “王府?” 李悟真疑惑地看着那门顶上的朱漆匾额。 张县令微微颔首,“大人不知,这王府是许长寿舅舅的府邸,许家早年便没落了!” 听了张怀礼的解释,李悟真这才明白。 郭和捋了捋胡子,然后看向一旁面露喜色的李悟真,紧接着说道: “这许长寿当真是有本事,只是那药汤……虽然成分简单,但是颇有成效!” 对于这位郭大人的评论,李悟真没有追评,而是转换话题:“瘟疫源头尚未查出,便不能定论!本官向来看人很准,若他真有本事,我必呈报圣上!” 这时,王府门内走出一队人来。 领头的是许长寿,身后是看热闹的舅妈李妍,胭脂则是扶着许馨站在一旁。 舅妈估计是来看他出丑的,这点许长寿很清楚。 “草民许长寿见过诸位大人!”许长寿拱手道。 李悟真、郭和遂下了马匹。朝年轻男人走过来,见许长寿俯首行了抱拳礼,上前拍拍年轻人的肩膀。 “许长寿,当真让本官刮目相看!现如今永乐县的瘟疫在你的办法下已经大有好转,想必不出数日,便可祛除瘟疫!” 李悟真微微笑道。 见不是来找茬的,李妍旋即收回灰蒙蒙的额头。 “全仰仗大人洪福!草民不过是班门弄斧!” 许长寿旋即一发好人牌发过去,李悟真顿时面露喜颜,很显然许长寿这发牌的技术当属顶流,李悟真还没来得及出牌便已进入白热化。 “本官还有一事!不知许公子可愿……?”李悟真放下架子,看着许长寿。 “草民莫之荣幸,大人说来便是。”许长寿弓身行礼道。 “本官想请你协助本官调查永乐县瘟疫的根源一事,不知许公子意下如何啊?”李悟真沉声道。 “大人看重,长寿必定协助大人!”许长寿爽快地答应道。 这么好的机会抱大腿,怎么能放过? “如此甚好!”李悟真顿时如获至宝一般,拍手叫好。 随后许长寿便随诸位大人回到永乐县衙,准备商讨瘟疫根源一事。 …… “听着方才在座众人的意思,貌似不是来找哥哥麻烦的!”许馨撑着下巴倚在自己闺房的窗前若有所思,然后只见她呼唤自己的贴身丫头胭脂。 “胭脂!” “小姐?我在!”胭脂回复一声。 “方才来的是些什么人?”许馨急忙询问身边的丫头。 “小姐放心吧!貌似只是几位大官人!”胭脂回复自家小姐道。 “官人?” “嗯!好像和公子认识?” “小姐不必担心,我看那些个大官人不像是来找公子麻烦的!” 许馨点点头,只恨自己看不见,不然就能替哥哥分忧了。 “小姐,该换药了!” 丫头取来一只圆形容器,那是一只装着膏药的盒子,盒盖上雕刻精致,几朵美丽精致的鲜花以及两只俏生生的鸾凤。 胭脂拆下许馨眼前蒙着的纱布,少女精致漂亮的眸子跃然眼前。 只见胭脂将膏药取出,细心地涂抹在许馨的眼眶周围。片刻,又为许馨按摩眼部放松。 “胭脂,酥饼给公子送过去了吗?”许馨问问身旁的丫头,胭脂会心一笑。 “小姐放心,早送过去了。” “公子可爱吃?” 胭脂自信地说道:“小姐说的哪里话?小姐的手艺公子岂会不爱吃?喏!要我将空盘子给小姐看?”胭脂比划着开玩笑道。 “小姐,日后若是公子想吃,叫胭脂去做便是,何苦还要小姐亲自去做?还疼吗?”胭脂拉起许馨的手,看着手指上一处烫伤的皮肤。 “小姐,你看都肿了,若不是我陪着,怕是这只巧手便要辱没了!” 听了胭脂的话,许馨顿时回忆起昨日他和胭脂在柴房炸制黄油酥饼的样子,两个丫头不禁笑着,精致的瓜子脸看上去如沐春风。 县衙里,众人正在讨论瘟疫根源一事。 “不知大人可有眉目了?” 永乐县衙一处小院的凉亭里,四周是一口养着胖头金鱼的荷花池,许长寿连同郭和、李悟真坐在凉亭里。 李悟真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杯盖磕着杯沿,表情万分凝重。 许长寿转而询问剑眉星目、身穿正三品绯袍的李悟真。 李悟真吹吹热茶。 “本官日前已对瘟疫根源做了调查,但均无收获。”李悟真坦言。 许长寿理理思路。 “大人莫不是遗漏了什么线索?” “此话怎讲?” 李悟真放下茶杯,郑重其事的看着许长寿。 “大人可是已将永乐县彻查清楚了?”许长寿补充道。 郭和拱手道:“难道还有我们未曾涉及之处?” “比如……妖物作祟!”许长寿旋即一发入魂,李郭两位大人神情凝重、简直难以置信。 “瘟疫?妖物作祟?”李悟真整理思绪,沉声道:“若真是妖物作祟,确实是本官不曾考虑到的,只是妖物作祟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散播瘟疫制造恐慌?还是另有所图?” 许长寿解释道:“妖怪吃人,亘古不变,若只是为了吃人,为何要大动干戈,除非有什么东西是比吃人更加重要的!” 郭和表示赞同。 “话虽如此,那总得有所图吧!”李悟真不停地追问,许长寿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们不妨这么想,妖物需要制造某种恐慌,或者说借助幻象干扰视听,而另有企图?”见二位大人神情恍惚,许长寿坦白了自己的看法。 许长寿此时需要有一个证据,需要有一个事实来揪出瘟疫的幕后根源,妖物作祟可以是一种猜想,单方面来说,也是一种可能。 另外他也有了某些预感,黑暗深处,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正在笼罩这里。 现在,他需要去找一个人,一个能给他提供帮助或者指示的人,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了解到那人的行踪…… 商讨暂且无果,许长寿拜别诸位大人,决定去一趟永康医馆。 ------------ 第二十三章 养生蛊 王府西厢房,许长寿推开吱吱作响的老旧木门,令他有些莫名的不踏实,兴许只是心理作用。 自从永乐县瘟疫一事出现,最近这几天,他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自己的脑神经。 许长寿隐约知道,这场瘟疫似乎是为了掩盖或者隐藏什么。至于妖物作祟,他也只是出于猜测,只是奇怪的是,最近这两天,小塔并未出现任何地逸动。 这就不符合常理了,按理说,妖物作祟,他都是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主要还是因为每次都是因为脑袋疼。 次日一早,阔别王府。 许长寿来到永康医馆,他要找一个人问一件事。 …… “老伯,可以帮忙问一下吗?找一个人?” 许长寿恭敬的询问着药铺柜台前负责开具药方的老医师,那老医师满口都是黑白相间的胡须。 老医师看了一眼眼前陌生的年轻人,然后很惊讶。 “许长寿?” “老伯认得我?”许长寿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出圈了? 靠装叉?平复冤案?同时根治永乐县城瘟疫?呼,他值得被记住。 “怎会不认识,哪怕年迈了时常头昏眼花,但县太爷在城里贴的告示老夫还是看得见的!” “你要找谁?” 老医师接着询问道。 “一个孩子,感染了瘟疫,几天前我刚送过来的!” 许长寿说明具体特征。 “叫什么名字?” “额……阮小裴!” 许长寿沉吟片刻。 “是有这么个人,只不过刚刚离开了!”老医师翻看着手里的帐目,然后肯定的点头。 “敢问老伯是否知道他去往哪里?”许长寿转而询问行踪。 “老夫看那孩子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听他说,打算回去看望自己的亲人。”老医师说完,继而沉迷于打理医馆杂务。 “破庙?” 许长寿第一时间想到的地方便是那里。 “亲人?怕不只是去看望亲人,而是去吊唁!” 他想找到那个人然后确认一件事,只有这样,兴许还有解开瘟疫根源的可能。 离开永康医馆,许长寿朝着城东头的破庙赶去。 …… 永乐县城东头颇为偏僻,平常除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便也只有乞丐们住在那里。 屋漏路不平,破庙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紧闭双眼,屈膝跪在一尊大佛前,佛前供桌上,一只破旧的盘子里装着两个白馒头,少年虔诚,冲大佛拜了拜,然后背靠在佛前供桌前。 他拾起一根笛子,吹奏片刻。 几只蛊虫在他的脚跟处攀爬,旁人见了,莫不抓耳挠腮,但少年却不以为然。 屋外下着绵绵细雨,这时,一名俊朗的成年男子推门而入,看见了坐在稻草堆上吹笛的少年。 “许大哥?” 见是自己的恩人许长寿来了,阮小裴顿时停止吹笛,遂朝他看去。 许长寿先是注意到了地上的蛊虫,密密麻麻的感觉属实让人不舒服。 “小裴,不是让你好生待在医馆吗?”许长寿有些气愤道。 阮小裴略微低头,“许大哥,我喝了大夫熬的汤药,病早好了,我只是想来这里看看。” 许长寿压低声线,他知道,对于一个曾经有着家人朋友的孩子来说,突然失去会是什么感受,一切都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 许长寿下定决心要找出瘟疫的源头,那位李大人如此看重自己,哪怕为了给小裴一个交代,也是为了兑现对永乐县城黎明百姓的承诺。 许长寿始终将这件事常怀于心。 “小裴,我想问你一件事!”许长寿委婉的看着眼前十来岁的阮小裴。 少年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不知给你养生蛊的那位算命先生现在何处?” 现如今能找到那位清平山道人的唯一线索便是眼前的少年。 少年回复道:“许大哥,小裴也不太清楚,不过那老先生临走前说过,若有人问起,就说他已经离开京都城了!” “什么,离开了?”许长寿顿时失望了,难道唯一可能得到的指引也要断了? “好你个清平山道人,正要寻你之时却又不见。” “许大哥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小裴听听,说不准儿我有办法!”阮小裴天真的瞳孔出流露几分诚实和坚定。 “瘟疫根源一事,你还只是一个孩子。”许长寿不禁笑道。 阮小裴据理力争道:“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许长寿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倔驴。 阮小裴蹲下身子,揪起一只地上的蛊虫,面朝许长寿。 “看样子,许大哥是要找那老先生,现如今找不到,不过若是说寻找瘟疫的根源,俺倒有一法。” 许长寿瞬间提起了兴趣。 看着阮小裴手里的蛊虫。 “就凭它!这养生蛊是那老先生给我的,除此之外,老先生还教了我一套口诀,养生蛊不单能隔离瘟疫,还能寻找瘟疫的源头,许大哥若是需要,我帮你便是!” 阮小裴自信的微扬下巴。 “就凭这几只虫子?” 养蛊和养宠物是两回事!又不是搜救犬,凭借气味便能找到? 许长寿实在难以置信。 第一,小裴不是蛊师;第二几只蛊虫就能解决问题? 许长寿对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目前也只是停留在表层,大夏王朝是有蛊师的,他对养蛊并不是很熟悉,原主的记忆里对于操纵蛊虫不是很清晰。 一时间,只见少年掏出竖笛,吹了起来,那地上的蛊虫便在他的指挥下伺机而动。 许长寿彻底开了眼界,更惊叹于那位清平山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个道士,竟能炼蛊?两次相遇,许长寿与那道人都是寥寥数语,可见其神秘。 笛声悠扬,十来只蛊虫在阮小裴的指挥下就如同宠物一般。 “还有这么玩蛊的?” 顿时,阮小裴朝前走去。 他吹着笛子,蛊虫便环绕在其周围。 “许大哥就放心吧!这蛊虫嗅觉可敏锐了!” 阮小裴笑笑道。 “那便试一试!”许长寿肯定的回答道。 须臾,阮小裴收回蛊虫。 在佛前拜了拜,缅怀亲人。 许长寿也朝前走去,左右一高一矮,一大一小,虔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 李悟真早已在永乐县城等候多时!来回踱步,甚是急躁,反观一旁饮茶的郭和,显得从容不迫,非常淡定。 “大人,我家大人略尽薄意,此乃永乐县特产油茶饼,还请大人享用!” 胡师爷端着一盘子油茶饼,放在桌上,见李悟真没说话,便招呼着躬身退下。 李悟真拍拍桌子,“这许长寿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消息?” “大人莫急!瘟疫根源云遮雾笼,他许长寿若真有本事,碍些时日又能何妨!”郭和端起热茶品了品,“好茶!” “唉!眼看天祭在临,圣上催促,本官如何不急?”李悟真没好气道。 这时,一名跟丁急忙走了进来,跪在二位大人身前回禀道:“大人,许长寿求见!” “让他进来!” 李悟真沉声道。 跟丁立马答应一声是,遂又出门去通知许长寿。 须臾之间,一位俊俏公子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草民见过二位大人!”许长寿拱手道。 “无须多礼,许长寿,可有进展?”李悟真重开话题。 俊俏公子抿嘴一笑,很自信的样子,“草民自有办法!” 看许长寿如此自信,李悟真有些高兴。 “你小子还算靠谱!不枉费本官厚礼登门!” 遂又看向许长寿身旁那名孩子。 “这孩子是?”李悟真疑惑的看着那孩子。 “额……大人不必多言,这孩子是……我兄弟!” 不知道舅妈会不会把他打死,许馨从天而降一个弟弟,哦!许长寿,你可真行! 阮小裴碰了碰许长寿的衣服,然后疑惑的看着他! “也罢,无妨!”李悟真遂又坐到一张椅子上,端起热茶,杯盖磕着杯沿。 “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办法?”李悟真遂又聊回正题道。 许长寿拱手道,“既然大人问了,草民便不瞒大人,草民这位兄弟虽然年少,但尤擅蛊术!可助大人找到瘟疫根源!” “蛊师?我玄禄寺蛊师甚众,日前派去蛊师调查之余,便无收获,何况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面对李悟真的质问,许长寿随即明辩道: “若说我们这蛊术与大人手中蛊师掌握的蛊术存异呢?” “什么意思?”李悟真遂又沉吟道。 许长寿笑了笑,“养生蛊!” “此蛊可寻瘟疫根源?”李悟真挺首,正要起身。 “可!”许长寿自信道。 李悟真捋了捋胡须。 …… 云雾山,云江书院。 一处小亭楼阁坐落在一席瀑布之上,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仿佛贯穿整座云雾山,高悬的瀑布如同珠帘翠幕,天河直泻。 雾色之中,宛若仙家道场;环视整座古朴书院,素有烟霞氤氲、云卷云舒的意境。 古朴亭子中,坐着三人。 穿着白衣、一席银鬓的大儒姜澜,手握一枚黑子,双目炯炯有神,似有天人之象。 姜澜的对弈者是一位女儒,真名洛淮安,人称景阳居士,天命之年,尚有儒士之风。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观奕的则是一位中年男人,圣上面前的大国手魏勋,纵横兵家第一品,兵家常事熟捻于心,手中一卷文书看的津津乐道,又观棋局时,胜负已分。 …… ------------ 第二十四章 大儒 棋局进入白热化,景阳居士一时间觉得覆水难收。 身着白袍的女儒,面容修长,体态微微发福,额角皱纹格外突出,但那股端庄儒雅修士的气质却丝毫未减。 姜澜捋了捋胡子,看着眼前的棋局仿佛胜券在握,那女儒举棋不定,手中一枚白子迟迟不肯放下。 “师妹,局势已定!”一旁的姜澜微微一笑。 洛淮安没好气道:“师兄在南疆多年,棋艺倒是精进不少!” “大国手!你来看看?” 洛淮安遂又看向一旁沉迷于兵书的魏勋。 魏勋身着一身灰白常服,满口胡须,国字脸,表情严肃。 “景阳居士都胜不了姜先生!我一介武夫如何能赢?”魏勋玩笑道。 “大国手沉迷于兵书,可见其造诣!我们这纸上谈兵的棋局,自然上不得台面!”洛淮安淡淡道。 “景阳居士还是那么不近人情!”魏勋合上手中的兵书,然后参与到讨论中。 “师妹,就别难为大国手了!”姜澜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道。 “姜先生可是要出山了?”魏勋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儒道。 “出山?老夫对于朝堂之事已不放在心上!何出此言?” “我那学生日前已经找过我了!” “二公主?” 见魏勋如此问,姜澜略作镇静。 “殿下的悟性当属老夫诸多学生魁首。” 姜澜遂又看向棋盘,“好棋!” 然后见他放下一枚黑子,形成围攻之势。 “师妹!可要继续?” 洛淮安看着眼前的棋局,满是惊讶道:“师兄此番气势,甚是称绝,但我还没败!” 景阳居士刚说完话遂又放下一枚白子,与姜澜的黑子形成对垒之势。 “逆势出英雄!好棋!” 姜澜称赞片刻。 “也罢!姜先生留念山野,我便禀明圣上,只说是闭关悟心!”魏勋起身后看着小亭一侧一泻千里的瀑布遗憾地摇摇头,叹气许久。 “老夫在南疆闭关多年,只为求一个知行合一!” 姜澜放下手中最后一枚黑子。 “师妹,你败了!” 景阳居士将手里的白子放下,然后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棋局,虽败犹荣! “师兄莫不是已步入亚圣之境?”洛淮安遂又询问道。 姜澜指着棋局道:“你我对弈莫过于以这棋盘作为城池,步步为营,棋子为戈,纸上谈兵,终是得来浅薄,若只是这般,如何知行合一,老夫更担不得亚圣之名!” 姜澜接着补充道:“大千世界,森罗万象,你我所见,不过沧海一粟。若要登临高处,光靠所想可不行,还要迈出足去!” “唉!师兄的棋势纵使我等也是赢不了啊!”景阳居士收回袖口,一观棋盘,不过是苟延残喘,再无胜的可能。 “心即道,道即天;知心则知道、知天。棋局就是心中所想,另一番景象,你所看到的是棋局,便是唯一的世界,简而言之便是专注。” “棋局看重的是心,平心而论,方能一观棋势,步步皆棋,容不得半点疏忽!” 景阳居士唉声叹气,“本居士技不如人!是师兄赢了!” 姜澜哈哈大笑。 只见一旁的魏勋转过身来说道: “先生若是改变主意,可告知于我!” 魏勋背着手,欣赏着恢宏的瀑布,气质非凡。 “天下读书人中有才之人甚众,老夫不过是滥竽充数,如何担得大任?” 姜澜微微颔首,浩然之气沉淀全身。 见姜澜本意已决,这位大国手便没有再说话。 “也罢!即圣上心意吾已带到,也不会有所缺憾!”魏勋起身,一挥衣袖,便是另一番景象。 这位兵家纵横天下的一代宗师俨然步入武者第一品武圣境界。 顿时,一声雄浑之气扑面而来,自他那袖口飞出一匹健硕的骏马,马腿刚劲有力,身披银色云纹马鞍,马眼眉角处飘出滚滚白焰,魏勋纵身上马,身着常服的自己居然只在一瞬间便披上了黑色将军战袍,手里攥着一柄银枪,气势如虹。 魏勋驾马长辞而去,天空中留下一道骏马奔腾留下的白色印记。 亭子里现如今只留下景阳居士洛淮安和大儒姜澜。 “师兄,日后若是清闲,再与你一决高下!” 说罢,那景阳居士便要离开,儒家第五品翰林,意味着萌生出了自己的学问,这位景阳居士所悟出的学问便是“翰林学士”,此法可唤出一间恢宏的学问楼阁,足以囊括上百人。 一时间只见那景阳居士同那大国手魏勋一样一挥衣袖,天空中便出现了一间亭台楼阁,装饰精美、古朴之色中,一张硕大的匾额首书“天下翰林”四个镀金大字,无时无刻不流露出几分浩然正气,形状类似于浮空的方舟,其实更像是一艘浮空巨船。 只见那景阳居士半步腾空,只此数步便登上了那艘类似于浮空小船的楼阁之上,翰林学士楼在景阳居士浩然之气的指引下朝远处飞去。 “这些老家伙,走得倒是挺快!”姜澜挥手一句: “收!” 顿时收拾完亭中石头棋盘上的棋子。 自己则是走到亭子一处靠悬崖的栅栏,此时,正值夕阳催人老,天空中留下一行黯淡之色。 永乐县衙,只见一旁的阮小裴掏出笛子,开始吹奏那训蛊的笛音。 片刻,数十只蛊虫便任由笛声的指挥并排成列,在座的诸位大人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大人,可是真的?”许长寿转而低声问一句,并顺带看了眼惊讶之余的李悟真。 李悟真肯定的点头答应。 “这小小的蛊虫如何能寻出瘟疫根源?”李悟真难以置信的问道。 “大人稍等便是!”许长寿随即让阮小裴改变笛声,试图指挥那蛊虫依据操纵者的想法伺机而动。 片刻,只见那蛊虫排列成一队后便朝屋外爬去。 “快!跟上!”李悟真大喊一声。 众人旋即开始了追蛊之路。 蛊虫在前面开路,不时改变路线,凭借对瘟疫的感知,带着许长寿几人在永乐县城内大街小巷里兜了不少圈子。 许长寿起初还是挺慌张的,毕竟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这玩意就能帮助他找出瘟疫蔓延的根源,何况自己还是半瓶子水晃晃悠悠。 行至一处小巷前,原本带路的蛊虫突然停下,不论阮小裴如何吹奏那笛子,可这蛊虫就跟被什么吸引住了似的,只在原地打转,哪也不去。 阮小裴停止吹笛,原本被笛音环绕的许长寿一行人感到有些轻微的不适。 “怎么停了?”李悟真旋即问道。 许长寿看向地上盘旋绕圈的蛊虫,若有所思: “怎么回事?” 许长寿对于这养生蛊的奇怪行径有些莫名的不踏实。 一旁的阮小裴停止了吹笛。 忽然,许长寿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的脑袋似乎开始疼了,难道是小塔? “许长寿!怎么回事?这蛊虫为何停滞不前了?”李悟真紧接着质问年轻男人道。 许长寿只觉得脑袋生疼,但是一扫周遭,却什么也没有。 “没道理啊?” “大人莫急!”许长寿恭敬道。 附近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许长寿先是简单的回答了李悟真的提问,转而重新整理思路,此时脑袋里的青铜小塔仿佛在向他指引着什么。 循着那小塔的指引,许长寿穿过一处小巷,来到一片荒芜、甚至于一片狼藉、堆满杂物的院子里。 他很谨慎,二位大人带着几名卫兵跟在自己的身后。阮小裴收回方才引路的蛊虫,现在那蛊虫已经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了。 一脸焦灼的李悟真遂又吩咐下属递来一块类似于罗盘一样的东西,上面绘着八卦图:乾、坤、震、巽、离、坎、艮、兑,其实更像是一块老先生用的风水盘。 “此处有妖物!”李悟真沉声道。 郭和看着李悟真手里飘忽不定的卦象指针,顿时心生疑虑。 “大人有发现?” “这八卦图是我玄禄寺天师之物,能够感知妖物的去向,不会出错!”李悟真解释道。 郭和看了眼李悟真手里的八卦图,当真是天师之物,不过对于他这个正五品翰林院学士来说,那玩意于他无用。 众人在许长寿的指引下来到一口枯井旁。 古井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枯叶,井口处也已经长满了青苔。 许长寿这会儿方才缓过神来,头似乎不痛了。 莫不是这枯井另有玄机。 “许长寿,这井似乎不太正常!”李悟真沉吟道。 见李大人如此问,许长寿提议道:“我们不如将井口打开,一探枯井,若是有妖物藏匿于此,也好擒拿!” “来人,开井!” 李悟真遂又叫来两名随行杂役,杂役在李悟真的吩咐下,除去井口上堆积的落叶和长出的杂草,杂役移开一块厚重的石头井盖,只见井底传来嘀嗒声,应该是水声。 许长寿凑到井边观察,神秘感顿时涌上心头。 李悟真等人凑了上去。 看着井口边缘留下的蹄印,不大不小,不像是牛或马留下的,更像是一头鹿的脚印?除此之外,井边还有藤蔓勒过的痕迹…… 无解!众人顿时迷茫。 李悟真将八卦图靠近那井口,反应强烈! “看来妖物盘踞于此,势必与这口枯井有关。”李悟真沉声道。 与此同时,许长寿陷入了沉思,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想法…… ------------ 第二十五章 古井 “下井?”李悟真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许长寿反复强调一番。 “若是真有妖物,势必蜷缩在这口枯井之中不敢现身,唯有瓮中捉鳖方能寻它出来。”许长寿向诸位大人解释道。 遂只见许长寿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张金色符箓,他用火折子点燃后往那井口扔了下去,顿时一阵火光闪过,火折子落入枯井之中,一瞬间那枯井中闪过一张八卦图,再去看时,古井内的杂草藤蔓之类焚烧殆尽。 “随我入井!”许长寿道。 李悟真旋即吩咐下属跟在身后并随许长寿一道跃入枯井,只把郭和、阮小裴和几名杂役留在地面。 李悟真看了眼周遭,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遂自腰间掏出一根火折子,吹了两口,这才将四壁照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块墙壁已然不在,只是一块藤蔓织造的植物帘幕,古井内的水也已经干涸。 许长寿拔剑而出,一身王道剑气遂将那藤蔓帘幕劈开,露出一个类似于山洞的通道。 洞内传来流水哗啦啦的响声,清脆悦耳。 李悟真手握八卦图,根据八卦图上指针指引,妖物兴许就藏匿于此。 许长寿收剑入鞘,向那洞口直视,一眼看不到头。 “许公子还是武夫?方才的火符箓是?”李悟真旋即询问道。 许长寿微微笑道:“大人天师的身份不是藏的挺深?” 二人对视一眼笑了笑。 “本官虽说是玄禄寺卿,但也只是偶尔偷师罢了,也只能假借于这八卦图滥竽充数。” 听了李悟真的谦虚发言,许长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又合乎情理之中。天师隶属于大夏玄禄寺妖监司一脉,至于主管朝廷官员而言,他们只负责监管或者调查,对于缉拿妖物,不须亲自出马。 “何以见得?大人心系黎明百姓,不比那些斩妖天师强?” 许长寿一发马屁拍过去,就是舔…… 显然效果很好,这位李大人一如既往的咧嘴一笑,尽管没有张县令那般夸张! “许公子对于这妖物可有眉目?” 听着李悟真的问题,许长寿皱皱眉头。 “大人莫急!许某人自有办法!” 许长寿肯定的回答瞬间另这位李大人更加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身后两名身穿飞鱼服的天师紧随其后。 四人渐渐进入了那黑漆漆的山洞之中。 忽而传来怪声…… 井下的洞口很长,大约一柱香时间,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泥泞不堪,散发着腐臭味。洞内更加清晰的传来流水拂地而过的哗啦声。 蝙蝠的粪便让人窒息…… 远处传来些许光亮,洞的尽头被藤蔓缠住,那是一处地下石厅。 许长寿第一感觉就是……额,喀斯特地貌? 对于一个南方人来说,这样的地貌他还是习以为常的,毕竟自己曾经便生于那里,自然熟捻于心。 大夏京都靠近南疆,有此地貌实属正常。 石厅内极其空旷,中间位置是一处类似于圆形祭坛的地方,估计是石灰岩遇水长期侵蚀的结果。 许长寿挥剑斩开洞口尽头缠绕的藤蔓,一间巨大的石厅出现在他的眼前。 “没想到,城池之下,竟是这般鬼斧神工!”李悟真惊叹于那石厅中的雄奇构造: 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厅中央,列着几座高耸的石头,并不是石笋,因为石头上雕刻着许多许长寿没见过的古老花纹。 那些花纹有的被藤蔓缠绕,有的已经被流水侵蚀,面目全非。 最中间处是一座雕像,一座鹿头雕像,鹿角柔美的曲线散发着威严和神圣。 四周被一湾水流环绕,藤蔓伸入水中,并开出许多五颜六色的花朵,更神奇的是,它们都散发着奇异的熏香味儿。 “此处不太正常!”许长寿的第一反应就是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这里靠近。 俄顷,只见一株藤蔓竟如同箭矢一般朝他刺来。 他纵身一跃,险些被刺。 “卧槽,老六!” 许长寿顿时气愤。 再去看时,身后的李悟真连同那两名天师也已经被迷晕昏睡过去,瘫在地上。 “这花香有毒?不,为什么我没事?兴许只是麻醉人体,类似于那蝶妖一般,只不过这次似乎更加强烈。” 许长寿意识到此次面对的妖物是个硬茬,原因是现在自己已经孤军奋战了。 至于自己为何没被迷晕,兴许只是因为有镇妖宝塔护身,让他免于被迷晕。 “小子,你吸入我这花毒,竟能无事?” “不如吃了他,早饿了!” 黑暗深处传来两种声音,似乎是两人的讥笑声。 “不对,是妖物!好像还是两个,呼,真特么倒霉!” 许长寿瞪大了眼睛,一株藤蔓自黑暗深处爬了出来,化作人形,是个女妖。 “我去!好胸涌的气势!” 许长寿转而看向那化成人形的女妖。 一身青色罗裙束身,扎着长簪,头上还有几朵白色小花。 “身材不错,有些莫名的妩媚。” “看来妖族中并不都是些面目狰狞、血盆大口的吓人玩意儿。” 许长寿的第一反应是惊叹于女妖的颜值,然后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妖精,而不是身材火辣小姐姐。 这时,只见黑暗深处跑出一头梅花鹿,出现在许长寿眼中时便化作人形,是一个男的?不对,应该是雄的! 那人形鹿妖穿着一身绣着梅花的长袍衣裳,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手指纤细,皮肤略白,头上长着一对迷你棕色鹿角,算是妖类中颇为俊俏的存在? “卧槽!小白脸?” 许长寿旋即看向那两个妖精。 只见那鹿妖大放厥词道:“把他吃了,给本公子美容养颜!啊!我这绝世容颜,便宜你了,小子。” “吃了多没意思!不如将他捣成肉泥,做成我的花土!”花妖争执道。 “哼!做成肉羹,岂不更补?” 鹿妖抚摸着自己精致细腻的浓黑鬓发。 “妖物,休得猖狂!报上名来。”许长寿正要拔剑时,却仿佛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束缚着,怎么也拔不出,遂看向剑鞘,居然被那花妖使了妖法,宝剑完全被藤蔓缠住。 “奴家芳名怎能随便示人?”花妖睁着一双浓眉大眼看着许长寿。 “境界大妖?”许长寿猜测道。 两个妖精哈哈大笑露出蔑视的表情! “区区境界大妖,如何能与我二人争雄?” “哟,还是个俊朗的公子!” 那女妖随即召唤出数根直径犹如麻绳般粗细的藤蔓自身后悄无声息地困住了许长寿。 顿时只见许长寿被缠成了茧状。 “真倒霉!许长寿啊许长寿!难道今天真要栽在这?”见那花妖向他靠近,许长寿顿时绝望极了。 那花妖纵身一跃,来到许长寿身前,伸出一只手抚摸着许长寿的下巴。 “细皮嫩肉的,叫姐姐好生心疼啊!” 许长寿咧嘴一笑,“仙女姐姐,我不好吃!” “仙女姐姐!小嘴儿可真甜!”花妖在自恋中迷失了自我。 许长寿假意的哈哈大笑。 “也不知这身细皮嫩肉的,做成花土会怎样?” “绝对不好!” 许长寿转而打断了女妖的念想。 “看你如此俊俏,姐姐我都舍不得了!” 花妖刚刚说完话,便消失不见了,许长寿看了眼周遭,摸黑一片。 他只觉得自己头昏眼花,嗅到几股淡淡的花香,头顶转而升起一轮明月,四周开始变得雾蒙蒙的。 奇怪的是自己身上束缚着的藤蔓居然解开了,但是四周没有其他人。 是梦? 许长寿孤身走在黑漆漆的独立空间里。 忽而传来阵阵竹叶被风刮动的清脆声音。 许长寿旋即转身,他看着细密的竹林……一位娉婷女子正沐浴在那竹林中间冒着雾气、飘着粉红花瓣的的温泉中。 许长寿隐约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很奇怪,但又如此真实,真实到他能感受到那温泉中散发的热气、包括四周萦绕的花香! 这是怎么回事啊? 许长寿拨开竹林,那位娉婷女子从温泉中走出,许长寿闭眼回头,女子那般身姿,曼妙朦胧。 再回头时,温泉消失,转而是一张宽敞的躺椅,那女子正赤脚躺在那躺椅之上,单手撑着下巴朝许长寿抛了媚眼,然后咧嘴一笑。 “公子在看什么!” 顿时,许长寿感觉脑袋生疼,脑海中出现那座旋转着的镇妖宝塔,顿时一对金色符箓分别出现在他的左右两只眼,再睁眼去看时,躺椅上躺着的竟是方才那花妖! 许长寿遂又朝那花妖走去…… “姐姐在等我?”许长寿询问道。 娉婷女子啄啄脑瓜子。 须臾,许长寿盘膝坐在女子身前,然后专注地看着女子! “姐姐真好看!” “公子在看什么?” “当然是姐姐的绝世容颜!” 恍惚间,许长寿透过女子薄如汗衫的抹胸长裙: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好胸涌的气势! “来,让姐姐看看!” 许长寿上前,只见女子盯着他道:“细皮嫩肉的,可是净身的?” 许长寿点点头,女子会心一笑。 “原来是个童子身啊!”女子捂着嘴偷笑着。 “姐姐,自幼不曾近过女子!” “是嘛!那就试试呗!试过就不是小孩子了!” 许长寿微微一笑,“在下不曾试过!” “放心!姐姐经验丰富。” “我可是很快的。” “无妨!姐姐经验丰富!”女子妩媚动人的眼眸勾人魂魄。 “在下有一物,姐姐一定会喜欢的。”许长寿补充道。 女子疑惑的看着他。 “何物?” “姐姐不须知道,此物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可就不行了!必须深入浅出的授业方能发挥其作用。”许长寿回复道。 “调皮!不告诉姐姐就算了!”女子没好气道。 “反正也就能用一次,我只给姐姐用!” 听了许长寿的话,女子越发妩媚的看着他…… 顿时,许长寿的额头闪过几缕金光。 ------------ 第二十六章 我早说过我很快的 “那姐姐可准备好了?”许长寿转而询问那女子道。 女子点点头,露出一脸微笑。 “那便开始了!” 只见许长寿侧身,摸摸自己的衣衫。 见许长寿迟疑,女子旋即看向他道:“要不奴家帮帮公子?” “没事!我很快的!” 眨眼间,许长寿自怀中取出三道金色符箓,符箓飞出,瞬间将那女子镇住。 他立马起身拔剑指着女子道:“姐姐,我早说过我很快的!” 遂又怒言道:“妖物,害人不浅,还不束手就擒?” 女子腰间被那三道金色符箓死死镇住,浑身动弹不得。 一时间四周的一切恢复如初,犹如时空破裂成诸多碎片,幻象尽数散去,地上束缚着的妩媚女子瞬间变成了原先那花妖的模样。 “这女妖尤擅幻术,万万不可松懈!”许长寿沉思道。 “好计策!公子早些时候便发现我了?”花妖问道。 “哼!妖物,待本公子斩灭你!” 须臾,许长寿正要拔剑挥出,没成想那女妖居然化作一道白色雾气消散,就连缠绕在许长寿身上的藤蔓也尽数退了下去。 许长寿顿时舒坦不少,只是方才那幻象折磨他不少精力…… “花妖!本公子早说过,不如把他吃了,正好我这俊美的容颜,也好滋润滋润!你看吧!非要戏耍那凡人,这下可好,你的花土怕是也要做不成了!” “这小子不过武修第九品,还怕他跑了不成?”那女妖笑话道。 “什么?武修第九品,你竟识破了他的修为?”一旁的鹿妖质问那女妖道。 “我这花藤可不止能制造幻象,还能试探修为,只是奇怪,就连八镜巅峰大妖在我手中都撑不过八秒,这小子居然坚持了这么久?竟然还破了我的摄魂术?” 说完,只见两个妖精异口同声地看向许长寿。 “我靠!单打独斗打不过,直接男女混合双打?”许长寿顿时皱眉。 实力深不可测的妖物他可没见过,八镜巅峰大妖在这两个妖精手中犹如玩物!他渐渐庆幸方才那花妖只是试探,不然,自己早已命丧黄泉! “速速解决他!误了正事!陛下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这俩妖精似乎嘀咕着什么?什么陛下? 大夏是有妖国的,位于南疆外的深山中,只是百年前被那位璃泊的大圣人用镇妖塔镇杀后便没有再传出多大风声,只是零零星星的有妖物出现。 只见这花妖和那鹿妖如同箭矢一般朝许长寿飞来,欲要索拿他的性命,这时,许长寿退至身后,一不小心滑倒在地上。 眼看那花、鹿二妖势如破竹,面露杀意,令许长寿有些莫名的不踏实,他总归是一个凡人,一个还未迈入武者第八品的顶级废材,难道如今就要噶了? “看来穿越者并非都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自己不是天才,更成不了天才,今天算是栽了!” 完结?撒花? …… “镇妖宝塔!” 许长寿原本以为自己快噶了,正要闭眼赴死。忽然,自他额头处飞出那座旋转着的镇妖宝塔,塔身生长丈余,环绕几道金色符文,塔底是一块八卦图,金光闪烁。 这青铜小塔中旋即飞出数道镇妖符箓,符箓向那花、鹿二妖飞去。 两个妖精慌忙施法抵挡,藤蔓生长,自土中窜出,那鹿妖则是使出一道黄色法力,二妖合力抵御那铜阶镇妖宝塔中飞出的镇妖符箓。 顿时,符箓切碎那藤蔓,割散那道黄色法力,场面令一旁的许长寿彻底惊呆了,没想到这镇妖塔还有如此实力。 俄顷,古井洞窟那头忽然传来脚步声…… “凡人的天师来了!不能在这耗着了!”女妖补充道。 “可恶,这臭小子哪来如此强力法器?”鹿妖顿时气愤道。 “陛下交代的任务还未完成,不能耽搁了,我们走!” 见花妖如此说,那鹿妖叹了口气道:“待本公子大法有成之日,必将你小子熬成肉羹养颜!” 俄顷,两个妖精慌忙逃逸,消失在洞窟之内。 半盏茶功夫,自那枯井外下来众人,大多是玄禄寺的天师。 “大人?大人?”一名天师扶着李悟真叫喊几声。 少时,李悟真及那两名天师渐渐醒来,李悟真先是看了一眼周遭,然后看见浑身脏兮兮的许长寿还活着,他松了口气。 “何方妖物作祟!竟戏耍于本官!” 只见许长寿朝他走去,除了未将镇妖宝塔那段说出,其余的经历便毫无保留的尽数告知李悟真。 李悟真怒言道:“区区妖物,竟惹出这么大个乱子?” 说完,李悟真便在许长寿的陪同下出了古井,井下原先因为妖物长出的藤蔓也渐渐凋零枯萎。 那些伸入流水中的藤蔓也大多消失,浑浊的水流一时间变得清澈见底。 回到永乐县衙,瘟疫的根源一事尽了,李悟真似乎除了没抓住妖物有些失望,其余都非常满意。 阮小裴坐在县衙外的台阶上杵着下巴,许长寿朝他走过来。 “诶!打算去哪了吗?”许长寿问道。 “俺都无家可归了,还能去哪?”阮小裴叹了口气道。 “要不我和天青镖局的总镖头说说,让你来天青镖局,反正当个镖师勉强打打牙祭也不错!”许长寿看着沦为孤儿的阮小裴说了两句。 当镖师,虽然可能只是打打杂,但耐不住少走十年弯路,凡事要从娃娃抓起! “许大哥,你不必管俺了,俺还是继续做小乞丐吧!” 许长寿看着阮小裴那孤独的身影停止了说话,衣衫褴褛的样子甚是可怜,可是他才十来岁。 许长寿遂又扭头离开。 须臾之间,阮小裴掏出笛子吹奏起来,夕阳西下……只是这次没有了养生蛊,蛊虫一定程度上是有时间限制的,时日到时便散去了。 次日,永乐县城,正堂,张县令和胡师爷站在朝堂之下显得唯唯诺诺。 正堂上坐着的正是正三品绯袍李悟真。身旁是官居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郭和,彼时郭和正坐在一张桌案前草拟文书…… “许长寿!本官果真没有看错人!”张怀礼胳膊肘碰了一下许长寿。 许长寿委婉道:“若非大人抬举,草民纵是有些门道,也要埋没于市井!” 让一个人彻底对你刮目相看的第一步:要么舔他!要么被舔!许长寿俨然属于第一种。 遂又见李悟真站起身来看着许长寿沉声片刻。 “许长寿,本官说过,你替本官查明瘟疫根源一事,本官必有重谢,说吧!你想要什么,本官拿不出的,自会禀明圣上。”李悟真捋了捋胡子,露出一脸祥和。 “大人这般抬举!草民已然知足,何须还要向大人索求奖赏?” 许长寿拱手道。 闻此,李悟真沉吟道:“本官言出必行,若是食言,岂不叫黎民笑话?” “你当真不要?”李悟真接连询问道。 见许长寿都是摇头,李悟真叹了口气:“也罢!日后若是有难处,本官必鼎力相助!” 李悟真遂又吩咐下属端出笔墨来,提笔而作,写下一纸文书。 “此乃本官的一点心意!你不可不收!”写完文书,李悟真命下人将文书装在一个黄色信牍中,遂又递给许长寿。 许长寿接过信牍,然后攥在手中。 李悟真看了他一眼,挥挥衣袖道:“听闻许公子是镖师,擅习武,日后若有难处可带此文书到我玄禄寺找本官!” 李悟真说完便朝堂外走去,正准备离开府衙。 “下官恭送大人!”一旁的张县令目送李悟真离开县衙,又命胡师爷前去相送。 看了许长寿一眼:“许长寿,你这下可是大人的红人啊!” 遂又一同前去送李悟真、郭和二人。 永乐县衙前,李悟真一跨骏马,与郭和纵马而去,离开了永乐县衙。 二位大人离开之时,许长寿也独自一人离开县衙,准备回王府。 沿途肚子咕咕叫…… 看着路旁店家贩卖的金灿灿的烧饼,许长寿咽了咽口水。 店家看着他,故意拿起一个烧饼咬了两口! 那叫一个香啊! 遂又上前询问那店家,“店家,你这烧饼怎么卖?熟了吗?” 店家看了一眼身穿棕黑色常服的许长寿,微笑道:“公子,我这烧饼香甜,保证你吃了唇齿留香!八文钱一个!” 而后许长寿爽快的买下一个。 “好嘞!您拿好!” 许长寿咬着烧饼,走在落日余晖中,现如今永乐县瘟疫一事渐渐回落,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索性先到了天青镖局向李默然请了短暂的假期。 一方面镖局也没有重要的出镖任务,另一方面,岁末近逢天祭,京都的镖局大多受到官府管制,就连日常忙碌的韩掌柜也清闲了不少时日,见许长寿来了,韩掌柜只是简单的朱笔一批,事儿了! 回到王府,这位忙碌多日的许镖头庸庸散散的,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胭脂还以为自家少爷喝醉了,赶忙去扶他。 …… 未时,太阳早已越过头顶。 驰道上,一辆马车在这蜿蜒的道路上显得分外醒目,后面跟着数辆负责托运货物的马车,看样子应该是各种布匹、绸缎之类。 最前面的那辆马车里,坐着三人,一位二八娉婷少女,定平县陈桥镇钱家大小姐钱瑶,身旁是自己的贴身丫头,对座的则是一位中年男人,钱家布庄的庄主钱阜,钱瑶的父亲。 中年男人看了眼二八少女一眼道:“瑶瑶,都是闺阁小姐了,还这么贪玩!” “爹说的哪里话!闺女只是想学些经商之道,早日替爹分忧嘛!” 丫头补充道:“老爷不必担心!我会看好小姐的!” 钱阜沉声道:“不给老夫惹麻烦便是好的。好在你那病好了,日后若是遇上恩人,要好好谢谢人家!若是当初没遇到那位恩人,我们钱家怕是早已成了妖精腹食!” 听了钱阜的叮嘱,钱瑶微微点头:“爹就放心吧!恩人的恩情闺女不会忘的!” “你娘死的早,老爹就你一个闺女!”钱阜唠叨一番。 二八少女只顾点头。 遂又陷入了沉默,头靠在贴身丫头肩膀上,昏昏欲睡。她想起了那日夜里看到的俊朗公子模样……咧嘴一笑便睡着了。 ------------ 第二十七章 带着妹妹逛庙会 十一月上旬,永乐县瘟疫一事退去,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庙会。 许长寿起得很早,穿着单衣跑到西厢房外的院落里练剑,他还是试图突破武者第九品,但奈何悟性再高,受到小塔镇妖符箓的限制,他便只能寄希望于下次再遇到妖精时能快速解决。 毕竟镇妖符箓是小塔突破的唯一关键。他遇到过太多比自己强的对手,如果安于现状,日后便没有应对的实力…… 现如今小塔最底层已经收纳了为数不多的镇妖符箓,除了那鱼妖和蝶妖,加上自己先前在柳乐坊接的悬赏,确实已经有了八面符箓了。 “古籍上说,镇妖符箓每到达一定峰值便能助小塔突破,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许长寿思索着施展王道剑法,片刻又只见他收回利剑,循着自己脑中的映像打起了拳。 造化拳,造化天地,练此拳者,必须集中精力,心如止水,刚柔并济。 只见他右手出拳,然后侧步收拳,每一拳都仿佛被那王道剑气环绕,拳意中夹杂几分剑意。 武者第九品淬体镜,身体强悍无比,虽然不能给剑法多少长进,但对于拳法而言确实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再去看时,侧步,出拳、收拳。然后瞬移转身,挥拳,重击,刚刚出拳时宛如箭矢,收拳之时便如同飘带一般,蓄势柔动,初具雏形。 “造化拳,如同阴阳那般刚柔变化,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许长寿隐约感觉到微风轻抚,落叶知秋,天空飘落几片败叶。 他的每一拳都重重打在那每一片叶子上,只是虽然每一拳都精准打中,只是拳法刚打中落叶时便被化解了,落叶安然无恙。 许长寿觉得兴许只是自己的拳法不够精进,若是习得造化拳的高手,那树叶不说化为尘埃,起码顿时碎裂,犹如玻璃碎裂…… “所谓拳意刚劲,竟也能被区区一片树叶的柔软轻松化解,简直不可思议!” 收拳,许长寿整理思绪,然后回到厢房里,换了件穿上身略微体面的衣裳——一件平日里极少穿出门的白色常服长衫。 “不得不说,这一身穿上之后,身为武夫的他竟也有了书生气质!” 他一如既往的将佩剑带在身边,便朝屋外走去。 走到一处院子里,面前是许多绿植盆栽,胭脂正和丫鬟婆子们打理那些盆栽。 许长寿走上前去,丫鬟婆子们顿时怔住了。 日常不太注重细节的少爷公子竟也有光鲜亮丽的一天? 看什么?没见过帅哥吗? 许长寿朝胭脂走去,问了问。 “舅妈养的?” 胭脂点了点头。 许长寿觉得舅妈兴许只是为了让丫鬟婆子们不闲着。 女人三十来岁就开始种种花草悠闲养生了,少走四十年弯路? 遂又朝正堂走去。 须臾,丫鬟婆子们端来饭菜。 一如既往的粥饭,唉!看来上次的丰盛大餐并非从天而降,还是有原因的,就在于他这个外甥。 许长寿不禁感慨道。 胭脂在许馨身旁服侍自家主子,舅妈埋头喝粥,许长寿遂张口结舌道:“舅妈,今天长平街庙会,我想带许馨出去逛逛?” 许长寿笑了笑,委婉道。 “去便去了,问我做甚,你们兄妹都这么大了,还要我管?正好家里也忙,出去腾出位置来,让婆子们不闲着。” 李妍还是那么不敬人情!许长寿答应一声。 许馨有些发自内心的期待,惊讶之余,更多是喜出望外,她都多久没去逛庙会了,虽然看不见那般灯火阑珊,但奈何喜欢那份热闹。 经常待在闺阁中的家族小姐最耐不住寂寞! …… 饭后,许馨回到闺房里,胭脂为她穿衣,梳妆打扮。 “小姐!好看多了!扎上这步摇,好不精致漂亮!今个庙会,小姐可要漂漂亮亮的出门。” 胭脂站在许馨身后,对着铜镜为她打理头发。铜镜旁边是一扇窗户,许馨时常倚靠在哪里,听着鸟儿啼叫、鹦鹉学舌,偶尔还会听到许长寿练剑的声音。 许馨眼睛处蒙着白色纱布,她自然不计较这些……但想到好不容易出去逛逛庙会,还是头一次和哥哥一起去,她有些喜出望外。 “小姐!听说庙会上有好多好吃的!” 胭脂无意间出了神,想到马上要和自家小姐一起出去逛庙会,她这个做丫头的不单为主子高兴,也为自己高兴。 “调皮丫头,就知道吃!” 许馨笑着说道。 胭脂假意地做了个鬼脸。 一柱香时间……许长寿在王府院子里等待片刻,有些不知所措地来回踱步!不时挠挠脑袋,抓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看着久久未曾出门的许馨有些焦急。 俄顷,胭脂推开许馨闺房的房门,扶着许馨走了出来,成年少女穿着一身曲裾深衣,天蓝色的长裙裙摆拂地,干净整洁、精致漂亮,尤其是那张修长规整的瓜子脸,生的分外漂亮。 “哟,这是哪位千金小姐?” 许长寿开着玩笑道。 听亲生哥哥这般说,许馨腼腆的掩袖遮了遮精致细腻的漂亮脸蛋。 不一会儿,许长寿带着许馨离开舅舅家,到了长平街上。 今天是京都城庙会,热闹非常,来往行人,摩肩接踵! 胭脂负责照料自家小姐,许长寿转而看着大街上铺子里海纳百川的精致商品,虽说是在古代,但种类很多!甚至于能与现代集市比肩。 遂又走上前,“糖葫芦喽!卖糖葫芦喽!”一名年龄稍大的货郎吆喝着,手上扛着一株插满糖葫芦的糖葫芦棍儿。 许长寿走上前去买下两根糖葫芦,一根递给许馨,另一根则是往自己嘴巴里送,酸甜适口。 看人山人海,城隍内外,有过往的行人,还有来往的客商。 肩挑货架的货郎,大人们不注意,但小孩子们尤为喜欢,那些货郎常常故意在小孩面前摆弄拨浪鼓之类的玩具,新鲜之余,赚下几文钱。 舞龙弄狮的队伍在长平大街上吸引不少行人眼球,除了在那些大型节日里见过,便就是庙会了。 主家只需要在队伍经过时奖赏几文铜钱,那领头的便会安排队伍在主人家门前停留一段时间,寓意富贵登门。 “小姐,不远处就是城隍庙了,不如我们去拜拜城隍爷,祈福怎么样?”胭脂凑到许馨耳旁说着。 见两个小丫头第一次出来游玩,许长寿自然而然的顺从自家妹子。 城隍庙,香火萦绕,尤其是到了岁末,不论祈福也好,祈子也罢,甚至于入庙求姻缘的不在少数。 进入城隍庙,买下少许香火,许馨在胭脂的搀扶下将那香火插入香炉当中,然后虔诚的跪在那尊眉梢高耸的城隍爷的塑像前,双手合拢,虔诚许愿! “小姐!你许的什么愿!”胭脂好奇地询问自家小姐。 “不告诉你!” 许馨傲娇的在胭脂面前耍耍嘴皮子。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莫过于此。 相对于守在城隍庙山门前打蚊子的许长寿,则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一把佩剑抱在胸前,靠着冰冷的墙壁差点睡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如同洪流一般,迎着热浪而过。 许长寿的第一反应是城隍庙应该属于京都城的一大网红打卡地。 但他并不关心这些。唯一关心的或许就是那庙中的城隍爷能否灵验一次,让许馨的眼疾快点康复。 过去很长时间,胭脂方才攥着许馨的手走出了庙门。 众所周知,陪着女孩子逛街总是很累的。她们似乎有某种力量,一旦爆发,就连老爷们儿都自愧不如。 有时真该反思反思自己为何这么虚…… 看着两个高颜值的靓女出来,许长寿走上前去。 “美女,饿了吗?”许长寿开开玩笑道。 许馨啄啄脑瓜子。 “行吧!本公子出资,今天好好吃一顿。” 说完便离开城隍庙。 …… “一品斋,京都城极富盛名的一家酒馆,咱今天就在这吃!”满是人流的大街上,许长寿指着前方挂着酒馆旗子的店铺大声说道。 “今天我请客!二位姑娘尽管吩咐!”许长寿旋即转身一变成了东家。 一品斋酒馆,坐落在长平街上的黄金地段,来往客人繁多且杂。 “小二!” 随即三人便找了一处无人的桌子坐下,小二上来招呼几人。 “公子可有吩咐?”小二俯首恭敬地看着他。 “本店略有小菜,不知公子想要吃些什么?” “就把你们的招牌菜随意安排几样便好!”许长寿遂又询问许馨。 “妹子想要吃些什么?” 许馨没有刻意的要求什么,只是乖巧的点点头,有些小女儿家的腼腆。 “依哥的便是!” 说完小二安排过去。 …… 一柱香时间,小二便将菜端上桌来。 一盘炒豆芽,但它有一个更加雅俗共赏的名字:“清炒如意菜”。 “本店的招牌!有称心如意之意!”小二补充道。 除此之外,便是菌中之王——花菇熬煮的鲜汤……其余皆是些平常可见的家常菜! “小二!上酒!” 正所谓无酒不成席,许长寿下意识的点了一壶清酒。 许长寿不经间瞥见妹子优雅的吃相,笑了笑。 “妹子,这个送给你!” 许长寿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箓放在饭桌上,而后只见胭脂替许馨接下然后递到成年少女手中。 “此物名为子母符,一共两张,我手中的是母符,关键时刻不论子符到哪里去,母符都能找到,妹子手里的是子符,如果遇到危险时,它就会变得如同刀刃一般坚硬,刺伤恶人,被刺的恶人会陷入短暂的瘫痪。” 许长寿解释片刻,见两个丫头一脸茫然,遂又补充一句道:“就是护身符的意思。” “谢谢哥!”许馨委婉道。 “妹子,你我兄妹,有什么谢不谢的。”许长寿解释道。 …… 些许时光过去,众人酒足饭饱,离开一品斋。 此时夕阳垂暮,一轮皎月自星空中升起。 庙会依旧进行着,听闻还有夜市。 灯火阑珊处,忽而传来吵闹声。 …… ------------ 第二十八章 找茬 夜幕降临,长平街上,人来人往,一对主仆谈笑风生。 “小姐,这京都城的庙会可真热闹!比咱们那儿可热闹多了!” “傻丫头,镇子自然比不得京城!”二八少女笑盈盈的看着她。 那丫头站在二八少女身旁,两人并肩而行。 二八少女穿着一身淡青色曲裾罗裙,头上戴着一只银钗,耳朵上垂落一对珍珠色的坠子,精致小巧中流露出大家闺秀的儒雅和知礼。 二八少女正是钱阜之女钱瑶。 丫头靠着她的肩膀微笑道:“小姐,我们偷偷出来,老爷不会发现吧!” 钱瑶看了一眼自己的丫头道: “傻丫头,既然出来了!当然要玩得尽兴了!爹要问起,就说我身体不舒服看大夫去了!”钱瑶甩甩手。 “啊?那老爷岂不又要把小姐关在屋子里,何况老爷是知道小姐的身体情况的。”丫头解释片刻,钱瑶咬咬嘴唇道: “那就说是我自己想出来游玩的,不关其他人什么事!”钱瑶遂又说道。 对于钱瑶的想法,丫头觉得小姐还是太天真了,老爷是什么人?除了疼爱,还有对待小姐那般严厉,丫头自知看在眼里。 虽然钱家是商贾,但钱阜一直都特别重视钱瑶的功课,即教他念书、写字、作画、抚琴之类。 钱瑶回过神来,看了眼周遭灯火烟熏,五彩斑斓的花灯实在惹人注目。 “听闻这京都城的庙会尤以夜景盛名,可不能错过了!” 一路走走停停,行之一处首饰铺子,贴身丫头随着钱瑶停了下来。 “小姐!好漂亮的步摇!若是小姐戴上,怕是日后来往家里的少爷公子可要排到镇子外去了!” “调皮丫头!看我回去不好生打你!” 见自家丫头如此说,钱瑶遂又涨红了脸。 拿起那一支金步摇,娉婷少女若有所思,然后咧嘴一笑。从侧面看时,亭亭玉立、面容修长,睫毛微翘,少女感顿时涌现出来。 “姑娘若是喜欢,何不买下?”那守摊的老伯随即说道。 钱瑶有些犹豫不决。 不远处,一个穿着一身白衫的富家公子手持折扇朝这边走了过来,随行还有两个瘦子家丁。 “公子,要不去柳乐坊逛逛?楼姬姑娘可回来了!”家丁献言道,俊俏公子扇扇扇子,没好气道: “你是猪脑子吗?再被我爹发现,本公子如何自处?何况,若是前去扑了空?不叫其他公子耻笑?” 见自家公子不高兴,两个家丁便闭了嘴。 忽而,一位二八少女出现在俊俏公子的眼瞳中。 “好生白净的姑娘!”俊俏公子啧啧两声。 “快!随本公子来!”俊俏公子说完,手握折扇,遂朝那娉婷少女走去,两个家丁跟在他身后。 …… 钱瑶将那金步摇紧紧攥在手中,甚是喜欢。 “老伯,这步摇多少银子?”钱瑶看着一脸皱纹的白发老者道。 老者指了指手势:“姑娘,这个数!” 钱瑶看了一眼老伯的手势,有些吃惊道:“十两银子?” 白发老者点点头。 贴身丫头走上前去,正要理论,被钱瑶拦下了。 “店家,一支金步摇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白发老者没好气道:“我看姑娘怎么说也是富家千金,区区十两,竟也拿不出?……爱买不买,我还不卖了呢!” 这样的价格已经不能说贵了,已经远超市场价值,要知道一支步摇市场价也就几文钱到几两银子不等,白发老者明显有些恶意叫价,或者说割韭菜。 步摇对于一些富家女子而言,作为闺房的必备首饰自然不在少数,几两银子还是消费得起的。 但钱瑶不一样,虽说钱家是商贾,但钱阜从来都是持节约态度,每个月只给钱瑶五两纹银,这步摇可是整整两个月的花费啊! 钱瑶觉得太贵,还是不要了,正待她依依不舍欲要放下那支步摇之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紧紧攥住钱瑶的手。 钱瑶奋力一扯,好不容易脱了手。 二八少女顿时惊了。 丫头赶紧护在自家小姐身前。 “店家,这金步摇多少银子?”俊俏公子询问道。 “十两!” “区区十两银子,本公子买了!” 须臾,俊俏公子将步摇买下,只见他伸手向钱瑶递来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盒子上刻着些许云纹以及漂亮的花瓣装饰物。 “姑娘可是要这东西?公子我买下赠予姑娘!”俊俏公子咧嘴一笑,露出一脸猥琐的表情。 看着眼前似有所图的年轻男人,钱瑶顿时摇摇头,后撤几步。 丫头拽着钱瑶正要离开时,突然被另一名家丁拦下。 “诶!我家公子和你说话呢!”一名家丁看着俊俏公子眼前的二八少女怒言道。 “姑娘收下!这可是本公子的心意嘛!姑娘若是不接,那可就别怪本公子粗鲁了!” 俊俏公子啧啧两声。 “如此精致白净的姑娘,不跟了本公子可真够可惜的!” 遂又只见俊俏公子扇着扇子,一把拉开钱瑶身前的丫头,丫头摔在地上,不时呼喊钱瑶快跑。 “你若从了本公子,本公子定不会亏待你。” 俊俏公子刚说完,一名随行家丁插话道:“从了我家公子,有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时周围围满了人,大多是谈论面前的二八少女摊上这么个纨绔子弟如何如何不幸。 “姑娘,可想好了?”俊俏公子继续朝她走去,钱瑶只是不断试探性的后退。 这时,灯火阑珊,拱桥下,人们放下的愿灯随着水流漂浮而过。 拱桥上,许长寿领着许馨胭脂两个丫头走在繁华如故的人流大街上。 遂看向不远处的首饰铺子。 “妹子,哥有礼物送给你!” 许长寿说完,领着许馨胭脂便要往那首饰铺子赶过去。 拿起铺子上一支漂亮的银步摇,流苏细腻的垂落,颇为精致。 “老伯,这支步摇多少银子?” 老伯看了许长寿一眼,微笑道:“三两银子,不讲价,要便拿去!” 见守摊的老伯如此说,许长寿先是不满意于他那目中无人的待客态度,但又想到是给自家妹子准备的礼物便不计较了。 “商家最可恨之处,莫过于故意抬价割韭菜!” 买下步摇,许长寿亲自为许馨戴上。在他那高大的身材面前,许馨显得有些娇小,以至于直视而去,成年少女的额头便只达到许长寿的下巴。 戴上纤细精美的银步摇,成年少女越发的散发青春气息,风中流苏沙沙作响,少女娉婷生姿。 须臾,三人被身后人群中的吵嚷声吸引住了。方才执着于购置礼物,许长寿没有太过在意。 胭脂扶着许馨站在稍微空旷的地方,而许长寿则是朝人群中探了探身子,忽而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富家公子哥领着两个家丁正要对一位女子行非分之想。 仔细看时,许长寿似乎看到了熟人…… “钱员外的千金小姐钱瑶,怎么跑京都城来了?” 正待他思考之时,人群中,那公子凑到钱瑶身前,攥住她的手细声细气道: “细皮嫩肉的,叫本公子好喜欢啊!你就依了本公子吧!”钱瑶挣扎着,试图逃走,奈何身为女子,体力不及男子,没能脱手,白衣公子欲要将她搂住。 转瞬即逝,人群中传来一声咳嗽: “诶!小白脸,干啥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彼时许长寿走了出来。 俊俏公子遂起身放开钱瑶的手,此时在二八少女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数道勒痕,略略发紫。 贴身丫头赶紧起身扶起自家小姐,二人楚楚可怜,依偎在一起。 听见许长寿的声音似乎来者不善,俊俏公子遂朝他看去。 一身白色常服长衫,虽说与那位俊俏公子装束色泽一致,但二人对视一眼可谓天壤之别,那俊俏公子显得纨绔乃至于一脸猥琐的模样。 “面黄肌瘦,黑眼圈极其突出,一看就是常混夜店的人!”许长寿的第一直觉便是此人虚的一匹。 “小子,你是谁?休要多管闲事,否则我家少爷揍死你!”一名家丁恐吓道。 许长寿露出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老子妖物都随便噶,还怕你几个凡人? “小子!想多管闲事?英雄救美?你有那本事吗?”俊俏公子道。 “是又怎样?今天这姑娘本公子护定了!”许长寿肯定的瞪了他一眼。 只见两名家丁瞅了许长寿一眼,顿时回忆起来,遂向自家公子汇报道:“公子!此人便是那日赌坊门口被我们打伤的那人!” 俊俏公子顿时来了兴致道:“手下败将?原来是冤家路窄啊!那可好,更留不得了,不过若是你乖乖束手就擒,本公子高兴了兴许还能饶你一命,如若不然,就等着吃苦头吧!” “也不知谁让谁吃苦头!”许长寿看向那俊俏公子反驳道。 钱瑶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目前算是安全了。 “好熟悉的声音!”钱瑶沉思道。 遂看向胸前抱着佩剑,屹立风中的公子。 “是恩人?是救下我钱家的恩人!”钱瑶有些喜出望外。 她渐渐回忆起了先前那位斩灭蝶妖救下整个钱家的蒙面公子。 须臾,俊俏公子二话不说,吩咐两个家丁将许长寿团团包围,然后朝他出拳,但都被许长寿借助王道剑法施展出的幻步瞬移躲开了。 “愣着干什么!快擒住他!”俊俏公子只在一旁妄费口舌。 “正好拿你们试试拳!” 只见许长寿收回佩剑,打起了造化拳。 出拳,侧步一跃,飞拳而出,没出几拳,那家丁便瘫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着。 俊俏公子顿时没好气道:“小子,你知道我是怎么人吗?” 许长寿收回拳意,瞪了俊俏公子一眼。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许长寿不耐烦道。 “家父任御史台中丞,官居正五品,你就不怕我启奏官府将你缉拿吗?” ------------ 第二十九章 一纸文书 看着一脸有恃无恐的许长寿,那俊俏公子面露厉色。 “快擒住他,本公子定要他当牛做马!”俊俏公子随即吆喝着,命令自己的家丁再次将许长寿团团包围。 家丁自腰间拔出腰刀,刃口对着许长寿。 许长寿也不玩虚的,遂拔出自己的佩剑。 “两个九品武夫?看来又是一场烂仗。” 许长寿目前已经能够察觉与自己同阶对手的实力。对于这两个家丁中的九品武夫,许长寿还是能从容应对的,毕竟他可是这个段位的巅峰无敌,哪怕对面是两个九品武夫。 见两个家丁挥刀砍来,许长寿先是侧身瞬移了一个身位,瞬间便躲过了那名家丁猛烈的攻势,随即哄哄两拳打在两名家丁的腰杆上,然后拔剑挥出,却被家丁用腰刀接下,家丁的手瞬间便颤抖了起来。 许长寿淡定的看着那俊俏公子,露出蔑视的表情。 还没到一盏茶时间,家丁便被耗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俊俏公子有些气急败坏,看着地上窝囊的两名家丁瞠目结舌! 须臾,只见那俊俏公子大放厥词道:“小子!你可等着了!待本公子寻些帮手,看你如何解脱?” 许长寿回应道:“奉陪到底!” 俄顷,那俊俏公子踢了踢自己的家丁几下,三人便沿途一瘸一拐地逃离作案现场。 除此之外,俊俏书生还刻意的打开折扇遮挡自己的脸,消失在夜幕人烟的流言蜚语中,不一会儿的功夫,许长寿便遣散了围观的吃瓜群众。 “姑娘没事吧!”许馨问了问站立人群中的钱瑶,主仆二人略显慌张,毕竟刚刚被纨绔子弟上有些来不及适应。 胭脂搀扶着许馨走到钱瑶主仆身前,表情祥和,微微一笑宛如初出荷塘的芙蓉。 钱瑶点点头,遂又说道:“谢谢姑娘关心!” 钱瑶看着眼前这个蒙着纱布,穿着一身天蓝色曲裾深衣罗裙的成年少女,满是疑惑的看着,那双瓜子脸与她头顶扎着的银步摇甚是相配,少女嘴唇很薄、睫毛修长。遂只见她伸手在许馨眼前挥了挥,见许馨没有反应,有些莫名的奇怪。 胭脂遂解释道:“姑娘!我家小姐天生失明!” 听胭脂这么说,钱瑶全然明白。 “二位姑娘是?”钱瑶正要说出口,只见一个身穿白色常服长衫的公子走了过来。 浓眉、高鼻梁、面容修长、高大挺拔、这身装束让身为武夫的许长寿显得有些书生气质。 成年男人看着她,低声道:“姑娘没事吧!” 看见恩人,钱瑶顿时耳朵发热,脸颊微微发烫,鹅蛋脸上留下红红的一小块。 “谢谢公子出手搭救!”二八少女涨红着脸,有些腼腆生涩。 许长寿看着微微低头的钱瑶道:“顺道而已,打抱不平罢了,平生最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 钱瑶遂抬起头来,二八少女的气质一下就上来了。 “我嘞个去,虽然古代人的穿着看不出什么前凸后翘,但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确实是加分项,这姑娘颜值挺高啊!怪不得会被人盯上!”许长寿惊叹于钱小姐的天生丽质,被她的颜值所吸引。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啊! “公子搭救于我!怎能不言谢?”钱瑶欲要同丫头给恩人跪下,被许长寿叫住。 古代人最麻烦的事情莫过于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喜欢三跪九叩。 “既然姑娘没事,那许某便放心了?”许长寿遂收回佩剑。 “公子姓许?”钱瑶疑惑的盯着他。 胭脂插话道:“那是自然,我家公子就姓许!” “胭脂!”许长寿转而叫住自家丫头。 胭脂识趣的闭上自己的大嘴巴。 “没事吧!”许馨关心起来哥哥的状况,她摸摸许长寿的袖口。 “没事!妹子放心吧!我们这就回去!”见那钱小姐没事后,天色已晚,许长寿准备打道回府。 许长寿牵着许馨的手扭头便要离开。 “许……公子!”声音逐渐降低,看着逐渐消失在灯火云集的人流中的一男两女,钱瑶本想问清楚那次除妖的事情,只是话刚到喉咙,便咽了下去。 孤独的伫立在灯火阑珊中…… 俄顷,自己的贴身丫头倚靠在她身旁,看着眼神呆滞的钱瑶,捂着嘴笑了笑。 “小姐!小姐!小!姐!人已经走远了!”丫头差点破嗓。 钱瑶回过神来,哦了两声,遂带着贴身丫头,磕磕碰碰的拥挤在人群里,此时天空燃起道道绚烂的烟火,钱瑶不时回头,想起方才许长寿身旁双目失明的亲密姑娘…… 过了两天,旭日东升、神龙挺首。许长寿继续过着枯燥乏味的出镖生活,朝九晚五,日日皆然。 上午,许长寿便在天青镖局听任李默然或是韩掌柜的调遣。 中午,在练场习武、练剑、打拳。 下午,被韩掌柜当面抓去,充当免费劳动力整理台帐,原因很简单,靠着前世精妙绝伦的中学数学基础大杀四方。 韩掌柜忙活一天的工作量被他不到半个时辰精确解决,不得不说,在座各位的数学怕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属实有点……rubbish。 晚上,闲来无事,小酌几杯。遂陪着徐镖头及诸位镖头们到长平街上的酒坊喝酒。 许长寿自然不乐意,一群大老爷们儿喝的酩酊大醉,每次都是他买单。 “长寿,想当年,那强盗山匪在老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刀就是一个,好不痛快!”徐镖头咕噜咕噜的喝着酒,靠着许长寿的肩膀,一身酒味,醉意熏熏。 “头儿,少喝点,当心被牛皮噎住!”许长寿拍拍徐镖头的肩膀。 “长寿,莫要管我!” 徐镖头遂推开许长寿,一抬酒坛就是一顿猛灌。 “典型的大话型选手,一张口老子天下第一,实则战绩零杠七,头儿,收敛点!别闪了舌头!” 遂只见徐镖头放下酒坛,一只脚踏上长凳,俯首看月。 众镖师围坐在一张桌子上醉熏熏地看着他,徐镖头发出阵阵哀叹“唉!阿莲,想老夫年少之时,也是风情万种!你怎么就狠心撇下我们父女二人跟了那走狗?” “诶,头儿这是怎么了!”许长寿遂问了问一旁磕着瓜子的老镖头。 “徐老弟还在怀念他那妻儿呢!嘿!你说,这出镖在外,那家中没守住贞洁的妻儿有什么好怀念的?” 许长寿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纯爱战神徐镖头,就算是情场失意,但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被隔壁老王钻了空子属实不好受。 一早,许长寿正准备在韩掌柜那里接取出镖任务,忽而看见一个杂役跑了进来。 “慌里慌张的,什么样子!” 韩掌柜呵斥杂役一声。 “头儿,不好了!镖局外来了一队人马,我看来者不善,遂赶忙过来。” “什么人?” 杂役皱了皱眉,遂回答道;“一个白衣公子,带着数名卫兵!”杂役的一番话让许长寿想到了什么。 镖局门口,镖师们同那白衣公子带领的人马对峙着。 许长寿穿过人群,一眼看见那白衣公子。 “小白脸?” 他的第一反应是庙会遇到的那个纨绔公子。 “小子,我的人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得罪本公子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乖乖束手就擒。”白衣公子威胁道。 “长寿?”徐镖头旋即看向一旁的许长寿道。 “他们是冲我来的,让我自己承担!” 对方带了数个八品武夫,许长寿自知不是对手,况且佩剑不在此处,硬件设施不过关,容易吃亏。 遂又找到徐镖头,凑到他耳根处,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质文书,低声道: “头儿!带上此文书,帮我去玄禄寺找李悟真李大人,就说是天青镖局的许长寿有不情之请!” 徐镖头点点头。 “长寿!小心!”中年男人拍拍许长寿的肩膀,随后便头也不回的从后门离开了,手里攥着一纸文书。 只见许长寿从镖师人群中走了出来。 看了眼周遭,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结实的武夫和卫兵。 遂又瞧了瞧悠闲自在手握折扇的白衣公子。 “你就是许长寿?”白衣公子喊出许长寿的名字,许长寿先是怔了一下,遂又说道:“找本公子做甚?” “拿下!” 遂只见几个京畿卫兵将许长寿紧紧包围,手持腰刀,将他的脖子架住,动弹不得。 “奉御史台中丞梁大人,特来拿你!”白衣公子随行的一名家丁随即吆喝道。 “梁大人?我和梁大人结过梁子吗?”许长寿反驳道。 “你和我家公子结过梁子!”家丁怒目而视。 “哦!原来是贵府公子啊!何时结过梁子?”许长寿故意阴阳怪气道。 “嘿!你还敢嘴硬,待会儿有你好受的。”家丁站在白衣公子身旁满脸的狗眼看人低。 须臾,白衣公子扇扇扇子,一挥衣袖,示意卫兵将许长寿带走。 天青镖局门口,众镖师们观望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许长寿被那白衣公子押走。 王府,许馨闺房。 一对锦鲤被养在那只泥盆之中,微风轻抚,云卷云舒,成年少女倚靠在那方种了翠柳的窗台,只不过现如今正逢岁末,柳絮大多干枯,待到来年,兴许还能看到纤细的翠柳在风中摇曳生姿! 许馨双眼蒙着纱布靠在窗台,将一只玉手伸进养着锦鲤的泥盆子里划水赏玩,然后又往泥盆子里投喂馒头碎屑。 俄顷,丫头胭脂火急火燎的推开房门,跑了进来。 看了眼房间,便看到靠在油窗前玩水的小姐。 “小姐,公子被卫兵带走了!”胭脂大喝一声。 闻此,许馨急忙站起身来,步摇剧烈的摇晃,流苏沙沙作响…… ------------ 第三十章 救人 “什么?”许馨急切的问道。 胭脂走上前攥着许馨的双手,成年少女试图睁开眼睛,但无奈天生失明,无论如何周遭都漆黑一片。 胭脂赶忙解释道:“是公子在天青镖局的同僚送来的消息。” 许馨焦急的扯着胭脂的衣袖,“那可如何是好?”成年少女都快急哭了,眼角一抹眼泪。 “小姐别急!容我再叫杂役去打听打听!” 胭脂试图平复许馨的情绪。 随后胭脂扶着许馨坐在闺房里圆桌前的一方凳子上。 “快去!” “欸!” 许馨焦急的催促胭脂,随后胭脂便朝门外走去打探消息。 …… 一路上,许长寿都被那白衣公子吩咐下属捆绑住了双手、嘴上堵着严严实实的白布、眼睛上也被一条黑色的布条蒙着。佩剑也不在身边,想要乘机逃走几乎不可能。 直到被关进京都府大牢,许长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入了贼窝。 夜晚,寒风凛冽,许长寿靠着冰冷的石头墙壁,手脚均被上了锁链,他呆滞的看着那方牢窗外射进的耀眼的阳光,地上铺着一块破烂草席,还有一只脏兮兮的缺了口的破碗。 蟑螂老鼠两大地头蛇肆无忌惮的从他脚跟处窜过,心里莫名的不踏实。 许长寿长舒一口气,难道老天爷断定他今天就要栽在这? 他看着牢门对面,是许多犯了错半死不活的犯人,可自己没犯错啊?只能说现实还是没放过他这只待宰的羔羊。 尤其是穿越古代之后,更要小心翼翼,生杀予夺,只在眨眼之间。 少时,牢门外传来男人的交谈声,遂又看见锁链滑落,一名狱卒将牢门打开了…… 身后跟着那名白衣公子,还有那两名家丁,以及一名主簿。 主簿属于刑房,在古代,县衙有三班六房之分,而对于刑房主簿,主要职责便是负责记录口供,整理文书。 狱卒将门打开,识趣的退在一旁,白衣公子扇扇扇子,看着牢房角落里衣衫褴褛的许长寿哼了一声。 白衣公子吩咐道:“把人带出来!” “是!” 狱卒走进牢房,将许长寿带了出来。 须臾,许长寿被带到一间小黑屋,屋子里是一张发了黄的木椅,狱卒将他绑在椅子上。 “公子,人已经绑好了!” 狱卒回复白衣公子,遂见白衣公子挥挥衣袖,一旁的家丁递给狱卒几两银子。 “欸!谢谢公子!”狱卒点头哈腰,说完便离开了屋子。 狱卒离开后,那白衣公子接过家丁手中的长鞭,握在手中抽了抽。 许长寿披头散发低着头。 “许长寿,本公子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眼下的各种刑具,我想许公子一定能够承受住!” 遂甩出鞭子朝许长寿的身上抽了抽!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当朝御史台中丞梁大人!也不调查清楚,我让你英雄救美!” “你不得好死!”许长寿低声道。 “还敢嘴硬!” 鞭子抽在许长寿的身上,他只觉得阵阵辣疼。 “王主簿,供词呢?” 白衣公子叫喊身边记录供词的王主簿。 王主簿走上前,将一纸文书呈给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接过供词,放在许长寿面前。 “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你的供词!你,许长寿,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我再让我爹给你定个重罪!届时发配边疆,让你生不如死。”白衣公子大笑着。 许长寿咧嘴一笑:“你如何证明我调戏良家妇女?” 白衣公子遂抬起许长寿的下巴,低声道:“找个妇人指认你,难道不是几两银子的事儿?” 许长寿自知封建社会几乎没有道理可言,许多地方官府每年处置的冤案数不胜数,也不差他这一茬。 在当替罪羊的过程中窝囊死去,又能被谁知道?他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挽救了一位姑娘的尊严。 “让他画押!”白衣公子道,遂将供词交给王典簿。 王典簿应声答应片刻,将供词放到许长寿身前,然后吩咐狱卒取来朱笔和印泥。 …… 玄禄寺,雄奇瑰丽,坐落在京都城内部,也就是内城,京都有内外城之分,外城大多是平民百姓还有那些品级稍低的官员等,内城则是一些中央机构所在地,以及皇亲国戚及多数高品级官员。 作为大夏王朝最大的官方组织之一,官员由皇帝直接任免,一方面是大夏王朝官员政绩的考核组织,另一方面则是作为妖监司的形式存在。 其内部结构复杂,包括天师、蛊师、术士、医师以及药师等。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受大夏皇帝直接调遣。 玄禄寺,一处院子里。流水潺潺,李悟真正在同一位女儒喝茶! “景阳居士竟也有兴致来我这里?” 李悟真捋一捋胡子,吩咐一旁身穿飞鱼服、头戴幞头的天师端来茶水。遂又说道:“先生请!” 景阳居士洛淮安开玩笑道:“书院自有师兄打理,老妇我为何不能出来赏玩?” 李悟真哈哈大笑。 “景阳居士果真是鹤发童颜啊!” 李悟真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女儒称赞片刻。 “老妇闭关许久,听闻不久前京都城遭了瘟疫?”洛淮安询问道。 “哼!区区妖物罢了,瘟疫事小,可别误了圣上天祭!” “看来李大人已有良人相助?”景阳居士笑笑道。 “先生浩然于天地之间,当真瞒不过!不瞒先生,此人名为许长寿,是天青镖局的一名镖师!” 李悟真回复道。 “区区一个镖师竟能有这般本事?”景阳居士疑惑道。 “先生若是结识此人,便不会这么说了。”李悟真微微一笑,杯盖磕着杯沿。 正在这时,一名身穿飞鱼服的天师急忙跑了进来,跪在正堂之下,回禀道:“大人,外面有人送了东西来给大人!” “什么人?”李悟真喝着热茶询问那天师。 “回大人,是一个镖师,天青镖局的镖师。”那天师说完遂将一纸文书呈给李悟真。 “镖师?”李悟真接过天师递来的一纸文书,捋一捋胡子,遂打开阅读。 文书中夹着一张纸条。 “这是?本官写给许长寿的文书?” 李悟真遂看向那纸条,展开阅读。 “镖师呢!”李悟真询问那天师道。 天师立马回复道:“那镖师送来文书便离开了,只说天青镖局许长寿有不情之请!想请大人出手相助!” 李悟真若有所思! “来人!备马!” 李悟真刚说完,一旁的景阳居士遂又询问道:“李大人有急事?” “私事而已,算不得急事!今日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景阳居士多多担待!”李悟真遂抱拳道。 洛淮安回礼道:“老妇不过闲来无事四处游走,李大人不必在意。不知是何人送来之物?” 李悟真遂回复一声: “正是在下所交天青镖局许长寿,此人于我有恩,如今此人有难处,本官不能坐视不理。” “莫不是大人口中的许长寿?此人若真如大人所说,老妇倒想会他一会。”洛淮安道。 李悟真沉吟片刻,“正是此人,景阳居士既有这般兴致,不妨同我一同前去?” “如此甚好,大人不必备马了,待我唤出我那翰林楼。” 只见景阳居士三步腾空,飞出门去,一挥袖口,半空中顿时出现一座亭台楼阁,名曰翰林楼,实际更像一辆悬空方舟,巍峨肃穆。 “不愧是我大夏儒家五品,景阳居士这般浩然之气,当席卷我这整座京都城!”李悟真赞叹之余遂随景阳居士洛淮安登上那楼阁之上。 飞檐凸起,如神龙挺首,甚是庄穆。 “老妇这番,不过儒家第五品翰林,算不得浩然之气!”女儒委婉道。 只见景阳居士念念有词,那楼阁遂听从她的意愿朝京都御史台中丞梁大人的府邸飞去,沿途皆是儒家道法留下的浩然之气。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此时此刻,许长寿仍被强迫着画押,但他死活不肯,不论白衣公子吩咐那家丁如何鞭打。 白衣公子则是分外悠闲,坐在一张木椅上,另一名家丁正在为他锤肩捏背,甚是享受。 “公子,那许长寿倔的很,不肯画押!”家丁放下沾了丝丝血迹的鞭子,回禀自家公子。 白衣公子转而走到许长寿身前,伸手抬起年轻男人的下巴,许长寿淬了他一脸。 “狗仗人势的东西!”许长寿低声喝骂道。 白衣公子随即说道:“多管闲事是要吃苦头的,本公子想要的东西即使得不到,本公子也要让试图阻止我的人尝尝血肉之苦。” “许长寿,和本公子抢东西,你配吗?”说完白衣公子又扇了许长寿一巴掌。 梁府,御史台中丞梁大人的府邸。 李悟真携景阳居士洛淮安一道来到梁府,楼阁停在梁府院落半空,二人纵身一跃,跳下翰林楼,顷刻之间,洛淮安一挥衣袖,那翰林楼便消失在半空中,化作几道虚影。 一个杂役见贵客登门,上前招呼李悟真二人后便朝梁府书房走去。 官居正五品的御史台中丞梁大人,头戴乌纱帽,一身青袍、绣白鹇的官袍装束,面容修长,下巴偏瘦,嘴唇略薄,官员气质溢于言表,他此时正在自己的书房批阅文书,杂役先是敲门,闻声后方才推门而入。 “大人!玄禄寺卿李悟真、景阳居士求见!” “随我迎客!” 听闻是二位贵客,这位御史台中丞梁大人急忙放下纸笔,朝门外急步走去……他低着眉头,步子迈得虽然不大但速度很快,仿佛走的每一步都分外沉重。 ------------ 第三十一章 化险为夷 院子里,李悟真、景阳居士伫立良久。 遂见一个身着青袍、绣白鹇的正五品官员走了过来。官员俯首抱拳行礼道:“下官梁庸,见过大人,这位莫不是云江书院景阳居士?” 遂又看向景阳居士,洛淮安简单回复一声:“景阳居士,不过区区名号罢了。” 官员欣喜非常,“原来是二位贵人呐!” “来人,上茶!”那官员遂安排丫鬟备齐茶水。 “我们有要事在身,梁大人不必多言。”李悟真回答道。 “不知大人莅临我府,是有什么何急事不成?”梁大人随即询问一脸端庄的李悟真道。 李悟真沉吟片刻,捋一捋胡子:“听闻贵府公子今日刚抓了一个人?老夫与此人是故交,遂来看看。” 那梁庸随即解释道:“小儿自幼贪玩,但随意抓人这种事情大人从何说起?” 李悟真捋一捋胡子,然后疑惑的看着中年男人,将许长寿留给他的纸条递给中年男人阅读。 这位御史台中丞看完纸条后,悄声询问身旁的家丁道:“公子出门了?” 家丁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明显知道些许实情,梁庸顿时没好气道: “公子干什么你们不知道?” “老爷,公子不让我们说。”家丁支支吾吾道。 梁庸顿时气愤感直冲天灵盖。 “TM的在前面拉屎还要老子给擦屁股!” 梁庸颔首低眉,看着李悟真和景阳居士道:“大人息怒,待我将小儿带来!” 然后便凑到家丁耳根处沉吟道:“把公子叫来!” 听了梁庸的吩咐,家丁赶忙退下去寻找自家公子。 半柱香时间,一位白衣公子出现在李悟真视线里。 “哟!爹,今个什么日子,这么热闹?”白衣公子满脸笑容。 “梁公子抓的人呢?”李悟真问道。 闻此,白衣公子装作一脸无辜,跑到梁庸身旁。 “你谁啊!我爹可是御史台中丞。”白衣公子躲在梁大人身后故作镇静道。 李悟真随即看向一旁的梁庸。 梁庸顿时妈卖批,“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种?” 遂又向李悟真拱手抱拳:“小儿不知礼数,还请大人海涵!” …… “公子心思不稳,莫不是心中有鬼!”景阳居士洛淮安微微一笑。 “爹!堂堂御史台中丞,你行礼干嘛?” “你是何人?为何诋毁于我?”白衣公子正要放开嗓子便被老爹拉住。 “逆子,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梁庸一时不禁想杀了眼前这个纨绔少爷。 “老妇儒修出身,精进不少道法,唯有一法:悟心,可观人神情,知人气数!公子莫不是隐瞒了什么?” 景阳居士走上前接着补充道:“老妇奉劝公子一句,若是及时更正,还能悬崖勒马!” 白衣公子凑到梁大人耳旁:“爹,她谁啊!” “不想蹲大牢,就安分点。”梁大人悄声道,碰了碰白衣公子的手,此时,景阳居士尽收眼底。 随即白衣公子吩咐家丁将许长寿带了出来,浑身是伤的许长寿眼神迷离,衣衫褴褛的样子像极了街边乞丐。 看着被人折磨得半死不活的许长寿,李悟真顿时怒目而视,厉声道:“梁庸!你纵子行凶可还有话说!” “逆子!还不给大人跪下!”随即梁庸踢了白衣公子一脚,指使自家公子跪下!白衣公子识趣的听候梁庸的安排,跪在李悟真身前。 “梁庸,身为朝廷命官,既食君禄,不为圣上殚精竭虑,反倒纵子行凶,管教不严,本官即刻奏明圣上,治你个。你那公子,自有官府缉拿,好自为之。” 李悟真说完,便随景阳居士一道带着半死不活的许长寿离开了梁府。 见众人离去,梁庸顿时气愤得扇了白衣公子一巴掌。 “逆子!你叫本官如何自处?” “爹!他抢我女人!” 听到这,梁庸杀了白衣公子的念头差点从脑袋里蹦出来。 白衣公子反驳几声道:“爹说过,凡是我梁星竹喜欢的东西,没我得不到的!” “混账东西!你知道那大人是什么人吗?” 梁庸又扇了他一巴掌。 “管他什么人,我可是当朝御史台中丞梁大人之子!” 梁星竹接着口嗨,殊不知自己这般目中无人给梁大人惹来多少麻烦。 “玄禄寺卿李悟真,官居正三品,还有那位云江书院的大儒景阳居士,你这混账东西,你知道个屁!” “若是想无事!就听你老子的!”梁庸沉声道。 “我已派人说通狱卒,自然不会让你吃苦!进去安分点,时日到时,自会放你出来!”梁庸语重心长道。 梁星竹这才明白梁大人的苦口婆心,遂阿谀奉承的讨好自己的老爹。 “爹!那许长寿有这能耐?”梁星竹一脸不相信。 “能不能耐本官尚不清楚,但让我梁庸受这般耻辱,就是天皇老子也要掉层皮!”梁庸试探性看了眼周遭,见隔墙无耳,方才大放厥词。 “进去安分几天,好歹本官也是朝廷命官,那许长寿让本官这般耻辱,我梁庸必要他付出代价。” …… 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一股熏香扑面而来,许长寿缓缓苏醒,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周遭,确认不是小黑屋后方才放松心情。 “怎么回事?我又穿越了?” 须臾,脑袋清醒不少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许长寿,醒了?” 门外忽而传来许长寿熟悉的声音。 随即身穿绯袍、双目如炬的李悟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女儒。 那女儒头顶黑白相间的模样,俨然步入垂暮之年,但那浑身的浩然之气不禁惹人敬慕。 “许长寿见过大人!”许长寿下床行礼,跪在李悟真跟前,瞬间感觉有些莫名的不对劲。 “不对啊!被鞭子抽得半死不活,我居然没事?” 他明明全身是伤、血迹模糊,但现在许长寿俨然什么都记不清了。 只见李悟真将他扶起道:“不必多礼,本官都还没好好谢谢你!” 许长寿遂行抱拳礼道:“许长寿谢大人搭救!” 李悟真捋着胡子笑道:“你不该谢我,你该谢谢这位景阳居士!若不是她略施法术,你恐怕生死难料了!” 听李悟真的意思,许长寿遂又看向他身后的女儒。端庄儒雅,宛若仙家道人,虽为女子,但先生一般的气质溢于言表。 “许长寿谢过景阳居士!” 只见那女儒上前道:“许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听李大人说你的事迹倒是让老妇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在瘟疫中挽救全城百姓,查明瘟疫根源一事救我大夏苍生于水火?” 这般高看令日常谦虚的许长寿顿时面红耳赤,我许长寿竟也有扬名立万的一天?他严重怀疑自己在做梦,但他没有证据。 “许长寿,这位景阳居士便是云江书院的先生!”李悟真解释道。 云江书院是大夏儒家道法圣地,也是天下儒修和读书人穷尽一生都梦寐以求的地方,是除了翰林院、国子监以外最大的非官方教育组织。 看样子这位景阳居士应该是书院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所谓大儒,不过女儒的身份属实令人意外,要知道在古代女子是很难出头的,朝廷限制女子的知识水平,意味着不能参加科举,更不能做官。 许长寿深知这一点。 “飘渺半生,穷酸老儒罢了,若是有缘,老妇倒要见见许公子过人之处。”说完洛淮安忍不住笑了笑。 三人在谈笑声中沉醉不知归路。 俄顷,许长寿告别景阳居士。 临行前李悟真将一纸文书还给了他。那实质上是李悟真的邀请信,来自斩妖天师的邀请…… 玄禄寺,负责核查朝廷百官政绩真伪,受大夏皇帝直接监管,同时作为大夏王朝唯一的官方斩妖组织,内部设立妖监司、药务司、术士堂等诸多分支。 许长寿走出房间,走在玄禄寺一条极为宽敞的石板路上。 穿飞鱼服,头戴幞头的应该是天师。至于腰间挂着金丝葫芦,手握一座青铜鼎炉的应该是蛊师。除此之外,那些腰间挂着风水盘,,身穿白色八卦袍子的修士应该是风水术士,又称符师。 药师穿着与常人无异,唯一的区别就是浑身一股药香,但也有少数药师会随身携带一只锦袋,束在腰上,以颜色区分身份高低。 穿梭在玄禄寺中,沿途皆是此类,许长寿算是彻底开了眼界,这是个百花奇放的世界,每个流派都有自己的力量体系。 许长寿回到王府,胭脂欣喜若狂的看着自家公子安然无恙,遂又将好消息告诉给了许馨,先前消息打探无果,许馨那般焦急,如今见兄长没事,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但她还是在胭脂的搀扶下去西厢房问候了许长寿。 为他送来一盘黄油酥饼,许长寿只是随意吃了一块,许馨直到半夜才回了闺房。 近逢天祭,京都限制镖师进出,故这些天他一直处于悠闲度日的状态。 这么颓废下去迟早坐吃山空,许长寿你不能这样! 许长寿打算去看看老熟人,顺便闲来无事,小酌几杯,主要还是因为许馨的眼药钱…… ------------ 第三十二章 姐姐,说书先生就是这个亚子的 王府,正堂。 许长寿走进屋子,只有俩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遂坐到饭桌前,手中攥着一双筷子,细致把玩。 忽而看见胭脂扶着失明的许馨进来,成年少女扎着步摇,微微一笑,流苏滑落,一荡一荡的,步摇起伏不大,但少女脸上那份炙热与热闹确实惹眼。 许长寿被妹子的高颜值吸引了…… 书上说,女子低头不见脚尖,便已是人间绝色。许馨确实是许长寿见过的最为温婉娉婷的女子。 何况身为许馨的兄长,又有谁不疼爱自己的妹妹呢? 胭脂扶着她坐在许长寿身侧。 …… “舅妈呢?”许长寿问道。 “上庙里烧香去了,说是近逢天祭,到庙里为来年求个好彩头。”许馨答应片刻,胭脂为小姐布置碗筷。 “怪道如此安静!” 许长寿顿时觉得心里清静不少,起码不用天天看着舅妈那双蕴含深意的死鱼眼。 “哥!今天出镖吗?”许馨一如既往的关心兄长的事业。 许长寿解释道:“近逢天祭,京都城限制镖师出行,这几天不出镖!” “胭脂,给小姐换了眼药了吗?”许长寿转而看了一眼许馨身旁的贴身丫头,关心起妹子的眼疾。 胭脂爽快的回答他:“公子放心吧!胭脂不会忘的。” 俄顷,丫鬟婆子们端来饭菜。 说实话,舅妈不在家,这样平常的饭菜反倒不平常了,过程很安静,许长寿没说一句话,胭脂则是在一旁帮许馨夹菜。 成年少女吃得很慢,慢到她头上戴着的步摇甚至接近于静止。 “妹子,多吃点!” 许长寿往许馨的碗里夹了两块豆腐,说实话,这古代的豆腐相对绵软,主要还是没有科技与狠活。 许馨面红耳赤,似乎除了胭脂便没人会给他夹菜!除了不太懂古代礼仪的兄长。 胭脂偷笑着,“小姐吃辣椒了?我记得没夹呀!公子夹的?” 许馨更加红着脸,瓜子脸美人瞬间宛如喝醉了酒似的。 饭后,许馨和胭脂坐在一旁唠嗑,遂又唤出张姨来。 “张姨!”成年少女呼喊道。 “小姐找我?” 张姨凑到许馨耳旁,听着成年少女安排什么事情。 霎时间,张姨从屋子里取出一只托盘,托盘里是一件冬衣。 张姨将冬衣递到成年少女的手中,许馨细致的摸了摸冬衣,实测布料好坏,纤细的一双玉指看上去灵巧而细腻。 许馨虽然看不见,但也时常跟着胭脂绣手绢,主要还是找那份感觉,哪怕不好看胭脂也能纠正。 唯一的不好就是经常会刺破手…… 成年少女呼喊坐在桌前用布块擦拭剑鞘的许长寿。 许长寿见妹子叫他便走了过去。 “哥试试!这是我托张姨给哥做的冬衣!” 许馨说完将冬衣递给许长寿。年轻男人接过冬衣后穿在身上试了试,不仅厚实,而且很暖和。 “妹子,以后这些事哥自己处理就行!”许长寿叮嘱完,许馨啄啄脑瓜子。 近逢岁末,大夏京都附近地势平坦,是典型的大平原地形,北方呼下,寒风烈烈,尤其是到了深夜,温度时常降到很低。 根据房檐上吊着的冰锥判断,应该是到了零下了。 拿上佩剑,离开家门,许长寿打算去一趟老地方,拜访一下老朋友…… 今天沐休,但对于许长寿而言,天青镖局出不了镖便意味着没有银子入账,因此沐休遂成了加班日。 柳乐坊,许长寿站在柳乐坊门前巨大的匾额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富人商贾,若有所思,有钱人的世界就是那么枯燥乏味! 一段时间,他也曾幻想过成为一个富家翁,终日过着无欲无求的生活,但自从穿越后一切都变了,不工作意味着没有银子。 大多是经历社会的毒打后让他这只志向远大的羔羊逐渐安于现状。 其实不论是在哪个朝代,一旦成为羔羊,便有了被人薅羊毛的资格,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试图摆脱束缚。 许长寿走进柳乐坊,来到一处贴满悬赏的告示牌子。 看了一眼告示牌子,没有找到合适的悬赏,主要还是因为相对容易的悬赏都被接了。 这时柳乐坊的老鸨司娘走了过来,看了眼落魄男人,遂玩笑道:“哟!这不是许公子吗?怎么也轮到接悬赏度日的地步了。” 许长寿看了眼司娘,笑着道:“司娘手上有合适的悬赏吗?” 司娘看了许长寿一眼,然后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神情! “我可没有!” 态度如此坚决,许长寿有些不抱希望了,毕竟近逢天祭,玄禄寺出来许多斩妖天师负责清理京都的妖物,唯一的坏处就是他连分一杯羹的机会都没有,反观那些官方天师,终日高强度搜寻,累的半死。 真就是现实版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楼姬那有吗?”许长寿遂向司娘打探起来花魁花楼姬的情况。 司娘转而甩锅道:“你何不自己去问问。” 柳乐坊的女人们尤其是像司娘、花楼姬这样有这一点权力的的老板娘或是花魁,手中一般都掌握着为数不多的的悬赏名单,这是柳乐坊的规矩。 唯一的好处就是赚取差价。也是花魁们的营收方式之一。 许长寿觉得不就是中间商嘛!道理他都懂,简而言之就是变着方的薅羊毛。 依司娘的意思,许长寿来到柳乐坊的后院。那里流水潺潺,种着出水芙蓉,养着几条锦鲤。院子深处,是一处楼阁。 花楼姬平时居住的地方。 身为柳乐坊的头牌,住宿条件就是不一般。 门口一如往日的守着两个丫头。 许长寿笑看那两人道: “二位姐姐!你家小姐在吗?” 两个丫头纷纷摇头,“姑娘说了今日不见客!” “我有要事要见你家小姐。” 许长寿正要推开房门,两个丫头拦在门前不让他过去。 许长寿微微催动体内的剑气,眨眼之间便瞬移到了两个丫头身后。,许长寿咧嘴一笑。 “谢谢二位姐姐!” 正待许长寿欲要推门而入,那俩丫头又要将他拦住。 “公子,不可!”丫头大喊一声。 许长寿不放在心上,遂将门推开,进了房门。 没什么是能阻挡一个想要挣钱人的心的。 忽而传来流水声,屋子里弥漫着缕缕熏香。 许长寿先是一转身,便看到屋子里雾气萦绕,一扇绘着梅花的屏风背后,忽现一个正沐浴在澡盆子里的女子身影,模糊不清。 见此状许长寿急忙转身,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身后的两名丫头追赶上来,气喘吁吁。 “何人?”屏风中的女子问道。 “姑娘,我等无意闯入!”那丫头俯首向那屏风后沐浴的女子款款道歉。 俄顷,那女子穿上一件看上去颇为轻薄的淡粉色褙子,然后赤脚走了出来,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披落双肩、发丝细腻分明,水灵灵的眸子实在惹人注目。 许长寿惊叹于赤脚女子的娇容以及她那近乎完美的曲线,和大多数花魁一样,这位楼姬姑娘同样凸现出女子阴柔的美感。 远远看去,风华正茂,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简单一个词,卧槽!好“胸”涌的气势! 看上去将近接近三十岁,实则二十出头的花魁身材绝对碾压绝大多数二八少女。 花楼姬自屋子里赤脚走出,肤白貌美大长腿,无时无刻不凸显其美感。 就是少点灵魂,这位姐姐缺一条许长寿牌嗨丝。 “说书先生!多日不见,还是那般英俊潇洒!”花楼姬看着眼前手提佩剑的男人道。 “今日来找姐姐是为了什么?”只见花楼姬坐在一张圆凳上,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遂又询问风尘仆仆的许长寿。 许长寿微微笑道:“敢问姑娘,手中可有悬赏?” 花楼姬单手撑着下巴,笑了笑道:“竟是为了这个?只是我这悬赏可不好接啊!” 遂又补充一句:“奴家还以为说书先生特意来看奴家了呢!” 许长寿笑着说道:“事成之后,自会相谢!” 花楼姬撑着下巴看着面容修长的许长寿问道:“你如何谢我?” 许长寿捋一捋思绪,然后回复花楼姬道:“姑娘想要什么?” 花楼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遂回复道:“说书先生?可愿为奴家再说一书?” 许长寿爽快的点点头。 怎么说我也是九年义务教育出产的优质品,精通四大名著的百事通,小说界的扛把子,区区说书又算的了什么? “姑娘可说话算话?”许长寿再次确认花楼姬是否只是在试探他。 “你怕什么?还怕我抢了你的悬赏不成?”花楼姬玩笑道。 许长寿转而化身说书先生。 不得不说,许长寿所讲的这些个故事也就能忽悠忽悠这群古代人了,尤其是像花楼姬这样的青楼女子,花魁,身材哇塞、智商却不在线。 “你会什么?”花楼姬问道。 “嗯!我会的可多了!” 许长寿自信道。 “姐姐要听什么?” “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花楼姬撑着下巴看着许长寿。 许长寿隐约能感受到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确实润!姐姐身材不错嘛!许长寿被那高耸的山峰吸引,珠圆玉润。 …… 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那些桥段都太low了,要讲就讲有新意的,格局打开。 “姐姐喜欢凶猛一点的还是轻柔一点的?” “自然是凶猛的好!” 许长寿接着补充道:“那姐姐可要听好了!” 随后许长寿将花木兰替父戎征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花楼姬听得津津有味。 奈何你俩都是一个姓,巾帼英雄的故事最容易勾起这位阳春白雪的热情。 “还有吗?” 许长寿摇摇头。 “这也太短了!” “姐姐,说书先生就是这个亚子的!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第三十三章 悬赏 花楼姬微抿嘴唇,满是失望地拔出花瓶里的一株牡丹放在鼻尖嗅闻。 见许长寿戛然而止,觉得有些不尽兴,又举起桌上的清酒喝了两杯,穿着单薄的她显得有些莫名的妩媚,许长寿隐约能感受到女子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下流露出的含情脉脉。 众所周知,二八少女更多的是纯情,反观这位姐姐,接近三十岁的年纪,反倒是美艳。 许长寿转而看向花楼姬道:“姐姐答应在下的悬赏呢?” 花楼姬轻抚自己垂落的秀发,然后吩咐丫头递来一张糙纸,遂让丫头将那糙纸呈给了许长寿。 许长寿接过糙纸展开阅读,恍惚间,瞠目结舌道:“等等,这是县令老爷挂的悬赏?”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想到永乐县令张怀礼。 “公子与县老爷有交?”花楼姬询问道。 “额,可以这么说,算是短期的合作伙伴?”许长寿先是有恃无恐,转而继续深入阅读! 好歹张怀礼作为一方父母官,又怎会有什么是自己解决不了的?还要在柳乐坊挂悬赏,直接上报给自己的上司岂不是更省事? …… 墨迹未干,应该刚挂出没多久! “冬月十七,宝物丢失,本官派人追讨,一无所获,遂挂出悬赏,特此谋求有志之士,助本官找回宝物,事成之后必重金酬谢!署名……张怀礼!” 许长寿读完纸上内容,方才明白这就是永乐县令张怀礼挂出的悬赏。 至于为何不呈报给自己的上级,而派人在柳乐坊挂出悬赏令,许长寿觉得应该是有什么难以言表的事情堵上了那位县令大人的嘴。 “这悬赏在下接下了!”许长寿爽快道。 花楼姬震惊的看着他道:“许公子当真要接?” 许长寿非常肯定的冲花楼姬点头。 这可是县令大人发布的悬赏!在许长寿来之前都无人敢接手的烫手山芋,他许长寿能有什么本事? 花楼姬发自内心的不敢相信,但看到年轻男人那双坚定的眼眸,她方才有些动摇自己轻视的想法。 “也罢!公子要想接下也没人拦着!不过……” “不过什么?” 花楼姬故意卖了卖关子。 “不过,既然说书先生不愿继续说下去,那可要弥补本姑娘!”花楼姬唇红齿白,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如何弥补?”许长寿看向美艳女子道。 风情万种的女子娓娓道来:“既然是弥补,自然要说书先生自己决断!奴家不过是青楼女子,若要你把舌头割下给我,你还不肯呢!” 许长寿咧咧嘴:“既然如此,我便送姑娘一首诗,如何?” “你一介武夫,你会作诗?”花楼姬疑惑的看着他。 作诗倒是不会,但作死确实经验丰富。 许长寿咧嘴一笑,古来诗歌千千万,九年课本占一半嘛!随便从自己的脑袋里揪出一首,怎么说也是千古名句。 上辈子自己可是语文科代表,区区诗歌,岂不信手拈来? 随即吟了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 闻言,花楼姬顿时被吸引住了:“云想衣裳……花想容!” 身为青楼女子,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美貌。女子一脸媚态,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那株鲜艳的牡丹,顿时被诗中的意境所折服,陷入了沉思,沉醉于诗中那位宛若天仙的女子。 接着许长寿又吟了一句道:“春风拂槛露华浓!” 千古名句,也是前人心得。像花楼姬这样的青楼女子,莫说有人为自己作诗,就连受人尊重都要卑躬屈膝,柳乐坊的姑娘们大多是家中遭难,才误入烟花柳巷中,曾经或许也是某位官人家中的千金小姐,现在,成了路人眼中嚼不烂的舌根。 只是这世事无常,纵有家财万贯,奈何命运多舛,白天搔首弄姿的歌女,夜晚哭诉无人问津! 惊讶之余,花楼姬接着询问道:“说书先生!还有呢?” 许长寿卖了卖关子,看着美艳女子,道:“余下两句,时日未到,我自会告知姑娘,待夕阳垂暮、皎月高悬,在下自然补足诗词!” 剩下两句嘛!待在下闲暇之余再与姑娘深入交流,众所周知,唯有深入浅出的授业方能根深蒂固…… 随即花楼姬吩咐丫头送来纸笔,许长寿提笔而作,豪迈地写下前两句诗词之后将纸张翻折数次,遂递给美艳花魁。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此时的青楼女子仍然沉醉在诗句的意境当中。 许长寿接了悬赏,正要赶往永乐县衙去……行之门口,遂听见花楼姬冲他喊了一声:“说书先生!此诗何名?” 许长寿背着佩剑,悠然自得道:“《赠楼姬姑娘》” 美艳女子顿时面红耳赤,如同如获至宝一般,将诗词紧紧攥在手中。 古来女子,又能有多少得此番诗句赞叹。 尤其是身处青楼的女子,短短诗句已是终身难求! 须臾,再次被那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所折服,伫立良久、宛若铜人。 …… 彼时,永乐县衙,张怀礼坐立不安的在后堂中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念叨两句,“如今宝物丢失,圣上追究下来,叫本官如何是好?” 只见后堂门外传来脚步声,胡师爷进门后先是对张县令作礼,接着补充道:“大人莫要慌张,日前我已经向外贴了悬赏,若是有人看见,自然接下悬赏,到时我们也能轻松不少。”胡师爷进言道。 “我大夏天祭在临,现如今宝物丢失,这不是要本官的命吗?”张怀礼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捕快呢?本官县衙的捕快呢?”张怀礼怒拍桌子道。 “大人忘了,捕快都派去查案了!” 相比火急火燎的张怀礼,胡师爷摸着自己的山羊须,显得如此从容。 实则心口不一,这心里早已是一锅粥。 “大人!许长寿求见!”一名杂役从外进来,屈膝跪下回禀道。 “让他进来!” 中年男人张怀礼一挥衣袖,随即杂役下去,须臾,只见一个俊俏公子走了进来,睫毛修长、嘴唇很薄。 再看时,年轻男人手里是一把佩剑。 “草民许长寿,见过县老爷!”许长寿恭敬的拱手道。 张怀礼捋一捋胡子,看了俊俏公子一眼。 “找本官有何事!” 许长寿微笑道:“听闻大人贴了悬赏,特此登门!” 听到这,张怀礼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欣喜若狂道:“是你接了本官的悬赏?” “自然!”许长寿肯定一声。 “草民在想,不知是什么样的难事难住了我们的县令大人!竟要将悬赏挂到柳乐坊去!”许长寿解释一番。 这位张县令似乎不太想提自己的春秋史,将悬赏挂到那种地方,也是胡师爷的意见。 “大人有何难处?不妨告知在下?”许长寿毛遂自荐道。 张怀礼遂将宝物丢失一五一十的告知年轻男人。 “冬月十七,天祭在临,圣上命我等府衙押送礼器到京都礼部,谁料负责押送宝物的衙役行至城外,雾气弥漫,随行衙役,进入雾中像是中了妖毒,昏迷不醒。醒来之时,那宝物丢失,寻之不见,现如今本官是进退两难,眼看就要天祭了,再寻不得宝物礼器,圣上勃然大怒,本官如何自处?” 张怀礼顿时妈卖批:“他娘的狗杂碎,若叫本官逮住,本官定要它魂飞魄散!” 许长寿有些疑惑,张怀礼不应该去找玄禄寺的资深天师吗?但仔细想想,又有道理。 毕竟柳乐坊不过是属于民间的斩妖组织,这一来是为避免因为宝物丢失被自己的上司追责。 二来就是人情世故,纵横官场数十载的张怀礼,自然不会将宝物丢失的消息公之于众,莫说同僚耻笑之余,一旦被圣上追究,轻则弹劾,重则官帽不保,还得入贱籍。 天祭在临,你特么尽给老子掉链子,老子炒了你嘞! 张怀礼自知天祭是大夏祖祭,疏忽不得,圣上把押运礼器的任务交给永乐县,是重用,现如今宝物丢失,倘若龙颜大怒,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问题! “大人找到线索了吗?”许长寿旋即询问一脸惆怅的张县令,张怀礼哀声叹气,不知所谓。 “老夫断定,定是妖物所为!” 看张怀礼一脸胸有成竹,许长寿还是没有思路。光靠理论知识可不行!还得有实打实的证据! “大人看见妖物所为?” 闻此,张怀礼摇摇头,的确,妖物只是下属的传话,随行衙役都说当日天气很冷,还说是能控制天气的大妖。 张怀礼自己也不过是寻个安慰,半瓶子水响叮当,毫无事实依据。 至于是不是妖物所为,有待剖析。 “礼器的数量是多少?”许长寿旋即询问张怀礼。 张怀礼只伸出来一个数——没错,也就是一根拇指。 “什么?一个?” 许长寿吃惊的看着张县令,怀疑究竟是张怀礼的手指劈了腿还是智商出了轨。 “那是一座九龙方鼎!重八百斤,器口宽四尺,器高四尺有余,威严肃穆,龙纹浮雕。”张怀礼摸着自己浓密的胡须,沉声道。 “鼎?” 许长寿脑中顿时浮现一座巨鼎的模样,青铜绣色,九龙盘旋于鼎身,雄浑而凝重,优美的线条参差交错,四只鼎足矗立,宛若天子脚踏凡尘,煌煌呼威震天下! “眼看天祭在临,这叫本官如何是好?” 许长寿整理思路。 “大人,负责押运礼器的衙役呢?”许长寿询问一脸茫然之色的张怀礼。 “无事,打理县衙去了!”张怀礼简单回复道。 “大人,既是妖物所为,负责押运礼器的衙役又岂会无事?” “这?” 听许长寿这么一句,张怀礼顿时醍醐灌顶。 ------------ 第三十四章 这就叫学以致用 “众所周知,妖物可是会吃人的,如果当真是妖物所为,那妖精为何不吃人?反倒是会纠结于一只鼎?” 许长寿的一番话令在坐的张县令和胡师爷顿时陷入了沉思当中。 是啊!妖精不吃人肉,要鼎做甚? 两人一脸茫然,找不到原因。 “除非根本就不是妖物所为!”许长寿猜测道。 “大人不妨这么想,妖精不吃人,反倒是为了一只祭祀用的礼器,图什么?收藏还是转手卖出大赚一笔?很明显如果我是妖精,我不会为了一只没有实际意义的礼器而放弃鲜美的人肉!” 许长寿的一番解释,让张县令始终坚持是妖物所为的念头顿时摇摇欲坠。 “既然不是妖物所为,那又是何方神圣敢盗我大夏龙鼎?总得有个说法吧!”张怀礼沉声道。 “光靠理论知识可不行,还得实践!”许长寿知道这一点。 “大人派人调查过案发现场了吗?”许长寿问道。 张县令沉吟一声,道:“自然是寻之无果,不然本官为何要挂出悬赏?” “大人请把案卷给我,也就是宝物丢失衙役的口供,另外,我需要一张案发现场的地图!” 许长寿似乎找到了破案的契机,但只能猜一猜,手里现在没有一手线索,什么也不知道。 唯一的可能就是案卷,案卷是古代记录案件经过的文书,类似于卷宗,至于地图,他只是为了验证某个猜想,一个足以推翻妖物所为的猜想。 “许长寿,你要这些做什么?”张怀礼沉声道。 许长寿笑道:“破案!大人不是想知道为何不是妖物所为吗?我便证明给大人看。” 听了眼前这位镖师的话,张怀礼半信半疑,若说破案,你一个镖师能有我县衙里的捕快厉害! 张怀礼命人取来案卷还有一张破旧地图,当起了吃瓜群众,就看他许长寿一介武夫能找出什么契机。 看着衙役手中的文书,以及那张破旧地图,许长寿感觉压力山大。 老子可是文科生!属于新手小白,破案需要有很强的逻辑思维,属于理科的范畴,额……头大。 许长寿随即接过衙役手里的案卷,展开阅读: “冬月十七,突发妖雾,气温骤降,随行押运礼器的衙役中了妖毒后昏迷不醒,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这时天降大雨,官道坍塌,河水暴涨,押运礼器的马车跌落河中,衙役顺流而下,试图捞取龙鼎,均无所获,都说是妖物放了妖毒,迷惑众人后将龙鼎盗走。” 看了眼案卷,除了天气比较异常,似乎没什么问题。 “天气异常,若是妖物所为,倒是有可能这样,毕竟妖精害人后盗取龙鼎,是有呼风唤雨的能力的。” “龙鼎是在官道上丢失的,那么也就是说案发地点是在荒郊野外!这的确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妖物所为。”许长寿低声细语道。 “这个世界或许不讲科学,但一定存在科学!”许长寿自知自己文科学霸的身份有待转型。 破案需要一定逻辑,尤其是这类丢失案件。 许长寿催动自己的脑细胞,开始了爆炸式思考。 首先想到的是妖物,但衙役众人居然都活了下来,这点存在很大的不足,线索不足便暂时不用考虑。 其次就是案发场地,官道、河流,笼罩的浓雾。 现在即将进入冬季,浓雾似乎很平常。 许长寿转而关心起了地图。 就地形而言,没什么特别的,丢失龙鼎的官道处在半山腰靠近山脚一处河流的地方。 看着地图上崎岖坎坷的地形,一时间,许长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靠着前世的一知半解,思路忽然浮出水面。 山中浓雾、衙役昏迷不醒,大雨倾盆?官道坍塌、乃至龙鼎消失不见,一切都仿佛指向一个共同的念头:妖物所为。 但事实并非如此,许长寿常年闭环的脑神经一下子疏通了。 “大人,我已有解法!”许长寿旋即向张怀礼拱手道。 “何解?”张怀礼沉声道。 许长寿转而开始了解释,成了说书先生,将一切猜想娓娓道来。 “龙鼎丢失断然不是妖物所为!” “如何解释?”张县令追问道。 “冬月十七,龙鼎丢失,山中突发浓雾,我想请问大人,当日押运龙鼎的衙役到达案发地点时是几时?” 许长寿反客为主,反问张怀礼。 胡师爷在张怀礼耳边献言,随即只见张怀礼肯定的说道: “衙役前日夜里便出发,到达丢失官道也不过卯时三刻(早上六七点),这和龙鼎丢失有什么关系?” 许长寿微微笑道:“卯时三刻,山中突发浓雾,又逢冬季,山中风力皆无,气温骤降,空气中物质悬浮,且此处偏僻,毒草生长之余散失诸类致幻气体,也就是大人所说的‘妖毒’,致使衙役昏迷不醒。” 张怀礼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遂看向许长寿询问道:“这便是衙役昏迷的原因?” 许长寿肯定的点头,心中若有所思,“这叫逆温,你们这群古代人!” 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张县令顿时成了文盲。 “此外,衙役昏迷不醒,当日夜里又是大雨倾盆,意味着官道土质松弛,无人看守的龙鼎便随马车一道跌落河中,次日衙役苏醒,自然寻之不见。”许长寿补充道。 “这又是何原由!”张怀礼一脸茫然之色。 张同学,该好好补补课了! “草民曾经有幸拜访过一位恩师,精得天文地理,懂些旁门之术。” 许长寿顿时有些莫名的……伟岸?张怀礼一脸懵x的看着年轻男人。 听了这位大人的一番话,让许长寿渐渐对自己的猜想有了一知半解,遂坦言: “大人不是想要找到龙鼎吗?草民知道在哪里!” 许长寿旋即看向一旁火急火燎的张怀礼。 张怀礼宛若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悬崖勒马。 即刻反问许长寿:“宝物现在何处?” 许长寿比划一番,指着桌案上的地图。 “就在这里!” “河里?” 张怀礼肯定的眼神转而成了不靠谱。 “笑话至极,本官派人在此处游船捞了许久,哪有龙鼎?休要胡说?” “大人在何处捞的?”许长寿询问道。 “地中之地,河流下流均无所获!”张怀礼肯定道。 “大人为何不寻上流?”许长寿反问一句。 “求之上流,岂不叫人耻笑?龙鼎百余斤安能逆流而上?” 鉴定完毕,这个张同学不太聪明的亚子。 许长寿更加胸有成竹道: “当日夜里大雨倾盆,官道土质松弛坍塌,龙鼎遂随马车跌落河中,且,河中又是松浮之沙,那龙鼎八百斤有余,必然沉入河沙之中,但河流湍急,必起反激之力,龙鼎溺于浮沙之中,溯流而上。若是原地捞取,断然没有,溯流而下,八百斤的龙鼎如何能冲走?” 额……河中石兽?看来语文课本还是有用的嘛!这就叫学以致用! “大人不妨求之上流,龙鼎所在,必在此处?”许长寿胸有成竹道。 闻此,张怀礼一脸不敢相信,遂叫来衙役,组织杂役前去捞鼎。 不出半日,果真在那河流上流之处捞出礼器宝鼎。对于许长寿的建言,张县令很是高兴。 正堂,桌案前,张怀礼手捧青花白瓷茶盏,杯盖磕着杯沿,喝着热茶,身旁胡师爷伺候着。 看了眼俊朗公子,道:“本官赴任十载,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破案的!” “大人谬赞了,草民不过班门弄斧,哪有大人远谋?” 嘿,一发入魂,张怀礼咧嘴一笑,顿时沉醉在许长寿的一发马屁中。 “既宝物寻回,本官断然不会食言……师爷!” 说完张县令遂呼喊胡师爷。 只见胡师爷从兜里掏出一锭银两递到许长寿面前。 年轻男人接过银两拱手致谢道: “许长寿谢过大人!” 完成悬赏,离开县衙,恍惚间,许长寿隐约感受到自己脑袋里的小塔微微一颤。 他摸着额头,看向那京都城外,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准确来说,应该是脑袋里的小塔不安分了。 …… 夜里,灯火烟熏,一处僻静的客栈里,传来几声惨叫声,须臾,叫声戛然而止。 烛火朦胧的客房,走出一个看上去极为白净的男子,穿着一身绣着梅花的长袍衣裳,唇红齿白,头上长着一对鹿角,手握一把折扇,浑身阴柔气。 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还是不如十来岁的稚童鲜嫩,怎么说我也是皇族血亲,还得吃这老腊肉!” 忽而传来女子的笑声,“鹿灵,可别忘了正事儿!陛下叫我们来可不是来享受的!” 只见黑暗深处,数根青绿色的藤蔓生长出来,藤蔓上又长出棘刺和血色的红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一位身穿青袍,婀娜多姿的女子坐在藤蔓之上,穿过朦胧的红色床帘,出现在房间里。 “这些凡人,捣成肉泥,做成我的花土再合适不过了!”女子咧嘴一笑,笑靥满面。 “若非陛下交代,本公子哪轮到吃这些东西?可怜我英俊的面庞!”阴柔男子没好气道。 “别忘了,凡人天祭!陛下交代的事情!”女子捋一捋细密如丝的秀发。 房间角落里,一个中年男人身穿单衣,嘴唇抖得厉害,看着阴柔男子和那女子瑟瑟发抖。 眨眼间,只见那女子和阴柔男子一扭头,两双邪目顿时窥视他,穿着单衣的男子顿时泣不成声。 “别过来!别过来……,啊!” 须臾,房间里传来一阵尖叫。 穿着单衣的男子顿时淹没在血泊中,灯火熄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 ------------ 第三十五章 圣上出巡 夜里。 “孩子!救救我!孩子……救救可怜的我吧!” 忽而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喂!你是谁?喂!” “……” 许长寿从睡梦中惊醒。 “呼!又做噩梦了!” 他下意识的摸摸后脑勺,后觉头疼。然后垫了垫枕头,靠在床头,满头大汗。透过油窗,看着皎洁的月光照进房间,这才回过神来。 “奇怪?最近怎么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说完后又将手攥成拳状,敲敲自己的脑瓜子仁。 昨天,他梦到自己被妖精追杀,身体躺在血泊中;今天,他梦到自己身处镇妖塔,被塔中妖物五马分尸。 但奇怪的是他好像在经历某种剧情,那些梦境不属于自己,但是极为真实,感觉像是放映机,而他成了参与其中的观众,只是古代没有放映机。 从永乐县衙回到王府这些天,随着镇妖塔中镇妖符箓的增加,他渐渐发现自己的梦境也越来越多,每次经历各种各样的妖物追杀后,他都能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呼救声。 就在上一秒,他刚梦到自己身上爬满了妖精魂魄,而后又一次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救救我吧!孩子……救救我吧!”女子的呼救声顿时环绕在许长寿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穿越后,他只是偶尔做这样的噩梦,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的梦境越来越多,梦境也越发真实,他甚至有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在每一段梦境结束后的那个女人是谁?究竟发生了什么?许长寿对这些都一无所知。 这一夜,许长寿一点没睡,因为每当他睡着之时,精神就会进入一个满是妖物的环境,然后被追杀,梦境结束时,又会出现一个女人的呼救声。 早晨,许长寿穿了身常服,倚在窗前,看着王府丫鬟婆子们打理王府卫生,打发时间。 这些天,许长寿除了日常到天青镖局接班,从李默然那里接取镖旗,打理镖局事务,就是偶尔闲来无事,到柳乐坊找司娘接取斩妖悬赏,或许是因为天祭的缘故,京都玄禄寺加强了京都城的天师部署,许长寿时常到司娘那里都是空手而归。 其结果就是开始摆烂,闲来无事,找花楼姬说书、听她抚琴,或者到柳乐坊前台看小姐姐跳舞,主要是以此为借口不用花钱还能一览众山小。 没有至尊金卡VIP,也能尽收眼底,看洪波拍岸,享受破涛汹涌的写实风格! 生活就是那么索然无味,还能有比白嫖更爽的事儿吗?过着前世梦寐以求的摆烂生活。 今天天祭,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起得比平常早,早早的开始每日王府大扫除。 许长寿透过窗户,看着远处枝头上两只嬉戏的鸟儿,有些出神。 羡慕感顿时涌上心头,连鸟都特么有cp,老子什么时候能脱单? “爱情,我也渴望甜甜的爱情!”许长寿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时至今日,孕育无限火力,他依旧是个处儿。 少时,偶然听到胭脂的声音。 许长寿转了一下脑袋,看见二愣子少女正朝他看过来。 “公子醒了?我正要叫公子来着!”胭脂纯粹的眼神里满是天真。 “有事儿?”许长寿疑惑的看着她问了一句。 “对了,夫人说今天天祭,叫公子别去镖局了,等会儿还要去圜丘行跪礼!”胭脂解释道。 许长寿旋即问道:“圜丘?” 胭脂惊讶的看着自家公子道:“公子忘了?天祭京都全城百姓都要拜的。” 许长寿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在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个说法:凡天子祭天,京都百姓皆要拜,以谋求来年风调雨顺,农民祈求平安是福、五谷丰登,读书人祈求科举高中、仕途风流…… 但天祭也反映出国运衰弱,民间百姓生活困苦,各地瘟疫疾病频发,农民备受粮灾之苦,大夏皇帝这个时候举行天祭,事出有因。 “知道了!”许长寿简单回复一声,然后走到床前,打理着装,须臾,年轻男人推开房门,离开了厢房。 小院里,李妍坐在一张椅子上,端庄儒雅、闭目养神,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手指捻动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许长寿没有惊动李妍,转而悄声换了条小径走开。 少时,行之一处僻静的隼卯木制结构的亭子,遂看见成年少女倚在围栏边缘划水赏玩,眼睛上蒙着一条纱布,身穿淡粉色罗裙宛若画中之人,头上步摇流苏垂落,摇曳生姿! 许长寿看了眼许馨身旁一名服侍的丫头,提提嗓子,遂问道:“怎么让小姐在此游玩,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丫头顿时像做错了事的人,慌忙跪下,然后不知所措的看着许长寿道:“公子恕罪,奴婢这就扶小姐回房!” 成年少女遂坐直身子,笑了笑道:“哥!不怪她,是我自己想出来散散心的,胭脂不在,我一个人不敢出来,遂唤了家中丫头扶着我来。” “起来吧!”许长寿低声道。 那丫鬟全程埋着头,不敢看许长寿一眼,起身后退到一旁。 “妹子,天气微寒,尽量少出门!别着凉了。” 许长寿关心一句,许馨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 “知道了!唠叨哥哥!” 许馨故意拉长声线,许长寿只是略微摇头叹气。 丫头什么时候也这么傲娇了? 许长寿叮嘱后,丫鬟将许馨扶进屋子,成年少女坐在圆桌前,许长寿转而关心起妹子的眼疾,询问她是否好转或是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话。 俄顷,见李妍进来,你侬我语戛然而止,李妍攥着手里的佛珠,念念有词,接着看向外甥许长寿道: “外甥!吃完饭随我去朝拜!” 李妍说话干脆利落。 可能是因为在庙里待了些许时日,这位日常死鱼眼的舅妈现在安分了不少,换作以前,谁能忍受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 许长寿看向李妍,点头答应。 大眼睛美人这是怎么了?许长寿为舅妈此刻的平静感到惊讶。 朝拜主要是为迎接圣上出巡,天祭这天,整个京都城都会大张旗鼓,不管士农工商之辈,均要跪在大街两侧,恭候圣上大驾!其实除了皇帝之外还有诸多皇亲国戚参加天祭。 天祭是大夏王朝祖祭,那位身居皇宫的大夏人皇会向上天祭拜祷告,以求神灵庇护,御耕天下,祈祷上天普降甘霖,护佑来年风调雨顺。 一段时间过去,众人在极为尴尬的平静中吃完早饭,依旧是一碗米粥两个白面馒头。 许长寿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这就是他每天的饮食生活。 …… 饭后,胭脂陪着失明少女留在府中,李妍遂同许长寿带着几名杂役离开了王府…… 大夏京都辖下永乐县城长平街,人山人海。 届时,街道两侧跪满了朝拜的平民百姓,人们俯首而跪,恭候圣驾。 俄顷,许长寿看了一眼身旁的舅妈,大眼睛美人捻动佛珠,专注于念经诵佛,此时天祭还没开始,但来往朝拜的人群俨然堵满了街道。 俄顷,长平街上传来阵阵马车声…… 几名卫兵手握长戈,骑着骏马飞驰而过,实则为了驱赶人群,疏通要道。 一时间,许长寿顿时觉得眼神迷你,脑袋似乎又疼起来了,他昨日刚梦见自己被妖物追杀后听到那女子诡异的求救声,现在小塔便不安分了,什么情况? 脑袋里的一切变得宛若梦境一般,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每一次经历被妖物追杀,就像快要死了一样,不停的经历各种各样的回放。 忽然,感觉谁碰了自己一下,后背出现了接触感,许长寿下意识的扭过头。 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少年头上戴着一只斗笠,腰间挂着一只竖笛。 只见那少年渐渐抬起脑袋,看向许长寿。 “许大哥!” “小裴?”许长寿好奇的看着眼前十来岁的少年,有些欣喜若狂,露出惊喜之色。 “今天天祭,俺娘说过,身为大夏子民,首先要学会敬天!”少年说完,顿时遗憾。 “阮大娘的在天之灵会保佑小裴的。” 许长寿试图安慰他,只见少年始终唉声叹气。许长寿觉得,大概还是没完全走出瘟疫丧母的阴影。 “许大哥,快看马车!” 少年指着不远处驶来的豪华马车,许长寿隐约能够看见那份奢靡之风。 传来阵阵车轮碾压声,很多宫门丫鬟、卫兵走在最前面,干戈相向。 最豪华的一辆马车,车顶飞檐耸立,两对龙头,瑰丽雄奇。车身装束锦锻丝绸,绘着五爪金龙,甚是豪华,其周围跟着绝大多数宫廷丫鬟、卫兵,护卫左右。 许长寿隐约能感受到坐在马车中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除此之外还有一辆仅次于这辆豪华马车,那马车辉煌外露,车顶两对金色鸾凤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透露出皇家气质。 两辆马车最为引人注目,其后跟着的同样是数辆马车,只是相比于这两辆,档次有所降低,不作详谈。 沿街跪拜的平面百姓,见那豪华马车无不跪下俯于地上。 “煌煌呼,祭天大典,圣上出巡,大夏永昌!” 一位骑马的官员手执文书,念出此句。瞬间长平街两侧俯首跪拜的平民百姓顿时炸锅。 “圣上鸿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民朝拜,气势如虹! 而后自那马车中探出头来,帝王之相,俯临万物。微露笑容,随后朝平民百姓招手!许长寿隐约瞥见此人容貌。 此人正是大夏当朝皇帝庆元帝,天下庆元,大夏永昌! 头戴冕冠,身穿金黄色的龙袍,满脸帝王之气,看一眼方让人敬畏不已!寻常百姓尚是如此。 这位大夏帝王,面容修长,嘴角一把黝黑浓须,看上去极具震慑与威严。 大夏纵横千余载,此番帝王之气扑面而来! 一时间,那突如其来的头疼令许长寿意识到了什么!有什么诡异的东西藏在黑暗深处……或者说正朝他靠近! ------------ 第三十六章 圜丘 古来帝王祭天之地,名曰圜丘。 大夏皇帝今日出巡,正是赶往圜丘,例行天祭,御耕天下。 霎时间,除了黑暗中诡异的东西……许长寿只觉得又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蹦哒出来,不是妖物,更像是来源于那镇妖塔的深处。 长平街,一辆装饰精美的豪华马车,车顶有流苏垂落,许长寿隐约能感受到那份奢华之气。 马车里,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子微掀马车上的布幔,偷瞄着窗外的人群,霎时,一张俏丽的瓜子脸映入眼帘。 许长寿转而看见,女子扎着流苏的精致步摇,眉角一点兰花,红唇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自然,奢华正派,柔美中透露几分坚决。 许长寿被此人容貌吸引……须臾,女子掩上布幔,重新将头探回马车中。 一众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姓行礼跪拜,行之许长寿这里,就算对礼数一知半解,但凭着原主的浅薄知识储备,年轻男人还是学着这些古代人一同行跪礼。 豪华马车里,大夏王朝二公主紫卿公主穿着正派、儒雅随和、遂坐直身子,双手垂于两腿之间。身旁是她的随身玉色佩剑,她是公主,也是剑士。 颠簸的马车令她头上的步摇摇曳,但那种庄重平静的表情丝毫未变。 “公主,你看外面的那些人都好热情啊!”一旁的贴身丫头璎珞对着这位儒雅随和的女子说道。 紫卿公主微鼓着腮帮子,笑笑道:“我大夏今日天祭,京都百姓自然热情!” 接过璎珞手中的热茶,放于红唇前,喝了两口,默不作声。 “筹备数月,父皇已经派人重修了圜丘,此处天祭,事关我大夏国运兴衰,疏忽不得。”紫卿公主叹了口气,遂微掀布幔,看着沿街跪拜的平民百姓。 “可惜老师自南疆返回后便隐蔽山林,若有老师的浩然之气加持,我大夏国运必重返先朝之势!”紫卿公主坐在马车里,若有所思。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许长寿随着人流来到一处宽阔平坦的硕大场地,这里是大夏京都正中线的位置,头顶烈阳,脚踏实地。 大夏天祭圣地——圜丘! 放眼望去,圜丘分为三层,每层四面各九级台阶,九九归一,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古籍中说:“天子受命于天,遂替天,整顿凡尘人间!” 圜丘通体呈现圆形,各层相互重叠,圜丘下,跪着满朝文武、皇亲国戚。依次往外,士农工商,按层级依次跪拜,最外一层,跪着京都城的平民百姓。 许长寿在诸多百姓之中行三跪九叩之礼,直到抵达京都圜丘所在,一处宽阔平坦的场地,年轻男子只觉得一阵膝盖疼,应该是磨破了皮! 不久,庆元帝落驾圜丘,走出豪华马车,身着龙袍的他,头戴冕冠,一脉帝王之姿,届时百官俯首,垂听圣宣。 许长寿、李妍跪在圜丘最外围,对圜丘内外可谓一览无余。 相对于阮小裴,大夏对于天祭森严程度格外重视,乞丐之类,不在天祭重点参与之列,只能跪在圜丘之外、大街两侧或是圜丘最外层较为偏僻的地方。 大夏律法规定,凡青壮年男子,均要参加天祭,除却家中部分未曾出阁持家的女子,只要稍微有点官职的家族,均不得推辞,许长寿的舅舅曾任翰林院典簿,虽然官职不大,但已经有了参与天祭的资格。 全城百姓有如蛟龙搁浅,整条街,跪满了人。 京畿卫兵站在街道两侧整顿秩序。 此时,许长寿跪在圜丘外围,看到方才那列豪华马车依次停下,诸多皇亲国戚,穿着正式华丽,跟在庆元帝身后,走过光鲜的红毯,登上圜丘。 “跟在庆元帝身后,步态端庄、体格丰腴、身穿抹胸黄袍、头戴凤鸾金冠的女子,应该是帝后,帝后最大的特点就是头顶首饰华丽众多。” 看着眼前的皇室大咖,许长寿若有所思。 遂又瞧见一位娉婷少女。 “我去!好精致的姑娘!” “身段玲珑,应该是御姐类型的!只可惜古代的衣服不能完美凸现女人朦胧的曲线!” 许长寿被庆元帝身后众多皇亲国戚之中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吸引。 大夏王朝紫卿公主,庆元帝的二公主,不单是整个京都城的颜值担当,还是云江书院某位大儒的亲传弟子! 许长寿觉得属于是绑定富婆起码这辈子都不必为了碎银几两而殚精竭虑的那种! 富婆好啊!不必担心缺钱,还能抱得美人归。 接着看向一旁的众人,基本也就是文物百官中有实力的存在。 大夏正三品绯袍李悟真,剑眉星目。身旁一如既往平静如水的,应该是翰林学士郭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许长寿从未见过的人,庆元帝身旁的武将公孙牧,一位白袍将领腰间挂着一把佩剑,听闻他年仅三十,便纵横九州天下,成了大夏数一数二的巅峰剑修,曾以三千剑阵力斩九镜巅峰大妖于南疆十万大山。 他身披铠甲,眼神宛如刀刃一般。 许长寿被男子那道凛冽的目光所怔住。 “全特么大佬!” 许长寿为自己的渺小感到惋惜。 比起这些,许长寿还是习惯性的看向倾国倾城的紫卿公主。 我一个二十境巅峰处男放着纯情小姐姐不看,我去看一群大老爷们儿,喝多了? …… 紫卿只是庆元帝给她的封号,身为大夏二公主,从小便跟随恩师在南疆历练,琴棋书画之余,学得高超武艺。 许长寿对这类人的唯一评价是:“卧槽!你是真特么卷啊!” 奈何老子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呗! 俄顷,宫女太监们将祭品尽数抬上圜丘,鸡、鸭、鱼、牛、羊等肉食祭品,除此之外还有一方巨鼎——九龙方鼎,前些日子被张县令悬于心头的烫手山芋,现如今成了圜丘上的头号礼器。 除此之外,圜丘最上层正中间的位置,还有一块矗立着的巨石,古往今来,传闻它是某位仙家大儒所立,能祛除灾厄、镇妖弑魔、排山倒海。 当然那只是传说罢了,现如今它作为圜丘上的天心石,也就起到祭祀天地的作用。 庆元帝缓步登上圜丘,虔诚的看着眼前那块雄伟的天心巨石,巨石上刻着道道符文,花纹交错瑰丽,一眼便知此物绝非凡品。 天心石前,放着一张矩形长桌,长桌上燃蜡点香,放着各类祭品。桌前是一方圆座,庆元帝缓步上前,然后跪坐在圆座上,行祭天大礼。 圜丘所站之人,见大夏皇帝跪拜,无不紧随其后,长跪不起。 许长寿一众遂随众人行跪拜之礼,三跪九叩,向天作礼。然后看向圜丘之上,一世君王背影高昂,庆元帝的帝王之躯顿时变得高大伟岸,天赋人权,这便是天祭蕴含的深意。 紧接着,庆元帝缓缓起身,看着那方孤鼎…… 鼎中所盛之物,皆是杂粮五谷。 庆元帝缓步走到那九龙方鼎前,一把抓起鼎中的粮食,然后松开手指,金灿灿的麦粒自他指缝间缓慢滑落,直至重新落回鼎中。 庆元帝回首而望,看着眼前满朝文武、芸芸众生,遂又看向寰宇之上,飘渺天际,接着张开臂膀,仰视青天,长叹一句: “皇天后土,巍巍大夏,恳求先皇护佑我朝,普天之下,芸芸众生,平安生息!” 话音刚落。 …… 崩的一声! 那圜丘上天心石处,发出石块炸裂的声音! 天心石上纹路断裂,出现少数裂纹…… 这一声爆炸,令方才祭祀天地的庆元帝顿时站不住脚,差点摔在地上,好在一旁的将领剑修公孙牧将他扶住。 震动席卷圜丘下跪着的满朝文武、万千百姓,顿时令身处圜丘之上的诸位官员,皇亲国戚,乃至参加天祭的平民百姓惊讶的将目光投向圜丘顶层庆元帝之处。 一时间,卫兵将圜丘封锁,气息格外紧绷。 圜丘下跪着的李妍手指捻动佛珠,试图平复紧张的情绪。 许长寿则是将目光投向圜丘上身着龙袍的庆元帝。 “怎么了?” 他忽然觉得分外奇怪,遂看向圜丘之上,天心石处,方才的爆炸声就是自那里传出。 听声音,应该是天心石石块炸裂的声音…… 他忽然看着圜丘上原本平静从容的一国之君庆元帝,他不禁猜想,陛下突然变得如此慌张,天祭似乎不太顺利。 与此同时,那位头戴凤鸾金冠的帝后,浑然怔住。身后的满朝文武吩咐议论,但都被那帝后怒言驳回,戛然无声。 年轻少女看了眼贴身丫头,遂问了问: “璎珞,怎么回事?” 璎珞走到主子身旁,低声道:“公主!天祭暂停了!” 闻言,这位大夏王朝二公主顿时被迷茫所包围,天祭暂停,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还是出了什么差池? “父皇没事吧?”紫卿公主接着关心起庆元帝的安危! “公主放心!我看公孙将军就在陛下身边,有咱大夏头号剑修坐阵,陛下自然无事!” 天心石爆炸,庆元帝突然命令卫兵将圜丘整个封锁,许长寿转而觉得此事非同寻常,大夏天祭,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 “呼!要发生什么了吗?”许长寿长舒一口气道。 ------------ 第三十七章 镇妖塔 许长寿仿佛陷入了难以动弹的泥沼,天心石为何爆炸?天祭暂停,圜丘封锁,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紧绷之余,许长寿俨然已经忘记了时间。 只见庆元帝缓步靠近那块出现裂纹的天心石,心中忐忑不安。地上是炸裂后的石头碎屑,除此之外,便无他物。 剑修公孙牧伫立在他身侧,庆元帝微微俯身,拾起地上一块碎石,放在手中观摩片刻,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是寻常石头而已。 庆元帝瞅着手中的碎石沉思片刻,遂又起身,看见天心石上出现的若干裂纹。 只见他朝那出现裂纹的天心石走去,看了两眼,石头表面刻着云纹图案,多了少许裂纹。 庆元帝看着毫无规则可言的裂纹沉思片刻,遂转身道: “天祭继续!” 随着旨意一发,圜丘上下文武百官也好,平民百姓也罢,无不议论纷纷,乱成了一锅粥。 庆元帝似乎看上去很平静, 方才的爆炸声并没有让这位一国之君彻底惊到。 许长寿觉得很奇怪,天心石爆炸,这位大夏皇帝居然若无其事的继续天祭? 天祭继续,公孙牧吩咐卫兵解开圜丘封锁,在场参加天祭的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俄顷,只见庆元帝走到那九龙方鼎旁边,抓起鼎中所盛粮食,放在卫兵事先准备的钵盂之中。 庆元帝走下圜丘,行之一处宽阔的泥地,泥地旁边一个士卒手中牵着一头体格健硕的黄牛,黄牛牛角中间挂红。 庆元帝遂脱下龙袍,挽了挽袖子道:“皇天在上,朕要御耕天下!” 后又见那士卒为那黄牛安上牛轭,装上木犁,犁上挂红束着红布。 庆元帝脱下龙靴,走入泥地之中,一手握犁柄,一手执长鞭! 稍后,只见那黄牛拖动那木犁缓慢向前,地上留下一条沟壑…… 大夏自古就有帝王御耕天下的习惯,但逢天祭,灾荒之年,为求上天普降甘霖,庇佑来年风调雨顺,凡大夏天子均要下地御耕,以表示凡人对天的尊崇。 俄顷,许长寿感觉自己头昏脑胀,看了眼周遭,天祭结束,人群渐渐散去,他离开圜丘,一个人找了处没人的角落蹲下,双手捂着脑袋,感觉自己像是要昏睡下去,李妍可不会注意这位讨人嫌的外甥,自个离开了。 顿时,脑中重现昨夜梦中的场景,一位浑身伤痕累累的女子出现在他的记忆里,那女子周身被锁链捆绑,勒的浑身是伤,早已不知血痕深浅。 “孩子!救救我!救救我吧!”隐约间,脑袋里传来女子奄奄一息的呻吟声。 霎时间,门打开了,通向镇妖塔底层的门打开了……许长寿脑中的镇妖塔似乎牵引着他的神魂意识进入塔中。 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空间如玻璃般碎裂。现在的许长寿武者第九品淬体巅峰,虽然在同段位中无敌,但没什么鸟用。 淬体境唯一的好处就在于体质强悍,力气大。 一时间,他的意识被迫进入镇妖塔最底层。 镇妖塔一共分为九层,封印着各类妖物神魂,被镇杀的妖物会化作符文,然后被镇妖塔中的符箓镌刻,成为镇妖符箓,封印在镇妖塔中。 用现代知识解释,就是拷贝……当然许长寿知道这样解释未免以偏概全,但最为形象! 唯一的好处在于,每镇杀一头妖物,便会随机获得一件宝物。 近些时日,许长寿极少主动进入塔中,最底层是诸多以竹简形式存放着的古籍!许长寿偶尔能获得有助于修炼的功法秘籍,只可惜做了二十年处男,对于第九品淬体巅峰的顶级废材而言,那些高深秘籍有和没有都一个样。 许长寿独自站立在小塔中间,周围朦胧感强烈,四周是摆满竹简的墙壁,许长寿一挥手,空中出现一行金色大字: 【镇妖塔当前阶层:铜阶,层数:一】 遂又遗憾的挥袖,金色大字乍然消失。 许长寿身为塔主,被困武者第九品淬体巅峰二十载,意味着小塔等级同样得不到提升。 年轻男人走到塔中书架前,拾起一捆竹简,正要解开那竹简上的锦绳之时,竹简似乎被什么仙家道法所束缚,不能打开。 我要这塔主有何用? 许长寿转念一想,如果小塔等级会随着自己的修炼提升而逐步开放层级,那么也就意味着这最底层存放着的竹简也会随着小塔等级的提升而逐步开放。 “这应该是镇妖塔层级提升后才能打开的竹简” 许长寿看着竹简上的道道符文,顿觉唯有仙家修士才能有此法力,毕竟镇妖宝塔乃是圣人所创,不能窥见其内涵也实属正常。 俄顷,许长寿再次听到女人的呼救声,婉转凄厉的呼救声在他脑中复现。 看了眼周遭,许长寿断言那发出声音的女子并不在这一层,其他层级他段位受限,现在去不了。 自从穿越以后,他就会不定期的做噩梦!偶尔做做,直到频繁做梦。像是经历某个人的遭遇,凶险恐怖,每次梦境结束时,他又会习以为常的听到一位女子的呼救声。 顿时,他的眼前出现一道虚影,一个被锁链捆绑的白衣女子,披头散发,不时传来啜泣声。 “孩子!救救我吧!” “你是谁?”许长寿冲那虚影大喊一声,虚影中的女子并未说话,或许听不到许长寿的声音。 渐渐地,虚影若隐若现,直至彻底消失。 “怎么回事?每次都是这样!”许长寿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前他也曾出现类似的场景,但从未有今天这般真实。 长期的发现证明,呼救声似乎已经确定,就是从镇妖塔中传出,但遗憾的事情莫过于那呼救的异女子似乎不在小塔最底层,而是在其他陌生层级,许长寿顿时脑回路爆炸。 他摸摸额头,突然间又不疼了。一切回复平静,只觉得有谁在呼喊他: “许大哥?许大哥?”阮小裴推了推倚在角落昏迷不醒的许长寿。 少时,年轻男人渐渐睁开双眼,看见了一旁的阮小裴。 “小裴,你怎么来了?”许长寿问道。 “俺看你一个人蹲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阮小裴微笑道。 许长寿挺直身子,抖了抖身上的灰。 一时间被圜丘上碎裂的天心石所吸引,随后二人离开了圜丘…… 彼时,那碎裂的天心石中长出一根根藤蔓,蔓延在石块周围。 京都皇城,庆元帝勃然大怒,俯视一众朝臣。 “今日天祭!神石爆炸,何人负责的?”庆元帝紧接着看向朝堂之下俯首的满朝文武,怒火中烧。 “回禀圣上,天祭圜丘司仪一事均由礼部负责,至于安全部署可归玄禄寺卿李大人管啊!” 顿时,御史台中丞梁庸手握朝牌,从众官员中走出,俯首帖耳。 人群中的正三品绯袍李悟真顿时陷入了沉思。 特么的当众给本官穿小鞋? “梁爱卿言之有理,李爱卿何在?” “微臣在!” 霎时间,李悟真手握朝牌,俯首走出。 “天心石爆炸,李爱卿可有眉目?” 李悟真不经想,“圣上如此发言,必是要寻个说法,特么的梁庸,想害了本官!” “回禀圣上,微臣日前已经派去天师探查!但不巧,虽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线索,却发现了这个东西。”李悟真说完,一名天师俯首进入朝堂,手中托盘中是一根长满棘刺的藤蔓。 “李大人,这是何物?”梁庸疑惑的看着这位李大人。 李悟真摸摸胡子,“此物自天心石中发现,应该是某种植物的根茎!” 庆元帝随意看了一眼,“李爱卿的意思是……” 李悟真作礼道:“微臣怀疑是妖物作祟!” 片刻,在坐文物百官纷纷陷入了沉思。 …… 街坊,一处酒桌前,坐着年轻男人以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许长寿被阮小裴的吃相所折服。 阮小裴放下碗筷,肚子吃得胖乎乎的,脸蛋儿也吃得圆鼓鼓。 “俺娘说过,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吃饭要干脆、利落,不能像小姑娘那样细嚼……慢咽!” 阮小裴摇头晃脑的说着,微抿嘴唇。 许长寿酷酷酷的笑了起来。 “许大哥,俺说的都是实话!”阮小裴很自信的说道。 “对了,许大哥,俺要当镖师!” 许长寿吃惊的看着他。 “为什么!” 阮小裴叹气道:“俺总不能当一辈子小乞丐,要一辈子的饭吧,还得受人糟蹋!我要闯荡江湖,做全天下武功最高的镖师!” 许长寿再次酷酷酷的笑出声。 小家伙有前途,好歹能看清是非曲直。 “来,小裴,把粥喝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别闪着舌头!”许长寿玩笑道。 “我说的可是真的!” “当镖师和闯荡江湖有什么关系?”许长寿问道。 “镖师能去很多地方,不像俺,俺只是一个小乞丐,俺娘不在,破庙里的大家都……唉!哪也去不了。” 阮小裴看着许长寿,露出一脸诚挚的眼神。 “做镖师?你还太小,客栈里当个小二端茶送水还行!”许长寿没好气道。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男子汉要顶天立地!这是俺娘说的。”阮小裴反驳道。 “那行,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如果他允许了呢!我就收你做小弟,日后你就跟着你许大哥做镖师,怎么样?” 许长寿卖了卖关子,看着眼前不知社会险恶的狂妄少年。 少年追问道:“许大哥没骗俺?” “那是自然,君子无戏言,骗人被妖怪吃掉!”许长寿补充道。 ------------ 第三十八章 冤家路窄 “什么!妖物作祟?” 庆元帝彻底蒙在鼓里。 玄禄寺卿李悟真表情恳切,但心已经凉了半截。 “李爱卿的意思是这圜丘上天心石的爆炸是因为妖物所为?”庆元帝反问道。 李悟真手执朝牌,俯首回答道:“圣上,正是此意!” “既然是妖物作祟,为何偏偏选在天祭之时,为何偏偏是那块祭天的天心石?其心可诛,其人亦可诛之。” 面对庆元帝快刀斩乱麻般的提问,李悟真紧张程度彻底提到了嗓子眼,迟迟不肯发言。 一旁的郭和不经替同僚捏了把汗。 庆元帝走上前,吩咐道:“既是妖物作祟,此案便尽数交由玄禄寺调查,由爱卿负责,李爱卿,如何啊?”庆元帝看向俯首绯袍李悟真。 说完后这位李大人看上去一脸褶皱,一旁的御史台中丞梁庸偷笑着。 “圣上器重微臣,微臣不敢推脱!”李悟真微微低眉颔首回复道。 丧气的李悟真回到玄禄寺正堂骂骂咧咧,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喝着茶。 只见翰林学士郭和走了进来,李悟真邀请他坐在自己对位的椅子上。 正三品绯袍李悟真哼的一声,顿时怒拍桌子。 郭和委婉道:“大人还在生那梁庸的气?” 李悟真长舒一口气道:“本官向来淡泊明志,朝堂之事,他梁庸一个区区五品,能有多大浪?本官痛恨的是那妖物!” “现如今,圣上催紧,若我不能将妖怪找出来,何以对得起这身绯袍?” 见李悟真如此颓丧,郭和微笑道:“大人不是又派出天师前去探查吗?若是有了结果,岂不游刃而解?” 李悟真捋一捋胡须,接着补充一句道:“话虽如此!可……可本官,唉!” “莫不是天师也不能擒住那妖物?” 李悟真颔首,沉声道: “笑话!天下还有我妖监司擒不住的妖物?” “正如郭大人所见,派去探查的天师,只发现了那藤蔓……根据药监司的鉴别,那藤蔓附着妖气,若非如此,本官如何断定就是妖物作祟?” 听李悟真这么说,郭和顿时恍然大悟。 须臾,李悟真长叹道:“何方妖孽在此作祟?误我大夏天祭,若被本官捉住,本官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大人何不请教高人指点?”郭和献言道。 “何方高人能知一二?” 李悟真顿时提了兴趣来。 “你莫不是说云江书院那些老家伙?”李悟真微微颔首。 “若真是如此,景阳居士尚可,其他人……不行!” 如此坚定的言论,这位李大人似乎与那云江书院的诸位大儒略有不和。 郭和摇摇头,嘿嘿笑道:“大人扯远了!此等小事,就算大人愿意去请,那些大儒避世不入朝堂……何况,大人也知道,圣上器重的是兵圣魏勋!” “在下说的是大人的小友!”郭和补充道。 李悟真微微皱眉,“此言差矣,本官哪来的小友,郭大人莫不是取笑于我?” “何来取笑之意?大人是否还记得天青镖局许长寿?” 这位郭大人一发入魂,李悟真有如醍醐灌顶。 “许长寿?的确是个人才!帮了本官不少忙,倒是还没好好谢谢他,只是这天祭圜丘爆炸一事,事关我大夏黎民心安,就这么交给一个武夫镖师?是不是太过牵强了。” 李悟真对许长寿表示肯定之余,还是觉得把如此国家大事交给一个低品武夫,会不会有所不妥。 主要是不能出任何差错,毕竟李悟真上奏皇帝之时,还是要脸的。既食君禄,便要俯首称臣,履职尽忠! 这点小事你都干不成?朕要你何用? 李悟真还是觉得不妥。 郭和俯首,“此人尤擅侦查,又治得一县瘟疫,此番良才,纵是大人手中精英天师,也有所不及啊!那许长寿虽不能器具魁首,也算是烂陶中的良器,大人何不信任于他,若果真助大人破案,日后得此良人左右,岂不游刃而余。” 听了郭和的辩解,李悟真似乎开窍了! “也罢!本官请他便是。” 李悟真答应片刻,郭和拍手叫好。 长平街上,繁华至今。钱瑶领着自己的贴身丫头走在街上,停留在一处售卖针线活计以及各式布匹的摊位前。 二八少女拿起布匹,摸摸材质厚薄。 “老伯!这个怎么卖?” 二八少女看向一旁躺在一张竹椅上的老头。那人穿着一身儒袍,应该是个老秀才! 二八少女身边的丫头扯了扯小姐袖口,接着说道:“小姐,咱府上可是布庄,还缺这点绸缎?” 钱瑶低声道:“多嘴丫头,你懂什么?这是给我爹做冬衣用的!” 丫头瞬间闭了口,又说道:“小姐的心意,老爷一定会喜欢的!” 二八少女会心一笑,宛如春风和煦,跨过数月,弥漫在早冬。 “就属你嘴甜!” 钱瑶不由得夸赞身旁的丫头一句。 “二两银,姑娘拿好!” 老秀才打包好布匹,遂递给钱瑶。 这时,二八少女正要将银子递给那店家,人群中突然伸出一把折扇,拦住少女纤细的玉手。 继而传来男子的声音…… “诶?美人儿,怎么能让你出银子?老伯,多少银子,本公子包了!” 白衣公子梁星竹一把抓住钱瑶的手,被她奋力一扯,好不容易挣脱。 “你怕什么!本公子替你付了银子,你应该感谢我才是……这姑娘够辣,够狠!本公子很喜欢。”白衣公子发出笑声,略带猥琐。 只见那梁星竹透过钱瑶袖口,再次抓住她的手,正待二八少女欲要呼喊自己的贴身丫头之时,不巧丫头也已被白衣公子身后的家丁架住。 “账记在梁府账上!我们走。” 说完,梁星竹活生生的拽着钱瑶离开,一旁的店家则是骂骂咧咧,但又不敢出声。 白衣公子梁星竹是京都御史台中丞梁大人独子,梁庸纵子无度、从小娇生惯养,现如今,他成了永乐县的土霸王、地头蛇。 二八少女手上满是红肿,不时叫喊,但没有人理她。 街坊大多是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梁星竹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御史台中丞梁大人之子,谁敢吭声,说不准儿,被那纨绔公子盯住,又是吃力不讨好。 “可叫本公子好找?跟了你这么久!”白衣公子手握折扇,不禁抱怨道。 “跟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白衣公子咧嘴一笑。 “臭虫!放开我” “臭虫?啧啧!” “爱听!接着骂,骂久了没了力气,本公子好上位啊!” 钱瑶如同溺水的雏鹰,扑腾摸不到岸! “无赖!你不得好死!” “接着骂!本公子还没遇到像你这样的,实话跟你说吧!我爹可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御史台中丞梁大人,攀上我,算便宜你了!” “谁稀罕!” “够有劲,待会儿让你下不来床!” 闻此,白衣公子又是狂笑一番。 啧啧两声,“世上竟有如此精致的姑娘!” 钱瑶仿佛哭红了眼,力气尽失。恍惚间,人群中,仿佛见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她使出最后一口力气,朝那人大声叫喊道: “许……许公子!许公子!” “叫啊!接着叫!叫破喉咙都没人听见的!”梁星竹打趣道。 霎时间,许长寿只觉得一阵阵耳朵痒,回了回头,看见正要被白衣公子掳走的二八少女。 征了怔,“钱府小姐?钱瑶?” 许长寿逐渐回忆起此人来。 遂又看向她身旁那位白衣公子。 “冤家路窄!” 许长寿红着眼,他记得那个人,那个衣冠禽兽,那个在小黑屋里用长鞭抽他的纨绔公子。 许长寿顿时怒发冲冠,眼睛犹如钢针一般,恨不得扎进那白衣公子的血肉里。 “许大哥?”阮小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私事未了,小裴你先在这等等。”许长寿叮嘱后,头也不回的朝那白衣公子走去。 …… “站住!” 梁星竹被身后陌生的声音吸引,遂又回头,看见了怒目而视的许长寿。 白衣公子咧嘴一笑道:“哟!冤家路窄?这不是许公子嘛!怎么,伤好了,来找本公子讨打?” “人渣,放开那姑娘!” 渐渐的,二八少女缓缓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年轻男人,鼻梁很高,面部修长。顷刻之间,二八少女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眼里的绝望转而成了希望的眸光! “放开?笑话,本公子看上的东西岂会拱手于人?” “许长寿,奉劝你不要不识好歹,给我惹急了,把你杀了喂狗!”梁星竹将钱瑶一把推在地上,手握折扇,示意身后的两名家丁上前。 “一个九品,一个八品,还能应付,只可惜佩剑没在身边,也罢,我还有拳法。” 许长寿思索之余,那两名家丁朝他走去。 “小子!我家公子可不是你能惹的!奉劝你当场下跪,叫两声爷爷,兴许还能放你一马,可别不识抬举。”家丁狂妄道。 “废话少说!要打便打,怕你不成?” 许长寿俨然已经扎好了马步,一身拳势浑然散发…… 彼时,街道两旁围满了吃瓜群众。 ------------ 第三十九章 造化拳 许昌寿卯足了劲儿,将全身气力汇聚于拳中。 只见那两个家丁各自掏出一把短小匕首,朝许长寿刺过来。 许昌寿瞬移躲开,来到两个家丁身后就是哐哐两拳,顿时,家丁前扑,险些撞上人群。 “臭小子!竟敢使诈?”家丁顿时没好气道。 “让你瞧瞧小爷们的实力。” 那俩家丁刚说完,只见其中一人体格膨胀,皮肤变得粗糙,看上去肌肉丰满、体格健硕;而另一人,则是闭眼凝神,浑身散发着武修气息,一道黄色的内力萦绕在全身。 一胖一瘦的俩个家丁,看上去却格外自信。尤其是那名浑身黄色内力的八品武夫,让九品巅峰的许长寿打了个冷颤。 “胖子应该是九品武夫,以我九品巅峰同段位无敌的实力完全能应付,只是那名偏瘦的八品武夫,已然迈入武者八品凝气境界,倒是个硬茬!” 许长寿对两个家丁的实力略作揣测。 俄顷,那名九品武夫上前架住许长寿,令他难以动弹。而另一处,那名八品武夫,将内力蓄积在匕首中,已极快的速度朝许长寿刺过来。 关键时刻,许长寿先是化拳为掌,以掌为剑,奋力劈在那胖家丁的肌肉上,那家丁顿时肉疼,紧接着,许长寿转身微抬膝盖,一下击中男人要害。 男人捂着要害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抽搐着,撅着嘴巴。 纵是定海神针铁,也经不住许长寿这一腿。 此腿法,传男不传女,俗名断子绝孙腿……放在整个修仙界,也是相当炸裂的! 许长寿挺直腰杆,此时那名八品武夫手握匕首,刀刃上附着黄色的内力,俨然已经距离他三尺左右。 只见许长寿微微倾斜身躯,速度之快,宛若箭矢。刀刃自他的胸前划过,衣服留下一条沟壑,索性没有刺破衣服,扎入血肉中。 八品凝气境界的武夫,相比于九品武夫的体魄强悍,唯一的特点就是速度极为惊人,不像九品武夫那样,纯纯打物伤,八品凝气,已经能够疏通身体上部分经脉,体内出现了名为气的东西,九品迈入八品,实质上就是一个凝气的过程。 许长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躲掉那一刀。 那一刀,是八品武夫的速度,也是实力,匕首能够划破人的皮肤,造成物理性伤害,而刀刃上附着的黄色内力则会给被刺者造成严重的内伤,轻则休养几天,重则就是废掉几块骨头,肢体残废掉。 “小子,速度不错,可惜还不够!你一个九品巅峰废材,连气息都不能凝结,就算是同段位无敌又能怎样,我一个八品照样碾压” 那个偏瘦的家丁嘲笑道。 “那就试试看!” 许长寿继续扎着马步,哪怕胸前衣服已经被划了一道口子,但他的气势未曾衰减。 近几天,他习剑之余,修习拳法,对于造化拳的内涵有了了解,也能施展一二。 传闻中,造化拳豪夺天地造化,阴阳融合,一身拳法时而刚劲,时而柔动,变化无穷,打拳最重要的是静心,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哪怕拳势不足,也能靠着一身拳意,震慑山河。 霎时间,那家丁接着朝许长寿刺过来,气势如虹,身如箭矢。 “竖子受死!” 顿时,年轻男人脑中闪过一道拳法画面,拳法精要,他熟捻于心。 “造化拳,可刚,一拳破山川;可柔,一拳纳北海。” 许长寿若有所思,旋即扭动身躯,虽然没有突破八品,但隐约可见那股拳势,遂侧身一步,躲过那八品武夫的刀刃,这便是柔。 旋即利用王道剑法第一式幻步瞬移,顿时地上留下一道人形虚影,瞬移到了八品武夫身后,紧接着侧步,出拳,宛若游龙般轻盈的拳头重重打在那男人的脊椎骨上。 咔嚓一下,男子好像闪了腰,摔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着。 “混账东西,区区一个九品武夫就给你们打趴下了?” 一旁的白衣公子梁星竹气愤至极。 梁星竹看了眼周遭,“咦?人呢?” 刹那,许长寿一拳打在梁星竹的下颚,令他飞出数米,撞在街边的摊位上。 白衣公子顿时被打的鼻青脸肿,嘴也被打歪。 他回过头来对着许长寿一顿骂骂咧咧。 “敢打本公子,你给我等着!” 只见那两名家丁一瘸一拐的扶着自家公子,狼狈的架着梁星竹消失在人群中。 吃瓜群众中有议论纷纷的,也有说打的好的。 像梁星竹这样的地头蛇在京都可谓一方地头蛇,仰仗背后的靠山肆无忌惮,做些百姓憎恶的勾当。 俄顷,许长寿打理衣服,走到二八少女身边,伸出一只手。 “姑娘没事吧!” 看着眼前救过自己多次的俊朗公子,钱瑶面红耳赤,脸部发烫。 她不太敢正面看着许长寿,转而羞怯的侧着脸,搭上许长寿的手站了起来。 而后贴身丫头跑到她身旁问候一番,遂又见二八少女弯腰行礼! “谢谢公子搭救!” “钱姑娘以后出门还是小心点,万一再碰上今天这群地头蛇可就不行了。”许长寿把日常只对许馨唠叨叮嘱的哥哥作风搬到了现在。 看着眼前身穿淡青色罗裙的瓜子脸美人,他有些出神。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二八少女生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酒窝很浅,但是很自然。头上是一只金步摇,流苏垂落,摇曳生姿,其实最明显的还是少女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以及那对修长精致的睫毛。 呼!女人太好看容易被人尾随,这句话古今通吃…… “许大哥说的没错!姐姐以后还是小心点!俺也是许大哥救下的。” 忽而传来十来岁的娃娃音。 阮小裴生龙活虎的从许长寿身后蹦哒出来。 头戴一顶竹帽,腰间是一只竖笛,宛若江湖人士,额……实质就是破要饭的。 “这位是?”钱瑶指着身穿乞丐服的阮小裴问道。 “俺姓阮,名小裴,姐姐叫俺小裴就行,许大哥都是这么叫!” 许长寿下意识的扯着孩子的衣服。 二八少女会心一笑,答应两声:“行,小裴!” “姑娘为何会遇上那伙人,许长寿接着询问。 二八少女遂将方才的一众遭遇全然吐出,感觉心情畅快了不少。 “真是冤家路窄常聚头,不共戴天了属于是。”许长寿长叹一口气,这个梁子他不想结也结下了。 英雄救美总要付出点代价。 “姑娘没事便好,小裴,我们走。” 见许长寿领着阮小裴离开。 钱瑶张开嘴巴,压压嗓子道:“公子叫什么名字?” 只见年轻男人并未回头,继而传来回复:“鄙人许长寿,许诺的许,只求长寿便好!” 一时间,车如流水马如龙,许长寿二人没入人流之中。 “小姐,该回去了,老爷该担心了!”一旁的丫头催促两声。 “小姐?小姐?” 霎时间,二愣子少女傻傻的看着过往的人群,渐渐回过神来。 天青镖局,京都辖下永乐县城最大的一家镖局,主要从事出镖押运工作,也是许长寿月入六两银的头号铁饭碗。 许长寿、阮小裴穿过练场,瞧见正在门口打着瞌睡的徐镖头。 “头儿,阿莲回来了!”许长寿凑到徐镖头耳根处低声道。 徐镖头顿时惊醒,精神百倍,看了眼周遭,方知自己上了许长寿的当。 “嘿!长寿,哪有你这么开玩笑的?” 徐镖头一脸指责的样子。 “精神精神,醒醒瞌睡,头儿!”许长寿坦言道。 “咦,你小子怎么回事,前阵子镖局翻案,带了女人来,这下倒好,怎么把孩子也给带来了?” 徐镖头顿时疑惑的看着许长寿身边的孩子阮小裴。 “介绍一下,他是我新招的小弟!”许长寿指着阮小裴道。 阮小裴点点头,表示我就陪着你演。 “头儿呢!” “阁楼中抚琴呢!”徐镖头回复道。 许长寿关心起了老宅男李默然。相比于自己,那位镖局主人才是铁定的处儿,既没吃过鸡肉也没见过鸡跑。 你就说,你要这定海神针有何用? 许长寿不经吐槽。 李默然养着一身书生气质,除了规划镖局出镖事宜,同雇主谈合作等,基本就是宅在镖局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对了,长寿,有件东西给你!”徐镖头遂从兜里掏出一封信。 “我不识字,根本看不懂那些鬼画符,不过听闻是你的老熟人送来的,送信的是玄禄寺的守门兵士,我认识。你小子行啊!背地里干什么去了,后台这么硬?” 徐镖头惊叹于许长寿的社交能力…… 继而许长寿拆开信封,然后展开阅读:“长寿小友,本官有要事相求,玄禄寺水榭一聚……署名是……李悟真?那位正三品绯袍李大人?” 许长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位朝堂大佬忽然叫唤自己,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一时间他隐约感受到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太舒服,有什么东西刺激着他的大脑,迷茫笼罩在自己的心中。 闯过中堂以及长长的廊道,许长寿一推院门,听到了悠扬的琴声,阮小裴只是更加生来好动,看着屋子里的花瓶装饰、盆栽绿植爱不释手。 ------------ 第四十章 请君入瓮 一丛青竹,亭院里,琴声萦绕,僻静非常。 “早说他是读书人!挂羊头卖狗肉。”许长寿吐槽道。 顿时琴声停歇,悠远绵长。那位弹琴的俊俏公子遂看向许长寿。 “头儿,给你介绍个人!”许长寿故意表现得极为诚恳。 只见阮小裴走了出来。 李默然遂又看着这名十来岁的孩子审视一番。 “你莫不是要我收下他?”李默然似乎看破了许长寿的心思,或者说许长寿表现得过于的亲近他。 “正是此意!”许长寿表明想法。 “近来镖局事务繁杂,你若要收留他,不必问我!”李默然回答道。 许长寿有些意外的惊喜,虽然原主与自己的上司关系不会这么密切,但是他属实很意外,又或者李默然只是为了还他一个人情。 这样的老板请给我来一打! 出了院子,阮小裴跟在许长寿身后,像个小跟屁虫。 许长寿继而转身道:“小裴,你以后就是天青镖局的一员了,不过要从小事儿做起,先打打杂吧!” “是!许镖头。” 阮小裴瞬间化身士兵的气势,许长寿不经偷笑着。 许长寿从怀里掏出李悟真派人送来的信封,看着眼前墨迹未干的亲笔文书,他若有所思。 是夜,京都钱府,钱瑶闺房。 一柄红烛猛烈燃烧着,丫头打开一盏文炉,然后焚香,顿时房间里熏香扑面。 钱瑶将一张宣纸铺在闺房里那方圆桌的桌面上,除此之外还有砚台、毛笔之类。 二八少女提笔而作,似乎在想着什么,出了神,微微一笑。 “小姐,这画的谁啊?” “没谁!” 见是自己的贴身丫头,钱瑶慌忙的将宣纸遮起来。 “不画了,睡了睡了!” 二八少女放下笔墨,坐在床头。贴身丫头瞅了瞅桌上的画作,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次日一早,许长寿马不停蹄的赶往玄禄寺。 年轻男人伫立在朱门前,看着那方巨大的匾额,顿时被那气势所压制。 大夏第一妖监司,百官中的刺头玄禄寺,果真名不虚传。玄禄寺只是别称,并不是真的寺庙,就像西瓜也是瓜,只不过是水果。 朱门前站着两名守门的杂役。许长寿朝那守门的招了招手,笑笑道: “麻烦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是天青镖局许长寿求见。” “在这候着!” 说完,只见那杂役离开后进了门。 俄顷,许长寿急得抓耳挠腮,一会儿去那瞧瞧风景,一会儿又站在原地,瞅着那守门的发呆。 “许长寿,我家大人有请!”杂役吆喝道。 随后年轻男人便进了门。 看着一群锦衣天师围在那里,许长寿顿时感了兴趣,遂拥过去看看是什么。 “原来是蛊师正在训蛊。” 几只蛊虫在那蛊师手中耍得有来有回。 接着离开,沿路有露天炼药的药师,还有研习剑术的武修,除此之外,就是单手绘符箓的符师…… 推开院门,许长寿看见两位大人正在亭子里洽谈饮茶,看了眼自己的着装,见没有衣装不整的情况时,方才放了心,朝那亭中的两人走去。 彼时,李悟真正同郭和一道洽谈圜丘爆炸后妖物留下的残存根茎一事。 “许长寿见过二位大人。” 许长寿俯首行了抱拳礼。 李悟真答应一声,年轻男人这才走到二位大人身前。 “叫你来,本官有要事相求,不知许公子可愿听一听。” “大人说来便是!许某所及之处必然帮助大人!”许长寿委婉道。 “甚好!甚好!” “天祭圜丘爆炸一事,许公子可有耳目?”李悟真直接开门见山。 许长寿点点头,“回大人,草民当日参加天祭,略有耳闻。” “今日要与你说的正是此事!” “大人请说!”年轻男人道。 “圣上命我等查明那圜丘爆炸一事,但派去多少天师都无济于事,好在郭大人举荐,这才叫了你来。” “大人容光焕发、是圣上的左膀右臂,器重于我,草民属实惭愧。” 咻! 一发马屁过去,就是舔! 李悟真咧嘴一笑,感觉脸上有光,比吃了蜜还甜。 “大人可有眉目了?”许长寿追问道。 李悟真捋一捋胡子,啧啧两声道:“天师已经探查清楚,在那圜丘天心石处发现了妖气,只不过那妖精精明的很,本官的天师都未曾能将其捉住。 “本官怀疑是那妖精刻意捣乱,延误我大夏天祭。”听闻这位大人的详细解释,许长寿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妖精为何要在天祭捣乱?” 许长寿先是迷茫,转念一想,如果只是捣乱,那么必定为了某种更重要的东西,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掩人耳目? 亘古通今,妖精已经存活了上千年,人与妖从来都是势不两立,距离最近的一次人妖大战发生在百年前——当时,大夏先皇率领自己的精兵抵御南疆的妖物入侵,御驾亲征,花费精力无数。 正在国库空虚、妖物即将攻入大夏之时,一位儒家圣人站了出来,口吐浩然之气,凌驾于天地之间,以全身修为铸就镇妖宝塔,关压无数妖物,只是后来镇妖塔塔中妖物尽数逃走,妖族 至此又与人族结息下梁子。 许长寿虽然表现的异常的自信,但他心里明白,不知道妖物在哪,也不知道是何方妖孽。 “妖精引起的爆炸?藤蔓?” 他想到的是不久前放跑的那两个穿着奇葩的妖精,一只鹿型兽耳,另一只妖娆婀娜。 “莫不是妖精背地里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长寿先是这么想,但如果手里没有实际的考察证据,他便不能随意说说而已。 于是,他打算亲自到圜丘去,调查清楚原由。 另外,他也想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总是脑袋不舒服!老是做噩梦,时常会见到一位呼救的女子,这一切会不会都和那圜丘上的爆炸声有关。 许长寿决定再去一趟圜丘。 “大人,何不设计埋伏,请君入瓮?”许长寿献言道。 “你的意思是,让本官设计捉住那妖精?” 见许长寿点点头,这位李大人微微皱眉。 “可现在天祭的事儿已了,妖精想必早已逃逸没了踪迹,纵是想捉,如何能捉住!” 许长寿理理思路,道:“大人不妨这么想,妖精为何捣乱,又何为偏偏选在圣上天祭的时候,想必隐瞒了什么!但妖怪吃人的习惯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何不将计就计,设下天网,将其捕捉?” 李悟真感觉自己文科生的脑回路不够用了,“什么意思?” “妖精喜欢什么!我们就放什么,请他出来,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一并将其抓住。” 许长寿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不妥,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赌一把,万一妖精真没离开的意思,岂不是有了捉住他的前提条件! “需要怎么做?”李悟真关心起来施策方案。 少时,许长寿凑到他耳根处低声细语。 “……” “就照你说的办!”李悟真随即沉声道。 夕阳垂暮之时,夜幕降临,彼时圆月高悬,寒风啸啸,像是厉鬼的低吟,令人汗毛伫立! 圜丘,大夏祭天之地。 自从天心石爆炸,这里便被庆元帝封锁,除了玄禄寺例行公事,其他人等不得进入。 那块出现裂纹的天心石上,被几根藤蔓束缚着。这时,只见那藤蔓生长,直径变大,还长满了棘刺,些许时光,开除一朵绯红色的花,泛着馥郁的幽香。 顷刻之间,花骨朵生长膨胀,展开之后足以装下两三个人个人。细看之余,花瓣中居然盘坐着一名女子,闭眼凝眸,面露杀机。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男子,体态瘦削,皮肤白皙。 男子发问道:“青灵,你这花骨朵也太闷了,啊……可怜本公子水润的肌肤,又不知要耗费多少凡人的血了!” “鹿灵,别忘了,陛下派我们来是干什么的!” “哼!瞧你那紧张兮兮的样子!我们在这凡人都城埋伏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带走‘宝物’吗?” 青灵没好气道:“记得便好!” “话说陛下为何要大动干戈!凭我妖国实力,带走‘宝物’岂不是更省事!”那鹿灵多嘴几句。 女子咋呼,“别忘了,凡人那群老家伙!他们可精明的很,若是他们联手,咱俩的实力如何将‘宝物’带回去。” “何况我们之前搅了多少浑水,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转移那些老头的注意力吗?”青灵接着补充一句。 “哼!你还别说,就瘟疫那次,那臭小子不知使了什么仙家法器,差点把你我留下!若是再让本公子瞧见,吾非剥了他的皮。”鹿灵怒言道。 “你们花妖一族,善于迷惑隐藏,你看那白天的凡人皇帝,被吓的站都站不稳。” 鹿灵不禁嘲笑一番。 “安分点,待会儿被那群凡人发现,可就麻烦了。”青灵啰嗦一句。 “怕什么!本公子可是皇族血亲。” 青灵补充道:“别忘了,白天那凡人皇帝身边有一名四品剑修。” 闻此,鹿灵微抬下巴。 “你我好歹九镜巅峰,若不是陛下叮嘱不要生张,区区凡人都城,本公子岂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传说南疆妖族十万大山里,有一种独属于妖族的修炼秘法,和人族不同,妖族实力以境界划分,九镜相当于凡人武修五品。 八镜实力暴涨,是妖中将军的存在,到九境时方可化为人形,修炼速度往往是人族的两倍。 俄顷,那鹿角男人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 “人肉的香味!”鹿灵顿时大惊。 ------------ 第四十一章 你想要当天师吗?官方的那种! 那鹿灵仿佛嗅到了人肉的味道。 “你还别说,确实是!只是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人?”青灵也跟着嗅了嗅,表现的极为谨慎。 两个妖精循着气味走下圜丘,忽然间被圜丘下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吸引了眼球。 “送上门的肉!本公子许久没见到如此鲜嫩多汁的补品了。”看着圜丘下站着的幼童,鹿灵顿时流下哈喇子口水。 “榨成鲜美的肉汁,浇在奴家细腻的肌肤上,岂不是更赞?”青灵同样瞅向那幼童,眼神毒辣。 “此等补品,本公子便笑纳了!” 只见鹿灵欲要腾空,被那青灵施展妖藤缠住了双腿!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独吞,此等补品本公子势在必得!”鹿灵公子顿时大叫一声。 随即青灵咧嘴一笑,“谁先看见就得给谁,我们妖族可没这样的规矩……鹿灵,能者得之!还是让给奴家,可好?” 青灵掩袖一笑,婀娜多姿。 “死婆娘!滚一边去,他是本公子的。” “哦,是吗?那就看谁先那得到喽!” 只见鹿灵一挥折扇,遂将那妖藤斩断,鹿灵青灵两个妖精腾步而起,朝那幼童飞去! 在半空中仍不忘互相牵制,藤蔓缠绕,以及飞扇打出的梅花状月牙斩,在空中左右窜动。 彼时,两个妖精欲要摸到那幼童之时。 忽然,从天而降一张散发金色气息的巨网,巨网落下,将两个妖精兜住。 …… “许公子料事如神,这下本官看他们还往哪里跑!” 李悟真许长寿二人从暗处走出,身后跟着数十名身穿飞鱼服、头戴幞头的斩妖天师,双手握剑,将那被网兜住的两个妖精团团围住。 许长寿俯首委婉道:“大人神机妙算,鄙人不过尔尔!不敢称雄。” 许长寿一如既往的稳!该舔的时候绝对不退缩! 李悟真捋着胡须,脸上露出得意笑容。 顷刻之间,那两名妖精在网中不停的挣扎着。 “哼!荒蛮妖物,也敢坏我大夏天祭!”李悟真气愤至极,朝那网兜里的妖精走去,许长寿跟在这位大人的身旁。 看见网中妖物,李悟真顿时被吓住。 “此妖可是上次古井中遇到的?”李悟真询问身旁的许长寿。 “奇了怪了,居然还是他们!”许长寿思索之余,冲着李悟真点了点头。 网中的青灵和鹿灵两个妖精一时间摸不着北,巨网恍若毛线团,越挣扎越乱。 那女妖拨开巨网,看见中年男人身旁的许长寿。 “哟!奴家和公子可真有缘,公子这是做甚?勒疼奴家了。” “妖物,出言不逊,还不快束手就擒!”李悟真喝骂一声。 女妖青灵一脸媚态,顿时许长寿感觉整个人都酥酥麻麻。 人?你特么是妖吧! 紧接着那男妖回头一脸看见许长寿,顿时怒火中烧。 “臭小子!居然主动送上门了!” 许长寿看着眼前的男妖,脑中浮现三个字: “死娘炮!” 对于这类爱臭美的男妖精,这样子形容,实在合适不过。 那鹿灵遂又瞅了眼方才那孩子,顿时惊住。 “臭小子,竟敢用稻草扎成的布偶骗本公子!” “不对,稻草哪来人的气息?”鹿灵一脸疑惑道。 许长寿转而酷酷酷的笑声。 “奈何在下身怀定海神针二十余载,骗骗你们这些妖精岂不游刃有余?” 那两个妖精表示听不懂。 许长寿委婉道:“鄙人的童子尿好闻吗?” 闻此,两个妖精顿时炸裂,想把许长寿撕成两半的心思油然而生。 “来人,布阵!” 俄顷,李悟真一挥衣袖,只见那四周的天师们依令而动,围在两个妖精周围,形成一方八卦阵容。 遂又见天师一手执剑,二指凝合,手指自剑柄划出直至剑身,一道白色剑气如同飞虹一般飞出,在空中绘下一道巨大的八卦风水盘。 少时,那风水盘朝妖物压去,形成压制之势。 那俩妖精则是施展妖法抵挡,鹿灵手握折扇,挥出数道红色月牙斩,只此瞬间,那巨网撕裂破碎。青灵施展妖法,地上藤蔓拔地而起,二妖合力,抵挡空中的八卦风水盘。 “区区凡人天师,安能压制吾等!”两个妖精齐声道。 眨眼之间,八卦风水盘破碎散失,化作符文没入空气中。 “什么?居然是境界大妖?”李悟真完全没料到此妖的实力竟有如此强横。 “不对,既能修成人形,已然迈入九境!这些家伙怎会潜入京都?” 这位李大人心里没底,疑惑的质问自己。 自先皇永正帝大败南疆妖族,九州大夏的土地上便再没有出现过修成人形的九境大妖,李悟真对于突然出现两只境界大妖很是疑惑。 “变阵,上缚妖匣!” 须臾,众天师自腰间取下一个木制微型匣子,将其投到空中,旋即施展法术,将内力注入那木匣当中,一时间匣子变大,全部的匣子汇聚到半空中央位置,拼装成一个放大版的匣子,匣口冲着那两个妖精,发出金色光芒。 片刻,自匣子里窜出数道铁索,将那两个妖精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 “镇杀!” 一气呵成,天师们将剑气指向束缚住的两个妖精,使尽浑身解数,朝那妖精刺去数以百计的刃。 “自不量力!”青灵沉吟道。 旋即地上窜出数道棘刺藤蔓,一扫过去,全部天师脱离阵法,摔在地上,那空中的缚妖匣悄然散去。 李悟真完全不敢相信道:“我大夏天师竟被玩弄于鼓掌?” “蝼蚁之众,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凡人,看本公子这不吃了你们!” 那鹿灵正要提步而起,被青灵一把拦住。 那女妖冲他摇摇头,“凡人的大能来了!莫要逞一时之凶而误了大事!待时机成熟,取回‘宝物’,还怕陛下拦着你大开杀戒?” 听了同伴的谏言,只见鹿灵一脸不服气道:“让你们再活几天!” 顷刻之间,两个妖精腾空而起,飞入空中,以极快的速度逃走。 在场天师根本就追不上,哪怕追上了,在那两个境界大妖面前,恍若蝼蚁。 李悟真捋了捋胡子,陷入了沉思。 彼时天空中落下一道紫光,一艘楼阁飞舟突然撕裂云层,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浩然之气席卷圜丘。 儒家正五品翰林,云江书院大儒景阳居士洛淮安,大夏唯一一位大能女儒,站在飞舟之上,身穿儒袍的她虽已步入鬓白之年,但恍若飞仙。 “何方妖孽入我大夏京都?” 只见洛淮安步下那翰林楼阁,来到李悟真和许长寿身前。 李悟真遂向她拱手作礼,洛淮安还他一礼。 “许长寿见过景阳居士!” “不必多礼!” 这位云江书院的大儒,妖精口中大能的存在。彼时,景阳居士似乎很焦急。 只见她看了眼周遭,圜丘附近并未发现妖物,只是在他的眼中出现了诸多境界大妖的强烈气息,遂又询问道:“李大人不曾捉住妖物?” 李悟真无奈的点点头。 “那妖精极为狡诈,本官不止一次遇到,奈何与之不敌,又让其侥幸逃去。” 大人指的可是打不过就跑的原则。 许长寿不经意间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毕竟每次都是打到一半就逃走,就非常不符合常理。 景阳居士遂又补充道:“我循着气息找到这里,只可惜被那孽畜给逃了。” “不过你们既能将其引出来已然不易。老妇一向看人很准,想必又是这位许公子的计策吧!”景阳居士称赞两声。 “景阳居士眼光毒辣,不瞒先生,我这位小友虽武艺浅薄,却是一表人才,多次助本官缉拿妖物,可谓难得。” 听闻李悟真对自己的评价,许长寿顿时感觉心如泉涌。遂又谦虚道: “大人谬赞了,鄙人不过献犬马之劳!万般如意还需仰仗大人!” 少时,李悟真捋一捋胡须,微微一笑。 闻此,景阳居士洛淮安随即跟着笑,“此番良才,李大人何不收于门下?” “本官正有此意!” 许长寿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两个大夏巨头一样的存在,居然如此珍视自己? 难道我许长寿有朝一日也能鲲鹏展翅、扶摇直上?起码比自己上辈子干保安舒服多了。 “现如今京畿出现此番境界大妖,本官必禀明圣上!”李悟真沉声道。 景阳居士补充道:“龙潭虎穴,祸出有因;涓涓细流也好,滔滔不绝也罢,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无法挽留。” 许长寿站在一旁沉默片刻。 …… 入夜渐微凉,大夏玄禄寺。 许长寿轻微敲门,书房里走出一名杂役。 “大人命我在此等候,若是公子来,将此物转交给公子!” 只见杂役递给许长寿一卷文书,文书上束着金色锦绳。 许长寿接过锦绳文书,解开阅读: “本官有一愿,想邀请公子入我玄禄寺,上能事君王,下能顾黎民,公子若是有意,可来找我!” 许长寿的第一反应是: “你想要当天师吗?官方的那种!” 那是来自大夏斩妖天师的盛情邀请,是官方的。相比自己在柳乐坊接取悬赏,这属于是得到了官方认证。 他犹豫了片刻,这意味着自己需要从一名镖师、或者说散修天师转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师。 琢磨半天,镖师每月六两银,可是镖师没有社会地位啊! 看着腰间那枚铜钱,他陷入了沉思。 次日一早,王府。 许长寿躬身如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头疼。 院子里,忽而传来脚步声。他揉揉自己朦胧的睡眼,透过油纸窗户,看到了丫鬟扶着浑身伤痕累累的李妍。 ------------ 第四十二章 子母符 “舅妈?”许长寿先是疑惑,继而走出门去。 几名丫鬟婆子扶着她一瘸一拐的在院子中走着。 “快叫大夫!夫人被人打了。” 一名丫鬟提提嗓子,声音穿过低矮的墙壁,在王府弥漫。 许长寿先是震惊,日常死鱼眼的舅妈,有谁敢惹?反正他许长寿倒是不敢。 俄顷,丫鬟婆子们将李妍扶回屋子,许长寿跟了过去,见一名丫鬟守在门口,他上前低声询问道:“谁把夫人给打了?” 丫鬟识趣的压低声道,凑到许长寿耳根处。 “公子,是被几个家丁打的,还妄称受了某位公子的意思。” 丫鬟说完,补充道:“今早我陪夫人去庙里烧香,半路遇到一个白衣公子领着俩家丁,二话不说,就把夫人给打了。” 许长寿努力消化丫鬟提供的信息,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那家丁可曾透露他家公子姓氏?”许长寿赶忙询问道。 “那家丁上来便打,说是寻仇去找御史台中丞梁大人。”丫鬟疑惑的看着他。彼时,许长寿并没有说话,转而关心起了李妍。 虽说那女人和自己的关系并不好,但好歹许长寿也是舅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选择关心李妍的安危。 许长寿在门外候着,彼时,屋子里走出一名大夫,腰间斜挎一只药箱,微低眉头,脚步很快。 “大夫,怎么样了!” 许长寿双手抓住那大夫的手腕,有些焦急。 那老翁摸摸胡子,沉声道:“公子不必担心,不过是些外伤,修养几日便可痊愈。” 年轻男人松了口气,起码没什么大碍! 青楼,白衣公子梁星竹醉意熏熏,坐在圆桌旁喝着清酒,一位美艳花魁伴其左右,并替他斟酒。 彼时,梁星竹与那花魁你推我就、解衣欲睡缠绵之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公子!公子!”家丁吆喝道。 梁星竹遂然起身,一脸不耐烦,接着打开门看见俯首的家丁怒气冲冲。 “混账东西,无事别找本公子!” 那家丁继而抬头,看见衣衫不整、身着单衣的梁星竹。 然后凑到他耳根处,悄声说了几句。 顿时,那梁星竹脸上露出微笑,拍手称快。 “好!干得好!本公子许久没那么畅快了!” 继而询问家丁:“那许长寿可曾发现?” “公子放心,兄弟们干活利索,不曾发现!” 此番询问,这位披头散发的公子哥俨然咧嘴一笑。 “好你个许长寿,本公子定要折磨死你,对付不了你,还对付不了你的家人吗?” 梁星竹高兴之际,那家丁再献一言道:“公子不知,我们一路尾随,他那府邸中,许长寿还有一位美艳的妹妹!” “许长寿的妹妹?”梁府公子一脸疑惑之色。 家丁补充道:“公子放心,我们早已打听清楚,那许长寿的妹妹不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罢了,我们何不如……” 家丁凑到梁星竹耳边低声细语,二人一拍即合,轰然大笑。 “妙!就照你说的去办,切忌勿要打草惊蛇!” “公子敬候佳音便是!” 少时,家丁离开,白衣公子钻回了被窝。 …… “喏!小姐!糖葫芦!”胭脂将一根糖葫芦递给成年少女,只见许馨摇摇头。 彼时,成年少女在贴身丫头胭脂的陪伴下逛街散心,胭脂攥着自家小姐的手,在长平大街上来回走动。 许馨的双眼时刻蒙着一条纱布,主要还是因为上着眼药,经常待在府上的她只能偶尔出来一次。 “胭脂你吃吧!太甜了,哥哥说过糖葫芦吃多了容易长蛀牙。”成年少女拒绝道。 “蛀牙是什么?” 胭脂幼儿园都没毕业的文凭表示听不懂这些新鲜词汇。 许馨想了想,道:“嗯?就是牙疼的意思!” “还会长虫子!”许馨吓唬道。 “虫子?” 胭脂慌张的感觉有些莫名的可爱,两个丫头时常这样开玩笑。 少时,暮色将至,胭脂正要领着许馨回王府去,忽然眼前出现几个她们不曾见过的人。 几个腰间挂着腰刀的武夫。 胭脂停顿片刻,许馨感觉有些不对劲,随即问道:“怎么了?” 胭脂攥紧许馨的手。 “小姐,来者不善,我们小心!” 许馨虽然看不见,但隐约能感受到在她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莫名的不踏实。 “呦!这姑娘还挺俊!”其中一名武夫看着成年少女垂涎三尺。 “啧啧啧!可惜了,是个瞎子,不知道公子见了满不满意!” “我看那丫鬟不错,虽不及小姐半分姿色,却也是人中雏凤。” “你们懂什么!要我说,盖上褥子都一个样!” 几个武夫哈哈大笑,并大放厥词,一逞口舌之快。 “小姐,放心!有胭脂呢!”胭脂护在她身前道。 “绑回去交给公子处置!” 一名武夫遂吩咐武夫们将许馨二人押走了。 彼时,角落里略过一个低矮的身影…… 天青镖局,许长寿正在练场等候韩掌柜给他安置出镖事宜。 只见阮小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停在许长寿面前大口喘着粗气。 “许大哥,俺看见你妹妹被人带走了!” 许长寿乍然睁眼……急切的抓住阮小裴的胳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什么?小裴,你再说一遍!”许长寿患得患失,像是丢了东西的人。 阮小裴遂将方才所见所闻告知了许长寿。 顷刻之间,许长寿提起佩剑拔腿便走、毫不含糊,留下阮小裴在身后叫喊不住。 少时,韩掌柜出了门,看见即将走出镖局的许长寿叫喊道:“许长寿,不出镖了?” “什么人啊这是?”韩掌柜吐槽一番。 一瞬间,阮小裴追出门去,“欸!许大哥,他们好多人!” 在他喊出这句话时,只见年轻男人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地平线。 稀疏的人群中,时而刮来阵阵寒风,许长寿焦急的在长平大街上四处询问…… “老伯,你有没有看到两个姑娘,大概……这么高!” “没有没有!”路人摇头。 “你好!请问一下,有没有看见一个丫鬟身旁有个长相精致的姑娘,大概……这么高!” …… 几番摇头,许长寿将近绝望了。 他找了处空旷地坐下,冲天大吼后心如刀绞,此时的他宛若疯子一般,继而咬牙切齿,心里满是对许馨的担忧。 忽而想起来什么,往自己的怀中摸了摸,扯出一张金色符箓。 “子母符,没错!许馨身上一定还有我留给她的护身符。” 思索之余,许长寿看着手里的金色符箓,那玩意儿许馨经常都是带在身上,不久前,胭脂刚为她缝进单衣里。 平日里避避邪,驱驱煞气。 许长寿旋即双指凝合,一时间将内力注入那符箓之中,画着符文的符箓上散发着强弱不定的金光。 许长寿手握符箓,根据符箓上散发的金光强弱找出许馨的方位,子母符从来都是互相联结,但凡一张丢失,都可凭借其中一张追回丢失的另一张。 符箓愈发微弱,他的心就越发紧张。 一路寻找,车如流水马如龙的长街上人也渐渐多了。 许长寿没有放弃一丝一毫的线索,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回许馨。 夜幕降临,灯火阑珊处多了一个寻亲的身影! …… “臭娘们!使了什么妖法,我家公子都成了废人了!进去!” 家丁推推搡搡地将许馨胭脂二人关进青楼一间客房里,然后锁上房门。 成年少女浑身是伤,都是被鞭子的,胭脂身上也全是伤痕,两个丫头依偎在床沿,拥抱啜泣。 “小姐,你没事吧?”胭脂开始关心许馨的伤势及状况。 成年少女虽然浑身伤痕疼痛难忍,但还是摇摇头。 “没事!有胭脂在,我怎么会有事!”许馨安慰胭脂道。 “哼!还好有公子给的符箓,小姐算是把贞洁保住了!不然胭脂就算拼了命也要咬死那梁星竹。” 许馨身上的是子符,子符认主,在主人受到任何肢体威胁时便会锋利如同刀刃,刺破恶人皮肤,致其受伤部位短暂瘫痪。 胭脂咬牙切齿,可恨自己为何没把那白衣公子给咬死。 “这符箓虽然有用,但是万一那梁府的纨绔公子动了什么歪心思夺去,你我二人还要受苦。” 许馨一番解释,胭脂顿时埋头叹气。 皎月高悬,许长寿仍然凭借手中那张母符微弱的光亮寻找许馨的线索。 彼时四处询问路人,谋求一线生机。母符只能确定大体方位,距离越近意味着光亮越强。 “方才母符凸现红光,想必是子符遇到了什么危险!”许长寿在思考中更加紧张了,他完全不清楚许馨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母符的反应来看凶多吉少。 忽而看见一个路人,许长寿俯首询问:“打扰姑娘!不知姑娘可看见两个衣着打扮很年轻精致的姑娘?” 那人不说话,许长寿一阵疑惑,遂又补充道:“若是姑娘看见,还请告知在下,在下必定酬谢姑娘!” 依旧没说话。 许长寿微微抬头,怔住了…… ------------ 第四十三章 谁特么要噶我腰子? 彼时,许长寿看见那双眉毛如画、肤如凝脂的漂亮脸蛋。 二八少女冲他微笑,一双水灵灵的明眸很好看,差点没闯入他的心坎。 “许公子?” 二八少女张开细腻的红唇,疑惑的看着眼前火急火燎的许长寿。 两人对视一眼,许长寿回归正题。 “钱姑娘可曾看见两个姑娘被几个武夫带走了?”许长寿边说边比划,钱瑶耐心的听着。 “钱姑娘!他居然还记得我!”钱瑶不住心想。 对此,二八少女显得很惊喜,那个救了她三次的公子居然还能记得她的姓氏。 面对许长寿的询问,二八少女摇摇头。 “姑娘打扰了!” 许长寿一晃身子,挤入人群中。二八少女正要喊他,只是话刚到舌尖又咽了下去。 彼时,船夫撑篙、戏子入画,不远处的坊市演出者甚众。大夏京都流行夜市,尤其是到了岁末,流行放灯、祈愿等,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淹没在斑斓的灯焰中。 许长寿将那符箓舒展开来,光亮似乎时强时弱。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道上,他成了人流中的孤行客,迎着人群前进,有如中流砥柱一般。 眨眼间,那母符凸现出强烈的光亮。许长寿意识到了什么,兴许许馨就在附近。 回首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家青楼。 相比柳乐坊,这里更加豪华,来来往往进出的人衣冠华丽,估计是些达官显贵。 当他靠近那青楼时,手中的符箓便剧烈的闪动,许长寿微微皱眉。 “子符应该就在附近,不然母符不可能有这么剧烈的反应。”想着想着,他看向那青楼。 须臾,许长寿朝那青楼走去,迎面而来的是几个穿着略显暴露,身材妖艳的花魁,许长寿并没有理睬她们,转而进入楼里。 “什么人嘛这是?” 身后只留下花魁们的埋怨。 此时,许长寿偷瞄着手里的母符,光亮愈发强烈。 扫了一眼周遭,青楼里满是奇装异服的达官显贵,或者说那些穿着是他这个段位不曾见过的,有钱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总是令人羡慕的,可惜,自己只是个月光族。 此外,他需要尽快找到许馨,成年少女的安危则更加重要。 许长寿在纷杂的人群中寻找,不是一脸媚态的青楼女子,就是酒过三巡的大人老爷,以及出手阔绰的商贾,压根儿没有发现有什么蹊跷。 忽然,许长寿愁眉莫展之时,二层阁楼传来交谈声。 青楼的老鸨身旁跟着一名家丁。 那老鸨提提嗓子,“人就这么放在我这?” 只见那家丁颔首微笑道:“老板娘,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 眨眼间,家丁将一锭银子递给那老鸨。 老鸨顿时高兴的甩甩手绢道:“哎呀!听凭公子安排便是!还得破这费。” 话虽这么说,但那老鸨将银子揣入怀中的样子却是干脆利落。 少时,那楼上的两人下了楼……许长寿坐在一张长凳上,提着白瓷酒壶,假装为自己斟酒,然后掩袖喝酒,细听身后二人的谈话。 “我家公子可有忠告,莫让那俩人跑喽!”家丁啰嗦一句。 “叫你家公子尽管放心,但凡入我这青楼,纵是皇帝老儿也要站着进来扶着出去!何况两个黄毛丫头,还怕溜了不成?”老鸨昂首挺胸,莫名而来的自信。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家丁笑靥满面。 “只是莫要遗漏了饭食,我家公子若是见到死人,那你这楼也就别开了!”家丁补充道。 “既是公子瞧上的姑娘,老鸨我如何敢怠慢?” “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小姐?”那体格丰腴的老鸨问道。 家丁低声道:“仇家之女,我家公子自有打算!只是那二人不太听话,我家公子施以惩戒,你若听到啜泣之声,权当是耳边打雷便好!” “此事莫要声张!” 话音刚落,老鸨点点头。 家丁咧嘴一笑,似乎很满意,遂上了楼,去给自家公子禀报! 许长寿听在耳里、痛在心里。 “特么的狗仗人势,走狗!” …… 忽然,老鸨注意到那空桌前的俊朗公子,遂朝他走了过来。 “咦!公子,你怎一个人在这喝闷酒?莫不是楼中姑娘怠慢了不成?” 那老鸨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许长寿掩袖遮脸,实则心里恨不得把这老太婆嘴撕烂。 “你这公子好生奇怪,小姐不点,单在这坐着做甚?” 闻言许长寿并未说话,转而起身,掩袖跑出了青楼。 看着走出门的公子哥,那老鸨破口大骂道:“没钱也敢来我这地方,再让我看见,非让杂役将你的腿打折!” 陋巷里,许长寿长舒一口气。还好方才那家丁并未看到他,不然莫说救人,就是出来想必都是个问题。 “照那家丁所说,他家公子应该就是那梁星竹,我与那梁星竹结仇,却没想到,他竟打起了妹子的主意!呼!估计今天舅妈被人尾随也是因为他。” 许长寿继而想起来舅妈的伤势。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许馨还在他们手里!我必须想想办法!” 以他现在的实力,一没背景,二没权钱,想要力抗大夏正五品官,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搞不好把自己搭进去,完结?撒花! “只能智取!先救出妹子,其余事情日后再谈。” 许长寿随即整理思路。 他仅能从那两人谈话中确定许馨此刻就被关在那老鸨的青楼里,但要如何救人,他不知道。 最重要的一点,那梁星竹在青楼安置了家丁,势必会安排武夫看守。 “我一介九品巅峰,对付一个九品一个八品已经是极限,若是盲目出击而不了解情况,不说救出妹子,自己还得羊入虎口。” 思考之时,许长寿转而想想有没有什么比较智取的方案。 他是天师,或者说是野生的,捉妖的伎俩对妖精管用,但凡人的实力靠的是品级,总不能靠着一纸符箓对抗八九品的武修吧!别人或许会说这人脑子瓦特了! “今晚动手!”许长寿暗下决心,提着佩剑消失在暗处。 青楼里,白衣公子正在房间里缠绵,忽而听到敲门声。 “谁啊!” “公子,我!”门外的人低声道。 梁星竹穿上衣服,身边的花魁藏在被褥中。 白衣公子拉开房门,看见家丁不时往屋子里瞅。 “看什么?”白衣公子梁星竹喝骂一声,那家丁遂又回过神来禀报。 “公子,我已照你的意思让青楼里的老鸨将那王府的丫头关了起来,您看?”家丁拱手道。 “如此便好!那妮子竟敢咬本公子,还有她手中那符箓一样的东西,亏得本公子躲得快,不然这条命,便要没了!”梁星竹转而撸开袖口,看着手上上了药的伤口气愤至极! “公子何不将其带回府里,以老爷的身份地位,他许长寿纵有天大的本事,不过镖师一个,敢与公子争斗?届时许长寿的妹妹便是公子还仇之物,谁敢吭声?” 家丁一顿输出,却没想到自己这番言行被梁星竹一巴掌拍了脑袋。 “猪脑子?本公子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下人,我爹若是发现我还在烟花柳巷中沾花惹草,如何治我?本公子才刚出来几天?”梁星竹对自己的下属很失望。 看着眼前的公子,那家丁不敢说话。 梁星竹不住心想:“许长寿,凉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救出你的妹妹!” 少时,那家丁正要离开,被梁星竹叫住道:“多安排武修,加强防备!” “公子放心便是!” 而后那家丁离去。 俄顷,白衣公子梁星竹关上房门,房间里顿时被笑声和叫声弥漫。 是夜,青楼。 年轻男人身穿黑衣蒙着脸,趴在青楼顶部的屋瓦上,他小心翼翼的挪开屋顶的瓦片,须臾,屋顶留下一道窟窿。 彼时,只见年轻男人从屋顶摸进屋子,成了“梁上君子”。青楼里安静非常,想必该睡的都睡了。 他跳下粗壮的廊柱,落到僻静的走廊。随即取出怀中的母符,根据光亮程度不同,寻找许馨被关的房间。 行之一处,光亮微弱,继而传来声音,许长寿往油纸窗户上挖了一个洞,往里瞅。 “卧槽!波澜壮阔!” 乍然看见一男一女在屋子里缠绵。 记得上辈子看见时,自己波澜不惊,可能是老了支棱不起来。现在嘛!更多是:“老孙要大闹天宫!” 遂又想起正事,在廊子里摸索。 走到一间上了锁的房门前,只见那母符反应异常,许长寿觉得异常蹊跷,遂要将锁打开,可是,他没有钥匙啊! “铁锁?我想想……”许长寿在冗杂无序的脑袋里思考之时,想到了什么。 遂从额头召唤出小塔。 他比划一番,嘴里念念有词,只见那青铜小塔遂将铁锁整个给吞噬了。 “打不开的锁,何不直接拿走?” 彼时的许馨二人依偎坐在房间里瑟瑟发抖,转而听见木门晃晃悠悠的声音,显得极为谨慎,然后互相点了点头…… 许长寿推开房门,看见蜷缩在角落里的失明少女,他顿时泪流满面,跑过去拥住了成年少女。 噗哧! 还没等许长寿反应过来,胭脂手握那子符,背后给了年轻男人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胭脂被自己吓到了。 “谁特么要噶我腰子?” 许长寿顿时面目狰狞,感觉……感觉要飞升了! 见黑衣人没啥反应,胭脂上去摘下他的面罩。 “公子?小姐,是……公子!”胭脂惊喜之余,手里的子符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胭脂顿时感觉自己好像刺错人了,哦!他刺的是许长寿! ------------ 第四十四章 告别天青镖局 “胭脂,是我!” 一刀下去,许长寿整个人都懵了。 胭脂见是自家公子,捏了一把冷汗,她明明刺的是坏人啊! 他急忙去搀扶挨了自己一刀的许长寿,细微的表情里满是自责。 许长寿随即又关心起许馨的情况,看着她浑身鞭痕,年轻男人的心宛如刀割,从小到大,原主对于自己的妹妹从来都是百般呵护! 一时间许长寿恨不得一刀抹了那梁星竹的脖子,哪怕他是当朝御史台中丞梁大人之子又能如何? 看着衣衫褴褛的许馨,他格外心疼。 “疼吗?”许长寿将许馨的手温柔的攥在手中,然后询问道。 成年少女知道是哥哥来救她了,她随即摇摇脑袋。 “哥!” 许长寿安慰许馨的情绪过后,准备带她离开这座是非之地。 “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说完话,许长寿小心翼翼地将许馨背在身后,带着丫头胭脂一起离开了青楼。 彼时,负责看守的杂役们早已呼呼大睡。 回到王府,许长寿将许馨送回闺房里。 房间里,许长寿吩咐道:“胭脂,找些伤药,给小姐敷上!” 床头,许长寿接过胭脂递来的药箱后打开看了看,取出一些消炎的伤药,紧接着解开许馨的衣服,为她打理伤口。 “疼吗?”许长寿贴心的询问成年少女的伤势。 “不疼!” 只见许馨一直摇头,他大抵是知道的,伤口红肿固然很疼,但年轻男人还是尽量轻手轻脚,尽量不弄疼她! “公子,那你的伤?” 一旁观望的胭脂略显羞怯的询问许长寿的伤势。 “把子符给我!” 照许长寿的意思,胭脂将许馨的子符递到他手中。然后又只见他从怀里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母符,一时间子、母汇聚。 许长寿嘴里念念有词,手指捻合比划一番,两张符箓瞬间起了反应,母符发出淡淡金光,在那母符光芒的照耀之下,子符上沾染的血迹顿时褪去,像是一位母亲将孩子感化一般,洗去浑身的罪恶。 一时间许长寿腰间被子符戳出的伤口渐渐愈合,血迹也渐渐地淡化消失,胭脂瞪大了眼睛,她从未见过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这便是子母符的另一种功用。”许长寿解释道。 “行了!照顾好小姐。”许长寿再三叮嘱,胭脂不停琢着脑瓜子。 疲惫不堪的许长寿回到厢房,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一张放了烛台的木桌,他双手捂着脑袋,额头微皱,似乎很痛苦! 梦里的声音又出现了……“孩子!救救我!救救我吧!” 许长寿疼得厉害,差点破嗓喊出来,但没过多久,那种莫名而来的刺痛感又浑然消失。 “噩梦!求救的女子!最近怎么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调整过后,他往自己的怀中摸出一纸文书。 打开阅读后,想了想,“现如今,我已将妹子救出,但那梁星竹定不会善罢甘休!御史台中丞,哼!狗仗人势。” 如果再被那纨绔公子找上门,许长寿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许馨。 人渣喜欢找麻烦,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行!我要变强!短期或许不行,但总有一天,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忌讳一个区区五品的朝廷官员。”许长寿紧紧攥着手里的一纸文书,暗下誓言。 镖师在大夏处在社会最底层,是没有地位的存在,随便一个比自己高阶层的人就能将自己玩弄于鼓掌。 他意识到如果安于现状,就不能保护他所珍视的人,对此,许长寿暗下决心,他打算改变现状。 “或许成为天师是更好的选择!起码天师受人尊敬,关键时刻还能保护所爱,呼,短暂的镖师生涯,要结束了吗?” 看着手里的一纸文书,他陷入了沉思。 虽然自己是柳乐坊的一钱天师,但没能得到官方认证的东西终究是一纸空文。 自先帝南征妖国以来,国库空虚,给了妖物可乘之机,多年来妖物肆掠,民不聊生,不少州县时常闹瘟疫、闹饥荒,近些年来大夏国势渐微,天师渐渐得到大夏皇帝赏识,成了热门职业,整顿朝堂、除妖戮魔,无所不事。 对此,许长寿觉得如果要改变现状,就不能坐吃等死,现在的自己要想保护家人、要想摆脱那梁星竹的死缠烂打,就必须先找一个靠山!一个足以令那位御史台中丞都懈怠三分的靠山。 次日,许长寿一如既往的出了门,但他还是提前叮嘱胭脂时刻注意许馨,舅妈李妍也没去庙里烧香了,终日待在王府养活身子。 今天难得沐休,许长寿打算去一趟天青镖局,不为出镖,只是顺便见见老朋友。 穿过朱门,遂看见徐镖头正在练场和几个镖师口嗨。 “长寿!” 徐镖头朝他打了个招呼,但年轻男人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只见许长寿转而走进正屋,徐镖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一众镖师议论纷纷。 “长寿这是怎么了?一脸憔悴样!”徐镖头很少看见许长寿绷着一张脸。 “兴许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人家没同意,闷着呢!” “别乱说!” 许长寿走进屋子后,看见李默然正在和韩掌柜整理镖局账目,继而看向一脸书生气的李默然道: “头儿,我有话跟你说!” 还没等李默然反应过来,许长寿便戛然而止。 李默然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貌似极为恭敬的许镖头,很是惊讶,平常许长寿除了出镖事宜会和他说话,其余时间许长寿大多不会来找他,何况现在才辰时左右(早上七点左右) “今天沐休,他来找我做什么?”李默然心里不停地揣测。 对于日常习惯他迟到的李默然而言,许长寿这一番话让他觉得异常蹊跷。 许长寿咳嗽两声,而后李默然让韩掌柜出了门,打算自己和许长寿详谈。 彼时,京都梁府,梁星竹扇着扇子,正在梁府一处庭院闲游,继而传来脚步声。 院门外进来一名家丁。 家丁步伐极快,没走几步便到了梁星竹跟前。 家丁面露虚汗,俯首道:“公子不好了,那俩人跑了!” “哪俩人?”李默然扇着扇子,往那水池子中扔鱼食。 “就是……您昨日……” 家丁凑到梁星竹耳朵边,将许馨主仆逃跑的消息低声告知于他。 听完下属禀报,白衣公子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我要你们有何用?一个瞎子、一个丫鬟都看不住!青楼的老鸨呢?把她叫过来,本公子要问话。” 家丁俯首道:“是!” 俄顷,大约一柱香时间,青楼的老鸨被家丁带到了梁府梁星竹的住处。 房间里,白衣公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道:“让你看的人呢?” 那老鸨乍然一惊道:“昨夜我让杂役上了锁,那瞎子姑娘纵是插翅也难飞啊!” “那人呢?”白衣公子补充道。 老鸨埋头不说话。 “滚!都给我滚!” 白衣公子顿时发怒,将家丁和那老鸨一道撵出门去。 自己则是发了疯似的掀桌子、摔凳子。 “好你个许长寿!本事挺大嘛!” 白衣公子怒气冲天,一想到许长寿就咬牙切齿。听了那家丁和老鸨的无效发言,梁星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仇敌许长寿。 毕竟除了此人,何人会将那王府的小姐救走? 俄顷,天青镖局正屋内,只留下许长寿、李默然二人。 李默然示意许长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自个儿端起茶杯坐在正屋内的太师椅上,杯盖磕着杯沿,含蓄饮茶。 “何事找我?”李默然吹去茶杯上方涌出的热气,低声道。 许长寿看了眼这位一脉书生气质的镖局主人李默然,委婉道:“我……不想当镖师了!” 李默然顿了顿,将茶杯放下。 “为何?”紧接着书生模样的男子再次疑惑的看着他。 一时间,许长寿不知道如何回答,然后卡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去处!” 闻此,李默然嗯了一声,没有追加询问,转而看着他道: “不当镖师也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你让我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古有人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曾经也这么认为,但当我亲身去体会时,一切都是那么截然不同。如果每个人都要强迫自己去做一件自己不喜欢但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时,这个人会很痛苦!万事万物,只要遵从本心,就能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许长寿陷入了沉思。 “总之,一路寻找,自然会有所发现。” 许长寿不禁想,“读书人喜欢感悟人生,或许这便是头儿的追求!” 李默然的一番话深深扎进许长寿的心里。须臾,许长寿牵着自己的快马,走出天青镖局。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许大哥!许大哥!” “小裴?你怎么来了!” 许长寿扭头便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冲他跑了过来。 “俺听说许大哥要离开镖局了?”阮小裴泪眼朦胧,满是不舍。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许长寿牵着马匹朝阮小裴走去。 “镖局的大家会照顾好小裴的!”许长寿安慰道。 “那你还会回来吗?” 面对阮小裴的询问,许长寿怔了一会儿,然后替他抹去眼泪,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属实让人心疼不已。 “会的!” 许长寿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一定要回来!”阮小裴冲他大喊。 须臾,许长寿牵着快马离开了镖局,彼时徐镖头走出朱门,看见淹没地平线的许长寿,向他掷去告别的目光。 曾时同为镖中人,现如今,也要离开了。 ------------ 第四十五章 从今天起,你就是真正的天师了 夜里,王府厢房。 许长寿盘膝坐在床上,身上环绕着白色的剑道气息,他屏气凝神,借助这剑道气息疏通身体经脉。 还未迈入八品凝气时,体内的剑道气息是分散的,这意味着力量也是极为分散且污浊的,没有得到提炼和聚合。 剑道八品凝气,意味着需要凝合全身的剑道气息使其会于丹田,形成一团微小的剑道领域,但现在的许长寿面对的最大困难就是如何凝合体内的王道剑气。 近些天,从天青镖局回来以后,他便暂时待在王府研习剑法和拳法,尽管要忍受舅妈的死鱼眼,但许长寿早已习以为常。 主要是最近他的心里总是不安,自己已经和那京都梁府彻底结下了梁子,虽然现在没事,但保不齐那纨绔公子杀个回马枪亦或是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凭他现在的实力,压根儿斗不过。 他要变强便只能尝试突破,除此之外,他还需要找一个靠山…… 一时间,只见那剑道气息自他的全身穴位流动至丹田,形成一团旋转着的剑气团,顿时空气弥漫着剑道的寒冷气息。 呼的一声! 那剑气团还未在丹田彻底凝聚便消散殆尽。 “又失败了!”许长寿长叹一口气。 尝试突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一直没有实质性效果。 “难道正要止步于武者第九品?” 修炼遇到了桎梏,许长寿很担忧,一想到随时可能被那纨绔公子梁星竹找茬,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要么突破,要么接受现实。 告别了天青镖局朝九晚五的镖师生活,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重回正轨。 于是,许长寿打算去见见忘年交……突破失败,许长寿靠在床头,然后看向桌上的一纸文书,他陷入了沉思。 “要开始了吗?” 次日一早,胭脂来叫他。 到了王府正堂的饭桌前,许长寿看着眼前的成年少女,他若有所思,妹妹的眼疾需要花很多银子,他是许家唯一的顶梁柱,必须尽快找到赚取银子的方法。 对于一向死鱼眼的舅妈,指望她?许长寿觉得自己不如出去要饭。 近些天许长寿离开天青镖局,李妍是不同意的,许长寿这番先斩后奏让那位三十年岁的丰腴美妇人很生气。 须臾,李妍瞪了年轻男人一眼。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特么给老娘啃老?” 李妍的小心思许长寿是知道的,舅舅王典簿死的早,唯一疼爱兄妹俩的人走了,留下勤俭持家的舅妈,日子过得倒是一天不如一天。 一直都想要带许馨搬出王府的他,早就厌倦了李妍那副抬头看人的表情。 “行吧!男人总是要挑大梁的。”许长寿发自内心的叹气。 饭桌上,除了总是一副看不得人的李妍,便是凝眸美眉的许馨,成年少女露出一对不太明显的小酒窝,似乎很高兴。 对她而言,哥哥不做镖师便意味着远离打打杀杀,就能好好陪陪她了,女孩总是天真烂漫的,不像李妍那样老油条。 一时间李妍发话了。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老呆在家里!” 平静的氛围顿时被打破,许长寿放下碗筷,沉闷地出了门,然后回到厢房里拿了佩剑便离开了王府。 成年少女原本松弛的眼眸顿时又紧绷了起来,李妍总是怎么说,舅妈认为许家兄妹常年那就是王府白吃白喝,尽管许长寿在天青镖局做镖师时每月都能补贴一定的家用,但于李妍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李妍时常把成年少女的眼疾挂在嘴边,但许馨已经习惯了拖油瓶之类的话语,一切忍耐都是为了不让哥哥担心。 一瞬间,成年少女也放下碗筷,听到李妍如此不敬人情,心里的压抑感顿时如洪流般涌出! “胭脂,扶我回房!”许馨低声道。 “小姐?夫人?” “走吧!都走了,让老娘安静安静!”李妍淡淡道。 胭脂搞不清楚状况,但她清楚,一向死鱼眼的夫人又在阴阳怪气了。 胭脂扶着许馨回到闺房,成年少女靠在被褥上,啜泣之声让一旁的胭脂很是心疼。 “小姐,夫人也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胭脂安慰道。 许馨始终埋着头,没有看她。 对于许馨来说,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过去不论有什么事情,成年少女都是压在心里,李妍对她和哥哥一向都是冷眼相待,没人说话,便只能一个人倾诉,虽然有贴身丫头胭脂陪着,但终究是不够的。 离开了王府,许长寿朝长平街东边走去,是时候看看老朋友了。 京都玄禄寺,年轻男人伫立在朱门前。 然后掏出怀里的一纸文书,遂又交给守门的士卒,拱手道:“麻烦小哥通报一声!” 士卒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手提佩剑的年轻男人,一脸认出来此人的身份。 “许长寿?”士兵比划着然后大叫一声。 “你认得我?”许长寿还挺惊讶的,没想到自己这么有名。 “常听李大人提起你,没想到见到今日倒叫我见着了!” “在这候着!我立刻禀报大人。” 士卒叮嘱后,许长寿点头答应。 彼时,李悟真正在正堂里和郭和议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陌生女子参与其中,坐在正堂之上的大夏王朝二公主紫卿公主。 彼时,士卒手捧文书,轻微敲门。 “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闻言,忙于议事的李悟真捋一捋胡子低声道: “进来!” 士卒恭敬的将那一纸文书呈给他,李悟真看着手里的文书,面露微笑道: “叫他在后堂候着!” 士卒闻言,立马回去告知许长寿。 顿时,那堂上女子低吟道:“李大人如此高兴,可是有什么幸事?” 李悟真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拱手道:“鄙人小友来访,殿下不必关心!” “哦?既是我李大人的小友,何不让他来见见?” 女子说话干脆利索、气质非凡。 “啊这!” 李悟真捋着胡子,犹豫不决,遂又安排下人去将许长寿叫了来。 俄顷,正堂内。 许长寿先是看见老熟人李悟真和郭和,转而扭头,被堂上的女子吸引了。 “卧槽!好漂亮的姑娘!” 一副陌生的面孔,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关于此人的相关信息。 一时间,许长寿被那女子的高颜值所吸引!女子身着细腻黄裙,睫毛修长精致,一张瓜子脸映入眼帘头上戴着一支凤簪和流苏步摇,给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另外,女子身旁站着一个抱着佩剑的丫头。 “她是剑修?”许长寿疑惑的看着她。 只见那女子也细致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男子,转而被男子手中的佩剑所吸引。 “他也是剑修?”女子和许长寿一样的想法,顿时陷入了沉默。 李悟真拱手上前,向许长寿介绍起了人。 “许长寿,这位是紫卿公主,圣上的掌上明珠!”李悟真提提嗓,然后看向一旁的许长寿。 只见许长寿同样是拱手上前作礼道:“草民许长寿,拜见公主!” 紫卿公主酝酿道:“请起身!” 许长寿随即收回礼数,退到一旁。 “听闻你曾根治我大夏一县瘟疫?” 见紫卿公主如此问,许长寿点点头补充道:“确有此事,不过是略献忠言,凡事还得仰仗二位大人。” 李悟真郭和二人顿时面露微笑,沉浸在许长寿无意间抛出的彩虹屁当中。 “既是如此,也算是为我大夏黎民百姓殚精竭虑,是个难得的人才!”紫卿公主补充道。 届时,许长寿退到一旁,紫卿公主开始询问李悟真朝堂要务。 “李大人,陛下安排置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紫卿公主询问道。 李悟真赶忙上前回应道: “回公主殿下,按照您的意思,我已命令天师将围场排查完毕,现如今围场并未发现可以疑之处!” “再过几天便是陛下御驾游猎的日子,定要排查清楚,另外,你的妖监司也要派出天师核查围场妖物信息,确保游猎当日圣上安然无恙!”紫卿公主接着啰嗦两句。 “行吧!李大人,今日就到这里,若是有事,可派天师来寻本宫。” “璎珞,我们走!” 紫卿公主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路过年轻男人身旁,许长寿朝她俯首作礼。 看着眼前的黄裙少女,许长寿惊叹于少女的控场能力,作为大夏王朝二公主,紫卿公主虽然排行老二,但是为人处世极为成熟。 传闻这位大夏王朝二公主曾随老师在南疆历练,近逢天祭才返回京都,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玄禄寺了? 正堂内,李悟真看着许长寿,凭借方才那一纸文书,他大概猜出了许长寿的来意。 “许长寿,你当真要做天师?”李悟真手持那一纸文书询问道。 许长寿毫不犹豫的嗯了一声。 瞬间,李悟真捋一捋胡子,满心欢喜的看着他,如获至宝一般。 “既是如此,来人!” 李悟真旋即呼唤府中守门的杂役。 只见一名杂役走了出来,听候李悟真的调遣。 “将本官的东西取来!”李悟真交代完毕后遂命令杂役去取东西。 俄顷,杂役手里端着托盘,托盘内装着一套银白色的飞鱼服和一顶幞头。 “大人这是?”许长寿一脸疑惑的看着杂役手中托盘中的东西。 李悟真笑笑道:“许长寿,穿上它,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真正的天师了!” “要开始了吗?” 顿时,许长寿盯着托盘中的飞鱼服若有所思。 ------------ 第四十六章 毛丫头 次日,许长寿起得很早,穿上那身象征捉妖天师的银白色飞鱼服,然后戴上幞头,他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有那么点天师的样子! 在大夏,妖监司总署玄禄寺,其辖下天师作为玄禄寺的一员,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 天师共有三种,许长寿属于天师中的初级阶段,也就是一至十钱的银袍天师。 “银袍天师,月俸六两银,待遇倒是和镖师无异,不过好歹是金饭碗!”许长寿感慨万分。 继而被铜镜中身穿银袍的自己所吸引。 “不得不说,古装就是长颜值!” “公子,起床了!” 屋外,胭脂一如既往的来到西厢房叫自家公子起床,用力敲着房门。 片刻,许长寿打理完自己头上那一把乱如蓬草的黑色长发,然后戴上幞头,遂去开门。 “公……子?” 胭脂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俊朗公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喂!” 彼时,胭脂露出一脸痴相。许长寿叫着胭脂,但少女似乎怔住了。 许长寿叫了好多声那丫头方才反应过来。 “公子这是?”胭脂满是疑惑的看着他。 “公子我现如今已经是天师了!”许长寿故意趾高气昂的说道。 “天师?”胭脂陡然一惊。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还是有道理的嘛!”许长寿若有所思。 对于幼儿园文凭的胭脂而言,不知道天师这个大夏王朝的罕见物种应该很合理吧? 胭脂更多的是惊叹于自家公子今日这番焕然一新。 “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亚子!”许长寿补充道。 二愣子少女点点头。 时间稍纵即逝,许长寿并未留在王府吃饭,而是径直去了玄禄寺。 许馨闺房,成年少女倚在窗台,微风轻抚她那细腻的秀发和面庞,耳边传来鸟儿叽叽喳喳地啼叫,成年少女享受其中。 忽而听到胭脂乐呵呵的笑声,伴着轻快的脚步声。 “小姐?你醒了?”胭脂看着窗台身着单衣的曼妙少女。 “嗯?胭脂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许馨顿时被胭脂的笑声吸引住了。 “小姐,公子当了天师了!”胭脂走到窗台,攥着成年少女那双纤细的玉手高兴的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许馨疑问道。 “刚刚公子告诉我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姐,你还怕我骗你不成?” 此刻,许馨的心思五味杂陈,虽然她同样对许长寿成为天师感到高兴,但一方面,也对哥哥满是担心。 在大夏,天师不单是捉妖,还要负责侦查以及案情分析、情报管理等主要事务,是皇帝安置在百官之中的镣铐,也是大夏王朝管理妖物的特殊组织。 “小姐,你在担心?” 胭脂看着许馨患得患失的表情猜测道。 许馨犹豫不决,“不是!” “嗯?” 胭脂一脸疑惑。 俄顷,许长寿来到玄禄寺,看着眼前巨大的匾额,他满是赞叹。 “玄禄寺!” 刚进门的那一刻,感觉与往日可谓截然不同。一块极为宽敞的场地,彼时,几名穿着白衣的术士正在场地里提炼丹药,几尊巨大的鼎炉中火焰稍旺,给人一种仙气十足的错觉。 相比那些白衣术士,许长寿注意到了更加有趣的东西,符师。 几名穿着灰色道服的符师拥在一起,侧身几步,许长寿凑了上去,一名符师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张黄纸,只见他将那黄纸扔出,那黄纸竟浮在空中,然后便看见他随意的在黄纸前比划着什么,一时间,那黄纸上竟凭空画上了几道符箓。 那符师两指将符箓夹住,然后屏气凝神,将符箓扔到空中。 嘭! 符箓突然爆炸轰燃,在场的围观者无不惊叹、拍手叫绝。 许长寿穿行在人群中,继而发现几名身穿青衣的药师正在炼药,各种各样的草药被药师扔到空中,然后只见那药师手指捻合,比划一番,空中的草药像是受了控制一般,在药师们的手中听凭飞动,继而尽数飞入地上提前支好的药鼎中。 须臾,药鼎周围火焰环绕,出现一道道旋转着的八卦图案。 不远,许长寿偶然看见一群人围在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前,老头坐在地上,地上铺着一块破布,破步上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罐子。 那是陶罐,罐口各蒙着一块巨大干枯的叶子。许长寿好奇的凑了上去,只见那老头正要将其中一只陶罐打开,周围大多是看热闹的人,天师、术士、符师等等。 玄禄寺中,除了天师之外,其次就是符师、术士、药师、蛊师,均在妖监司辖下。 只见老头掀开罐子上盖着的枯叶,顿时,几只长相奇异的蛊虫从中爬了出来。那是几只肥胖的黑蚕,表层附着奇异的符文以及金色纹路。 那老头手里攥着一根桃木枝,只见他挥动那桃木枝,罐中的蛊虫居然听凭其指示行动了起来,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时而围成卦象,时而变成符箓状,甚是听话。 突然,身后传来爆炸声。 许长寿顿时惊了,回首看时,居然是方才炼制丹药的术士炼丹用的鼎炉炸了。鼎炉炸裂,摔在地上,爬出几只蛊虫。 一时间不远处的符师也传来阵阵尖叫,只见那符师手中居然爬了几只蛊虫,正在啃食他手中绘好的符箓。 而另一边,药师的药鼎炸裂,同样爬出几只蛊虫;彼时,身后的老头大叫一声。 “老夫的蛊虫!” 听见声音的许长寿疑惑的回头,没成想,那老头放在罐子中的蛊虫正在被另一种甲壳类的强壮蛊虫撕咬,死了不少,而那老头只在一边哭诉着。 忽然,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从朱门走进了玄禄寺…… 在场的天师、术士等避之不及。 “毛丫头来了!” “谁?” 吵嚷声在许长寿耳边环绕,他不解的看着周围的人慌忙逃窜或者找地方躲起来,除了他自己。 “公子,你站着干嘛!毛丫头来了!快跑啊!” 只见一个白衣术士扯了扯木讷的许长寿,提醒他赶紧离开 “谁来了?”许长寿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片刻,那白衣没再管他,自己跑的飞快。 “咦?好可爱的小虫子!” 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盯着地上还在忙着收拾罐子的老头手里的蛊虫。 “殿下,老夫已经没有了!”老头恭敬的看着眼前的十来岁小姑娘道。 须臾,那老头故意将装着的罐子藏在身后,防止被那小姑娘看见。 老头藏于身后,那小姑娘便蹦哒到老头身后,老头藏于身前,她便蹦哒到老头身前。 “咦?这是什么?休要骗我。” 那小姑娘一把夺过老头手中的罐子笑了笑。 “殿下,这是老夫最后一只陶罐了!” “哎呀!急什么,回头赔给你就是了。” 面对小姑娘的发言,老头是双手垂落大气不敢出,独自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彼时,那小姑娘瞪大眼睛往那陶罐中瞅去,顿时失落的眼神挂在脸上。 “蛊虫呢?” 遂又到处寻找,这瞧瞧,那看看,直到看到了许长寿。 “别动!” 许长寿:“?” 年轻男人疑惑的看着这位十来岁的小姑娘。只见她腾空一跃,拍了许长寿的头一下,抓下一只蛊虫。 “死了?我不管,大个子,你赔我!” 许长寿:“……” “这什么跟什么嘛?讹我?”许长寿若有所思。 只见小姑娘朝他走过来,然后伸出一只手来索要,嘟着嘴巴,有些莫名的可爱。 她是大夏王朝的小公主紫晚宁,封号升平,也就是升平公主。 小姑娘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漂亮裙子,齐刘海、脸蛋修长、头上别着一支小巧精致的金步摇,彼时流苏垂落,分外好看。 “为什么?” 许长寿疑惑的看着她。 升平公主紫晚宁撅着嘴巴,卖力的说道: “我不管,你就要赔我!” 许长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上辈子被人盯上还是因为电信诈骗,怎么,穿越了就换了种形式? “额……我没有蛊虫!”许长寿回复道。 “那你陪我玩!”紫晚宁明面上很生气,实则偷偷瞥了许长寿一眼。 “啊?” 许长寿彻底迷了,头一次遇到这种事。 “升平,休要胡闹!再要胡闹,回头我可就告知父皇了!” 彼时,不知从何出传来这句话。忽然,还没反应过来的许长寿被突然出现的女子的颜值吸引了。 女子手提玉色翡翠佩剑,穿着一身细腻黄裙,头上同样扎着一支凤簪以及一支金步摇,俄顷,流苏颇有规律的摇曳着,那女子朝许长寿和紫晚宁走过来,身后跟着自己的贴身丫头以及几名天师。 许长寿一眼便认出了此人,大夏王朝二公主紫宸雪,封号紫卿,也就是紫卿公主,旁边的丫头璎珞是她的贴身丫头。 “姐姐?你来做什么!” 紫晚宁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成年少女。 “本宫不来,你非把这玄禄寺搅浑了不成?”看着眼前的野蛮丫头,紫宸雪有些生气。 “草民许长寿见过公主!” 见是公主大驾,许长寿识趣的拜了下去。 片刻,紫宸雪示意年轻男人起来,转而看着男人身旁做着鬼脸吐着舌头的顽皮丫头叹了叹气。 ------------ 第四十七章 天师考核 那小丫头顽皮的藏在许长寿身后,愣是不出来。 许长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俩居然是姐妹?刁蛮妹妹与懂事姐姐,这倒挺新奇的。” “升平!再要胡闹,叫父皇给你关宫里!”紫卿公主提提嗓子,冲那小丫头喊了一句。 彼时,原本天真活泼的小丫头顿时苦着一张脸,表情凝固。 “别啊!我好不容易出来,我可不想回去听老先生念书。”紫晚宁拒言道。 “既不想回去,就安分点!” 紫宸雪一脸严肃,她已经表明了态度。 …… “你就是新到的天师?”紫卿公主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高鼻梁男人。 许长寿识趣的点点头,表情恭敬。只见紫卿公主朝他走过来的同时,接过丫头璎珞手中的佩剑。 一时间,剑刃出鞘,剑光闪过许长寿的面庞,那紫卿公主微抿嘴唇道:“历来我大夏天师都是经过严格的选拔才能胜任,许长寿,只有通过接受本宫的考核才能成为我玄禄寺的正牌天师!” 许长寿咽了咽口水,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强。他转而看向女子腰间的银色锦囊。 “银袋天师?” 和官场一样,天师之间也是有着相应等级划分的。天师主要分为三种,最低的是一到十钱的天师,又称为铜袋天师,除此之外还有金银两种天师。 “她也是天师?”许长寿不禁猜想一番,传闻这位大夏王朝二公主刚刚从南疆返回,怎么会是天师? 许长寿陷入了迷茫,现在是考核时间,紫卿公主对他的考核。 “在下恭听公主殿下差遣便是!”许长寿肯定的说道。 须臾,紫卿公主看了眼许长寿手中的佩剑。 “你我都是剑士,我们便比试剑法,一柱香时间,你若能抗住我五招,就算你通过!”紫卿公主委婉道,继而看向许长寿。 许长寿调整心绪,然后拔剑出鞘。 彼时身旁的紫晚宁低声道:“傻大个,我可提醒你,我姐姐可是七品固元境!若是打不过,可不要逞强哦!” 面对那小丫头的质疑,许长寿彻底绷紧了心弦。 “一柱香时间,二公主只管考核在下!”许长寿已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尽管自己不过一钱天师,对付面前这个银袋天师,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但没办法,现如今除了天师这条路子他别无选择。 “紫卿公主自幼习武,想必攻守兼备,要想赢便只能智取。”许长寿暗自分析。 看着手里的佩剑,他仿佛看到了内心深处的桎梏。 直至目前,他的脑袋里已经装满了对梁府的恨意,为了许馨,也为了自己,这入职考核他必须通过。 许长寿屹立风中,此时此刻,周围已经围满了吃瓜群众。 “既然如此,且接本宫一剑!” 紫卿公主说完后,侧步微微后退,一瞬间,附着金黄色剑气的宝剑朝许长寿的方向刺去,散发着强烈的剑道气息。 眼看利剑离自己的身躯近在咫尺,许长寿先是后仰,继而催动自己修炼的王道剑法第一式幻步。 他打算在后仰之后瞬移,然后利用紫卿公主对背后防备的短暂间隙反客为主。 正待许长寿瞬移到紫卿公主身后,感觉胜券在握的他,欲要一剑刺去,没成想紫卿公主居然轻松的化解了。 仅仅凭借短暂的时间双脚一蹬做了一个后翻便躲过了许长寿的背后计策。 “班门弄斧!”一边的紫晚宁低声道。 “许长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班门弄斧都是徒劳。”紫卿公主轻蔑的一笑。 “虽然第一招让你接住了,但第二招你未必能过。”紫卿公主补充道。 只见紫卿公主迈着轻盈的步子在原地舞起剑来!空中洒落片片淡粉色花瓣,剑道气息盘旋于空中,花瓣跟随那飓风转动,转眼之间,紫卿公主一剑劈下,那飓风中的花瓣旋即如同刀刃一般飞快的朝许长寿飞过来。 “剑道凋零!”紫卿公主念念有词道。 瞬间,许长寿咬紧牙关。 “这么猛吗?” 一片片花瓣疾速飘落,朝许长寿飞去,许长寿加快了王道剑法第一式幻步的施展频率,才只是侥幸躲过那附着剑道气息的诡异花瓣。 彼时一片片花瓣落在地上: 嘭嘭嘭! 爆炸声环绕整个场地,围观的人群慌忙散开,许长寿时而瞬移到了屋顶,时而又跃回地上,节奏起起伏伏,大约数分钟左右,才侥幸化解紫卿公主猛烈的攻势。 “你只会躲吗?”一边的紫晚宁看的有些不耐烦。 许长寿不经意间回复了一句:“打不赢还不能跑吗?” “我承认你是一个聪明人,但盲目规避躲闪并不是制胜的关键。” 只见那紫卿公主手握佩剑,双指凝合,口里念念有词。再去看时她的周身已经被强烈的金黄色剑气所环绕。 “武者七品固元境,剑法已然铭记于心,体内剑气融合形成一个类似于原胚的剑道领域,是武者八品的plus版本?”许长寿不禁间想到了什么。 正在许长寿沉浸于遐想之际,只见紫卿公主朝他刺了过来。 砰砰砰! 空气中顿时被金属碰撞出的质感所弥漫。 紫卿公主挥出的每一剑,许长寿凭借自身幻步的速度优势虽然能侥幸接住,但还未完成凝气的他,无法发挥体内剑气的最大效用,导致在接住那强烈的每一剑,许长寿都感觉自己有力气却使不出来,这或许就是实力的压制。 但他明白一点,他的目的是抗过去或者拖延时间,而不是战胜紫卿公主,他目前还没这个实力。 紫卿公主一剑劈下,许长寿极其艰难的接住这一剑,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膝盖疼痛难忍,耳朵里传来清晰的骨骼错位的声音。 金黄色的剑气之下,许长寿看向握剑的紫卿公主,相比自己,她似乎很轻松,完全没有一点疲劳感。 “靠着将剑气包裹自身,在身体表层形成一层剑气领域,从而借助剑气提供的力量强化挥出重力一剑,没想到看上去温婉的女修竟然如此刚强!” 许长寿莫名的感到吃惊。 彼时,他的一边膝盖已经落在地上。 许长寿咬咬牙,那把重剑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彼时,许长寿微微抬头,紫卿公主红润的双唇之下,朦胧的金黄色剑气背后,许长寿隐约能看见那道深邃的鸿沟,就像两山之间突然断裂,九品的他与七品的紫卿公主无法逾越的实力鸿沟。 “想什么呢!男人嘛!眼光就要放高一点!”许长寿理理思绪。 须臾,许长寿使出全身气力,勉强瞬移躲过这一剑,他双手握剑撑在地上,然后佝偻着脑袋大口喘着粗气。 紫卿公主看了眼燃烧过半的焚香,松了口气道:“还有两招,现在放弃还有机会!” 许长寿轻蔑的一笑道:“三招已过,我不还好好的吗?” 继而传来嘲笑声:“三招?若不是姐姐未使出全力,就方才哪一剑,你早以筋骨寸断沦为一个残废了。” 一旁的升平公主紫晚宁传来嘲笑声。 紫卿公主手握佩剑微微上前,彼时,许长寿重新站了起来。 看着低头气力不足的许长寿,她若有所思。 “他居然还能站起来?” 许长寿的毅力令这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少女极其惊讶。 “继续!”许长寿大喝道。 彼时,许长寿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是装满了铅块,头重脚轻似的,他站在原地晃晃悠悠。 “剑阵,出!” 俄顷,紫卿公主拂袖挥剑,天空中出现八卦风水图。 “乾、兑、离、震、巽、坎、艮、坤” 阴阳轮回之时,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剑阵。 “落!” 只见天空中的剑气法阵落下一道道状如宝剑的剑气,穿过许长寿的皮肤,那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内伤。 年轻男人顿时口吐献血。 接近几十次的剑气攻击,许长寿居然奇迹般地抗住了。 “还好淬体巅峰能得到不少肉身强化,索性抗住了!如若不然,这第四招怕是无望了。” 许长寿杵着剑,嘴角一抹血迹,头发散乱,他已经接近极限了。 俄顷,一旁的升平公主收回了刚才的轻蔑之态,而是专注于许长寿目前的情况,毕竟刚才哪剑阵属实吸引不少眼球。 在场的天师议论纷纷。 “这小子什么做的,竟能抗住二公主四招!” “简直不是人!” “我看他那样子也撑不住了,估计第五招无望了!” “说的也是,九品淬体境,虽说是巅峰但又如何能对抗七品固元境的二公主。” 彼时,许长寿脑子里好像出现了什么。 他想到了自己所练的拳法……造化拳,造化天地,变化无穷。 须臾,看着嘴角一抹血迹的年轻男人,紫卿公主仿佛看到了许长寿必败的结果。 她旋即提剑而去,纵身一跃,朝许长寿挥出最后一剑。 “你输了!”紫卿公主将剑压在许长寿的脖子上,俨然胜券在握。 片刻,许长寿微微抬头。 “公主确定?” 许长寿先是瞬移躲开,然后借助拳势,速度之快,仿若虚影。 还没等紫卿公主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拳打在手腕上,女子的手腕顿时失去知觉,一松开手后那宝剑便落在地上。 哐啷两声,在坐的术士天师们彻底看傻了! …… ------------ 第四十八章 新晋天师 彼时,许长寿借助拳法将紫卿公主手中的宝剑击落,年轻男人旋即起身,重新找回了节奏。 紫卿公主顿时觉得腕疼,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许长寿已经脱离她的压制。 紫卿公主看了眼许长寿,露出一脸严肃道:“技巧不错,只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多余的技巧都是徒劳。 “时辰已到,考核通过!”一名负责掌锣的天师敲响了手里的铜锣,彼时香火燃尽断裂。 看着朝他走来的紫卿公主,许长寿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五招已过,你输了!”许长寿接着补充道。 他紧接着看向那紫卿公主,貌似她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现如今许长寿再次陷入了独当一面的被动局面。 他若有所思,“堂堂大夏国公主,也要碍于脸面杀人灭口?” 许长寿先是猜测一番,他清楚自己接下来会经历些什么。虽说是考核,但让当朝公主如此不堪,他貌似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成年少女揉揉手腕,然后屈身捡起地上方才被许长寿击落的佩剑,朝他提剑而来。 成年少女一脸严肃,这反倒令许长寿的心里七上八下。 看着眼前眉头一皱的紫卿公主,许长寿咽了咽口水。 “我完了!” …… 紫卿公主瞬间止步,然后提剑指着他的鼻梁骨。 “许长寿,恭喜你,考核通过!”紫卿公主还是一脸冷气。 “当时那把剑……”一时间许长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彼时,紫卿公主朝他甩开一面铜色腰牌。 他紧接着拾起地上的腰牌,这东西貌似同那些天师身上佩戴的鱼袋有着相同之处,用以区分天师等级。 “铜牌,呃,应该是天师中的入门级。” 彼时,只见他手中的腰牌乍现几道金光,然后在那原本光秃秃的牌面上刻下了许长寿的名字。 除了姓名之类,还有一列他压根儿看不懂的东西:“点数:十” 许长寿接着揉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了方才放心。 紫卿公主将腰牌扔给他之后便没再说话,转而扭头离开这片场地,至于看热闹的天师们大多也都散去。 许长寿攥着那只腰牌,然后放在手中鼓捣着。只见一只手悄然夺过他的腰牌。 “乡巴佬,腰牌可不是这么用的!” 许长寿转而看着眼前桀骜不驯的姑娘,转而想起刚才那个观众席里大放厥词的顽皮丫头。 “你是蛊师?不对……大夏王朝升平公主!”许长寿恭敬地朝那丫头行礼。 丫头把玩着手里的腰牌,然后看向一旁颔首低眉的许长寿。 “打的不错!本姑娘很中意你。”紫晚宁很满意的看着他!然后一脸得意。 “好久没让她出糗了,真解气!”紫晚宁不禁一想,然后她看向手中点数只有十点的腰牌。 “什么?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紫晚宁看着手里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腰牌,然后一脸难以置信。 “这玩意儿里能储存银两?”许长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 “那是当然!那群老头可真扣,就算是新晋天师,区区十两银子,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紫晚宁一脸嫌弃的将腰牌扔给了许长寿。 “什么?十两银子!可是我做镖师几个月的酬劳!” 许长寿感觉欣喜非常,但在紫晚宁看来,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乡巴佬进城。 “看样子,这腰牌应该类似于自己过去用的信用卡。”或者说功能更加强大,更像是储物卡,原因是他能透过铜牌上的金光看到铜牌中白花花的银两。 “至于点数,应该只是一种计量单位,或者说点数意味着自己可以支取银两的数量。” 片刻,紫晚宁弹了一个响指,只见地上几只蛊虫朝她爬了过去,然后尽数回到她的手中。 这一番操作,令方才地上摆弄陶罐蛊虫的老头唉声叹气。 “毛丫头,唉!老夫养了数月的蛊虫就这么没了!”老头心里满是怨言,但又无奈的咽了下去。 许长寿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属实对这位升平公主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来就算是到了古代,拼爹这个东西一直都是一脉相承的。” 紫晚宁扭头看了眼许长寿,年轻男人心里一怵,众所周知,被女人这么一看,不是一见钟情,就是十有八九非吉即凶。有些东西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实则刃口极其尖利,出门在外,男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蛊师。 待在场众人离去,许长寿也正式的成为玄禄寺妖监司的一名普通天师。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他是那位李大人特意邀请的。玄禄寺的天师中不乏有许多人议论纷纷。 “你说他是不是靠那层关系进来的?” “哪层关系?” “走后门?” “你可小声点吧!大人的事咱们少管!当心掉脑袋。” “怕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不说出去,谁会知道?” “我听说那许长寿是大人的私生子!” “啊?啧啧,还有这层关系!” 彼时,两个守门的天师聊得正起劲,许长寿走到门前,咳嗽两声道:“麻烦二位禀报一声,就说是新晋天师许长寿前来面见大人!” 一看是议论对象,两个守门的天师顿时一惊一乍,八卦声戛然而止。 “你等着!”其中一名天师故作正经,然后朝身后敲了敲门。 “大人,新晋天师前来面见大人!” 屋内沉吟片刻后,回答道:“本官忙于公务,叫他过些时辰再来!” “大人,是许长寿!” “谁?”男人沉吟声中有些惊讶道。 “许长寿?叫他进来!”男人肯定的回答道。稍后,天师推开房门,许长寿随之进去。 “你看吧!我就说外面的谣言或许有道理。”其中一名天师补充道,而令一名天师则是点点头。 …… 此时,一间布局工整的书房里,中年男人李悟真正在批阅公文。桌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墙壁上也被各式书法作品、山水墨画所淹没,看得出这位李大人的确是一个有着高素质修养的文人。 李悟真作为玄禄寺的一把手,既要负责玄禄寺内外事务,也要为圣上分忧而殚精竭虑。玄禄寺手下天师、蛊师、术士、符师甚众,虽然各个职业都有相应机构分别管理,比如天师总署妖监司、药师总署药监司等等,但对于一把手李悟真而言,还是力不从心。 中年男人挽袖提笔,然后看向一旁俯首行礼的银袍天师许长寿,他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忘年交。 “本官听闻你力破强敌,仅仅凭借自身九品实力便抗住紫卿公主七品固元境界的强攻,属实不易。” 对于李悟真的称赞和肯定,许长寿谦虚道:“大人慧眼如炬,纵是长虫也能化身蛟龙扶摇直上,草民谢过大人提拔。” 李悟真顿时感觉脸上有光,长笑不止。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舔,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尤其是像李大人这样碍于脸面的年龄。”许长寿暗自发声道。 拜访了忘年交,许长寿正式进入工作岗位,按照日程,今天夜里轮到他守夜。近来天祭刚刚结束,京都城里诡异之事频发不断,玄禄寺的天师们理所当然的成了守夜人。主要还是负责侦查和办案。 唯一不同的是天师所负责的是外城,内城并不是不需要天师,而是因为内城绝大多数都是达官显贵和皇亲国戚。大夏皇帝专门为内城安置了禁卫军,至于警戒程度不亚于玄禄寺的天师,或者说是天师中的佼佼者。 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拜会自己的两个同僚。和在镖局一样,镖局有镖头领队,天师自然也会有一个自己的队伍。 许长寿走在玄禄寺中,他下意识的往自己的兜里摸了摸,然后掏出一只类似于手镯的东西。 “这破玩意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喂!能听到吗?喂?”许长寿单手举起那只翡翠手镯,冲镯子喊了喊。显而易见,路人更多觉得他是傻子,镯子根本没有一丝反应。 “什么破烂御灵镯?” 御灵镯,蕴含天地灵气,仙家至宝,每位天师在成为天师时玄禄寺都会赠予一只,同时作为天师间沟通的工具极其高效。 少时,许长寿吐槽片刻,只听见镯子中传来些许声音:“大伙儿来一品斋一聚!” 听完声音,许长寿赶赴一品斋。 “说实话,这玩意儿没有手机好用。”许长寿不忘吐槽一番。 一品斋,天下一品,大夏京都长平街赫赫有名的饭馆之一。进来吃饭的不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亦或是来往旅人、僧众侠客,一品斋向来奉行一视同仁,时常布施贫苦、赈济灾民,因此冠绝天下,被夏都百姓奉为天下第一品。 长平街上,许长寿看着额顶高耸的匾额,心生一惧。他走进饭馆的屋子,然后朝周遭看去,虽说是同僚一聚,但从未谋面,未免如同大海捞针。许长寿接着从兜里摸出御灵镯,悄悄喊了几声,见无人答应,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上辈子自己可不少被骗,虽说网恋线下见面翻车了,但好歹是个人,这属于是音讯全无、找不到头和尾了。 行之二楼,许长寿放下佩剑,坐在长凳上,手杵着一方规整的方桌然后环顾四周。 “小二上酒!” 彼时无人,兴许是来早了,他决定借酒浇愁等候片刻。 ------------ 第四十九章 天师小队 彼时,小二送来一壶清酒并一盘炒香的瘦肉。许长寿饶有兴致的喝着手中的酒,紧接着夹起盘子中冒着热气的肉片送入口中。 周遭坐满了人,房间里无非就是顾客的闲聊声,只是他要等的人目前还没有来。 俄顷,怀中的御灵镯似乎传来些许熟悉的声音,许长寿撇下碗筷,掏出怀里的御灵镯,顿时,声音戛然而止。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许长寿突然感到后背瘙痒不止,他下意识地去抓背,更加诡异的是自己的脊背仿佛有一股冷气和热气在四处窜动,以至于他不能将其捕捉。 片刻,他趁其不备,一把将其捉住,待掏出来看时,居然是两只蛊虫,一只长着棱角,通体暗红,另一只光滑细腻,通体青绿。 “这是什么?” 许长寿疑惑地盯着手中的两只蛊虫,一冷一热,手掌宛若置身冰原又瞬间栖居熔岩之中,变化极为异常。 那蛊虫附着在他的手中难以拔出,于是,许长寿决定拔出佩剑将其挑下,忽而传来呼喊声。 “住手!” 刹那间,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纵身一跃,在空中完整地翻了一个跟斗,然后来到许长寿身前,接着夺过他手中的两只诡异蛊虫。 在座的看官顿时看呆了,都以为是一品斋为招待他们而特意聘请的杂耍班成员而纷纷鼓掌称好,但片刻之后,就又回归到闲聊当中。 “这东西是你的?” 许长寿疑惑地看着露出背影的小姑娘。丸子头,个子很矮,穿着也比较随便,淡青色长裙看上去很少女。 除了腰间吊着一只细绳口袋便没有什么异样。小姑娘将夺过的蛊虫重新装回到自己腰间的口袋中,下意识地拍拍口袋,然后转身看着一脸茫然之色的呆哥许长寿。 看着眼前貌似有着一面之缘的小姑娘,许长寿想了想。“公……” 还没等他把“公主殿下”这四个字彻底吐出来,他便被那小姑娘一把定住喉咙,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晚宁,休要胡闹!” 俄顷,嘈杂声中走出一个温文尔雅的铁面书生。那公子眉毛浓密、面颊修长,更为明显的是他穿着一身长衫,显得很俊俏。 听了铁面公子的一番话,小姑娘松开许长寿的喉咙,撤至桌旁。 只见铁面公子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然后朝许长寿这边走来,许长寿先是表现得极为谨慎。 “想必公子就是我玄禄寺新晋天师吧!”铁面公子询问道,许长寿谨慎地点点头答复道:“阁下又是?” “鄙人汪孟诌,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汪兄。” “既是许公子,那没错了!你可是有我玄禄寺赠予的御灵镯?”汪孟诌接着补充道。 “当然!”许长寿面露肯定,铁面公子停止了追问。 “小二,上酒!”汪孟诌接着朝屋里喊了几声之后,旋即和方才那顽皮丫头一道坐在许长寿身侧。 “不打不相识,容我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呃……”铁面公子收回方才那般严谨之色,冷气的面颊重新变得温润如玉。 “我俩认识!”顽皮丫头插了一句。 “呃……”许长寿心里一怵。 彼时,汪孟诌开怀大笑,恰逢小二送来酒菜,他随即招待许长寿喝酒吃菜。 紫晚宁摘下腰间吊着的口袋,然后放到桌侧,许长寿囫囵吞下一口热酒压惊。 “升平……!呃不,应该叫晚宁!晚宁姑娘。”许长寿站直身子,恭敬地向紫晚宁行了抱拳礼。 向来桀骜不驯的大夏王朝顽皮公主顿时羞怯面红耳赤,第一次单独被人以这样的礼数对待,换作是谁都难免心中一热。 “二位同僚,容许某敬二位一杯!”许长寿接着举起酒杯,敬了汪紫二人后酣畅淋漓的饮下。 汪孟诌、紫晚宁也紧随其后。 “噗哧!”看着娃娃脸的紫晚宁喝酒的样子,许长寿笑出了猪叫声。按理说古代的酒度数都不高,但对于这位姑娘而言,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你个未成年合适吗?”许长寿暗自调侃道。 “公子,请将你的御灵镯交给我一下!”汪孟诌红润的面颊再次回归严谨。于是乎,三人分别将自己的御灵镯放到桌上。只见铁面公子拂袖而出,手中出现一只沾染墨渍的毛笔,看他在三只御灵镯上空写着什么。一瞬间一行金色符文出现在御灵镯上空。 字迹随即化身为一条金色纽带,将三只御灵镯牢牢束缚在一起。片刻之后,铁面公子又收回法术,将那三只御灵镯分别重新交到许长寿、紫晚宁二人手中自己则是收回了自己的那一只。 “此名为绘符,现如今,这御灵镯得到符箓造化加持,日后你我三人沟通便不再忍受断联的桎梏。”汪孟诌接着补充道。 “啊这,建群岂不是更清新脱俗?我直接反手一个备注:‘相亲相爱一家人交流群’” 许长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颠覆了,没想到仙侠世界也会有社交APP这种跨时代产物。 根据他最近在玄禄寺所了解到的情况,大夏天师一般来说都不会是单独行动,而是像他们这样由几个不同职业组成一个人数受限的天师队伍,成员间往往相互牵制勾连,宛若一条绳上的蚂蚱,换言之,这样的天师小队更容易取长补短,互相增益。尤其是办案过程中遭遇强敌时也能有效避免误人子弟。 “这么说的话,除了我这个吊车尾天师,小公主紫晚宁应该是蛊师,而铁面公子汪大哥应该是……,呃,熟练绘符?那十有八九就是符师。”许长寿对自己在这个三人天师小队中的地位做了准确分析。 依稀间日落西山,三人并排离开了一品斋。 夜里,外城一处高楼前的廊道里,三人依据日程,在外城中值夜。 自从天祭之乱过后,京都城中藏匿的妖物愈发不安分,玄禄寺作为大夏官方重要的天师组织,自然而然堪当值夜除妖的重任,但除妖也只不过是大夏天师的其中一条工作分支,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参与案情的侦破和配合圣上罢黜百官,攘除贪官污吏。 屋顶,铁面公子汪孟诌盘腿坐在瓦砾之间,他屏息凝视周遭,毫不松懈地探查周遭妖气弥漫之地。 许长寿靠着廊道的墙壁盘腿而坐,他运转体内内力,尝试突破。 相比这二位,一旁的丫头紫晚宁悠闲得多,她没心没肺的将几只蛊虫放到两根廊柱上,然后任由蛊虫争斗,努力消磨漫长的冬夜时光。 须臾,寒气逼人,天空飘下几朵雪花…… 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到两位公子的发梢,落到少女红润的面颊。 许长寿缓缓睁开双眼,任由雪花浸润自己的肌肤,天气日渐寒冷,但他并未感到有几分刺骨。第一次见雪还是在前世独自一人去北方看雪,现如今重见雪花,更多觉得惋惜。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便是京都城的雪……”许长寿甚至于有些感慨。 此时,许长寿屏气凝神,努力运转体内内力,借助王道剑气将全身经脉打通,内力环绕在他的肋骨周围,然后注入他身体的每一个穴位,最后汇聚在丹田之处,对于九品淬体巅峰的许长寿来说,体内的内力如果还是一团混沌便无法突破八品凝气境界。 他尽量平复自己的气息,最后将气息压制到自己身躯所能承受的峰值,等待突破。闭眼的他仿佛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某种强光,脑中抽象化的镇妖宝塔将她的意识和灵魂再次拉入塔中。 镇妖塔第一层,被诸多镌刻仙家秘法的竹简古籍多囊括。他决定在这里尝试突破,原因是这里绝对安静,还有竹简古籍散发的大道正法所环绕,不至于被人扰乱气息。 镇妖塔第一层中央,许长寿借助意识化形原地盘膝而作,他的身躯周围被浓郁的内力所环绕。 内力凝结在他的丹田中央,已经凸现出小型领域的雏形,这意味着他只需要稳定的往那刚形成不久的领域当中不断匀速地灌输内力,不出多久就能让全身内力凝结于丹田,届时他将真正突破武者九品淬体巅峰迈入八品凝气境界。 小塔第一层被各式大道符文所环绕,这些大道符文同样随着许长寿内力凝结包裹在他丹田之处的领域当中。相比那些已经迈入八品的普通突破者,许长寿的突破得到大道符文的加持,过程虽不会更加容易,但突破后的他,实力绝对碾压同级修炼者。 “大道正法,凝!” 随着许长寿将气息汇聚丹田,一股银白色气流盘旋在小塔第一层。隐约间,他的丹田已经出现了一半银白色的武者剑道领域。 “长寿!长寿!醒醒!”面色惊异的铁面公子汪孟诌用手拍着脱离灵魂及意识、进入突破阶段的许长寿的双肩。 小塔内,许长寿隐约感觉到另一半的剑道领域也在若隐若现,并且即将出现在他的丹田之中,于方才那半凝合。 “不对!” 许长寿突然睁眼,突破戛然而止。转而看见自己的身体逐渐虚化消失,直到彻底消失之后他的灵魂及意识彻底离开镇妖塔,然后重回本体。 再次睁眼时,除了漫天飞舞的雪花,还有一脸谨慎的铁面公子,以及一旁没心没肺把玩蛊虫的大夏公主紫晚宁。 ------------ 第五十章 佛像 “怎么了?”许长寿疑惑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汪孟诌。 “没事!”铁面公子肯定的说道。 “我特么都快突破了,关键时刻你扯什么幺蛾子。” 许长寿现在只想做一件事,让面前这个男人好好尝尝自己的拳头。突破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扰,不说失败会有什么后果,万一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但出于新同僚的这层关系,他也不想多此一举,索性咽了口气。 彼时,许长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多说无益。只见汪孟诌看着阁楼底下一个扎着马灯的摊位上鬼鬼祟祟的身影向众人询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方才那般没心没肺的紫晚宁渐渐收起自己的蛊虫,关心起汪孟诌的问题。 淡青色罗裙少女摆摆手回复一声:“夜入三更,自然是丑时。” “怎么了?”淡青色罗裙少女提起来兴趣,接着追问道。 “既入丑时,当早些休市,可你们看,那大街上摆摊的店家自日落西山起便开始守的摊,直至目前却没有丝毫休市的意思。”汪孟诌指着那摊位上的男人回复道。 “亥时休市,居然还在守摊?汪大哥的意思是?莫非你怀疑内有蹊跷?”紫晚宁不禁猜测道。 听了紫晚宁的回复,汪孟诌肯定的点点头,许长寿往二人中间凑了凑,同样看着那未收摊的店家。 “有蹊跷!”许长寿补充道。 “许公子貌似有见解?”汪孟诌看向一旁应和的许长寿然后询问道。 “你们想,谁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街上守摊,何况一个人都没有,卖给谁?” “你的意思是?”汪孟诌疑惑的看着许长寿。 “非鬼即妖!” 听了许长寿的话,汪孟诌感觉有点道理,于是他从兜里掏出一只八卦罗盘,只见他略微挥手施展法术,那罗盘指针旋即转动起来。 “若真有妖物,此物最能辨别真假!”汪孟诌补充道。 片刻之后,指针戛然而止,没有再继续剧烈的运动,这令铁面公子很诧异,若非妖物,正常人谁大半夜跑街上守着摊不睡觉,难不成闲着没事干? “何不上前去问问?”紫晚宁接着补充一句。 三人几乎同步的点点头,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片刻又从老旧巷子里出来,他们假装是半夜还没找到客栈的游行商人,然后试探性的朝那摊位走过去。 …… 须臾,三人走到那摊位一旁。 “店家,你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客栈吗?”紫晚宁凑上前询问道。 “店家?”紫晚宁接着追问。只是那店家似乎并没有说话,而是双手捂着脸摆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紫晚宁伸出手拍拍那店家的肩膀,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是那店家浑身抖个不停。 刹那间,那店家将头逐渐抬起来。 “是个和尚?”紫晚宁不禁有些奇怪。 只见那和尚先是惊恐,转而又露出一脸狂笑,从衣袖中朝紫晚宁三人甩出几柄飞刀之后弃摊而起,随即纵身一跃逃入黑暗之中。 “追!”紫晚宁同样纵身一跃往黑暗中追去。 “等等!”汪孟诌捡起地上的飞刀然后闻了闻。 “迷药?” “那和尚不是妖怪,只不过这刀刃非凡人所锻。” “那和尚在刀上下了迷药,绝非善茬,我们快追去!”汪孟诌旋即同许长寿一道往紫晚宁的方向追去。 渐入三更,月色撩人。 尤其是到了冬夜,皎月总能给人一种寒气森森的感觉,被雪覆盖的乱葬岗莫名的诡异。 紫晚宁独自一人追至这里,他不清楚前面有什么,更不清楚汪许二人是否会跟上来,但她只明白一件事,抓住那个欲要致他三人于死地的凶手。 “臭和尚,出来!”紫晚宁往乱葬岗内大喊。 彼时,脚底摩擦之后传来几声碎裂的清脆,少女撩开裙落,一眼便被白花花的骷髅头所惊住。 虽然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当个没心没肺的看客,但这类恐怖的东西还是不免让她触目惊心。 她看了眼周遭,人体骨骼从雪被之下露出地表,错落在乱葬岗里,紫晚宁瞬间感觉脊背发凉。 “臭和尚,别当缩头乌龟,还不快出来!”紫晚宁继续朝黑暗深处大喊。 须臾之间,只见方才那和尚笑呵呵的走了出来,手里攥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女施主,老衲有礼了!” 只见那老和尚先是甩出几柄飞刀,朝紫晚宁这边扔过来,只见少女念念有词,手中出现几只金甲蛊虫,蛊虫飞出,一口咬住飞刀,咔嚓几声,那金甲蛊虫将飞刀彻底咬断之后落到地上。 那和尚被小小的蛊虫竟有这般气势所惊住,但他又咧嘴一笑。 紫晚宁不禁嘲笑那老和尚不自量力。 片刻,只见地上的蛊虫口吐白沫,然后个个翻身死去。 “臭和尚,还我蛊虫!” 紫晚宁气愤至极,从腰间拔出匕首,随即飞身一跃,朝老和尚得方向刺去。 一瞬间,只见那和尚非但不躲反倒露出一脸狂笑。紫晚宁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浑身酥酥麻麻的动弹不得,然后她摔倒在地上。 月色照在紫晚宁的身体上,乍现几道银丝,银丝如同蛛网一般细微,然后刺破她的肌肤,使其麻痹。 月色之下,一只通体银白的巨型八脚蜘蛛从黑暗深处爬了出来。 “谢谢大人出手相助!”那老和尚十分恭敬地朝那银白色的蜘蛛行礼。 “区区人族蛊师,也要我亲自出手?”银白蜘蛛口吐人言,狂妄道。 “妖精!你不得好死!”紫晚宁气息逐渐微弱,他迷迷糊糊地看着远处的老和尚朝她走来,手里攥着一只粗绳麻袋。 …… “晚宁!晚宁!”汪许二人拉开嗓子,然后在林子里大喊,但并没有发现任何紫晚宁的痕迹。许长寿接着掏出怀里的御灵镯,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那丫头去哪了?”二人很焦急的环顾四周。 行至乱葬岗,汪孟诌屈膝看着地上还没被雪完全填补的脚印,许长寿在乱葬岗四周探查,偶有发现。 “树枝折过,应该发生了打斗!”许长寿接着说道。 “脚印还很新,应该没走多久。”汪孟诌接着补充一句,发表自己的见解。 “只不过还发现了这个?”许长寿说完然后领着汪孟诌到了一处空旷地带。 “这里的脚印冗杂无序,不像是人类留下的!” “你怀疑有妖物参与其中?” “参不参与尚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妖物难脱干系。” “而且,附近还有这些。”许长寿指着地上断裂的银白色蛛丝。 “这蛛丝比一般的蛛丝要坚韧,而且还有剧毒。” 彼时,一只松鼠从蛛丝上爬了过去,瞬间被麻痹在地,失去了一切知觉。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毒素虽不致死,但能麻痹神经。”许长寿分析片刻,汪孟诌愈发听不懂了。 “什么神经?” 紧接着,二人又在雪地上发现了几只口吐白沫的金甲蛊虫。 “顽皮丫头的蛊虫!” 两人异口同声,再次印证了事实,紫晚宁一定遭遇了不测。 现如今妖物现世,汪孟诌重新掏出来八卦罗盘,只见罗盘指针剧烈地转动,汪许二人依据指针指引,朝东南方向追去。 次日一早,紫晚宁晕乎乎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禅房里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手脚被许多蛛丝牢牢束缚在一起。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发现四周累累白骨,除此之外,还有藏匿在角落里被吓得魂不守舍的年轻女人,大多是些入世不久,和她一样年轻貌美的贵族少女。 紫晚宁咽了口气,试图挣脱蛛丝的束缚,只是奇怪的是,她每次发力,那蛛丝便会愈发坚韧,捆绑也会愈来愈紧。 “姑娘,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一旁满脸惆怅之色的二八少女提醒她一句。 紫晚宁不禁一想:“只可惜现在嘴被堵住了,不然我只需要将蛊虫唤出来便能轻而易举的脱身,何苦还要受这气。” 俄顷,屋外传来锁链滑动的声音,紫晚宁心里一惊。来了几个和尚,准确来说应该是披着人皮的小妖,好歹是蛊师的紫晚宁一眼便将其认出。至于其身后跟着的那名穿着袈裟的方丈,紫晚宁认得他,正是昨夜与她争斗的老和尚。 “那方丈应该不是妖怪,但和妖精同流合污与妖精无异。”紫晚宁眼神凌厉。 只见小和尚们进来带走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少时又将紫晚宁一并带走。屋子里的女人们被吓得惊慌失措。 “别吃我!别吃我!”女人们神情极为惊恐的喊着。 和尚们将这些少女们带到一处空旷之地,空地上支着许多大型木桶,木桶中装着浑黄的泥浆,他们将这些少女放到木桶之中,那些泥浆附着在少女们的全身,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 随后和尚们又不知道从哪里抬出几具佛像容器,他们将那些凝固僵硬后的少女躯体装到事先准备好的佛像当中。 装纳好的佛像被送到寺中各个庙宇供奉起来。 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的紫晚宁经历了这一切,泥浆虽然很普通,但在凝固之后却令她动弹不得。 她被活生生做成了佛像,然后由那些和尚们送到寺中大雄宝殿处供奉起来。来往的香客并未察觉到这寺中的佛像有什么异常,相反,香客们更多的只是虔诚的行礼祈祷。 每每遇到年轻貌美的女子,便会受到同样的遭遇。 紫晚宁被困佛像内动弹不得,还得忍受香火的炙烤。 次日一早,一间空旷的禅房里,老方丈捻着佛珠,偶然听到屋外传来些许声音…… 蛛丝穿过油纸窗户,延展到禅房内,房间角落还有累累白骨。 ------------ 第五十一章 营救晚宁 方丈在蒲团上打着坐,手里捻着佛珠,听闻禅房外突如其来的异声,他愕然一惊。 只见诸多细如银丝的蛛丝刺破油纸窗户,直至延展到房间内,将正个禅房团团围住。 彼时,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银白色蜘蛛出现在那细腻的蛛丝上,紧接着一道黑风卷入禅房内,顿时,那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突然发生了异变。 银白蜘蛛体型逐渐变大,并且它的身躯上长满了不计其数的银色尖毛,看上去极为瘆人。 它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快要将整个禅房填满,八条蛛腿增生粗壮,还出现了许多条银白色的条痕,除此之外,就连它那八只单眼也逐渐变大,看上去足足有拳头大小。 看着眼前狰狞恐怖的妖精,那方丈反倒露出一脸恭敬,没有丝毫的恐惧征兆。老方丈停止诵经,然后识趣的从蒲团上站起来,朝着银白蜘蛛作揖。 “东西呢?”银白蜘蛛突然张开满是利齿的嘴然后口吐人言。 闻此,那老方丈收起佛珠后鼓了鼓掌。 俄顷,只见几个面容白皙的小和尚抬着数具佛像走了出来。紧接着和尚们用木条撬开那些佛像,只见佛像内全是人形泥塑,小和尚们紧接着又用木条拍了拍那些泥塑,眨眼间,泥块脱落,露出一具具少女蜷缩的躯体,面容白皙稚嫩,但很遗憾已经失去了一切生机。 少时,只见那银白蜘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些少女泥塑扑了过去,从它的口中吐出缕缕银丝,直到银丝将这些少女躯体完全包裹形如茧蛹,那银白蜘蛛才施法将其吮吸殆尽。 松开蛛丝之时,只留下累累白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时老方丈念念有词道。 只见老方丈接着补充一句:“不知大人可还尽兴!” “这些可不够我塞牙缝,本大人还需要更多的母体,和尚,速速给我取来!尤其是经过凡间香火炙烤后的母体,吃了她们不但能功力大增,还能协助本官早日突破八境化为人形,届时吾将无所不能,又何须窝藏在这庙宇之内!” 那银白蜘蛛精狂妄道。 只见那老方丈恭敬地跪在这银白蜘蛛跟前道:“大人威能必将席卷这人族天下,不知大人何日能助小人……” 老方丈故意放低声线笑了笑。 “不就是成佛嘛!待本大人化形之日,必然助你成佛!只不过这母体切不可断,不然……” “大人尽管吩咐,昨日刚新到了一批,成佛一事还得仰仗大人神通!” “还不快去!把母体给大人带上来。”老方丈呵斥一旁的和尚们。 闻此,和尚们一惊一乍的出了禅房,并顺带掩上了房门。 彼时,许长寿和汪孟诌绕了整整一夜,好不容易出了林子,汪孟诌看着手上摇摆不定的八卦罗盘,心里五味杂陈。 许长寿看了眼周遭,这里空旷无比。不像是会有人家的样子!反倒像是荒郊野外。 “汪兄,可有什么发现?”许长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只见汪孟诌挥了挥手,他紧紧盯着手中的八卦罗盘,然后一手握罗盘,一手施展法术,眨眼间,他的手中出现一只金色毛笔,只见汪孟诌手握毛笔,在罗盘上比划一番,绘下道道符文,那些金色符文旋即环绕在罗盘内,随着罗盘指针逐渐转动起来。 “随我来!” 汪孟诌逐渐加快步子,循着罗盘指针的指引追去,一旁的许长寿紧随其后。 隐约间,许长寿感觉到自己脑中传来些许刺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醒目的刺痛感了,兴许是镇妖塔同样感觉到了妖物的气息,不然他不大可能会有这样醒目的感受。 二人你追我赶,行至一处僻静的空旷之地。 “破庙?”汪孟诌瞪大了双眼,他再次看向自己手中的罗盘,确认方向无误后他再次陷入了迷茫,因为妖气弥漫到这里之后就彻底消失了,手中的八卦罗盘也停止了转动。 相比汪孟诌,许长寿显然要更加清晰一些。许长寿先是紧闭双眼,在自己的意识中唤出镇妖宝塔,意识中,宝塔散发着道道金光,金光以意识的方式呈现,然后照耀在破庙四周,由于宝塔是以意识的形态呈现,因此一旁迷茫的汪孟诌并不能看见这镇妖宝塔,反倒是许长寿的行为令他很奇怪。 “奇怪?罗盘指引分明就是这里,却是为何什么也没有。”汪孟诌顿时陷入了沉思。 彼时,许长寿念念有词,宝塔金光照耀之下,那破庙也呈现出了庐山真面目。 “并非破庙,而是障眼法。”许长寿道。 “何解?”汪孟诌继续追问道。 少时,许长寿断开与宝塔的意识链接,他再次看向一旁的汪孟诌。 “汪兄且退下,让我试试!”许长寿道。 闻此,汪孟诌退至身侧,然后看着眼前手握宝剑的年轻男人。 许长寿自怀中掏出一张火符,只见他两指夹着火符,然后闭眼嘴里念念有词。 “你是符师?”汪孟诌奇怪他不应该是武夫剑士吗?怎么还会用符? “小把戏而已!”许长寿敷衍的回复一句。 只见他两指夹起那黄纸火符,随着嘴里念念有词,火符被点燃,许长寿旋即将火符扔出,火符随即落入破庙内,彼时火符将周围杂草彻底引燃,眨眼间,方才那般邋遢的破庙顿时变得崭新,一副富丽堂皇的模样。 汪孟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 “障眼法罢了,汪兄不必惊讶。”许长寿笑了笑道。 片刻,两人悄然摸入那寺庙中。二人纵身一跃飞到那寺庙屋顶,看着地下空无一人,互相疑惑的对视一眼。 忽然,几个和尚从禅房内走了出来…… 许长寿眨眨眼,冲汪孟诌摆了摆手势。 汪孟诌会意的回应一个眼神,二人旋即分头行动跳下高耸的房顶。 须臾之间,行至一处狭窄巷口。汪许二人互抛一个眼神,许长寿偷摸摸的跟在和尚队伍身后,只见他称其他和尚不备一把捂住落单小和尚的嘴巴,汪孟诌拔出佩剑一把架住那小和尚的脖子,汪许二人互相配合将其要挟住,然后带到一处僻静无人的狭窄巷子。 “说,人关哪里了?如若不说一剑割了你!”许长寿冲那小和尚要挟道。 “呜呜呜!” 见小和尚只管闭嘴什么也不说,汪孟诌拔剑而出,正要将那小和尚的脑袋一剑劈下。 “别杀我!别杀我!” 小和尚哀求道。 “说……我说!” “快点!”汪孟诌明显不耐烦道。 “你们说的是什么人?” 小和尚继续拖延时间道。 “当然是被你们抓来的姑娘!” 许长寿解释道。 “我杀了你!” 汪孟诌挥剑而起。 “别杀我!在……在大雄宝殿,她们被做成人蛹关在佛像里了。” 彼时,那小和尚乘机从许长寿的要挟中逃脱,然后朝巷口出逃跑,嘴里不时大喊:“来人呐!来……人呐!” 汪孟诌一剑甩去,顿时刺破那小和尚的脊梁骨,片刻自他的后背涌出青绿色的浓血,那小和尚也逐渐现出了原形。 “原来是只小蜘蛛精!”汪孟诌恍然大悟。 “快,救人要紧!”许长寿旋即同汪孟诌一道赶赴寺庙中央大雄宝殿处。 …… “大雄宝殿!”汪许二人确认无误后一脚踢开大殿门。 只见偌大的金殿内竟空无一人,只是供奉着诸多佛像。 “想必晚宁定是被关在这佛像内!”许长寿指着诸多佛像解释道。 “这么多的佛像,如何知道晚宁被关在哪个佛像内?” 见汪孟诌如此问,许长寿咬咬牙,的确,毕竟时间有限,如果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将人救出,想必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届时再想要救人属实不易。 “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个个砸开!”许长寿道。 “等等!有人来了!” 正待许长寿欲要挥剑斩开那佛像之时,汪孟诌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刹那之间,二人纵身一跃躲到了金殿内高耸的房梁之上。 …… “你还别说!活了大半辈子,我还是第一次当上了梁上君子!”许长寿调侃一句。 “嘘——” “来人了!” 二人自那高耸的房梁上一眼看到了位于下方大殿内的数个和尚。 和尚们将那一座座佛像打开,搬出一座座僵硬的泥塑。 “等等!那是?” “晚宁装纳蛊虫的口袋!”二人注意到那众多泥塑之中其中一具泥塑暴露在外的口袋,然后异口同声的对视一眼。 “哎呦!谁?谁在那?”其中一个和尚被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击中脑袋然后哎呦一声。 “坏了,晚宁丫头的蛊虫给掉了!”许长寿脸色一变,随之看了眼身旁的汪孟诌,二人互相点头。 那和尚拾起地上的蛊虫,然后摸着光溜溜的脑袋抬头看了眼头顶。 只见从天而降两个大活人,汪许二人从梁柱上纵身跳下,然后一脚踢开那和尚。 彼时场面突然混乱起来,汪许二人拔剑而出,同数十名剃头和尚搏斗一番。 “救人要紧,不要恋战!” 刀剑乱舞之间,汪孟诌急忙冲许长寿大喊一声。 “我拖住他们,你带着晚宁先走!” 汪孟诌飞踢一脚踢飞一个和尚,折扇挥出又打飞一个和尚,他旋即自腰间拔出几张黄纸,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借助法术在那黄纸上绘下符文符箓。 符箓飞出,待落到那和尚胸前之后爆燃,数个和尚皆是如此,被他打的狼狈不堪。 另一边,许长寿在许多泥塑之中晕头转向的寻找,不时还要警惕身后偷袭的和尚。 “找到了!”他看到了那具有着蛊袋的泥塑然后扪心自问。 许长寿惊喜之余将那僵硬的泥塑背在身后。 “我们走!” 许长寿冲汪孟诌喊了一声。 彼时,汪孟诌脱离缠斗,同许长寿一道逃出大雄宝殿。 忽然,天色暗沉,黑风迭起! …… “凡人哪里走!” 不知从何处传来呵斥一声。 ------------ 第五十二章 八境巅峰银月魔蛛 “妖物!” 汪孟诌低声道。 彼时许长寿背着那泥塑上前,忽然间,只见‘天空’乌云压顶,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半空中出现了许多细密的银白色蛛丝。 眨眼之间,那些银白色蛛丝缠绕交错,然后彻底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蛛网将庙宇笼罩,仿佛盖住了整片‘天空’,但许长寿知道,那并不是天空,原因是这个寺庙与外世完全隔绝。 在他识破这寺庙障眼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四周开始出现许多细密的银白色蛛丝,蛛丝将庙宇周围紧紧包围,而这座寺庙的真面目也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 哪里是什么寺庙,那分明就是一座密闭的巨大蛛穴,地上原本被掩盖的白骨也渐渐露出地表,许长寿心里一怵。 他看了眼周遭布下的蛛丝,或许这本就是妖精布下的陷阱,他们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折断的银白色蛛丝,或许,在踏入这蛛穴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被这妖精所监视着。 “怎么办?”许长寿接着询问身边的汪孟诌。 “先救人!把晚宁叫醒。” 听了同僚的提议,许长寿决定施法助昏迷不醒的紫晚宁脱身。 他随即自剑鞘中拔出那把随身宝剑,然后凝聚剑气环绕在锋利的剑身,只见他将剑刃轻微触碰在泥塑之上时,原本僵硬无比的泥塑突然出现许多细密的裂纹。 砰砰砰! 清脆的炸裂声陡然出现,应该是泥塑裂开脱落的声音。 没过多久,原本附着在紫晚宁全身的泥块尽数脱落,少女僵硬的四肢突然都抖起来。并自她那手心出爬出几只蛊虫。 “晚宁丫头!丫头?”许长寿摇摇紫晚宁的肩膀,试图将其叫醒,但好像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昏迷的紫晚宁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丫头没事吧!” 许长寿看向一旁的汪孟诌。 汪孟诌会意的一笑。 “小公主是蛊师,有蛊虫护体,死不了!” 听了同僚的话语,许长寿这才松了口气。 “行吧!我们得赶紧逃离这里。”汪孟诌道。 “走?哪里走!几个凡人,入我洞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这当什么地方了?”只见黑风卷入这密闭空间之中,原本还有着一座寺庙,现如今寺庙彻底暴露出了真面目,成了一座密闭的蛛穴,至于身后被汪许二人打倒在地的和尚也都露出了真面目,不过是些道行浅薄的小蜘蛛精罢了! “好疼!”许长寿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太阳穴,表情恐怖! “怎么了?”一旁的同僚汪孟诌被他的怪异表现所困惑,然后关心了一句。 许长寿挥挥手,然后摸了摸额头。 “偏偏这个时候头疼。” 彼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虚化,镇妖塔的雏形再次出现在他的脑袋里,小塔第一层,在整个一层的中间位置,恍惚间出现一道金色符箓,许长寿借助意识形态进入镇妖塔中,然后他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他才意识到或许是因为这妖物的出现才激发了小塔中沉睡的符箓。 “长寿!长寿!” 一时间汪孟诌不知如何是好,他被许长寿的一系列动作所惊到。 只见许长寿盘腿而坐,嘴里念念有词,然后隐约能感受到他体内散发的些许剑道气息。 “长寿!长寿!醒醒!” 汪孟诌大喊。 忽然,意识被困镇妖塔内的许长寿忽然回过神来,自己过于的专注于那塔中金色符箓,险些晕厥塔中。 许长寿的意识渐渐脱离小塔,方才头部那样疼痛,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他缓缓睁开双眼,然后看见一旁的汪孟诌。 “长寿,怎么了?” 汪孟诌接着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 “无知小儿,竟敢无视本大人!” 黑风之中传来震耳欲聋的狂妄声。只见一只不断膨胀身躯的银白蜘蛛渐渐从黑风中走了出来,汪许二人彻底绷紧了心弦。 “这是什么玩意?” 许长寿被那庞大的蜘蛛精吓了一跳。 “八境巅峰银月魔蛛!” 汪孟诌低声道。 许长寿注意到那银白色的蜘蛛有着极为恐怖的八只单眼,没一只眼瞳都有着一轮月牙型的图案,包括支撑它那庞大身躯的八条蛛腿也是极为骇人。蛛腿长得粗壮有力,还遍布着许多银白色的尖刺和绒毛。 “好在它还只是八境巅峰,若是化形之后,后果不堪设想。” “化形之后很强吗?”许长寿接着追问。 “妖精中堪比将军的存在,若没有实力强大的天师相助,想要颠覆一座城池宛若踏平一方蒿草,不费吹灰之力。”汪孟诌叹了口气。 数月之前,那次在天青镖局押运出镖的路上,许长寿就遇到过一只八境大妖,只不过那只阴阳魔猿当时应该是被人施法打伤了,不然压迫感毫不输于眼前的银月魔蛛。 “聊够了吗?聊够了就乖乖受死吧!”银月魔蛛突然实力大涨,银白色气息环绕在它的四周。 “银月,风刃!” 只见那银月魔蛛突然抬起前面两条蛛腿,蛛腿上附着着银白色的恐怖气息,待它将两条蛛腿落下之时,瞬间劈出数道月牙型银白色刀刃。 “闪开!”汪孟诌一把将身边的许长寿推开,气刃从二人中间飞速穿过,汪许二人险些失去一条胳膊。 “我们不是它的对手!” “怎么办?难道只能一只这么躲下去?”许长寿现在没有丝毫的办法。 “我拖住他,你带着丫头先走!” “不行!要走就一起走!” 许长寿对于汪孟诌的丧气话气愤至极。 忽然,靠在一旁的丫头紫晚宁突然咳嗽两声。 “丫头没事吧!”许长寿拍拍她的背,以便让她回复正常气息。 “怎么了?”汪孟诌询问道。 “丫头醒了!”许长寿接着回复道。 “汪大哥,许大哥!”紫晚宁低沉的声音明显还没有完全回复,她的气息很微弱,但能勉强说话。 “臭和尚!竟是妖精变的!”许长寿吐槽一番。 “不,那和尚不是妖精,只是他与那蜘蛛精勾结残害众生,我们必须杀了它。”紫晚宁微弱的解释道。 “你别说话,我们这就带你离开!”汪孟诌低声道。 “既然来了就陪吾好好玩玩,急着离开干什么?”那蜘蛛精突然口吐人言。 看着眼前狰狞的面孔,三人谨慎的靠在一起。 “大人,杀了他们!” 角落里,原先那老方丈大喊一声。 “走狗!”紫晚宁瞪了他一眼。 俄顷,只见那银白蜘蛛突然口吐黑风,紧接着黑风中夹杂着些许银白色的蛛丝。那蛛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许长寿三人径直飞去。 “符箓,护身!” 只见汪孟诌施展法术,以手中折扇为笔,在数道黄纸符箓上绘下道道符文。片刻,只见他将绘制好的符箓尽数抛出,那些金色符箓开始环绕在许长寿三人身边,形成一道符箓屏障。 数道银白色的蛛丝不停的鞭打着这符箓屏障,少时,八境巅峰的实力过于强大,汪孟诌施展出的符箓屏障已经出现了数道裂纹。 “银月,风刃!” 片刻,那银月魔蛛再次施展出与方才同样的招式,几轮银白色月刃劈砍在几近崩溃的符箓屏障之上。 刹那间,符箓屏障碎裂化为灰烬,许长寿三人彻底绷紧了心弦。 彼时,数道银白色蛛丝将三人分别缠住,不出一会儿,三人已经被那银月狼蛛缠绕成了茧状,动弹不得。 “妖精,放开我们!”紫晚宁瞪了那银月魔蛛一眼。 “放开?到嘴的食物岂有扔掉之理?” “我呸!区区妖物,嚣张至极!”汪孟诌、许长寿二人同样一脸不服气。 “一介凡人,休要多言。” “等等!你们是天师?” “怎么?怕了!”紫晚宁反问道。 “怕?人族天师,你怕是不知道本大人的实力!” “待本大人吃了你们,为我妖国壮威!”只见那银月魔蛛朝紫晚宁一步步爬去! 愈来愈近的压迫感令紫晚宁有些不适,反观一旁同样被困的许长寿和汪孟诌,更多的是担心。 “听说人族姑娘个个细皮嫩肉的!何况还是个天师,本大人若是吃了你,修为必定大涨。” “妖精!你不得好死!有事冲我来!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汪许二人争执道。 “别急,待会儿就让你们团聚!” “哈哈!鲜美的人肉!” 只见这银月魔蛛突然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彼时,紫晚宁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极为模糊不清,四周的一切也都出现了数道重影。 她接着看向捆绑自己的那数道银白色蛛丝,蛛丝上留着丝丝青绿色液体,同时,透过自己敏锐的鼻子,她还嗅到了些许令人窒息的刺鼻气味。 “这蛛丝有毒!” 许长寿刚说出这句话时,一旁的汪孟诌早已昏迷过去。 “一定是这蛛丝催眠了大家!可恶,头好晕?” “妖精!放开她,有本事冲我来!” 许长寿虚弱的意识只能勉强支撑着他说出这句话,可是面对那银月魔蛛对紫晚宁的肆意妄为,他无能为力。 “我吃了你!” 那银月魔蛛张开血盆大口,正要朝紫晚宁扑去。 彼时,空间撕裂,一柄冒着白光的龙纹银枪从天而降…… “何人敢动我大夏公主!” ------------ 第五十三章 突破 许长寿紧接着看见一道空间撕裂的口子,地上插着一柄银枪,那银枪通体银白,浮刻着几条龙纹,枪身被电流所覆盖,时而传来雷电的滋滋声。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飞袍的将领自那空间裂隙走出,他稍微一伸手,顿时地上插得极为牢固的龙纹银枪又重新飞回到他的手中。 “来者何人?” 只见这银白蜘蛛反应过来,它似乎有些紧张,甚至将全身的尖刺和绒毛再次倒竖了起来。 “人族的将军?” “看来你还不是傻子!” “本大人随元帅征战人族多年,杀了不少将军,你是谁的后代?” 银白蜘蛛借助隐形的蛛丝试探了一下那白袍将军。 “试探我?”还没等这蜘蛛精反应过来,那将军便识破了这隐形的蛛丝。他挥动枪尖,眨眼之间,那些隐形的蛛丝彻底暴露,并断裂在地面上。 “我这蛛丝经得起火炼炙烤,你那是什么兵器?竟能轻而易举的破我的蛛丝。” “废话真多!”白袍将军不耐烦道。 “纵横天下第一枪,吾名,公孙牧!” 听了公孙牧的这番话,那银月魔蛛顿时有了一丝忐忑。 “区区八境妖物,犯我大夏疆土,容吾收了你!” 只见那白袍将军纵身飞下,手握银枪,气势如虹。 砰砰砰! 空气中顿时传来金属清脆的击打声。 枪尖落在那银月魔蛛的蛛腿上,然后锋利的枪尖刺破它那坚韧的外壳护甲。 “银龙枪决第一式,千载轮回。” 话音刚落,只见公孙牧将附着雷电的银枪扔出,然后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电光火石之间,雷电在空中盘旋,银枪径直朝那银月魔蛛的腹部飞去。刹那,那银月魔蛛被彻底打翻了身,身躯上伤痕累累,遍布血渍。 “只有人族的至尊能伤得了我,你有点意思!” “尔等八境,何劳至尊?吾虽炼器三品,亦可破之,妖孽看枪!” 话音刚落,只见这白袍将军提枪而起,顿时雷电环绕。 “天可破,地可裂,银龙枪决第三式,裁决之矢!” 那一招气吞山河,九千雷动轰隆彻响,穿越未满一载,许长寿第一次看见如此强者对战。 他眯着眼睛,只见天穹上出现诸多龙纹银枪,喝的一声,有如万千箭矢一并齐发,尽数朝那银月魔蛛射下。 彼时完全丧失主动权的银月魔蛛正要施法唤出自己的护身银甲。 一块块疙瘩四起的类似于鳞片一样的东西附着在这银月魔蛛的全身,摆出了防御的形态。 “苟延残喘!”话音刚落,那白袍将领再次挥出那柄龙枪。 “收!” 只见他略微出手,甩出那柄龙纹银枪,枪身在半空中突然分裂,形成六柄长得一模一样的银枪。 那些银枪同样附着着雷电的异象,六柄银枪分别插在那银月魔蛛的周围,形成夹攻之势。 庞大的威压令那银月魔蛛顿时瘫痪在地,动弹不得。 “一介炼器,本大人倒是小瞧你了!”那银月魔蛛气息日渐式微。 少时,在六柄银枪的压制之下,那银月魔蛛彻底支撑不住,被电流打回了原型。 原本庞大的身躯突然缩小只有指甲盖大小。没有了獠牙,只剩下一句躯壳。 “对了,公主!”诛杀这银月魔蛛,公孙牧这才回过神来他此次的任务! 他施法收回自己的龙纹银枪,只见六柄龙枪合为一柄,被他握在手中,枪身上的闪电也悉数退去。 公孙接着施法收起兵器,径直朝靠在一处墙壁旁的紫晚宁走去。 “公主殿下!本将军护主来迟!” 只见他眼神表现得担忧,他扶着虚弱的紫晚宁,然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装饰精致的漂亮盒子,他打开盒子,从盒子中取出一粒药丸,并顺带喂给紫晚宁吃下。 “公孙师叔!”紫晚宁虚弱的看着他。 “丫头别怕,师叔在呢!” 彼时只见公孙牧扶着紫晚宁躺下,然后径直朝许长寿和汪孟诌走来。 眼看那一脸浓须的中年男人朝自己走来,许长寿感觉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来者何人,是敌是友。 许长寿斜靠在漆黑的墙壁旁。 公孙牧刚走到他身前便突然停止,然后仔细的打量着他。 “这人看起来不像是敌人!看他方才如此贴心的对待晚宁,看来是朋友!”许长寿猜测一番后,接着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 “谢谢恩人相救!” 见此人光看着他不说话,许长寿突然有些紧张。 “被一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这样看着,想想都觉得可怕!” 彼时,公孙牧摸摸自己的怀里,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拿去!解毒丸!” 公孙牧突然朝许长寿扔出两粒药丸,他差点没接住。 “给你那位同僚也吃下!”公孙牧补充道。 “谢谢前辈!” 许长寿识趣的向他行了一礼。 “有意思,下次没实力就好好待在寺里!” 彼时,一个人影突然闪过,只见公孙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捏住那人的喉咙。 “和尚?你倒是挺会看戏的啊!” “看看这是什么?” 公孙牧突然掏出一粒血红色类似于丹药的东西。 那老方丈顿时心里一惊,“大人的内丹!” “别杀我!别杀我!” 那老和尚突然哀求道。 “走吧!”公孙牧突然将他放下,只见这老和尚一瘸一拐的蹒跚逃去。 “前辈!你不杀了他?”许长寿质问道。 “亡命之徒,自有天谴!” 公孙牧突然朝那老和尚奔逃的方向一伸手,顿时劈下道道惊雷,将那和尚活活劈成了数半,尸首被蚁群、蜘蛛之类叼去。 只见公孙牧回头之后将虚弱的紫晚宁背在身上,然后冲身后的许长寿二人喊了一句:“小子,此处就要坍塌,切不可停留!” 公孙牧带着紫晚宁离开后,声音在这洞府一样的蛛穴中盘旋,片刻随之消失。 许长寿将那白袍将领给的药丸含在口中。 “奇怪!这药不会过期了吧!怎么一股子汗味?”许长寿好容易将其憋下去,随后他又将另一枚喂给了汪孟诌。 “孟诌,该吃药了!” 没过多久,二人彻底恢复神志,这蛛穴四周也开始传出坍塌声。 “没了妖精法力支持,这片空间也快塌了!”汪孟诌看了眼身旁的许长寿,然后分析片刻。 “奇怪,怎么嘴里咸咸的?你喂我吃了什么?”汪孟诌一脸茫然之色。 “没什么!解毒丸而已!” 听了这话,汪孟诌再次下意识的撩起自己的长衫,确认不是自己身上的味道之后,他才松了口气,但就是感觉嘴里咸咸的。 “走吧!这里快塌了!”许长寿提议道。 “晚宁呢?”汪孟诌问了一句。 “当然是被高人救走了!”许长寿敷衍的回复道。 没多久,二人通过这蛛穴的空间裂隙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此时已经是三日后的傍晚。 看着日落西山,不免心中一热。 “该回家了!” 许长寿二人在这里被困了整整三天。从城外回到城里,汪孟诌回了玄禄寺,许长寿更多是想要回王府一趟。多日不见,的确该回去一趟,顺便看望一下许馨。 大夏京都,皇城。 一间装饰精致典雅的寝宫里,面色红润的大夏二公主紫宸雪正坐在床前,她抚摸着床上少女的额头,彼时,紫晚宁正躺在床上熟睡着。 “倔丫头,没事待在宫里多好,非要去当什么蛊师,吃苦头了吧!”紫宸雪攥着紫晚宁那双红润的手,以姐姐的方式说教熟睡着的小公主紫晚宁。 “殿下!公孙将军求见!” 忽然屋外走来一名传话的丫鬟。 “让他进来!” 片刻,一脸担心的公孙牧身披银袍走了进来。 “拜见公主殿下!”公孙牧恭敬地向紫宸雪行礼,稍后,紫宸雪将紫晚宁的手放下,然后起身看着行礼的公孙牧。 “公孙将军不必多礼!” 公孙牧下意识的瞥了瞥躺在床上的紫晚宁。 “我知道将军关心我这妹妹,放心吧!太医刚把了脉象,她已经没事了!” “丫头无事便好,不然我还不好向她师父交代呢!” “昨日一事,就仰仗将军了!” 见此,公孙牧急忙终止,“殿下说的哪里话!主仆之间岂有言谢之理,何况晚宁丫头拜在师兄门下,微臣自当是要尽职尽责。” 闻言,紫宸雪顿时笑了笑。 “不知本宫日前拜托将军调查的事情可有进展?”紫宸雪回归正题。 “殿下所托,老夫岂会忘记。” 彼时,公孙牧朝前凑了凑,紫宸雪冲身后的丫鬟们使了使眼色,稍后,丫鬟们悉数退下,屋内只剩下紫晚宁、紫宸雪、公孙牧三人。 “老夫已经调查清楚,近来京都妖物之乱,似乎与它们口中的‘宝物’有关。” “‘宝物’?有意思?” “近段时间,京都城内外妖物作祟,尤其是百年未曾出现的八境大妖竟在短时间内增加了不少,想必它们必定有所行动!” “陛下知道吗?”紫宸雪急忙追问道。 “微臣并未禀告圣上!”公孙牧回复道。 “你继续调查,若是发现蹊跷速速告知本宫!”紫宸雪叮嘱道。 “殿下!圣上若是问起,微臣如何解释?” “陛下近日忙于公务,暂时还腾不出手。” “南疆妖物!若是威胁我大夏龙脉,将军可悉数斩之!”紫宸雪接着叮嘱道。 “微臣领命!” 待公孙牧退下,紫宸雪接着回到紫晚宁的床前,她抚摸着紫晚宁细腻的手,然后若有所思…… ------------ 第五十四章 婚事 “公子回来了!”胭脂若有所思。 此时,一向大大咧咧的胭脂正在庭院里提着扫帚打扫落叶,彼时许长寿刚刚回到王府,见是自家公子回来了!她高兴的朝厢房里走去。 “小姐,小姐,公子回来了!” “谁,谁又回来了?你这丫头,嚷嚷什么,等会儿舅妈又该说你了!”许馨坐在圆桌前去,听闻是自己的闺房丫头,许馨不免数落她几句。 “小姐!你先听我说完!”胭脂不停的喘着气,气喘吁吁。 “胭脂!瞧把你急得,倒像是急着出阁的农家媳妇!” 许馨调侃道。 “小姐可知是谁?” “谁啊!难不成又是舅妈安排哪家的公子来提亲来着!” “是公子呀!公子回来了!” “哥?休要骗我!” 虽然看不见胭脂那样惊喜的神情,但许馨还是一脸不信。 “胭脂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 “小姐!我没撒谎。” “哥哥多日未曾回来,你莫要拿我讨趣!” “听说有人不信!”忽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乍然传来。 俄顷,许长寿提着一个牛油纸袋走了进来。 “小姐,我没骗你吧!”胭脂昂首挺胸道。 “哥?”许馨虽然失明,但哥哥的声音他还是听得出的。 “丫头,几日没见,又变漂亮了!”许长寿放下牛油纸袋,然后做到一旁,胭脂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这里面都是哥哥特意给你买的糕点,胭脂给你家小姐收好喽,别又叫夜猫子叼了去。” 许馨面红耳赤,有些小姑娘家的腼腆。 记得小时候,许长寿每次摸鱼回来都会给许馨带一张黄油烧饼,只可惜一次夜里黄油烧饼落入猫手,那一次许馨还差点给哭了,好在许长寿连夜托张姨给做了一个,哭哭啼啼的许馨才让他睡了一夜好觉。 “舅妈呢!” 许长寿开始关心起家里的死鱼眼舅妈。 “……” 见胭脂和许馨二人不说话,许长寿顿时有些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夫……夫人和张姨给小姐张罗婚事去了!”胭脂低声道。 “小姐说的?”许长寿一脸困惑。 见许馨满脸不情愿,许长寿大抵明白了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许长寿接着看向许馨身旁一问三不知的胭脂。 “我说过,我妹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舅妈掺什么浑水?”许长寿有些生气。 “夫人,夫人还收了银子!” “胭脂!” 见胭脂如此说,许馨一声喝住她。 “把小姐当什么人了!银子?”许长寿说完拍了拍桌子。 一旁的许馨和胭脂顿时闭嘴不敢说话。 彼时,屋外传来众人的嬉笑声,许长寿额头紧绷。 “胭脂!胭脂!看看谁来了!死丫头还不出来拜见姑爷!”李妍在屋外大喊。 嬉笑声盘旋在王府的府门上空,随即一众人走入正堂。 “叫小姐出来,快去!” 正堂内,李妍捧着热茶。 “亲家!请!”李妍微笑着,随即又吩咐丫鬟们招呼上茶。 堂内一众人穿着正派,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样子。 “亲家母,不知贵府小姐现在何处?”只见一名穿着锦缎衣裳的中年男人捋了捋胡子,然后沉声道。 “说了不怕亲家笑话,我那侄女怕生!”李妍笑着道。 “亲家谦虚了,想必大家闺秀才更应该藏于闺中。” “昊儿,还不快出来拜见岳母大人?”彼时,中年男人拉开嗓门,冲身后喊了几声。 只见一名穿着青色长衫的公子哥走了出来。 “小婿魏昊拜见岳母大人!祝岳母大人鸿福齐天,永远不死!” 青衫公子拿着折扇拱手道。 “混账东西!说什么呢?”一时间青衫公子身旁的中年男人怒言道。 “爹!是你让孩儿这么说的!” “休要胡说八道!老夫何时教你的?” 听了青衫公子的话,中年男人愈发生气。 李妍顿时顿了顿。 “想必这位便是贵府的魏公子,果然一表人才!”李妍笑着夸赞道,实则心口不一。 “什么一表人才,老娘看就是没进过私塾的蠢才。”李妍若有所思。 俄顷,张姨从后堂走了进来!她凑到李妍的耳旁,然后悄声道。 “夫人,小姐在门外呢!” “快叫他进来,莫叫魏府的人等急了!”李妍催促道。 “诸位稍等,小女这就来!” 李妍冲堂内众人笑着道。 没多久,只见胭脂搀扶着许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许长寿。 李妍刚才还是轰然大笑,知道看到了自己的死对头侄儿,她顿时脸色大变。 “他来做什么?”李妍审视了眼许长寿,然后将目光重新转移到许馨的脸上。 待胭脂搀扶许馨坐到一旁,她不经意的看了眼李妍,只见一双充满凌厉与冰冷的目光仿佛在盯着她。 “死丫头,敢告老娘的状!”片刻,两个陷入了漫长的‘深情’对视。 一旁忙着品茶的魏老爷顿时放下茶杯,只见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二八少女。 “贵千金果真是名不虚传,素有大家之容貌,只可惜了这双眼。”魏老爷随即叹了口气。 听到这,一旁的青衫魏公子有些不乐意了。 “什么,原来是个瞎子,爹,我不要娶瞎子!” “逆子,休要如此侮辱人家姑娘!”魏老爷立马打住他。 此时,一旁的许长寿已经捏紧了拳头,心如刀绞。 “胭脂,这魏公子可是之前舅妈安排上门提亲的那位?” 胭脂攥着她的手,摇摇头道:“小姐,你忘了,那人是个瘸子呢!” 听了胭脂的话,许馨便没再说话。 “我看这个魏公子也是半斤八两,多半是个花花公子,小姐你可别……” “放心吧!我宁死不嫁!” 两个丫头互相悄声道。 忽然间,只见那魏老爷拍了拍手,几名杂役从屋外抬了几箱红绸箱子进来。 “亲家!这是我魏府的一点心意,还望亲家收下,卖老夫一个面子,也好成就一对如花美眷。” “魏老爷过谦了!我那侄女嫁到贵府那是她的福分。”李妍谦虚道。 “爹,我不要娶瞎子做媳妇儿!”魏昊摆出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竖子勿要多言!”魏老爷突然很是生气。 “爹,你真要我娶一个瞎子为妻?” 魏昊毫不犹豫道。 “逆子!” 啪! 彼时,中年男人给了他一巴掌,魏昊摸着通红的脸颊,心中憎恶油然而生。 “由不得你!”魏老爷坦明态度,对自己的儿子很是失望。 “亲家,让你见笑了,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老夫还是得管一管的。”魏老爷看了眼李妍然后低声道。 “馨儿,还不快上前来!” 李妍看着许馨的方向,然后叫她。 “胭脂!扶小姐过来!”李妍见使唤不动许馨,倒吆喝起许馨的贴身丫头胭脂来了。 “小姐!”胭脂扯了扯许馨的袖子,见小姐没反应,于是她又看向一旁的许长寿,许长寿冲她使了一个眼神然后点头,示意她别怕。 稍后胭脂凑到许馨耳旁悄声道:“小姐!还有我和公子呢!你不愿意难不成还要威逼不成?” 听了胭脂的话,许馨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更多是相信自己的哥哥许长寿,这个家里唯一对她好的就只有许长寿,因此她不会退缩。 俄顷,胭脂搀扶着许馨走上前去。 “站着干什么!还不给魏老爷行礼。” “呸!皇上不急太监急!”胭脂心里反驳了李妍一句,稍后她又提醒着许馨。 “见过魏老爷。”许馨极不情愿道。 “还有魏公子呢?他可是你未来要侍奉的夫君啊!”李妍接着补充道。 但这一次许馨并没有行任何礼数,或许说她清楚自己的婚事不应该由他人做主,这是哥哥许长寿亲口告诉她的。 “我去!好漂亮的姑娘。” 恍惚间,那魏昊瞥了眼失明的许馨感慨道。 “不得不说,虽然是个瞎子,但不比青楼里的那些庸脂俗粉差。” 魏昊感觉自己应该收回刚才的话,他后悔了! “爹!我要娶这位许馨姑娘为妻!” 魏昊大声道。 “孺子可教!孩儿他娘,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昊儿他终于能成家立业了!”一身正派的魏老爷顿时感慨万分。 “不知许姑娘对我这小儿可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是我魏家能拿的出的绝不含糊。” “我要拒婚!” 许馨毫不犹豫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妍顿时怒火中烧。 “我不嫁!”许馨重复道。 闻言,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想必各位已经听见了!魏老爷,还请另择良姻!”许长寿说着走了出来。 “你谁啊!本公子的婚事你也要管?” 魏昊看着眼前高个子男人一脸不爽。 许长寿接着走到许馨身旁,那魏家公子立马脑袋火热。 “劝你少多管闲事!不然别怪本公子不客气!”魏昊嚣张道。 “原来是个纨绔少爷!”许长寿心里顿时明白。 “昊儿,休要无礼!”魏老爷立即止住魏昊的嘴。 “想必各位已经听到了,我妹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魏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如此纠结。” “呸!原来是大舅哥,我特么真没脑子!”魏昊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只见魏老爷走上前去,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 第五十五章 卖身契 魏老爷走上前,拱手道:“想必公子便是贵府小姐的兄长?” “是又如何?”许长寿打量着眼前长着一撮黑胡须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正派的锦缎衣服,按照形制区分,至少是不愁吃喝的商贾,男人鼻梁很高,看上去偏瘦,语气咄咄逼人,不太近人情。 “既是兄长,当有做兄长的样子,为何要反对两个孩子的婚事,他们可都是情投意合的!”那魏老爷说完后指着自己身后的魏昊笑了笑。 “要脸不要?”许长寿脑海中突然蹦哒出这么一句。 “情投意合?谁告诉你我家小姐同意了?”胭脂突然反驳一句。 “什么时候主子说话,轮到你一个丫鬟插嘴了!” “哼!都是我那侄女惯的!等把你一块陪嫁过去,看你还怎么嚷嚷!”李妍一向对自己的侄女许馨都不放在心上,别说关心她的眼疾,只要她能安然无恙的待在王府里,许长寿就已经对这个舅妈稍稍认可了,只可惜,她并没有。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在许长寿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许家兄妹就不怎么受这位死鱼眼舅妈待见。王典簿还在的时候兴许舅妈李妍还能收一收她那别人见了避开,自己人见了恶心的暴脾气。 直到舅舅王典簿死了,舅妈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更多的就是对许家兄妹的不公平对待。 两人能好生活下来,许长寿可以说尽了不少作为哥哥的责任,因为妹妹许馨天生失明,又摊上了这个家里的母老虎,许长寿不得不提前承担一部分责任,好在兄妹二人关系异常的好,许馨也没有给哥哥惹出什么麻烦,这倒省了不少事。 但事关妹妹的婚姻大事,若是有人要拿自己的亲生妹妹开刀,他许长寿第一个不同意。 “怎么说,我魏家好歹也是这永乐县城有名的商贾,我魏家的少爷还配不了你一个瞎子小姐?”魏老爷哼的一声,态度极为强硬。 “爹!跟他们废话什么!银子都给了,难不成还能跑了不成!” 彼时,一旁扇着扇子的臃肿少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许长寿顿时脸色一变。遂扭头看向死鱼眼舅妈李妍。 李妍故意侧了侧脸,并未正脸看他。 一时间许长寿只清楚一件事,舅妈收了钱,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就要被轻易地拱手于人。 “舅妈,他说的都是真的?”许长寿遂看向李妍,李妍不说话。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小子,你妹妹已经签了卖身契了!怎么,你要反悔不成?”此时,原本在一旁沉默的魏昊终于开口了。 许长寿转而看向他,然后怒目相对。 眼前这个臃肿的胖子少爷让许长寿极度的反感,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打他一拳,但考虑到自己孤军深入肯定会吃亏,再者他自己还要为许馨考虑。 指望李妍帮他?倒不如指望她把自己买了。 “这女人什么都干的出来!”许长寿心里全是怒火。 “小子!别想了,我都说了,你妹妹已经卖给我魏家了!” 魏昊大笑着,许长寿恨不得撕烂他那丑陋的嘴脸。 “舅妈!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舅妈!” 许长寿反复问了一句,李妍始终一本正经。 “是又怎样!老娘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长大了孝敬孝敬老娘还指望不上?”李妍开始转移话题,试图掩盖自己欺骗许馨签订卖身契的事实。 “长寿!听舅妈的啊!馨儿嫁过去多好!日后也能有一个家,她那眼睛日后也好过活,你也少些操心不是?” 李妍放低声线,试图压制住许长寿心里燃起的怒火。 但是白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焰,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再多的解释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胡说八道!你那是给她一个家吗?你是让她去死,让她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我告诉你!没有人可以伤害她,你不行,外人更不行!” 许长寿心里顿时绞如乱麻一般。 “老娘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你就这么说老娘的!”李妍忽然发起火来,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把许馨卖出去作何解释?”许长寿一句反问顿时让李妍脸色一沉,短暂的哑巴了。 “没话说了吧!我承认我许家受了王府不少恩惠,但是,那一切都与你无关!那是舅舅给的,不是你的施舍!”许长寿说完后转而扭头,欲要拉着许馨离开。 “妹子,哥今天就带你离开王府!”受了舅妈多少气,许长寿终于说出这句话,他已经忍了很久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如果不是李妍,他可以体面的带着许馨离开王府,但现在,他不得不提前这么做,如果再拖延下去,可就不只是卖身这么简单了。 听着哥哥许长寿如此说,许馨起初还是惊了一下,许长寿告诉过她,总有一天,他们不在寄人篱下,终有一天,他会带着她一起离开王府,哪怕是过着更加艰苦的生活,但是她没想到会如此突然。 但这一切都只是许长寿给她作为哥哥的承诺。 “欸?去哪?收了银子想跑?合着你们在这跟本少爷唱戏呢?本少爷可是有贵府夫人开具的卖身契,贵府小姐可是亲手签了字。”魏昊立马掏出怀中的一纸文书。 他将那文书展开后向在坐众人展示,许长寿特意确认了一下,那字迹的确是妹妹许馨亲笔所写。 “我没有!”许馨突然大喊一声。 “舅妈给我签的是只是药房开具的药方单子而已,什么时候就成卖身契了?” 许馨立马反驳道。 听了许馨的话,许长寿更加确定这一切都是李妍一人自导自演的闹剧,而许馨只不过是她索取报酬的羔羊。 “还想抵赖?卖身契可是写的清清楚楚!”魏昊义正言辞道。 彼时,许长寿一把夺过魏昊手中的卖身契,眨眼之间,完整的卖身契被他瞬间撕碎…… “哎呦,你干嘛!”那胖子少爷顿时眼睛发愣,看着手里的一纸文书顿时化作灰烬。 “我敬你是长辈,所以以舅妈称呼你,但今天以后,我们彻底断绝这层关系!” 许长寿转而盯着双目失神的李妍。 “胭脂照顾好妹子!我们现在就离开王府!” 听了许长寿的话!胭脂和许馨点了点头。 “什么?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别以为没了卖身契就能走!没我一句话,你休想踏出这王府半步。” “来人呐!押住他们!”忽然只见那胖子少爷叫了几个原先挑担的壮汉。 壮汉们拿起地上的长棍,然后一起指着许长寿众人。 “我魏昊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那胖子少爷突然大笑着。 “你不配!”许长寿低声一句,然后随时准备战斗,这样的场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相信自己还能应付过来。 “找死!都给我上!” 魏昊突然一发话,周围的壮汉们立马提着长棍朝许长寿冲了上去,而对于那魏老爷则是在一旁看着。 “照顾好小姐!” 许长寿对胭脂嘱咐一声后旋即转身应对接下来的麻烦事儿。 “不自量力!就他一个人能坚持多久,弟兄们待会打轻点,让老子多爽会儿!” “哈哈哈哈!” 几个壮汉突然笑出声来。 只见几名壮汉立马冲了上去,正要挥棍打在许长寿的身上。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奇怪,那小子人呢?” “恐怕是怕死的太难看躲起来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 忽然,只见许长寿悄然瞬移到了众人身后,他三下五除二就将几个壮汉轻松扳倒在地。 拳打脚踢之后,只听见骨骼错位的响声,以及那些壮汉们躺在地上的唉声叹气。 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揉着双腿,有的夹着双腿撅着嘴,感觉自己某个部位好像没有知觉了…… “我虽然还只是个九品巅峰的武者,但就你们这些人,没一个能打的!”许长寿心中顿时一想。 彼时,云雾山云江书院,一处僻静的庭院里,紫卿公主正在同景阳居士洛淮安下棋 “不算!不算!这棋不算,居士,哪有你这么下棋的。” “公主,落子无悔!你可不能吃我的棋啊!” 洛淮安再次确认了一下棋局。 “何人又在此喧哗啊!” 忽然,一位穿着白衣的白发老者从庭院里的小竹屋内走了出来。 “老师,你来评评理,我这棋分明走的没问题,为何就输了?”紫卿公主看着眼前的棋局有些不服气。 景阳居士笑了笑道:“殿下何不上前一步试试!” “居士这是要害我?再走一步已是死棋,如何行事?” 紫卿公主紫宸雪还是有些不相信。 “老师,您过来看看,这分明就是死棋啊!” “哈哈哈!观棋不语!观棋不语!”待姜澜说完后,紫卿公主仍旧没有任何的眉目。 “常言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你怎知道,你所走的这一步会不会成为关键的一步。”景阳居士洛淮安笑笑道。 姜澜捋了捋胡子道:“还得是师妹看的通透!” “纵是死棋!若它的死能迷惑对手、哪怕是为我方争取一线生机,又何来死棋之谈。人生短暂不过百,若人人都肯愿成为那死棋,天下大同便指日可待!” ------------ 第五十六章 带着妹妹离开王府 听了老师姜澜的话,紫卿公主顿时觉得醍醐灌顶。 “棋子本无生死之分,只是执棋之人的心性变化罢了。”姜澜看着眼前的棋盘笑笑道。 “学生明白了!”紫卿公主顿时朝自己的老师姜澜行了一礼。 “师兄已经到了那一步吗?”洛淮安询问道。 彼时姜澜摸着自己那撮白胡子笑笑道:“师妹如何看出,圣人之道岂能一蹴而就?” “你我二人都是儒家出身,有生之年能达到那一步的,除了师父以外何人能及?” 洛淮安旋即起身道:“会有那一天的!” 只见她一挥衣袖,唤出一艘巨大的飞舟“翰林学士楼”,她一步腾空,跃入舟中,眨眼之间消失在姜澜和紫卿公主的视野中。 “这老家伙还是这么急急躁躁的!”待景阳居士洛淮安离开后,姜澜不禁吐槽一番。 “师父,师姑最近可是常来?”紫卿公主不禁询问道。 姜澜点了点头道:“你可是心中有事?” 紫卿公主谦虚道:“学生终究是瞒不过师父。” “想必你今日来为师这里与淮安下棋,可是为了别的?”姜澜猜测一番后,立马打住紫卿公主的话。 “为师知道,你有心事在身,说吧!” 彼时,姜澜正要追问自己的学生紫卿公主,少时,紫宸雪已经说出来半句。 “当年老师陪学生一同到南疆历练,可曾听闻南疆妖国有什么“宝物”?” 紫卿公主说完,姜澜啧啧两声道:“天下奇珍宝物甚众,为师虽不知你问的那一样,但说到“宝物”,确有此事!” “传言妖国有位公主,全德全貌在身,甚得妖皇怜爱,因此在她生辰那天,送了一件宝物与她,只可惜一天夜里,妖国皇宫突遭大火,宝物丢失,公主也丧生在火海之中,妖族皇室甚至于没找到公主的遗体,那一日,妖国上下举国悲悯!” 姜澜说完后叹气道:“只可惜这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吾虽儒家出身,年轻时有幸到过妖国,只是不知,这“宝物”究竟是真是假!” “妖族宝物?”紫卿公主突然想起之前公孙牧为她打探的消息!” “如果妖物近日频繁出现在京都城中与“宝物”有关,那想必老师口中传言未必不是真的!”紫卿公主顿时陷入了短暂的遐想。 “紫卿,怎么了?”姜澜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没事!老师,学生最近精读古籍,在那古籍中偶然翻到有关妖族宝物的传说,遂特来问问老师!”紫卿公主解释道。 “无事便好!即日起,为师便要闭关,若有其他事,可去问你师姑景阳居士!” “是!” 二人说完后,姜澜回到屋里,而紫卿公主则是自个离去。 屋子里,姜澜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打着坐,然后细思冥想。 “我那学生还是那么喜欢撒谎!”姜澜说着笑了笑。 “也罢!既是妖国的“宝物”,那些家伙想必没那么容易找到,紫卿也趁此机会好好磨练一番。若真到了关键时刻,老夫再出手不迟!” 说完,姜澜突然消失在屋子里,整个小院四周遍布着大道气息,小院也随之消失。 “老师闭关了!” 远远离去的紫卿公主回头看到了这一切。 京都王府,许长寿靠着自己武者九品的身份略占上风。对他来说,那些壮汉虽然有着蛮力,但与身为修仙者的许长寿对抗,只有吃亏的份! 没多久,三拳两脚打下来,那些个壮汉再次被许长寿扳倒在地哎呦哎呦的叫着! “没用的东西,本公子白养活你们了!”那魏昊突然大喝道。 “还得靠本公子!” 只见那青衫公子从衣服里取出一张黄纸符箓然后两指夹在手中。 “小子,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乖乖投降的话,本公子还能饶你一命,如若不然,让你尝尝这雷符的滋味!” 只见那青衫公子将符箓夹在手中,然后嘴里念叨着什么! “公子,你这符箓管用吗?”身旁一名贴身家丁悄悄问了他一句。 “废话!这可是本公子花了十两银子从一个叫清什么山的道士那里买来的,岂会有假?” “公子!是清平山道人!” “啊对!就是那位大师!” “原来是那个经常鬼鬼祟祟的骗子清平山道人。”许长寿突然想起来自己也曾被那道人拉着算命。 “奇怪!他不是说要回清平山去,没在京都城了,怎么又回来了!”许长寿有些困惑。 “小子!发什么呆呢!今天就让你好好尝尝惹怒本少爷的后果!” “天雷!出!” “天雷!” “咦?怎么没反应啊!”那青衫公子顿时一脸困惑。 “公子手中的符箓想必是过期了吧!” 许长寿调侃道。 “你休要嚣张!” “天雷滚滚,出!天雷降世,神通广大,出!奇怪!怎么还是没反应?”魏昊看着手里攥着的黄纸符箓一脸疑惑,感觉自己被骗了! “好你个清平山道人!一张破符竟敢骗了小爷十两银子!” 咔嚓咔嚓! 那黄纸符箓被青衫公子瞬间撕碎,嘴里还不时骂上几句,以解心头之恨。 “王道剑法第一式,幻步!” 眨眼之间,只见许长寿突然瞬移到了那青衫公子身后,然后拔出佩剑,架在那魏昊的脖子上! “别动!再动小心你的脑袋搬家!” 那魏家公子微微扭了一下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般迅速,在场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相比之下,李妍更是瞠目结舌。 自己的冤大头侄儿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公子饶命,别杀我!” 魏昊顿时被吓尿了裤子,嘴唇始终颤颤巍巍。 “公子勿伤我儿,你要什么,我魏家一定给。”彼时,一旁的魏老爷见此再也坐不住了,他赶忙起身,生怕慢了一步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让我们离开!”许长寿怒声道。 “好好好!只要你不杀我儿,我什么都答应!”魏老爷十分恭敬地朝许长寿答应道。 “都给老夫退下!”魏老爷一声大喊之后,气急胸闷。 片刻,原先将许长寿三人团团围住的跟丁们也尽数退下,包括被许长寿扳倒在地的那几名壮汉。 “妹子,我们走!” 许长寿紧接着拉着失明的许馨谨慎,离开了王府正堂,朝王府府门外走去。 李妍木讷的看着他们离开了王府。 另一边,魏老爷仔细地检查着自己宝贝儿子身体。 “昊儿,伤着哪里没有!”魏老爷轻声道。 “爹!放心吧!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哼!要是慢一步,你爹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那我的婚事?” “算了吧!还想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们走!” 彼时魏家父子也都离开了王府。 “魏……魏老爷!”张姨刚要喊出声去,可回应的却是魏家父子哼的一声。 一边的李妍愁眉苦脸的坐在那张椅子上,双目失神…… 离开了王府,许家兄妹包括胭脂一共三人走在没有多少人的大街上。离开了王府,就是长平街,许长寿虽然现在安然无恙的带着许馨离开了王府,但是他不清楚的是现在自己能去哪里? 好不容易脱离出来,却没有丝毫的头绪,他有些莫名的紧张,其实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许馨,不可能让一个姑娘家一直跟着自己吃苦!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带她出来只是早晚的事,但现在,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将主仆二人暂时安顿下来,最起码不至于流落街头。 他仔细想了想,想想现在自己可以带着许馨去哪里。 “玄禄寺?虽然说我现在是玄禄寺的天师,但李大人好像没有接收职员家属的习惯!” 将主仆二人带到玄禄寺去,貌似没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虽然说有李悟真这座大山,能充分保护许馨的安全,但他始终觉得不合适,随即他又在自己的脑袋里翻江倒海的寻找着。 “柳乐坊?那可是青楼,绝不可能!” 何况他知道自己曾经的上司司老鸨什么德性,没被拖下水已是万幸! 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不算多,真想要扒出来一个合适的,确实是件难事。 “对了!天青镖局,我可以请头儿帮帮忙。” 天青镖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正好许长寿和自己的那堆兄弟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再者,就着自己和镖局主人李默然的关系,帮个小忙不至于没有着落。 于是他打算带着许馨到镖局里去。 日落西山,许长寿三人走了许久才赶到了天青镖局,主要是许馨眼睛看不见,许长寿时不时需要背着她一起走,故而没有平日里自己骑马的速度。 来到镖局门前,看着头顶那块十分熟悉的长方形匾额,他有些热泪盈眶。 “终究是回来了!”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想到了自己曾经还在天青镖局做镖师的日子。 “许大哥?” 一句熟悉的“许大哥”乍然传进许长寿的脑海中,他仔细地循着声音寻找声音的出处!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站在镖局门前。 “小裴!”许长寿顿时激动万分。 ------------ 第五十七章 突破!晋级! 阮小裴先是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许长寿,他紧接着注意到了站在许长寿身后的两个比他大六七岁的姐姐。 彼时,徐镖头从镖局门里出来,他牵着马匹,正要带着弟兄们出镖,然后看到了镖局门前站着的众人。 “长寿?你这是?”徐镖头疑惑的看着他。 短暂的沉默之后,许长寿将自己今天经历的一切尽数告诉给了徐镖头。 镖局一处房间里,许长寿原先住的地方,徐镖头将众人带到这里,然后让小裴给自己的好兄弟许长寿倒了一杯茶。 许馨和胭脂坐在一旁,阮小裴是个活泼孩子,和她们一起聊得很尽兴,许长寿更多的是和徐镖头聚一聚。 “头儿,今个儿耽误你出镖了,真不好意思!”许长寿谦虚的有些脸红。 “都是兄弟,有啥可耽误的。总镖头不在,我现在只能托小裴把你原先住的这个屋子给你们临时腾出来。” “不妨事!”许长寿委婉道。 “长寿!怎么搞的?你才离开镖局几天!”徐镖头疑惑道。 “头儿!你也知道,我之前家里事儿比较多!”许长寿的解释让徐镖头有了些微头绪。 “怕什么!大伙这宽敞着呢?回头我给墨染说一声,让头儿给你们找一间宽敞一点的房子。” “哟!头儿出息了!居然和总镖头攀上了?”许长寿震惊片刻。 “还不是沾你的光吗?再者头儿说了镖局上下都是兄弟,分什么分?”徐镖头明显比以前更加自信了,说话也比从前硬气许多。 “想必那二位便是弟妹吧!”徐镖头扭头看见了许长寿身后的两个妙龄少女。 “正是在下的妹妹!”许长寿回复道。 “那更要重视了!姑娘家的委屈不得。早就听闻你有一个失明的妹妹,没想到今日能一睹芳容,你这个当哥哥的可要照顾好人家。唉!你们老许家也就仰仗你了!” 徐镖头说话语重心长,许长寿知道那是好意,但一想到失明的妹妹,他的心里就总是痛。 “等会儿韩掌柜还要托我给他捎东西!就不陪你了!”徐镖头说完后就出了门。 彼时房间里就只剩下许长寿兄妹和胭脂、小裴。 “妹子,现在就只能委屈你了!”许长寿看着失明的许馨耐心道。 “哥哥说的哪里话!” “公子!怕什么!还有胭脂呀!”胭脂又自顾自地插嘴了。 许馨笑了笑。 “许大哥!你就放心吧!你不在的时候,就让俺来照顾二位姐姐吧!” 阮小裴一脸孩子气,十来岁的年纪却还是一张娃娃脸。 听到阮小裴这一番话,许长寿再次确认他自己没有看错人,至少小裴现在让他很暖心。 现如今已经离开王府的他,虽说不必再去忍受李妍那双死鱼眼,但是这也意味着他真正成了一家之主。作为许馨的哥哥,他肩上的担子此刻只会越来越重。 “妹子,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许长寿语重心长道。 “你若是什么不方便的请一定告诉哥。”许长寿再三叮嘱道。 “知道了!”许馨回复一声。 成年少女已经习惯了哥哥的唠叨,虽然有时候会为许长寿接二连三的叮嘱所厌烦,但她知道哥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至亲的人,也是心甘情愿对她好的人,因此就算有时会埋怨许长寿,但都是孩子气。 入夜,安顿好了两位姑娘,许长寿独自一人坐在镖局一处大槐树底下,他躺在地上,仰视着天空中的繁星,虽然已经入冬,但对于他这样的修炼者来说,京都城的寒风虽然刺骨,但也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像许长寿这样的武者九品巅峰,更多的是关心吃没吃饱的问题,对于穿没穿暖那些对自己的修炼没有任何的帮助,更别说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了。 九品武者身体体质优于常人,对修炼者最大的帮助莫过于强大的体魄,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 穿越将近一年,被困九品武者将近两年,他有些怀疑原主的天赋了,不是每个穿越者都是旷世奇才,也有像他这样的顶级废材,但是废材也是需要逆袭的啊! 他决定尝试突破,早日迈入八品,不说有质的飞跃,好歹甩掉万年老九的钢盔,也算是一种安慰。 他盘腿席地而坐,气息吐纳十分平缓,一想到上次差点突破被汪孟诌给打断他就心里不舒服。 同样是借助镇妖塔突破,但是这一次他必须成功。 身体周围流动着松散的剑道气息,顿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开始具象化那座镇妖塔,意识和灵魂继而进入小塔第一层。 第一层他已经很熟悉了,这里都是很多被锁住的古籍,包括很多他不知道的秘法,虽然现在他没办法打开它们,但是他完全可以借助第一层蕴含的大道正法降低自己突破时遇到的风险。 随着体内气息自然的流动,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状态,一种超自然的状态,四周的大道气息正在助他重塑体魄,原本松散开的内力也有了聚合凝结的趋势。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丹田正在形成一个小型的领域,所有的内力和大道气息正在环绕这个领域,包括他所修行的王道剑气。 “我的体内正在形成一个领域,可是为什么我的意识无法穿过它,像是有人在这个领域上特意的施了诅咒,将它牢牢的锁住。” 许长寿意识到自己的突破不会那么简单,知道他再次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他再次确认了这一点,那声音来自镇妖塔的其他层次。 “孩子!救救我!孩子!求求你救救我吧!” 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过去一段时间里,他只在梦里听到过,但那只是梦,那个女人的呼救声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行,我得集中精力,不能被意念分心。”许长寿满头是汗,他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和紧张。既要忍受腹部领域的压迫,又要平复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呼救声,那感觉就像是前一秒置身熔岩,这一秒已入冰山。 精神的痛苦远比肉体更加深刻,像是有人正在用针狠狠地扎你。 少时,他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小型爆炸。 “是我的领域!” 意识里,他看到了那团螺旋形状的白色领域,不停的转动着,同时又像烈火一样爆燃。片刻之后,原先束缚在领域之上的枷锁悉数断开,那道屏蔽自己与领域的屏障终于能打开了。 一道白光闪过,他的丹田出已经彻底出现了一团银白色螺旋领域。 “八品凝气境初级!” “我终于突破了!”许长寿有些激动,他庆幸自己终于不是九品巅峰了。 他略微挥动手指,彼时全身出现极其强烈的银白色王道剑气,那剑气覆盖在他的全身。 “这就是凝气的实力!”迈入八品初级的他,看着全身的剑道气息有些激动,他屏气凝神,自己的丹田之处是一座螺旋领域,那边便是八品凝气境初级。 对他来说,突破八品只是开始,初级之后还有中级、高级以及巅峰。 彼时,他的意识再次被强制着拉入镇妖塔第一层。 他略微睁眼,小塔中间出现一行金色大字。 “许长寿,八品凝气境,镇妖塔等级提升至铜阶二层,镇妖塔开放第二层。” 他仔细阅读着那行金色大字,他有些激动。 迈入八品后,他可以随意的驱动体内的螺旋领域,这意味着他有了武者修炼的根基——领域,八品武者与九品武者最大的区别,除了螺旋领域,就是修炼速度,凝气境的武者修行是九品武者修行速度的整整三倍。 领域为武者吸纳更多的天地大道,修行速度绝对的优于九品,再者,八品之前,武者体内气息宛若混沌,松散至极,八品之后便无须考虑这些问题。 紧接着空中又出现了一行金色大字:“成功突破八品凝气境奖励破玄丹一枚!” 随即落下一枚棕色丹药,许长寿两指将其夹住,他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丹药。 “破玄丹,我貌似在镇妖塔一层的古籍中翻到过,能帮助修炼者短暂提升实力,力压高阶武者,属于是强行透支身体换取实力的丹药,还是留着关键时刻再用吧!” 说完后他将那破玄丹收入怀中。 彼时,金色大字消失,面前突然出现一扇刻着四象神兽的青铜大门。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眼前的青铜门应该通往某个空间!”许长寿猜测着,他很是好奇穿过这扇门之后会到哪里,但他又害怕会出现危险收到反噬,原因是他现在是灵魂与意识的结合体,自己的本体现如今还在大槐树下凝神闭目盘腿打着坐。 隐约间,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声音又出现了! “孩子!救救我!孩子!救救我吧!” “你是谁?你在哪里?” 许长寿在原地打转,他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仿佛旋转了起来,不对!应该是这座镇妖塔整个都转了起来。 现在他处在镇妖塔一层,他感觉到极度的头晕。 彼时,那女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救救我吧!孩子!” “好像是从青铜大门里发出的。” 片刻,许长寿迈出步子,缓缓朝那青铜大门走去……耳边女人的呼救声持续不止。 ------------ 第五十八章 青铜神棺 “究竟是从哪里传出的呼救声?”他的心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就话,显然,他对那频繁出现的奇怪声音充满了好奇。 在他刚刚走入那青铜大门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和意识仿佛得到了洗涤和升华。 那是一扇有着青铜边框的门,门面就像是一面水墙,他可以将四肢透过那扇门,但那股水墙一样的清凉感并没有将他的肢体弄湿。 当他缓慢进入青铜门之后,没了方才那种醍醐灌顶的清凉感,随之便是一道强光,片刻,当许长寿再次睁开双眼时,这里的一切再次让他震惊。 青铜门的背后是一处空间,一片透露着上古神圣气息的空间,他能感受到那股触不可及的力量。 当他还在沉浸于观摩这片未知空间之时,突然,空间上空出现了一道金色大字: “镇妖塔当前等级:铜阶二层” “想必这片新的空间便是镇妖塔第二层。”那一刻许长寿终于恍然大悟。 眼前的一切虽然陌生,但他能感受到同属于镇妖塔一层的大道气息,那种亲切感促使他体内的大道气息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 俄顷,金色大字渐渐散去。许长寿环顾周遭,这里和自己所在的一层完全不一样,原因是他发现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没错,这里就只是一片空地。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空间完全是由青铜熔铸而成,就连他脚底下的地面都是很多方块青铜块砌筑在一起的。 “怎么回事!到头来还是扑了个空?” 彼时地面上出现许多他看不懂的上古文字,那些上古文字被深深刻在地面上那些规整的青铜方块上,像一块巨大的棋盘,而他更像是盘中棋子。 彼时,空中出现一块类似于现代显示屏的东西,空中呈现一块迷你形状的棋盘。 空中那棋盘好像在向他传递什么!准确来说,他每走一步,那空中棋盘中的黑点就会随之移动。 俄顷,空中的迷你棋盘中开始浮现一块奇特的图案,那图案有诸多方块符文一起拼凑而成。 彼时许长寿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我脚下的棋盘与那空中棋盘是同步的话,这么说我就相当于那空中棋盘中的黑点,这么说我只要循着空中棋盘中拼凑的图案行动,那空中棋盘中的黑子便会随之行动。” “我明白了!”许长寿好像想到了什么。 虽然他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但他还是有些顾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照着做了会发生什么?生存还是死亡,只在一念之间。 “不行,我不能!”许长寿心里还是有些顾虑,这个空间现在什么也没有,如果试一试,兴许还能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当然他也可能丧命于此。 他在赌! …… 终于,他还是鼓起勇气迈出了那一步,他看着空中棋盘中的符文模样,然后一次走了几步,片刻,地上被他踩过的青铜方块上出现了数道亮光,模样与那空中棋盘中青铜方块拼凑的图案一模一样。 地上的青铜文字方块纷纷亮起,顿时地面开始出现了细微震动。 “那青铜图案是钥匙?” 对于许长寿而言,其实他更愿意相信那图案是某种踩方块的文字游戏,而不是打开某个机关的钥匙。 显然,他猜错了!这青铜棋盘就是某种机关,好在只是短暂震动,并没有出现类似于杀气让他丧命的机关。 俄顷,青铜棋盘继续震动,数道奇特雕像拔地而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断升降的洗面,最中间位置的棋盘升降之后形成了阶梯模样,阶梯之下露出地表的是数座高耸的青铜雕像,这片空间不仅宽阔,而且很高,那些青铜雕像足足有六米。 没一会儿,棋盘彻底停止了震动,仿佛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彻底锁死,许长寿稍微上前走去,并朝其中一个青铜雕像看了看。 那是一个青铜人像,整个雕像通体身着铠甲,像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表情炯炯有神,神态威严肃穆,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铜枪,枪身竖直的插在地面。 除此之外,许长寿还留意到了棋盘最中间位置,那处高耸的台阶之上,还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彼时,他的双眼变得通红,意识驱使着他将目光投射到那高耸的台阶之上。 许长寿好像陷入了某种状态,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原因是某种欲望让他彻底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的意识。 在这欲望的控制之下,他开始朝那台阶处走去。 俄顷,他的耳边再次传来了熟悉的呼救声。 “孩子!救救我吧!孩子!救救我。”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做出相应的回应,原因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有什么东西正在与他的意识抢夺这具躯体。 彼时,许长寿的瞳孔绯红,他不受控制的走上那台阶,到达台阶之上,他越发的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许长寿,你不能!醒醒!醒醒!” 许长寿尝试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是效果并不好,包括耳旁女人的呼救声他也不能够清晰的听到。 台阶之上,是一处平坦之地,一块凸起的青铜平台上规整的摆放着一具长方体一样的长盒子。 不,那并不是长盒子,而是一具棺材,一具青铜铸就的棺材——青铜神棺! 许长寿不受控制的朝那青铜神棺走去,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躯体不受控制的行动。待走到青铜神棺前,他下意识的去触碰那青铜神棺。 只是周围再次响起一位女子的声音。 “孩子!醒醒!醒醒!” 这声音好像来自于那青铜神棺之中。声音突然传递到许长寿的大脑,不停的震颤着他的脑神经。 少时,许长寿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那股莫名而来的欲望不断想要控制他的肢体去触碰那青铜神棺。 少时,受方才女子声音的扰乱,许长寿的肢体不断的抖动。 瞬间,自他的怀中掉出一张黄纸符箓。那是张子母符中的母符,子符在妹妹许馨那里。 看着地上掉出的母符,许长寿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许馨,想到了他是一名天师,而不是傀儡! 几番痛苦的挣扎过后,许长寿终于摆脱了那股欲望的控制,他的意识渐渐回来,原本绯红的瞳孔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看着即将触碰到青铜神棺的手指,他吓了一跳。 眼前的一切让他无比恐惧,尤其是眼前那具泛着绯红之色的青铜神棺。那应该是某种戾气,能牵动人们心中的欲望,若是意志不坚强之人,不知在触碰这青铜神棺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许长寿耳边再次响起方才失去意识时隐约停留在自己脑海中的呼救声。 “孩子,你醒了?救救我!” “谁?谁在哪里?”许长寿环顾四周,这里除了数座青铜雕像,就只剩面前这具青铜神棺。 “难道……” 看着眼前的青铜神棺,他顿时脊背发凉。 “难道说呼救声是从棺材里传来的?”许长寿再三确认,知道他不断的靠近那具青铜神棺,方才女人的呼救声越发的清晰之后,他这才回过神来,那呼救声就是从那青铜神棺中发出的。 “你究竟是谁?你是人是鬼?就是你让我半夜一直做噩梦的?” 一连三连问,给方才呼救的女子彻底给问懵了! “孩子!救救我!救救我!” 循着声音,许长寿缓慢的靠近那具青铜神棺。 “你究竟是谁?” 许长寿接着试探性的询问。 棺中女子先是没有说话,随之又发出声来! “我知道公子是谁,你是许长寿,你还有一个失明的妹妹!” “奇怪,从未谋面的一个人怎会对我的生平了如指掌?”许长寿瞬间极度困惑。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一个失明的妹妹?”许长寿继续冲那棺中女子询问道。 “我不但知道,我还有办法治好她的眼睛!”棺中女子补充道。 “只要你把我救出去,我就答应帮助医治你妹妹的眼睛!” 闻此,许长寿依旧将信将疑,他不知道被困青铜神棺中的女人究竟是敌是友,若是友还好,还能有办法让天生失明的妹妹许馨重见光明,若是魔头,不光他要遭殃,还会有更多的人遭殃,他还会成为世人眼中的罪人,遗臭万年。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再者我凭什么要帮你?”许长寿反问道。 “孩子!你难道不想让你的妹妹重见光明,而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活在永恒的黑暗之中吗?” 想!他当然想,一想到许馨每天面对着漆黑的世界,做哥哥的心里能不痛吗?他比谁都想让许馨重见光明。 “只要你能把我救出去,我就答应你,一定会帮助你医治你妹妹的眼睛,并让她重获新生!”女子反复重复道。 忽然,女子的声音有些微弱。 “快!孩子,快救救我!”声音愈发小了,许长寿只能勉强听见细微的喊声,棺中的女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所压制着,气息非常微弱。 “我要怎么做?”许长寿接着询问道。 “喂!说话呀!喂!我要怎么做?”许长寿焦急的大喊一声。 …… 沉默片刻,青铜神棺渐渐没了方才女子的气息…… ------------ 第五十九章 剑姑 “等等,她不会死了吧?”许长寿猜测着,因为棺材里的求救声戛然而止,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喂!喂?”许长寿继续喊着。可棺材里依旧没有人回答。 看着面前泛着绯红之色的青铜神棺,许长寿还是有些恐惧的。 “如果我救了她,万一真是个魔头,那我一个八品凝气境的天师如何打的过。” 他终究还是有些犹豫。 彼时,棺材里再次传出声来,我气息还是同方才一样微弱。 “孩子!你只需要将几滴血滴到棺材盖上就能解开这青铜神棺的枷锁,快!”棺材中的女子虽然气息非常微弱,但许长寿能听得出她那种迫切需要离开这青铜神棺的感觉。 “为了治好许馨的眼睛,赌一把!”许长寿说完后,唤出自己的佩剑,然后割破自己的皮肤,顿时鲜血涌出,一股子铁锈味儿扑面而来! 许长寿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鲜血滴落到那已经生了铜锈的青铜神棺上,顿时那棺材盖上的鲜血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许长寿的视野中,应该是渗透到了棺材内部。 许长寿眼睁睁看着原先附着在那青铜神棺上的绯红之色渐渐淡化退去,没有了方才那种戾气的压迫感,这青铜神棺渐渐透露出一种神圣气息。 俄顷,只见那青铜神棺的棺盖渐渐划开,冒出鲜艳的彩色光芒,许长寿下意识地凑上去看了一眼。 “奇怪,棺材怎么是空的?人呢?”看着面前的青铜神棺,许长寿有些难以置信,不对呀!那求救声分明就是从这青铜神棺中传出的,怎么这会儿又没有人了?” 彼时,当许长寿再次去看时,只见那棺材盖彻底打开,并冒着彩色光芒。再上前几步,已经能够将整个棺材的全貌彻底分辨出来棺材里的构造和自己进来时的青铜大门大相径庭。 棺材中同样是一层类似于水墙的东西,它隔绝着什么,仿佛将整个棺材内部与外界相连接。 但那或许只是一扇门,一扇与那青铜大门同样构造的大门,里面锁着一个未知空间,许长寿的这番猜测后,他已经少了几分恐惧。 少时,只见一道人影从那青铜神棺中冲了出来,其身后跟着许多道面目狰狞的黑影。那人影刚刚从棺材中飞出没多久,身躯便被什么限制住了一样一直停留在空中无法动弹。 许长寿瞬间被吓了一跳,他赶忙推后,调整片刻之后又重新注视着空中悬停的人影。 那人身上披着一件红色曲裾,披头散发,光着一双脚,四肢被生了绣的锁链牢牢锁住,同时被锁链勒的发红。 “女人?难道说是方才求救的女子。”许长寿几番猜测之后才缓过神来,兴许就是她。 顿时,只见她扭头看着身后方才追逐她的那些个面目狰狞的黑影。 那女子突然施展开四肢,锁住她双手双脚的锁链随之舞动,刹那间,那些个面目狰狞的黑影顿时被四条舞动的锁链击中,片刻之后,黑影随之魂飞魄散,化为滚滚浓烟全然散去。 “剑出!”只见那穿着红衣的女子突然念念有词,顿时在半空中凭空出现数把飞剑,只是这些飞剑并不是以实体的形式出现,看上去倒像是由灵魂铸就的飞剑。 咔嚓几声,数把飞剑将原本束缚着女人的那四条锁链尽数斩断,彼时,锁链随之断裂掉落到地上,女子也缓慢的飞了下来。 许长寿下意识的后腿几步。 “看样子这女人应该是从棺材里逃出来的!” “不过,至于那锁链,应该特意用来镇压她的。”说着许长寿瞥了眼断裂的锁链,锁链根部的确是自那青铜神棺内延伸而出。 只不过现如今这锁链断裂了,女人也就能顺理成章的逃出那青铜神棺。 “你是人是鬼?” 只见那红衣女子飞低之后便朝许长寿飘了过来,许长寿顿时陷入了慌张。 “等等!她怎么不用走的!而是用飘?”许长寿首先怀疑自己真遇到阿飘了,但是这可是在自己的脑海中,何况还是在遍布大道气息的镇妖塔二层,她就不怕被镇杀吗? “你就是许长寿!” “你认得我?” “等等!你要干嘛?”许长寿补充道。 只见那女子笑了笑道: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把你怎么样,难不成吃了你?” “也不是不可能!”许长寿低声一句。 “你是从那青铜棺材里蹦出来的?”许长寿接着询问道。 “什么?蹦?吾被困在那青铜神棺千年,这是什么话?” 许长寿沉默片刻。 “难道你已经死了?”许长寿内心十分忐忑。 只见那女子微微上前道:“死了?你可以这么说。” 听到这,许长寿打了个个寒颤。 “我去,真是阿飘?” “若以凡人而论,吾确实是死了,毕竟我已经没有了肉身。” 许长寿有些困惑道:“什么意思?” 那红衣女子突然笑了笑,“吾虽然没有了肉身,可我却有着不死神魂啊!你现在看到的我就是我的神魂形态。” 许长寿略微抬头,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他顿时被吓了一跳,原因是他看到了一个不完整的女子。 红衣女子穿着十分破烂,而且她的面庞,包括她的手脚都不完整,像是一张缺了角的宣纸,她的脸上已经不能分辨出容貌了,看上去就像一满是补丁的布,只有人脸的雏形,而没有女子那样细腻的容貌。 “我看前辈沉睡千年之久,却道为何会困在这青铜神棺之中,又为何会在我这镇妖塔中。” 许长寿一连三问。 彼时那女子披头散发的样子狰狞恐怖,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许长寿面前,然后低声道: “前辈?你这娃娃倒是会说话!”红衣女子笑笑道。 “告诉你也无妨,吾名剑姑,被困青铜神棺千年之久的剑圣。” 待那红衣女子说完,许长寿顿了顿。 “剑圣?” 女子点点头。 “若非肉身被毁,吾如何能被困在这青铜神棺之中。那青铜神棺本是一件宝物,只是碰巧被一位儒家圣人所得,那圣人临死之时周身修为化作镇妖塔,故此青铜神棺也随之埋没在这镇妖塔中,却没想到,那镇妖塔竟会出现在你这里。” 待她说完,许长寿捋一捋思绪,唯一能确定的是她说的话应该不是假话。因为这座镇妖塔的确是那位璃泊的大圣人以全部修为所铸就,只是因为偶然的机会才会出现在许长寿的脑袋里,准确来说,存在于他的识海中。 “现如今,你将吾救出来,那青铜神棺便是你的了!” “如此巨大的棺材,我拿来何用,还是前辈自己留着吧!”许长寿接着补充道。 那女子突然笑了笑,“你刚才不是在棺材上滴了几滴自己的鲜血吗?那青铜神棺认主,莫说你不要,它也会缠上你,而且现在只有你能任意控制它的大小” 说到这,许长寿朝前走去,将信将疑。 彼时,好像一股神秘的气息涌入他的脑海中。 “这是,控制神棺的符文。” 他随之念出脑海中的符文,只见那如此巨大的青铜神棺变得竟有小指大小,许长寿用细绳将其串起来,然后系在手上。 “前辈!你不走?”许长寿疑惑地看着身后的赤脚女子。 “我现在是灵魂状态,不能离开这镇妖塔,若是能走,吾早就脱离这塔身束缚了,好在你来了,不然就算我是灵魂状态,我也要被那棺中戾气活活折腾死。” 片刻,许长寿重新聊起正题,“既我已将前辈救出,不知前辈方才答应晚辈的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但是有前提条件。” “什么意思?前辈难道要出尔反尔?” 听了那红衣女子的话语,许长寿感觉自己被骗了。 “我说到做到,但是以我现在的实力,灵魂状态不足以让你的妹妹重见光明,我要你帮我重塑肉身!” 红衣女子说着说着愈发靠近许长寿,许长寿顿时脊背发凉。 “我要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不断的变强。” “什么意思?”听到这,许长寿完全听不懂了。 “这镇妖塔一共九层,在其他层次中有我的肉身切片,我要你帮我找到它们!这意味着你必须足够强,只有你变强了,你才能助我拿回我的肉身切片,届时莫说让你的妹妹重见光明,就是让你的妹妹复活,我也做得到。” “前辈这次说的可是真的?”许长寿还是有些质疑,因为他不确定面前这人会不会像他救出她时那样增加附加条件。 “我剑姑说到做到!” 听到这许长寿才勉强相信她。 “当然,吾也不会袖手旁观,届时我将指导你的修行,助你早日帮吾寻回肉身切片。” 许长寿顿了顿,他凝视着面前的剑姑,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很强!” 尽管剑姑还只是灵魂状态,但那种实力碾压的感觉,许长寿还是能感觉到的。 这一刻,许长寿的顾虑渐渐放下。 彼时,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没多久,他的灵魂和意识已经彻底从那镇妖塔中脱离出来,意识和灵魂重新回归现实,但耳边再次传来了剑姑的声音。 ------------ 第六十章 圣上游猎 意识回归的许长寿看了眼周遭,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直到他的耳边再次响起方才剑姑的话。 许长寿眨了眨眼,只见面前出现那剑姑的虚影。 “小子,你若想让她重见光明,还请你遵守你我二人的约定。” 听完那剑姑的叮嘱,许长寿摸了摸自己手上那串细绳串成的手链,上面是方才那具缩小后的青铜神棺。 “这青铜神棺本是一个小型储物空间,日后你可随身带在身上。”剑姑补充道。 片刻声音又戛然而止,出现在许长寿面前的剑姑虚影渐渐消散。 许长寿瞅着手上的青铜神棺,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大道气息所震撼。 他接着运转全身内力,片刻之后,他站了起来并顺带踮起脚跳了两下。 “八品凝气境,感觉浑身通畅不少,就像是大汗淋漓之后冲了一个冷水澡,足以令他神清气爽。”许长寿感慨道。 的确,晋级八品之后,武者体内混沌的内力就会得到提纯和升华,不仅实力得到大幅提升,自身体质也能得到进一步改造和重塑。 夜里,大夏皇城。 一处僻静的庭院里,小池饮月,皓月当空。 彼时庆元帝正在与诸位大臣、皇亲国戚喝酒行乐、舞女为伴。 顿时编钟奏响,平静的皇家庭院里点起盏盏宫灯,随着阵阵动人的音乐出现在耳边,大臣们纷纷向坐在龙椅上的庆元帝敬酒。 庆元帝高兴地举起酒杯,并吩咐自己的侍从为自己斟酒。 此外,随坐的还有身穿绣纹凤袍的大夏王朝国母鸾仪皇后。 鸾仪皇后身旁坐着两位面容娇贵、气质出众的姑娘:紫卿公主紫宸雪,升平公主紫晚宁。除此之外就是诸位皇子皇孙,其余皆是散坐着的的诸位大臣。 “陛下今日气质尚佳,不知所为何事?”鸾仪皇后首先发言道。 她头顶凤冠,鹅蛋脸、双唇红润、面额略宽,有一种富态美人的即视感。 “皇后有所不知,朕近日正要邀约贵国朝臣一同到猎场游猎,心里甚是高兴。”庆元帝捋一捋自己的胡子笑笑道。 “来往我大夏朝拜的臣子甚众,不知是哪方朝臣,竟让陛下如此高兴。”鸾仪皇后接着询问道。 庆元帝卖了卖关子道;“南疆璃泊,郎城司仪。” “竟是南疆的使臣来访!”鸾仪皇后惊讶道。 庆元帝沉声道:我大夏虽与南疆妖国不和,但璃泊毕竟与我夏族有恩,先帝出征南疆平定妖族之时,曾得到南疆子民不少帮助,何况若没有那位璃泊的大圣人,我大夏又岂会如此安宁。” “如此,陛下的确是有心了!”鸾仪皇后感慨道。 “届时我会亲自御马骑射,也好让那司仪瞧瞧,我大夏皇朝洪恩。” “此事我尽数托与紫卿去办,不知现在办的怎么样了?” 两位重量级人物说教着,随即将目光投射到了公主席。 紫卿公主行礼道:“父皇交代的儿臣已经办妥,等您一句话,儿臣即刻吩咐公孙将军安排下去,随时可以出发。” “如此甚好!朕倒是省了不少麻烦,届时,你们两个一同陪朕开拔猎场。”庆元帝说着看向自己的两位公主:紫卿和升平。 “带上两位公主怕有不妥!” “如何不妥?” 鸾仪皇后的发言令这位俯视天下的君王极为困惑。 “皇后此话如何说起?” “二位公主,一位是书院学生,一位又是玄禄寺的天师依臣妾看来,陛下何不加派长公主一同前行,长公主精通策问,日前又曾多次接触外国使臣,此事必能熟稔于心。”鸾仪皇后谏言道。 “朕的长公主博学多识、精通策问,把她带上,的确能帮上不少忙,皇后有心了!”庆元帝笑笑道。 彼时,夜空中闪过绚烂的烟火。 “哟!烟火表演开始了!”庆元帝突然惊叹一声。 “是啊!”众人随之应和着。 次日一早,许长寿赶赴玄禄寺。刚刚走进玄禄寺的大门,许长寿一眼便瞧见了正在习武的汪孟诌。 准确来说不完全是习武。汪孟诌只是在借助手中的折扇绘制符箓。 “咦!符师八品炼魂境?看来你这位同僚天赋也不错嘛!”一瞬间不知道何处传出的声音。许长寿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并没有可疑的人,但从声音的细腻程度分辨,应该是个女人。 “别找了,我在你手上的青铜神棺里。” “剑姑前辈?是你?”许长寿低声道。 那女子嗯了一声。 “忘了告诉你,这青铜神棺可以链接你我的意识,因此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剑姑补充道。 “我这同僚天赋再差也比我好吧!” 许长寿不禁调侃自己道。 “哈哈哈!” “看吧!连前辈都要笑话我!” 毕竟当了十来年的九品巅峰,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心知肚明的,谁说的穿越了就是天赋卓绝了。 起初他也曾幻想过自己站在高处,只可惜那是在梦里,被现实打脸的他再也不相信那些有的没的了。 他唯一庆幸的是能侥幸活下来,又没有得罪多少人,这已经碾压很多同级穿越者了。 谁说穿越者就不能苟着了! “前辈我可不是笑话你!修炼讲究的是循序渐进,而非一蹴而就,当然想要加快变强的速度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待剑姑说完后,许长寿急切询问道。 “你急什么?既然吾答应帮助你早日变强,吾自然是有办法。” “等等!来人了!” 剑姑刚刚说完,这时汪孟诌突然走了过来。 “剑姑!剑姑!”许长寿低声道。 “长寿?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呢?”汪孟诌奇怪的打量着面前这个身穿飞鱼服的年轻男人。 许长寿笑笑道:“汪兄?” 彼时许长寿接着摇摇头道:“哦!没事。” “对了!晚宁呢?”许长寿继续关心起自己的另一位同事紫晚宁,大夏王朝的小公主。 “晚宁?你别说我还差点给忘了!说是有急事要告诉我俩。” “什么急事?”许长寿疑惑道。 直到汪孟诌摇摇脑袋,许长寿这才停止了追问。这些天大人没给我们安置任务? 闻此,汪孟诌回复道:“大人将寺里剩下的天师都派走了!” “怪道如此安静!”许长寿自言自语道。 “为了何事调走这么多的天师?”许长寿接着询问道,汪孟诌低声回复道:“听说是为了圣上游猎的事儿,天师们都被派去保护皇上和随行的皇亲国戚以及大臣了!” 听到这,许长寿勉强能听懂,简言之,这段时间他会非常悠闲,甚至于不用参与玄禄寺派遣的任务,原因是玄禄寺现在无任务可派。 但对于日常习惯摸鱼的许长寿而言这或许是好事。 彼时一个小丫头突然像只兔子一样的走了进来,腰间挂着一只不大不小的口袋。 许长寿知道她是谁。 这玄禄寺除了紫晚宁就没有得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这样走进玄禄寺。 面前的的少女穿着很随便,没有身为大夏公主那般的豪华装束,更多的是容易被人亲近的便装。 “许大哥!汪大哥!”紫晚宁看着矗立在她面前呆滞的二人,然后大喊一声。 “听说丫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许长寿接着补充一句。 紫晚宁抬了抬下巴道:“那是自然。” “二位还不快去收拾东西?”紫晚宁接着说道。 两个大男人顿时懵了,“为何?” “当然是随圣上出发去游猎啊!” “大人不是已经派去了天师吗?” 汪孟诌疑惑地看着紫晚宁道。 “难道丫头你?”汪孟诌顿时猜测一番。 紫晚宁看了眼汪许二人,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你猜的没错” “哎呀!留我们三个待在这玄禄寺中多没意思,倒不如我们一起跟着去!” “放心吧!我已经说服了李大人。”紫晚宁继续补充道。 “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备马?”紫晚宁重复道。 听了这位大夏小公主的话,汪许二人勉强相信她。 于是许长寿抓紧去马棚里牵马,同僚汪孟诌则是马不停蹄的安置需要带上的随行物品,兵器、符箓等。 彼时,天青镖局,一间布局工整的房间里,许馨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一处圆桌前。 她穿得很厚实,比平时胖了整整一圈,京都城不是一般的冷,尤其是在离开王府之后,许馨没有了平日里用来暖手的手炉,她的两只手冻的有些发紫。 此刻,圆桌上放着一盏茶壶以及数只茶杯。 这些茶杯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是用了很久而没有更换导致的,虽然没有自己在王府时所用的那样崭新,但失明的她并没有计较这些,何况她也不太喜欢喝茶。 除此之外,还有许长寿的好兄弟阮小裴送来的些许面饼,那些面饼已经凉了,许馨没敢吃,怕吃坏了肚子,所以一直放在那里。 这时,屋外传来丫头大大咧咧的吆喝声。 咔嚓一声。 胭脂突然推门而入,看到了蜷缩着身子坐在圆桌旁的许馨。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许馨听是胭脂的身影,下意识地扭了扭头。 胭脂手里提着一打药材,以及两包牛油纸袋。 她首先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摸着许馨冻的发紫的双手,心里很是心疼。 ------------ 第六十一章 豪华马车 胭脂轻轻抚摸着许馨冻得发紫的双手,她将许馨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胸前,然后又冲着那双冰冷的手哈气,试图让它暖和起来。 “胭脂,我不冷!”许馨想要将手从胭脂那里挣脱,但是胭脂始终攥的紧紧地,就是不肯松开手。 “小姐别骗人了,您的手都已经发紫了,哪里知道冷呀!”胭脂解释道。 俄顷,胭脂看着那双冻得发紫的手彻底红润起来,她才放心将其松开。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胭脂,谁呀?”许馨下意识地问了问。 “我瞅瞅去,兴许是公子!”胭脂笑着道。 “快去!” “知道了!” 胭脂一直都是这么笑嘻嘻的,回应许馨之后,她朝那房门走去,然后拉开插梢,推开掉了漆的木门,只见屋外风刮的很大,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端着一只火盆站在门外。 “小裴!快进来。” “欸!” 说着,胭脂将阮小裴领进了屋内,少年先是将那装着木炭的火盆放在地上,然后笑了笑道:“今个儿天气冷了,头儿让我给你们添些柴火。” “哪位?”胭脂下意识地问了问。 “姐姐不知道啊!就是我们天青镖局的总镖头喽!” “总镖头?哥哥貌似和我说起过,就是那位名叫李默然的公子。”许馨顿时想起来很久之前许长寿与她闲谈之时提到的李默然。 传言李默然从小就是个流浪的孤儿,只因有缘被天青镖局的老镖头收养,这才成了天青镖局的总镖头。 这些内幕许馨了如指掌,都是很久之前自己的哥哥许长寿不小心透露给他的。 “二位,我还有事,就不配二位了!”阮小裴将火盆留下后,自个出了门。 胭脂将他送出门之后,就来到许馨身边,为她打理头发,梳洗打扮。 有了火盆的屋子里顿时暖和不少,寒气日渐式微,更多是气温恢复到常温下的舒适感。 刚刚进入腊月,气温骤降,尤其是对于身处北方的京都城,偶尔飘出雪花,呼啸而过的山风宛若刀割,这些都是极其正常的。 玄禄寺,那块极其宽敞的天师练场,不少身穿各式飞鱼服的天师们,此时此刻正在宽敞的练场中正预备出发。 许长寿老远就看见了其中领头的老熟人李大人,也就是那位忘年交的玄禄寺卿。 李悟真身穿绯袍官服,装束极为正式,此刻正在吩咐下属调整队伍。 汪许二人在这位大夏小公主的带领下,来到众天师人群中。这里是整个玄禄寺最为宽敞的地儿,许长寿还是第一次来,看着现场许多面生的天师,作为天青镖局的新任天师他不免有些细微的忐忑,紧张感油然而生。 “都是些老油条了!”他不禁感慨道。 俄顷,太阳当顶,现场队伍在李悟真李大人的安排下日渐规整。 李悟真作为本次圣上出行游猎的首席后勤官员,最大的任务就是带领玄禄寺的天师们为队伍开路,并在圣上游猎途中起到一个安保的作用。 至于为何需要出动如此之多的天师,许长寿不得而知,兴许只是为了确保那位大夏皇帝不出一点闪失。 自上次天祭以来,这是唯一一次大型皇家活动。许长寿也算是沾点光,不然,他压根儿就不可能牵扯到这些事情。为了不像天祭那样出现细微变故,李悟真可谓是细心至极,他提前几天就收到了庆元帝的任命。 对官居三品的他而言,圣上不仅仅是重用他,更有可能是考验他,当然也不排除是自己过于焦虑。 彼时李悟真皱着眉,丝毫没有注意许长寿三人。 “来人呐!”李悟真呼唤着。 彼时一名小吏跪在他跟前。 “吩咐下去,叫天师们都精神点,即刻开拔!” 李悟真吩咐后,小吏急忙下去传话。 “李大人!” 忽然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在叫着他,李悟真回了回头,看到了升平公主紫晚宁正领着汪许二人走了过来。 “公主殿下!”李悟真突然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他正要准备行礼,怎料紫晚宁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必多礼后,李悟真这才停止了行礼。 此事李悟真身旁并没有其他人,只有负责牵马的马夫。 “殿下这是?”李悟真疑惑道。 “与你们一同前去!” “圣上知道么?”李悟真很是谨慎,因为他担心这位小公主又瞒着他什么事,万一出行途中出现什么差池,到时紫晚宁顶多被关几天禁闭,而自己恐怕就要乌纱帽不保了。 “父皇自然知道。李大人不必管我们,你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此次圣上邀请南疆的使臣游猎,公主可不允许顽皮呀!”李悟真再三叮嘱道。 紫晚宁吐了吐舌头,冲李悟真做了一个鬼脸。 “知道了!知道了!”紫晚宁摸摸自己腰间挂着的口袋很不情愿道。 片刻三人告别李悟真。 李悟真旋即将目光投射到许长寿的脸上。许长寿知道李大人要找他,所以假装与紫晚宁两人暂时分开,来到李悟真跟前。 “许长寿见过大人!” 许长寿很恭敬地朝这位大夏三品官员行礼,李悟真挥了挥手示意他站起身来之后,许长寿这才收起了礼节。 “长寿!出任天师多日,可还适应?”李悟真一如既往的捋了捋胡子,许长寿顿时受宠若惊道:“大人栽培草民,长寿没齿难忘,哪还会有什么挑剔。” 听到这,李悟真顿时大笑道:“看来本官没有看错你,此次圣上出行,记得好好表现!” 李悟真拍了拍许长寿的肩胛随之离去。 “长寿谢过大人!” 与李悟真重新分开之后,许长寿找到了紫晚宁二人。 一脸疑惑之色的紫晚宁瞥了眼许长寿。 “李大人找你做什么?” “公主如何知道?”许长寿回复一句。 相反,一旁的汪孟诌除了一脸懵,啥也不知道。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许长寿发自内心的佩服。 “没什么!只是让我好好辅助公主殿下顺利完成此次游猎!”许长寿笑着恭敬道。 “就这?” “就这!”许长寿肯定道。 “确定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许长寿还是假装一脸真诚。 “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俩就别玩了!”汪孟诌调侃道。 片刻的宁静过后,许长寿终于摆脱了紫晚宁的追问,然后三人分别装纳好了随行物品,各自骑上一匹快马。 未时(下午两点),李悟真带领玄禄寺众天师赶赴京都城,准备接应出城的皇家队伍。 大夏京都,许长寿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宏伟的阵势。数十辆豪华马车,以及许多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那些人应该是皇亲国戚,坐马车的一般是皇帝的妃嫔或者公主之类,总之绝大部分是女人。 随行还有不少官员,官至正一品、正二品、正三品居多,还有少数正四品和正五品。比如许长寿一眼就瞧见了跟随队伍骑在马鞍上的翰林学士郭和,国子脸,嘴角一把浓须分外醒目。 虽然有随行官员,但只有少数文官,武官居多。毕竟是游猎,饱读圣贤书的文官顶多是庆元帝的啦啦队,不大可能参与。 游猎也算是大夏朝外交的一种方式,因为原主没有接触到这些,所以许长寿很多都是从那位小公主那里偶尔捕捉所得。 上游社会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虽然他未必能触及,但多了解一些未必坏事。 一辆豪华马车里,紫卿公主陪同庆元帝坐在一块,而在这位大夏君主的另一边则是鸾仪皇后与他的长女,大夏长公主。 传言这位长公主因精通儒家策问,甚得庆元帝宠爱。 马车里除了两位公主,还有就是紫宸雪的贴身丫鬟璎珞,璎珞坐在马车一侧,同紫卿公主坐在一起。 俄顷,马车停下,白袍将军公孙牧透过马车,向庆元帝呈报。 “陛下!李大人已经安置好了随行天师,我们即刻启程!”公孙牧回禀道。 “知道了!让他的天师要特别留意那位南疆使臣的安全,切不可出现任何闪失!”庆元帝叮嘱道。 公孙牧连忙称是。 紫卿公主看了眼身旁的庆元帝,只见他紧闭双眼,兴许只是累了。 她再看一眼长公主,彼时,长公主正沉迷于手中随身携带的书籍。 想比从小习武的二公主紫宸雪,长公主自出生起便留在京都日夜听训,涵养心性,她更像是一位权柄在握的朝臣,或者说亲王,而不是柔弱女子。 忽然,马车外,公孙牧冲队伍大喊一声:“开拔!” 彼时,宛若游龙的队伍穿过布满人群的街道。 周遭是围观的平民百姓。许长寿此时身穿飞鱼服跟在天师队伍里,负责整个队伍的安全。 除了天师以外,其余兵士便是由公孙牧率领的京都禁卫。 许长寿第一次在京都百姓的目光中走过。偶然路过天青镖局,胭脂拉着许馨站在门口,看着长平街上如此气派之势,不时赞叹。 “小姐,今天街上好些人!” 胭脂扯了扯许馨的衣服,差点没跳起来。 “快看!是许大哥!”彼时,阮小裴一眼瞧见了骑在骏马上的许长寿。 “还真是公子!”胭脂应和着。许馨同样有些激动,只可惜她什么也看不见。 骑在马上的许长寿跟在队伍的中间位置,他与汪孟诌在一块,主要负责距离他们最近的那辆豪华马车。 彼时,许长寿看向那辆豪华马车,还没等他看第二眼。 “奇怪!脑袋又疼了!” ------------ 第六十二章 老朋友 “剑姑,是你吗?” 许长寿借助意识试图唤醒镇妖塔中的剑姑,因为他怀疑自己的头疼会不会是这位前辈所引起的。 但无数次地呼唤所带来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他已经许久没有头疼了,因为每次头疼都有可能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大事。 许长寿揉揉额头,感觉有些头昏脑胀、身体无力。 “不对啊!我记得昨夜休息地很好啊?”许长寿不禁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平时喜欢熬夜的缘故,但显然并不是,这次的头疼是突如其来的,并不是由熬夜长期引起的。 彼时,许长寿瞅着前方方才那辆豪华马车,头痛感愈发的加重。 “莫非有什么蹊跷?”许长寿自言自语道。 “长寿?长寿?你怎么了?”汪孟诌关心地问了一句。 许长寿摇摇脑袋,并转身朝汪孟诌解释道:“近日没怎么休息好。” 闻此,汪孟诌便没有再过多的询问,但眼神里还是将信将疑。 “无事便好!” 汪孟诌简单地回复一句。 “你们在聊什么?”这时,话唠子紫晚宁突然出现在许长寿汪孟诌身旁。 她同样骑着一匹骏马,跟在护卫豪华马车的天师队伍里。 见是顽皮丫头来了,汪孟诌咳嗽两声道:“没什么!” “不对!你们一定在聊什么!”紫晚宁一脸怀疑之色,他还是不准备放弃追问汪许二人。 见这般逼问,许长寿开玩笑道:“我们在想待会儿该去那哪儿吃饭呢” “休要骗我!算了算了,不问你们了!”稍后,丫头紫晚宁与汪许二人分开,独自一人走豪华马车旁。 汪许二人也没再说话,跟随队伍一起离开了京都城,往京都城外赶去。 很多兵士一只手握着兵器,另一只手则是好不容易腾出来擦拭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太阳早早地从天空落下,直到没入山坳中留下一抹红晕的晚霞,才结束了它这一天的值班。 但整个队伍的行军并未结束,估摸着也就两三个时辰,马车队伍来到一处空旷僻静之地,这里还有很多地方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但地势格外平坦。 “停下!扎营!”公孙牧大喝一声。 片刻,公孙牧手握龙枪,骑着一匹快马朝队伍后面飞奔而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众人手中纷纷举起一柄火把,火把与这宛若游龙的队伍一样盘旋在官道两侧。举火把的大多数是天师和兵士。 得令之后,众天师和兵士们纷纷下马,开始了扎营事宜。 许长寿也紧随其后跳下马匹。 “想必这里便是目的地了!”许长寿感慨一声。 他紧接着扫了一眼周遭,四周都是四处窜动的火把。 随行兵士很快就在这里开始了营帐的搭建。 没一会儿的功夫,数座营帐从这片空地拔地而起。 俄顷,许长寿便被吩咐下去值夜。作为玄禄寺的天师,许长寿及诸位天师,包括少数兵士主要负责保障营帐的安全。 入夜,静谧的北国冬夜酷寒,许长寿守在营帐旁,他看了眼位于自己前方的那座绣着很多奇异花纹的营帐不禁有些好奇道: “不像是大夏京都的风格!” 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从那绣着奇异花纹的营帐中走了出来,看衣着打扮不像是京都人士,许长寿仔细打量着眼中的那人。 “此人穿着异服,若非京都人士,想必就是南疆来的使臣!”许长寿不禁猜测道。 隐约间,他注意到了那男人耳朵上挂着的银制耳坠。 “这么晚了,这些南疆人出来做什么?” 那位南疆的使臣从未露面,但让许长寿感到莫名的不安。 “真够奇怪的?”许长寿看着那座营帐,心里顿时起伏不定。 “是啊!确实很奇怪?” 彼时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差点没让他打一个冷颤。许长寿立马将手压在随身携带的佩剑上,没有丝毫的懈怠。 “瞧把你吓得?” 那人突然偷笑着。 “谁?谁在那?”许长寿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不知何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许长寿下意识地回头,然后看见了手里举着两只蛊虫正要偷偷吓他的紫晚宁。 “晚宁?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差点没被你吓死!” 紫晚宁偷笑两声道:“你不也是还没睡?” “我那是要守夜,算了,和你也说不清!”许长寿戛然而止,有些生气。 “想不想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听闻紫晚宁的建议,许长寿极不情愿的摇摇头道:“不想,别来烦我了!” “方才你不是说内有蹊跷嘛!怎么这会儿倒不承认了?”紫晚宁一把抓住许长寿的把柄,许长寿顿时不知道怎么答复他,半个字也吐不出。 “怎么?高高在上的公主有办法?”许长寿故意阴阳怪气道。 “那是自然!跟我来!” 紫晚宁说的很快,眼神里满是自信。 随即许长寿跟随紫晚宁一起偷摸到了那营帐的后侧。 “等等!这怎么看?” 许长寿疑惑道。 彼时二人正在营帐的后侧,虽然能够看见营帐内点燃的火光,但是却不清楚营帐内的情况。 “急什么!看我的!”紫晚宁说着从自己腰间那挂着的袋子中取出两只金色蛊虫。 “难道你是要……”许长寿还没说完,紫晚宁已经将蛊虫放到了营帐边上。 “你猜的没错!” 片刻,那两只金色蛊虫将十分结实的营帐咬开两个指甲盖大小的口子,随即许长寿同紫晚宁一起透过这两个口子往那营帐内探视。 “来嘛!大人!来嘛!” 只见房间里一个穿着异样服饰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个姿色妖艳的女子互相喂酒。 “大人的小手可真不干净!” “欸!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可怨不得我!”那中年男人捋了捋胡子,露出一脸笑容。 “来,让我看看!” “不要!” “来嘛!大人我保证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女子你推我就,宛若活泥鳅一般。 “等等!这段小孩子别看!”许长寿下意识地捂了捂紫晚宁的眼睛。 “嘿!玩的够花呀!”许长寿不禁感慨道。 “男人三十猛如虎,女人三十坐地能吸土,看来老话说的一点没错!” 许长寿回过神来,斜靠在帐篷壁上。旁边是被他捂着眼睛的紫晚宁。 “喂!喂!你捂着本公主的嘴干嘛?”紫晚宁低声一句。 许长寿侧脸看了一眼紫晚宁,顿时惊了一下,他赶忙收回方才捂着紫晚宁嘴唇的那只手,自己则是有些面红耳赤。 看着面红耳赤的许长寿,紫晚宁自己也觉得耳朵烫的慌! 彼时,营帐内突然一声尖叫。 “怎么了?” 紫晚宁低声一句。 “小孩子家别看!” “等等!刚刚是男人的声音。”许长寿这才回过神来,赶忙透过指甲盖大小的口子瞅了一眼营帐内。 一股子铁锈味儿扑面而来! “是血!” 突然,许长寿注意到了营帐内地上那滩於血。然后他侧了一下身子,差点没被吓得半死。 只见营帐内方才那个身姿妖艳的女子正在啃食死去的中年男人的尸体! “是妖!”紫晚宁险些发出声音,好在许长寿再次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紫晚宁瞪了他一眼,许长寿又不好意思地拿开。 屋内方才还是身材哇塞的女子,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妖精了? 许长寿有些忐忑。 此时此景,浓郁的血腥味实在让人作呕。营帐内的女子正疯狂的啃食着那具中年男人的尸体。片刻之后,整具尸体被那妖精吸食干净,只剩下一具皮囊。 许长寿和紫晚宁不敢发声,因为怕打草惊蛇。 那女子突然站了起来,侧了一下脸,原本看上去还有三十来岁的妖艳女子,顿时变得如同小姑娘一般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 而且那女子身上的穿着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方才她还是一身轻薄的单衣,现在却是一身青色罗裙束身,扎着长簪,头上还有几朵白色小花。 唯一不变的恐怕就是,那两座高耸的山峰。 许长寿隐约间闻到几股花香。 “这味道,貌似在哪里闻到过?”许长寿开始在自己有限的记忆中回想着什么。 忽然,那营帐门突然被风刮开,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而来,径直飞到营帐内化作一个俊俏公子的模样。 那俊俏公子穿着一身绣着梅花的长袍衣裳,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手指纤细,皮肤略白,头上还长着一对棕色鹿角。 “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是‘老朋友’!”许长寿这才想起来很久之前永乐县瘟疫一案在那古井中遇到的花妖和鹿妖。 “怎么了?你认识!” 紫晚宁好奇道。 “哼!老冤家了!” “不如我们将他们捉住!”紫晚宁建言道。 “先别打草惊蛇,据我所知,这两只妖精已经化形,实力在八境之上,万一擦枪走火,你我二人都要玩完!” “擦枪?走火?”紫晚宁一脸疑惑地看着许长寿。 “额……总之就是要遭殃!” “那我们就这样袖手旁观?” “啊不,先看看!” 许长寿时刻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的原则……他打算苟着! ------------ 第六十三章 ‘宝物’ 紫晚宁看着貌似平静如水的许长寿,轻轻叹了口气。 “哼!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些许时光,二人就藏在营帐背后的角落里悄悄地观摩着帐篷里的情况。 营帐内,那身穿青色罗裙的女子突然盘腿坐在地上,然后紧闭双眼,似乎正在吸收方才吃掉的那人。 妖精吃人,许长寿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一天之内同时遇到两个妖精却是罕见。 因为妖物一般都是单独行动,除非化形之后灵性得到了增强,不然很难有妖精会主动合作。 许长寿接着瞥了眼那女子一旁方才黑风化作的妖精。 “那人形鹿妖,头上长着一对犄角,看穿着,应该是妖类中的贵族。”许长寿开始分析这两个妖精的具体来历。 “他们实力远在我之上,绝不能轻举妄动!”许长寿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两个妖精的对手,如果冲出去应战,只会陷入无畏的被动,所以暂时苟着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想成为无人问津的炮灰型选手。 彼时,房间内的两个妖物开始了交谈。 只见那女妖吸收完毕之后突然站了起来。她看着面前悠闲的躺在一张躺椅上的人形鹿妖,露出一脸严肃。 “鹿灵,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只见这女妖郑重其事地问道。 “放心吧!不会有错,我已经确定了‘宝物’的大体方位!” 人形鹿妖哈哈大笑。 “此事重大,切不可大意!”女妖继续补充道。 “青灵,你怕什么?有你我二人,还怕‘宝物’跑了不成?”此时那名叫鹿灵的妖精手中把玩着折扇,毫不在意道。 “鹿灵,别忘了,那群凡人中还有一个高手!” “哦,就是那个玩枪的?我知道!” “他的实力在你我之上,不可小觑!”名叫青灵的女妖继续补充道。 “话虽如此,就算他力破万军,要是真打起来,你我二人好歹九境巅峰,就他一个人,还杀不了我们。” “话说你埋伏多日,可有收获?” “那是自然!”女妖肯定的回复道。 “哎呀!哥哥我呀!这几天在外过得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哪像你,还有人肉解解馋。”鹿灵阴阳怪气道。 “呸!死娘炮!你特么本来就不是人!”许长寿暗自骂了一句。 “现如今,这使臣已死,我们的计划就能更快推进了!”鹿灵笑道。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青灵继续看着他。 “所以,你想顶替这使臣的身份跟随那人族皇帝潜入这猎场?” “正是!”女妖表情突然变得很自信。 “所以你的线索是?” 名叫青灵的女妖继续追问那鹿灵。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现如今‘宝物’就在这人族皇帝所管的猎场内。”鹿灵道。 “消息保真?”青灵一脸怀疑之色。 “万无一失!” “你我二人潜伏在这凡人都城多日,现如今‘宝物’近在咫尺,切不可松懈!尤其是别让那群凡人知道,不然延误了时机,宝物丢失,陛下那里你我难辞其咎!” “怎么?有我们鹿灵皇族在,还怕找不到那‘宝物’不成?”鹿灵轻笑道。 “别到时给闪了舌头!”女妖反驳一句。 “行吧!待明日那人族皇帝将这猎场封印开启,你我再寻‘宝物’,今夜就到这里,本公子还要喝几杯人血养养我水润的肌肤。” 听到这,那女妖原本僵硬的面庞渐渐松弛不少。 “滚!” “真没礼貌!”待这鹿灵说完后,一阵黑影从这营帐内飞出,消失在黑夜里。 “‘宝物’?什么‘宝物’?” 彼时许长寿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妖精究竟在说些什么。 唯一确定的是这两个妖精费劲力气埋伏在这南疆使臣的身边,想必早有预谋。 “兴许与他们口中的宝物有关!” 霎时间许长寿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咔嚓! “谁在那?”那青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许长寿旁边的营帐内。她注意到了帐篷上指甲盖大小的蛊虫,可是等他扫了眼周遭却发现一个人没有,地上只有几只蛊虫。 “没人?”女妖青灵陷入了沉思,满是疑惑。 “兴许只是我多虑了!”片刻之后,她才走开重新回到营帐内,略微施法,将那使臣的人肉皮囊披在自己的身上,眨眼间,这女妖居然变成了方才那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模样。 夜黑风高…… 许长寿气喘吁吁,身旁的紫晚宁瞪了他一眼。 “看吧!还好跑得快!还不谢谢本公主!” “怎么回事?我们刚刚……”许长寿突然看了眼周遭。 他陷入了迷茫,方才还在那营帐外,眼看那女妖就要走过来,即将暴露的他居然逃出来了? 许长寿感觉难以置信。遂看向一旁沾沾自喜的紫晚宁。 “怎么?你不相信是本公主救的你?” 闻此,许长寿下意识的摇摇头。 “喏!” “这是什么?” 许长寿看着紫晚宁递到他身前的东西。 “一只口袋?这不是你用来装蛊虫的袋子吗?”许长寿看着紫晚宁手中的袋子,感觉有点眼熟。 “等等!我身上怎么有一股子怪味!”许长寿接着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确实有一股怪味,并不是臭味,而是有些刺鼻。 “此物名为乾坤袋,可装纳万物,方才要不是它,你我二人早被发现了!” 紫晚宁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被这口袋救出的。”许长寿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原来是被装在那乾坤袋中飞了出来,这才没被那女妖发现。 “等等!别动,让我看看我的蛊虫少了没!” 紫晚宁继续在许长寿身上寻找着什么! “难怪我的身上会有一股子怪味。” “怪味?许大哥,你有所不知,我的蛊虫只有喜欢什么才会在那东西上放屁。” “屁?” 许长寿顿时一阵干呕。 “yue,你不早说!我还舔了两下!” “yue,你离我远点!”紫晚宁顿时与许长寿保持距离。 俄顷,许长寿看着了无人烟的四周,确认自己是在荒郊野外,乾坤袋应该是把他给带离了扎营的营地。少时,再次确定没人之后,二人这才重新聊回话题。 “父皇的营地居然有妖物,我们现在怎么办?”紫晚宁焦急的询问许长寿。 “先别急,容我想想,现在应该只有我们知道那妖精的身份,因此最好不要告诉圣上妖精的事,以免打草惊蛇。” “那该怎么办?看着妖精害人?”紫晚宁继续说着,许长寿皱眉。 “对了,‘宝物’,听那妖精的意思,应该是有备而来,还是为了什么‘宝物’,不如我们先静观其变,等妖精拿到宝物之后然后再出手,此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时非但将妖精捉住了,还能收获‘宝物’,这不是好事?” 闻言,紫晚宁拍手称快。 “让我先给汪老弟留个话。”正待许长寿欲要掏出怀中的腰牌给汪孟诌留言,只见紫晚宁忽然拦着他。 “既然是保密,你知我知,更不能告诉别人了,以免……” “打草惊蛇!” 两人蛮有默契的应和道。 次日,东方熹微。 庆元帝扎营的一幢营帐内,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坐在铜镜前,丫鬟正在为她梳妆打扮。 大夏王朝长公主,鸾仪皇后的生女,博学多识,尤擅女工策问,此次出宫,正是为了跟随庆元帝御驾猎场。 长公主看上去二十来岁将近快要三十岁的样子,头顶扎着一只金制步摇,流苏一荡一荡的,让她在晨曦下显得格外动人,更多的则是让人仰视。 “姐姐?” 身后似乎有人在叫她,所以长公主突然转了一下身子。 忽然,面前出现一个身穿黄色罗裙的成年少女,少女手里握着宝剑,双目秀气有神,嘴唇很薄,面容修正雅致。 “紫卿来了?” 女子惊讶道。 “今个儿什么风把日常不找本宫的妹妹吹来了?”长公主接着补充道。 “自然是为了父皇御驾猎场的事。” “哦?猎场封印已经解了?”长公主疑惑道。 彼时,紫卿公主摇摇头。 “父皇交代我们随他一道进去,自然来寻你了!”紫卿公主解释道。 长公主笑笑道:“怕不是父皇交代的,是你这个丫头自己做主的吧!” 说着紫卿公主不禁转移话题道:“姐姐看人可真准!” “璎珞,可要好好管管你家主子呀!这嘴巴还是这么厉害。”长公主旋即起身道。 长公主的一番话,让紫卿公主身旁的璎珞有些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殿下!璎珞不敢!” …… 一路说笑,两位公主旋即走出了营帐。 大夏王朝猎场,位于京都城南部,猎场内关押着不少远古生灵、奇珍异兽,同时还包括妖族、魔族等。 此时,许长寿众人跟随庆元帝御驾来到了猎场高耸的巨型石门前。 许长寿看着那高耸入云的猎场墙壁顿时心生余悸,猎场石门禁闭,应该是被上了封印。如此高耸狰狞的墙壁,与其说是猎场,不如说是牢狱。 彼时,庆元帝骑在一匹雪白骏马上,其身后跟着皇城禁卫及天师,也包括各位公主皇子以及少数官员。 转眼之间,许长寿好像看到了老熟人……昨夜的老朋友,那个穿着怪异的南疆使臣。 那使臣同样骑着一匹骏马,跟在庆元帝一侧,而另一侧则是炼器三品:龙纹银枪公孙牧。 许长寿长舒一口气…… ------------ 第六十四章 洞天 许长寿自然知道那人的身份,那个南疆使臣早已沦为妖精腹食,而现在他所看到的只不过是披着一张人皮的妖精。 彼时,那高耸的猎场墙壁突然间震动了起来……那座长满青苔的石门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石门上浮雕着许多古老异兽的花纹,看形制,应该有很长的历史,想必这座猎场已经很久没有开启了。 而石门前则是一个特殊图案:阴阳两仪,一共有五个孔。 少时,只见庆元帝跳下马匹,在公孙牧及几名兵士的护送下来到那石门前,几人在高耸巍峨的石门前宛若蝼蚁。 接着庆元帝向后招了招手,一名奴仆手里端着一只托盘然后佝偻着身子走了出来。 那奴仆手中的托盘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一块红布盖着。 俄顷,庆元帝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然后露出一只精致盒子,盒子绣着数条金龙,极为精致。 这位大夏人皇紧接着将盒子打开,取出一个类似于玉玺一样的方形物品。只见他将那方形的东西放进石门前的一个口子里,然后又略微转动。 “那东西应该是某种钥匙!”许长寿猜测道。 少时,庆元帝又吩咐几名天师上前,天师们手中各执一面黄旗,然后只见他们将那黄旗分别插到地面画着阴阳两仪图案的五个孔中,一瞬间,伴随着地上的黄旗全部归位, 咔嚓! 猎场石门再次震动几下,然后封印彻底打开,大门在那方形物品与这数面黄旗的一同作用下徐徐打开……恍惚间,自那猎场石门背后传出团团红色气体,天空随即变得黯淡泛红,有如血色沾染后的天穹。 顿时,宛若牢狱的猎场彻底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瞬间被莫名而来的压迫感所震慑到。 “猎场封印已解,诸位随我进入猎场。”待庆元帝说完后,在场众人随即跟随他进入猎场。 庆元帝跨上马匹,与公孙牧走在队伍中间位置,几名天师和兵士走在最前面为之开路。 其余人紧随其后,许长寿则是不慌不忙的跟在那‘南疆使臣’的后面。他时刻都在盯着他,防止出现任何的变故。现如今只有他和紫晚宁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因此他不能轻举妄动。 骑着马,穿过高耸的石门,待看到那石门背后的奇特光景后,他下意识的看了几眼。 “石门背后是猎场的真实世界,但是貌似与许长寿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从猎场的外部长相来看,更像是一座无人问津的牢狱,但真正走进来时,却成了一片极为丰饶的森林,有很多许长寿从未见过的植被,甚至于他觉得绝不可能存在的植物。比如偶然路过一只头上长着树枝和蘑菇的野兔。 “这应该是一片原始森林,不过仙侠世界能有这样的奇特地方也实属罕见。” 许长寿接着感慨万分。 队伍走在一条被茂密植被覆盖的道路上,看得出这里原本就是一条路,只是因为时日长久,路早已被植被所包围,但还能看见路的影子。 豪华马车里,紫卿公主正和长公主一道说笑着,没有丝毫感觉到这马车究竟有多么颠簸。 一旁的璎珞微微掀开那马车上遮挡着的布幔。 她顿时被马车外的奇特风景所吸引着,然后她旋即看向一旁忙于说笑的紫卿公主。 “公主!这外面好漂亮!” 紫卿公主顿时留神瞥了眼马车外的世界。 她有些惊讶道:“没想到天下竟还有如此漂亮的地方。” 在她感慨之时,长公主也同样留意了一眼马车外那极为吸引人的风景。 马车队伍穿过高耸入云的茂密树木,各种奇特鲜艳的花卉在那些直径巨大的树木的树干表层绽放开来,成了这片奇特森林的独特装点。 偶尔能看见几只蝴蝶在外飞舞。 相比马车里留意于风景的两位公主,走在队伍前面的庆元帝和公孙牧却是极为平静。 就连整个队伍都极为平静,这让处在随行队伍中的许长寿感到有些奇怪。 “未免太安静了!” 原因是他除了听到马车里公主们的说笑声,便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而面前的这座奇异森林,同样是寂静得可怕,它好像是一副画,只有漂亮精致的外表,而没有任何的喧嚣。 甚至于能听到队伍中的呼吸声。对于避世如此之久的原始森林来说,这完全不正常。 许长寿隐约感觉到这片环境的不真实,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幻觉。 他看着红晕的天空,再看一眼周围的世界,越发觉得这里更像是一片静止的空间,虽然能捕捉到动作,但就是没有声音。 脚底踩过的树枝没有清脆的断裂的声音,扑腾飞过的幼鸟没有任何扇动翅膀的声音。 “奇怪!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他接着看向庆元帝的方向,那位人皇貌似很平静,许长寿不知道他是否察觉到周围的异常,但看自己四周众人的反应,好像目前就只有他一个人表现得非常异常。 “晚宁?孟诌?”许长寿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紫晚宁和汪孟诌,然后喊了一句。 “怎么了?没有反应?” 紫晚宁和汪孟诌的眼神是呆滞的,不光是他们,包括周围的所有人,目光极为呆滞,他们只知道机械的向前,面部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表情。 甚至于在如此平静的环境下,当许长寿叫着紫晚宁和汪孟诌二人,他们居然没有任何回应。 许长寿这才意识到这片猎场绝不简单。 少时,马车里的说笑声同样戛然而止。 许长寿越发感觉这里极为异常。 “整个队伍都在机械式的向前,就像被控制了灵魂,不,不光是人,就连队伍中的马匹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整个队伍貌似只有他是清醒的。 “不,还有一个人!”许长寿接着瞥了眼那位‘南疆使臣’。 “奇怪,他在看什么?”许长寿意识到同样清醒的不止他一个人。原因是那位‘南疆使臣’同样也在查探着四周。 “难道说是那妖精搞的鬼?”许长寿悄悄瞥了眼那位‘南疆使臣’。 但他也意识到一点,“为什么我没事?” 且,如果说那女妖有让众人变成这般模样的本事,为何还要假扮成‘南疆使臣’的样子?昨夜直接了当岂不是更省事? “喂!剑姑?喂?”许长寿试图通过意识唤醒镇妖塔中的剑姑前辈,他尝试了很多次,均没有任何的回应。 “难道说这片环境不但能对人和动物产生影响,就连灵魂状态的剑姑前辈,也难逃一劫?”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片环境不会对妖物产生影响。” 一瞬间,之间那原本跟随队伍骑在马背上的‘南疆使者’突然跃下马匹,并朝周围浓密的林子里逃窜了去。 “奇怪!他去树林里干什么?”许长寿顿时陷入了迷茫。 周围人并没有丝毫的察觉,这点倒是和许长寿想的一样。 他旋即提剑下马,朝林子里追了去。 “这片林子绝不简单,我得小心行事。”说着,许长寿穿过一簇簇蜇人的灌木。视野里,许长寿只能隐约看见那‘南疆使臣’使臣的背影,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好在这片诡异的林子并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这让他更加不容易被察觉。 彼时,穿过茂密的林子,这里貌似是一片空旷之地,许长寿躲在一处灌木之后,观察着那‘南疆使臣’的动向。 只见那女妖将身上的人肉皮囊脱下,原本还是‘南疆使臣’的模样,现在已经彻底恢复了她的真面目。 身穿青色罗裙的女妖看了眼周遭,见没有异样之后,这才盘腿席地而坐。稍后,一头长着长着犄角的鹿突然从林子里窜了出来,然后化形成了一位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手握折扇,朝着这身穿青色罗裙的女妖走了过来。 “是昨晚的人形鹿妖?”许长寿愕然一惊。 毕竟不是第一次见了,许长寿还是能认出的。 “怎么样?本公子的神通?”鹿灵询问道。 只见那女妖突然起身,回复道:“这就是你们鹿灵一族的摄魂术?” “不过如此!”青灵旋即补充道。 “青灵,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鹿灵皇族的摄魂术?”鹿灵急切询问道。 “法术自然高强,只是到了你的手里明显不耐看。” “哼!虽然此法还未发挥它最大的效用置人死地,但暂时定住那些凡人也够了!”鹿灵补充道。 “有‘宝物’的动向吗?”青灵接着询问道。 “急什么?这片洞天如此巨大,岂是你我一朝一夕就能找出的?” “不过既然进来了,又何必担心找不到‘宝物’?”鹿灵笑笑道。 “话虽如此,可陛下哪里可等不了那么久,误了时日,陛下可不会跟你嘻嘻哈哈!”说完,青灵扫视一眼周遭。 只见她嘴里念念有词,略微施法,自她的手臂出生长出数条藤蔓,藤蔓上长着些许色彩斑斓的花朵,并散发着些许异香。 藤蔓蔓延在地表,直至延展到林子里。 “这片洞天设有禁术,我的秘法不能确定‘宝物’的方向。”青灵露出一脸严肃之色。 “哟,就连堂堂的宫廷花卫也没有办法?”鹿灵不禁嘲笑道。 青灵顿时哼的一声。 “你来!” …… 彼时,许长寿沉思良久。 “原来这猎场竟是一片洞天!” ------------ 第六十五章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一片洞天! 虽然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这一路上出现的异常的确都指向着这片洞天。 “既然是洞天,那他们口中的‘宝物’又是何物?”许长寿有些迷茫。 他听到的最关键的词汇便是‘宝物’,但他不知道‘宝物’究竟是何物?,这两个妖精又是为何要去寻找那‘宝物’。 须臾之间,那鹿灵旋即走上前,嘴角微微上扬。 “看好了!”只见那鹿灵展开自己手中的折扇,然后略微舞动手中的折扇,紧接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他的双眼突然冒出一道白光,就连那长在他头顶的犄角也散发着一样的白色光芒。 片刻之后,四周弥漫着丝带一样的雾气,穿过空地,进入身后的茂密森林里。 “嗯?有凡人的气息!”鹿灵突然意识到除了他与青灵二人之外,四周还有人的气息,遂又观察着被白色雾气覆盖的四周。 “不好!被发现了!”许长寿看了眼四周弥漫着的雾气,自己貌似已经暴露了,于是他决定往后退了几步。 “这里除了你我,那还有凡人?”青灵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鹿灵呵呵笑道:“我这雾气可不只能用来寻觅宝物,还能用来狩猎,附近有一个凡人。” “哼!原来是个人族八品的雏儿!待本公子将他拿来!”鹿灵说完后便朝林子里追去,远远的留下一道黑色虚影。 原本躲在灌木中的许长寿见形势不妙,急忙朝身后的林子里逃去,好在这片洞天绝对平静,使他不容易在逃走的过程中发出些许响声,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许长寿不是逃跑不时看看身后的鹿灵是否追上来,他不是这妖物的对手,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摆脱他,但这片林子未免太过庞大,他感觉一时半会还能自保,但若是被抓住,生死难料。 以他现在八品凝气境武者的身份,想要对抗两个八境之上的妖物,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逃离这里,苟不一定能赢,但至少能保命。 “还想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去?”鹿灵说着,随即化身成了一头鹿,速度瞬间增加到许长寿的两倍之多。 “小子!哪里走?” 身后突然传来那鹿灵的喊声,许长寿愕然一惊。 “竟然这么快?” 顿时,许长寿突然止步,“既然逃不了,那只有打了!” 许长寿旋即拔剑而出,他扭头朝身后看去,只见长着犄角的鹿正在朝他追过来。 “我擦,你一个四条腿的追我两条腿!”许长寿说着,正要继续逃跑,只见那鹿灵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许长寿下意识的扭头往后跑,岂料还没等他跑,周围突然弥漫着些许香气,数条藤蔓已经生长开来将他来时的路给彻底堵住了。 藤蔓出突然生长出一朵巨大的花骨朵,彼时花朵展开,从那花骨朵中走出一个身穿青色罗裙的女子,正是方才与这鹿灵交谈的女妖青灵。 “呼!真倒霉。”许长寿顿时长舒一口气。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哟!这凡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鹿灵语重心长道我还。 “你不说我还差点给忘了!这小子正是上次搞砸你我古井一事的凡人。”那青灵一眼将许长寿给认出。 彼时许长寿感觉有些不妙,对方可是两个九境巅峰啊!他一介八品凝气如何应对? “让我把她吃了,以解心头之恨!”鹿灵提议道。 “欸?等等!”鹿灵突然化作人形欲要上前掐断许长寿的喉咙,正在这是,青灵突然朝他抛了一个眼神,那鹿灵这才突然止步。 “哎呀!瞧这细皮嫩肉的!吃了多可惜,不如……”青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瞬移到了许长寿身前,然后伸出那只指甲细长的手一把捏住许长寿的喉咙,许长寿顿时感觉喘不过气来。 “要杀便杀!”许长寿怒言道。 “哼哼!”青灵突然一笑。 彼时,青灵与那鹿灵对视一眼,两个妖精通过意识沟通,许长寿根本无法察觉。 “青灵,不杀他留着他干嘛?你忘了他是如何扰乱我们的计划了吗?”鹿灵眼神凌厉,对于青灵的做法有些不满。 “留着他自有用处!” “什么意思?”鹿灵一脸疑惑道。 青灵莞尔一笑道:“这片洞天你我都不曾来过,想必其中必有凶险,不如让这小子为我们探路,岂不是更容易找到‘宝物’?” 闻此,鹿灵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再苟活一段时间,届时找到‘宝物’,本公子要亲自杀了他,做成羹汤养颜!哼!” 随即只见青灵口中念念有词,地表窜出一根根藤蔓将许长寿的双臂紧紧勒住,令许长寿的上半身动弹不得,只留下他的双腿能够勉强行动。 俄顷,鹿灵再次展开自己手中的折扇,简单施法之后,四周的浓雾越发明显,丝带一样的浓雾窜入林子里,指向着什么! “走吧!”鹿灵在许长寿身后要挟着他上前,青灵紧随其后! 许长寿看了两个妖精一眼,心里燃起一股久久不能平息的气,他陷入了沉思: “不行,要向活命,我得忍,会有办法的!” “走吧!”身后的鹿灵继续催促着他。 许长寿努力咽下那股气,然后许长寿同青灵与鹿灵一道在那白色雾气的指引下走入了深邃的林子深处…… 天青镖局,一处僻静的房间里,许馨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她摸摸自己滚烫的额头,然后咳嗽两声。 她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咳嗽声弥漫在房间里,伴随着些许低喘,许馨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很痛。 最近京都的天气越发冷了,如此酷寒的天气,就连屋外的水缸都留下了几道裂纹。 许馨很虚弱,但她还是努力支持着自己坐起来然后靠在床头。 感觉喉咙火辣辣的她往木床旁的凳子上伸手摸了摸,尽管眼睛看不见,但她还是想要去取放在凳子上的那碗清水。 嘭! 房间里乍然传来瓷碗掉落到地上的碎裂声。 口干舌燥的她不仅没有拿到那碗清水,反而将装着半碗清水的瓷碗打翻了。 许馨僵硬的感觉后背一阵凉,她继续靠在冰冷的床头,然后咳嗽两声。 隐约间,她感觉自己的眼睛有几分干涩和刺痛感,就像有人拿着银针恶狠狠地扎她,但她无能为力。 她的眼角落下几滴‘泪’,‘泪痕’淌过她清秀的面庞,是那种无法控制的落‘泪’。 许馨下意识的用手轻轻地摸摸自己的眼睛,当手指落在眼角的那一刻,刺痛感愈发强烈。 她的指尖沾染着那‘泪珠’,许馨敏锐的闻到那‘泪珠’并非正常的苦咸,而是令她恐惧的铁锈味儿。 她陡然一惊,双手自然垂落! 咔嚓两声! 胭脂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小姐!” 胭脂一眼瞧见了靠在床头的许馨,然后她急忙将手中装着热水的盆具放下,随后径直朝许馨走了过去。 听见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胭脂来了,许馨坐直了身子。 “小姐!你的眼睛流血了!”胭脂一脸吃惊的看着许馨。 闻言,许馨慌忙地摸摸自己的眼角,那股子刺鼻的铁锈味儿扑面而来。 胭脂急忙上前,用刚端来的热水为小姐清洗眼睛。 胭脂用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许馨的眼睛,毛巾的余热令许馨舒坦不少。 许馨这才意识到方才那并不泪,而是血,她更多的是恐惧,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出现眼睛流血的症状。 镖师父母走得早,许馨从小眼睛便看不见了,好在还有哥哥许长寿照顾她,兄妹从小相依为命,但她的眼睛并不只是单纯的看不见这么简单,时常会伴随着剧烈的刺痛感,这眼疾陪伴了她十来年。 至于为何流血,许馨很害怕,他并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彼时,成年少女的眼角落下几滴眼泪,泪痕沾染着血痕,令她的清秀面庞彻底花了。 胭脂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啜泣声弥漫在整个屋子。看到自家小姐如此伤心,胭脂自己也不自觉的落下几滴眼泪。 在胭脂的怀里,成年少女哭得像个孩子……拥抱的余热仿佛驱散了屋内的寒冷。 猎场洞天,数个时辰过去,庆元帝一众这才渐渐恢复意识,所有的人都醒了。 这位大夏人皇宛若刚从梦中醒来一样,但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庆元帝一脸严肃,他看了眼身旁的“南疆使臣”。 片刻之后,‘南疆使臣’没看到,只剩一匹骏马。 “公孙牧!”庆元帝接着呼唤自己身旁的护卫公孙牧。 只见公孙牧驱马上前,双手握拳,拱手道:“微臣在,圣上有何吩咐?” “你看!”庆元帝指了指原先骑在骏马上的“南疆使臣”,现在却是人无马在,这令他很奇怪。 “贵国使臣不见了?”公孙牧愕然一惊。 “现如今还未到达猎场深处,人却没了!是何道理?速速下去寻找!”庆元帝顿时龙颜大怒,一声怒喝,马匹差点受惊。 坐在马车里的长公主和紫卿公主二人一脸疑惑的听见马车外庆元帝一声呵斥。 “璎珞,陛下怎么了?”紫卿公主旋即询问自己身旁的丫鬟。 “殿下,奴婢也不知!” 紫卿公主与长公主各自掀开马车上的布幔,朝马车外看去,看到了龙颜大怒的庆元帝…… ------------ 第六十六章 失踪的许长寿 “陛下怎么了?”紫卿公主旋即发问道。 她看着马车外龙颜大怒的庆元帝皱了皱眉。 “公主,我下去看看!” 见此,璎珞旋即走下马车前去打探情况。片刻之后,璎珞气喘吁吁地回到了马车。 “怎么了?” “公主,那个‘南疆使臣’不见了!” 闻此,两位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怪道庆元帝会如此生气。 而另一边,骑在骏马上身穿银白色飞鱼服的汪孟诌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像是刚睡醒。 紧接着在他身旁的紫晚宁也渐渐恢复了意识,紫晚宁一睁眼便看到了一脸惆怅之色的汪孟诌。然后她又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许长寿。 只是原先骑在骏马上的许长寿居然不见了! “许大哥呢?”紫晚宁冲汪孟诌看了一眼,然后汪孟诌满脸疑惑地摇摇头。 “陛下有令,所有天师分头寻找!” 彼时,一名士卒手握一面令旗往队伍中冲了过来。 “什么意思?是要找许大哥吗?”紫晚宁急忙冲上前追问道。 “什么许大哥?是‘南疆使臣’,使臣大人不见了!”士卒解释完之后慌忙往下传令。 “什么?那南疆使臣也不见了?”汪孟诌感觉自己的CPU烧了。 “会不会和许大哥有关?”紫晚宁看向思索中的汪孟诌旋即询问片刻。 “不无可能!” 汪孟诌说完后,决定与紫晚宁一起去寻找失踪的许长寿。 俄顷,二人一同朝浓密的林子中走去! 彼时,被束缚住的许长寿宛若被困牢狱的犯人,只能任由那两个妖精使唤。 许长寿循着那丝带状的雾气走在前面给青灵和鹿灵两个妖精开路,而相比于他,那青灵和鹿灵则是过得相对悠闲,从容淡定地跟在他的身后。 “小子!走快点!”鹿灵手握一条藤蔓编织的长鞭抽了许长寿两下。彼时,许长寿忍气吞声的将那股气咽了下去。 “啊呸!两个九境巅峰的妖精欺负我一个八品凝气算什么本事?”许长寿不禁骂了几句。 “欸!你可别抽了!”青灵突然压住那鹿灵手中的长鞭,然后笑着看着他。 “怎么?心狠手辣的宫廷花卫也学会怜香惜玉了!”鹿灵低声道。 “怜香惜玉?我那是怕你打坏了我的花土。如此浓烈的阳刚之气可不多见,等事成之后,待我将他做成花土,肯定能培育出更加坚韧的花圃!” 鹿灵笑笑道:“不就是花土吗?届时陛下寻回‘宝物’,还缺这点赏赐?” “那些普通的凡人之躯怎能与这阳刚之气相提并论?” 争吵片刻,鹿灵突然止步,他将鼻子凑到周围环境中仔细闻了闻道:“等等!那些凡人追上来了!” “怕什么?你我二人都是九境巅峰,还怕一介凡人?” 鹿灵抿嘴一笑补充道:“别忘了,他们那里还有一个高手!” “那个玩枪的?哼,炼器三品,这么说来,还是得留意一下!”青灵有些轻蔑的笑了笑。 “让我给他们备一份大礼!” 少时,那鹿灵又从人形化为一头鹿的模样。眨眼之间,那鹿腾空而起飞到半空中,只见他那头上的鹿角逐渐增生粗壮,并散发着奇特的光芒,彼时,那鹿妖将鹿角冲向地表,顿时,一股浓郁的强光宛若雨点一样被播撒在松散的土壤中。 短暂时光,在那空旷的地表长出来一片开满梅花的梅林,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没想到你们鹿灵皇族还能操控植被!”青灵低声一句。 只见那半空中的鹿灵重新回到地表化形成人,他手握折扇,回复道:“这有何难?怎么说我也是妖族中唯一一个异族后裔,这点伎俩,岂会不知。” 闻此,青灵沉声道:“鹿灵皇族,藏的够深啊!” 听到这,那鹿灵没有再说话,而是扫一眼周遭的浓雾,并要挟着许长寿继续朝林子深处探去。 片刻之后,青灵紧随其后。 “将军,附近没有发现使臣大人的线索!” 彼时,一名士卒朝骑在骏马上的公孙牧拱手道。 “奇怪了?那南疆使臣会去到那里?”公孙牧捋一捋自己的胡子,然后陷入了沉思。 庆元帝命他下去寻找,可将近过去半日之久,依旧没有线索,他有些担心。 毕竟能在圣上面前多一分表现的机会他可不想渎职。 “公孙师叔!” 俄顷,皱着眉头的公孙牧偶然间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他迅速朝身后看去,然后看到了紫晚宁,以及跟在她身后的汪孟诌。 “公主殿下?你怎么来了!”公孙牧疑惑地同时又些生气。 “殿下赶紧回到陛下身边去,这里可不安全!”公孙牧补充道。 “我们找人!” “找谁?” “许大哥!” “许长寿?”公孙牧顿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师叔知道他?” “那姓许的小子,不用想也知道。”公孙牧回复道。 “怎么?那姓许的小子也失踪了?”公孙牧补充道。 紫晚宁嗯了两声,声音很小,近乎听不见。 “师叔知道?” “那倒挺巧!陛下命我等寻找使臣大人,想必会有你们同伴的线索!” 听了公孙牧的解释,紫晚宁、汪孟诌二人渐渐松了口气。 “将军,有要事呈报!”彼时,正待公孙牧与紫晚宁交谈之际,一名士卒突然走上前来呈报。 “说!”公孙牧表情严肃,没有了方才与紫晚宁说话的那种亲切感。 彼时,那士卒手中端着一只托盘,托盘内貌似有什么东西被一块白布盖着。 士卒将托盘呈上前,公孙牧犹豫片刻之后,将那托盘打开,差点给吓了一跳,公孙牧先是看到了一具皮囊,不是别人的,正是那‘南疆使臣’的皮囊,少时,托盘中再次散发着些许腐肉的恶臭,他禁闭双眼,长呼一口气道: “哪里发现的?” 士卒回禀道:“就在附近的林子里。” “那南疆使臣死了?”紫晚宁同样被吓得不轻。 “看这皮囊的样子,应该不是人为。” 汪孟诌分析片刻,紫晚宁一脸茫然。 “什么意思?” “那南疆使臣定是遇到了妖物!”汪孟诌肯定道。 “妖物?与本将军想的一样!”公孙牧补充一句道。 “要真是妖物,那许大哥岂不是凶多吉少?”紫晚宁不知不觉间将整个事件联系到了许长寿。 “有这种可能!”汪孟诌补充道。 “此妖心狠手辣,取人性命又不伤及皮囊,修为绝对不低!”公孙牧捋了捋胡子道。 “走!”公孙牧说着提着那把龙纹银枪朝林子里走去。 彼时,几名随行士卒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紫晚宁与汪孟诌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公孙牧,于是他二人也随即跟了过去。 俄顷,来到一片梅林前。 “等等!”公孙牧突然止步道。 “怎么了将军?”一名兵士询问道。 “此处有妖气!”公孙牧俯下身,然后看着地上松散的土壤。 “奇怪!这片梅林少则百年,为何此处土壤如此松散?”公孙牧看着四周高耸的梅林甚是困惑,这里的树木非常巨大,树木生长需要很长时间,尤其是如此粗壮的梅林。 他紧接着舞动手中那把龙纹银枪,片刻之后,梅林里传来沙沙的响声,继而看到数十片树叶飘落…… 须臾,公孙牧收回银枪,带着几名兵士继续朝梅林中走去。汪孟诌与紫晚宁二人紧随其后,众人暂时没有发现这里有任何的异常。 “好香啊!”紫晚宁闻着四周散发的香气,让人甚是陶醉,这香味貌似是从那些刚刚绽放花瓣的梅树上散发出的。 “的确很香!”汪孟诌仔细闻了闻,但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不受控制,这里的香气令人晕厥。 “不对,这香气有毒!”汪孟诌、紫晚宁二人旋即屏住了呼吸。 走在前面的公孙牧虽然没有觉察到此处的香气有什么异常,但好在凭借着自己炼器三品的实力,他还是足以抵御这令人晕厥的香气。 不过相对于他身后的数名士卒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相继晕厥过去。 少时,待公孙牧安顿好了昏迷的兵士,他便朝紫晚宁、汪孟诌二人走了过来。 公孙牧看了眼紫晚宁道:“殿下,前方凶险,您还是回去吧!” 对于公孙牧提出的建议紫晚宁未予理睬,相反,她只是说了一句道:“不还是有师叔吗?晚宁能保护自己!” 听罢,公孙牧便没有再做过多的嘱咐,他清楚师兄的这位徒儿是个什么性格,倔丫头可不会听他的话。 “那可说好了!你可要跟紧你公孙师叔!”公孙牧叮嘱一番。 紫晚宁笑着点了点头道:“师叔!晚宁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这丫头!我是怕你出事!” “行行行!师父交代你的不是。” “嘿!你这丫头!” 公孙牧交代完之后准备前往梅林深处……他知道这片梅林究竟隐藏着什么,凶险总是让人不易察觉!因此他要叮嘱紫晚宁,哪怕那个倔丫头会百般拒绝他。 “汪大哥!你说许大哥会在哪?”紫晚宁天真的看着一副木头疙瘩模样的汪孟诌。 彼时汪孟诌刚从隐形人中走出来,有些不习惯。 “额!许兄?”汪孟诌停顿了片刻,他方才还在思考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片梅林,然后就被紫晚宁给打断了。 “算了算了,我看你也不知道。” 紫晚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孩子气,或许十多岁的年龄都是天真烂漫的吧! ------------ 第六十七章 甜妹?啊不,叫前辈! 稍后,紫晚宁、汪孟诌二人跟随公孙牧进入这片梅林深处…… “小心!” 公孙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紫晚宁身前,眨眼间,不知从何处窜出的落叶如同刀刃一般飞了过来,然后被公孙牧两指夹住,那落叶叶片极为锋利,险些刺中他身后的紫晚宁。 “此处凶险,切忌小心!”公孙牧继续叮嘱道。 俄顷,三人继续深入这片梅林。彼时,梅林中花瓣突然凋零飘落!公孙牧三人驻足在原地,然后看着那空中漂浮的花瓣失了神。 “此时并未起风,怎会有如此之多的花瓣凋零?”公孙牧疑惑地思考着,正在这时,那花瓣继而落到地上,眨眼之间,原本鲜艳的花瓣突然变得有些灰白、黯淡。 嘭! 落到地上的花瓣突然传来让人为之一振的爆炸声。 紧接着,花瓣尽数飘落,砸在地上,爆炸声在梅林里回响。 “怎么回事?这花瓣会爆炸?”汪孟诌疑惑地看着头顶鲜艳夺目的梅花道。 “此处妖气弥漫,想必这梅林定是那妖物所为!”公孙牧推测道。 “哼!雕虫小技,还想拦住老夫。” 顿时,只见公孙牧手握银枪朝周遭挥去,眨眼之间,四面狂风四起,枪身环绕数道雷电,中年男人旋即一步腾空,手握银枪,朝地表刺去,宛若箭矢一般迅速,肉眼难以捕捉。 被那龙纹银枪扎中的地表出现数道裂纹,均呈不规则状四散开来,彼时,枪身环绕的数道雷电也就势循着地面那裂纹散开,扩散到整个梅林。 被这雷电击中的梅树也渐渐暴露出真面目,根本就不是什么梅林,而是由许多骨骼错位拼接而成的枝杈。 “这梅林竟是假的!”汪孟诌惊讶道,而他身旁的紫晚宁同样无比震惊,方才如此繁茂的一片梅林怎么就成了一片用累累白骨拼凑而成的阴森骨林。 “不过是妖精的障眼法罢了!岂会骗得了老夫。” 公孙牧收回银枪后落到地上,待他环视四周之后,再次挥舞着手中长枪,一招横扫之后,这由累累白骨拼凑而成的梅林也渐渐化作齑粉,随着方才的狂风飘散。 此时,梅林消失,这里又重新恢复如初,成了一片极为空旷之地,四周开始起了雾,是丝带状的白雾,径直延伸到远处幽深的树林里。 “有妖气!”公孙牧捻了捻地上松软的泥土道。 “想必此梅林定是那妖物为了阻拦我等所设,不然方圆数里,此处如此浓郁的妖气作何解释?” “等等!这是什么?”紫晚宁好像发现了什么,在那松软的土壤中貌似有什么东西露出了一只角。 紫晚宁旋即蹲下身子,将那东西四周掩埋的泥土给扒拉开来。 彼时,一块极为方正的木制吊牌露了出来。 紫晚宁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惊讶道:“这是?许大哥的腰牌?” “长寿!”闻此,汪孟诌旋即上前从紫晚宁那里接过那腰牌查看。 “是长寿的没错!” 两人有些惊讶,许长寿的腰牌竟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汪大哥,你说这腰牌会不会是许大哥给我们留下的线索?” 汪孟诌埋头思考一番道:“不无可能!” “只不过,若真是妖物,那许大哥岂不是很危险!”紫晚宁欣喜的同时,又考虑到许长寿可能会沦为妖精的晚饭有些担心。 “哟!丫头什么时候也会担心人了?你什么时候替你师叔担心担心!”公孙牧玩笑道。 紫晚宁有些难为情道:“他要是死了,谁陪本公主炼蛊?” “指望他,木头疙瘩?”紫晚宁说着用手指了指一脸无奈的汪孟诌。 “哎呀!”汪孟诌用折扇掩着脸。 公孙牧顿时哈哈大笑,“原来是为了这个?” “丫头你就放心吧!,有你师叔在,那小子死不了!” 公孙牧自信的拍拍胸脯。 须臾,解决梅林的麻烦,三人继续朝那迷雾重重的林子深处赶去。 …… “玛德,虐待单身狗?牵着我干嘛?” 许长寿双手被藤条紧紧勒住,完全不能动弹,彼时,两个妖精跟在他身后,而他,则是被要挟着走在前面探路。 这片洞天深邃未知,就算是身为九境巅峰的青灵和鹿灵也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走快点!没吃饭呢!磨磨蹭蹭,小心本公子涮了你!” “啊呸!要不是你特么段位比小爷高,我会怕你?”许长寿埋怨片刻。 恍惚间,他好像回想起来什么! “唉!也不知晚宁和孟诌会不会想起来我!还有我半路留下的腰牌,也不知那俩人捡到了没有。” 许长寿唉声叹气道。 “前辈!剑姑前辈!前辈在吗?”许长寿低声道。 他试图呼唤镇妖塔中的剑姑,但好像没人愿意搭理他。 “嘿!早知当初就不该打开那破棺材,这下好了,你个白眼狼!”许长寿悄声道。 “欸欸欸!你小子嘀咕什么呢!”鹿灵突然呵斥一声道。 “哈啧!谁叫吾?” 彼时还在问候妖精父母的许长寿突然什么声音打断。 “剑姑!” “叫前辈!” “啊,前辈在吗?”许长寿这才意识镇妖塔中的剑姑醒了,于是恭敬道。 “吾方才好像听到有人骂吾?你可知道?”剑姑试探道。 “哎呀!甜妹,啊不,前辈!您肯定听错了,蚊子叫呢!”许长寿回复道。 “是吗?我可听说有人说吾白眼狼呢!”剑姑继续试探道。 “前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难道就忍心看着您的救命恩人被那妖精杀死?”许长寿开始回归正题。 “待吾看看!” 彼时,方才还在通过意识沟通的许长寿和剑姑突然没了声。 “前辈?前辈?” “我怎么看不见了!” 许长寿眼前顿时一片黑,就像有人用幕布将他的双眼完美遮住,跟盲人无异。 “小子别说话,借你眼睛用用。” “哈?” 许长寿有些难以置信,眼睛还能借的? 须臾,许长寿的双眼突然被一道白光掩盖,在这种状态下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哼!两个九境巅峰,一个花妖,一个鹿妖,若吾全盛之时,对付你们不过是只手遮天,只是现在,只能委屈委屈长寿了!。”剑姑借助许长寿的双眼,看着那两个妖精道。 须臾,待那双白光消散,许长寿这才渐渐恢复了视力,重新看清周围的一切。 “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剑姑叹气道。 “哈?您在跟我开玩笑?”许长寿俨然不信。 “那该怎么办?我就坐吃等死?” 许长寿觉得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那青灵用药杵捣成肉泥做成花土,亦或是被那死娘炮鹿灵用刀刃剜成肉片然后敷在脸上,想想都觉得触目惊心。 以他现在的实力,八品凝气对付两个九境巅峰大妖,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比起坐吃等死,唯一的可能就是希望剑姑能给予他指引。 “许长寿,你说你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活着受罪,倒不如死了浪费!” 他不断的质问着自己,因为对他来说,一个将死之人,会去纠结生的意义? 但每每这样,他就心里不踏实,他想到了许馨,那个让他日日挂在心头的亲生妹妹,如果说死了他什么也得不到,那活着会更好受一些,毕竟他还有许馨,他是有牵挂的,因此他要活下去。 “前辈,您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许长寿继续追问着镇妖塔中的剑姑。 剑姑给他的回复很突然,“是”。 “但是……”剑姑突然转折了一下,都听到这了,许长寿好像又抓住了救命稻草? “但是什么?前辈你说。”许长寿补充道。 “还记得你手上的青铜神棺吗?”剑姑突然询问道。 听到剑姑如此说,许长寿这才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的那青铜神棺。 “这神棺有什么用?”许长寿有些疑惑道。 “现在的我虽然实力不济,对付不了那两个九境巅峰大妖,但吾可没有说保不了你!” 剑姑这番话让许长寿重新看到了希望。 “前辈的意思是?” “自然是让你躲到棺材里!”剑姑肯定道。 “躲到棺材里?那不还是死吗?”许长寿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花了不少功夫才将剑姑救出,而且就连修为远在他之上的剑姑前辈都不能幸免于难,最后还只是留下一道残魂寄居在这青铜神棺中,若换做自己,岂不是要化作齑粉。 “前辈!你在害我?”许长寿突然回复道。 “此话怎讲?” “那神棺分明就是邪器,你还让我进去,莫说我了,就是前辈,不还是只剩一道魂魄?” 听许长寿如此说,剑姑顿时笑出了声。 “神棺乃是一件至宝,岂有害人之理。先前不过是被戾气所占,现如今那棺中戾气尽除,已是一件不可多求的宝具……何况你歃血为誓,这铜棺早已认你为主,何谈害你?” 剑姑的一番解释之后,许长寿羞愧的低下了头。 “晚辈受教了!” “吾非汝老师,汝非吾学生,如何受教?” …… 短暂的沉默之后,剑姑再次以灵魂形态来到那镇妖塔的二层。 只见那位身穿红衣的赤脚女子席地而坐,双目顿现两道金光。 “既如此,小子,吾便助你一臂之力!” ------------ 第六十八章 美女与野兽 霎时间,许长寿隐约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他的意识已经完全脱离自己的身体,来到镇妖塔中,相反,剑姑则是将自己的灵魂暂时附身到失去意识的许长寿的身上。 “前辈!这……” 此刻,许长寿只能通过镇妖塔与剑姑沟通。剑姑回复道:“借你身体一用。” 此刻,只见那剑姑操纵着许长寿的身体。剑姑只是略微转动手指,片刻,束缚在许长寿双臂上坚韧的藤条也都断裂消散。 只见那剑姑继续操纵着许长寿的身体,她嘴里念念有词,忽然间,原本还系在许长寿手腕上的那青铜神棺顿时飞了出来,并逐渐变大,直到恢复到正常棺材的大小。 “这是何物?小子,想跑?”青灵和鹿灵两个妖精旋即就要上前捉住许长寿。 只见他们刚朝许长寿扑过去,便被附身到许长寿身体的剑姑两掌击退。 彼时那青灵和鹿灵狼狈地退到一侧捂着胸口。 “两个境界大妖,不过如此!” 青灵、鹿灵顿时疑惑地看着此时的许长寿。 “可恶!这小子骗了我们,他根本就不是八品凝气境。”鹿灵补充道。 彼时棺材变大、棺盖划开。 只见许长寿径直跃入那青铜神棺内。 待他跃入棺中,那青铜神棺棺盖随即关闭,整个棺材悬于半空,窜入深邃幽静的林子深处。 “可恶!狡猾的凡人!待我捉住你,非要将你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说着,青灵突然走上前道:“看他八品凝气境能有如此实力,想必是有高人相助,现如今多说也无济于事,需得尽快找回‘宝物’,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才是要紧的。” 青灵如此回答,鹿灵的火气顿时消退不少,的确,他们的任务是寻找‘宝物’,一直在许长寿一个凡人身上寻找突破口无异于时间浪费。 青灵看向四周无比浓密的树丛,以及许多冒着蓝色荧光的草类植物,不远处有一个蔚蓝色的深邃潭水,水面上空偶尔还能瞧见几只飞鸟结伴而行。 她挥动手指,彼时地上长出不少碧绿色的藤条,藤条上同样开满了五彩芳香的鲜花。 藤条无限生长,朝那林丛中试探,朝潭水中试探,最后回到她的手中。 “此处应该就是这片洞天灵气最盛之地,若我猜的不错,‘宝物’极有可能就在附近,你我二人分头寻找,切忌,不可伤‘宝物’分毫,如若不然,你我二人性命也将不保。” “青灵,本公子出手,孰轻孰重,你又岂会不知。放心吧!若是我先找到‘宝物’,必会安然无恙的带回来。”鹿灵扇着扇子,满脸自信且从容。 俄顷,青灵和鹿灵二人彼此分开,四处查探那‘宝物’的行径。 彼时庆元帝吩咐卫兵就地扎好了营,一处高耸的营帐内,庆元帝满脸惆怅的坐在龙椅上,手里捧着一卷文书。 这时,营帐外有人回禀道:“陛下,长公主与紫卿公主求见!” “进来!” 俄顷,穿着儒雅随和的长公主与身穿金黄色罗裙的紫卿公主走进了营帐,身后跟着紫宸雪的贴身丫鬟璎珞。 看着面额焦烂的庆元帝,长公主先行上前一步道:“父皇怎会如此憔悴?” 庆元帝顿时放下公文,怒拍桌案道:“朕坐这江山数载,唯有今日不得心安,现如今那南疆使臣失踪,叫我如何能有心情例行游猎仪式,又叫那南疆一隅如何看待我大夏天朝。” 听到这,两位公主都不敢轻易发言,她们知道这位帝王的脾气。 少时,一名士卒火急火燎的回来呈报。 “启禀陛下,公孙将军派往的卫兵回来了!” 士卒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可将人寻回?”庆元帝发问道,那士卒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 “额……未能寻回。”士卒犹豫了片刻,然后低声道。 “岂有此理!一介使臣叫朕好等!”庆元帝怒拍桌子。 “公孙牧呢!把他给朕叫来!” “启禀陛下,公孙将军还未回来!” “什么?” 庆元帝越发生气了,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没有人敢说话。 “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使臣大人的随身东西!” “朕要看到的是人,要这东西又有何用?” “陛下看了便知。”狱卒连忙作揖道。 随即只见一个卫兵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其中一名卫兵突然将盖在那托盘上的布幔拿开,一块血渍斑驳的人形皮囊顿时露了出来。 “这是何物?”看着面前血淋淋的皮囊,庆元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启禀陛下,“正是使臣大人!” “速速给朕拿开!” 见庆元帝如此反应,士卒旋即将那东西撤了下去。 “什么,那南疆使臣死了!”彼时,在坐的两位公主同样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表示难以置信。 “即人已死,那将军为何不回来?”紫卿公主旋即追问那士卒道。 “殿下,将军怀疑是有妖物设计将使臣大人杀死,所以缉拿妖物去了!” 听到这紫卿公主略微沉思。 少时,紫卿公主欲要上前说话,被事先准备好的长公主抢先一步。 “父……” 长公主绕过紫宸雪,开始在庆元帝面前表达自己的看法。 “父皇,何不调用祖阵,届时阵法启动,就是妖物,也能将其灭杀!”长公主建言道。 “嗯?祖阵,你从何处得知?” 面对庆元帝的拷问,长公主顿时哑巴了。 “启禀父皇,儿臣日夜听先生讲书,自己也是从古籍中偶然得知。” “你说的祖阵,乃是先皇在这猎场设下的一道禁制,只是现如今那祖阵早已失传,何况这猎场内关押有上古大妖,就算是启动阵法,也只是一时剿灭妖物,若是将那大妖放出,我大夏九州天下,必会生灵涂炭。” 听了庆元帝的一番解释,长公主收回了方才的话,没再继续发言。 “上古大妖?祖阵,父皇从未与我提起,她怎么知道?”紫卿公主看了眼身旁的长公主,心里有些存疑。 青铜神棺内,许长寿刚刚苏醒,彼时他的意识已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他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眼周遭。 “这里便是这青铜神棺内部?看上去到时蛮宽敞的。” 四周都是流转的特殊符文,那些长相怪异的符文他一个也看不懂,脚下的地面很平,云雾缭绕,但从那色泽分辨,这地面应该也是某种青铜材质的,毕竟这座神棺本就是一件青铜制品。 许长寿摸摸自己的额头,突如其来的头疼,应该是方才跃入这神棺时脑袋着了地,但好在没撞成傻子,只是感觉有些晕厥。 “吾的灵魂需要很长的时间修养,只能帮你在这了!”彼时,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剑姑的声音。” “前辈!前辈!”许长寿接连喊了两句之后,并没有人回复。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稍后,他盘腿坐在地上,忽然感觉地面震动了一下。 “呼!怎么回事?” 许长寿顿时心里满是疑惑,他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此刻正在这青铜神棺里。 “这青铜神棺既然已经认我为主,想必我便能任意进出了!”说着,他尝试运转体内内力,施法唤出这青铜神棺的出口。 “开!”空气中还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有些尴尬,他并未将出口唤出。 “奇了怪了!难道咒语不对?” 彼时他又尝试屏气凝神,想要通过意识的方式离开这里。片刻后,当他重新睁眼之时,自己已经离开了那青铜神棺,摆在他身体一侧的正是那神棺。 许长寿旋即施展法术,那神棺又重新缩小,回到他腕上的细绳上。 “摆脱那俩妖精,真舒坦!”许长寿突然伸了一下懒腰,他扭了扭脖子,感觉舒服不少。 看了眼周遭,然后懵了! “等等!这又是哪?”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他来不及反应,环境变化得太突然,原先还是一片让人捉摸不透的原始森林,现在怎么就成了一片峡谷了? “难不成这片洞天还能随意变化环境?” 带着疑问,他朝四周探了探。 “不对!这里四面密闭,这是一座天坑?我不会是从顶上掉下来的吧!” 许长寿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身处一座天坑的底部,但当他看向那天空时,他又懵了。 “流动的天空?” 许长寿顿时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天空就像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没有云彩,不时出现几个螺旋。 他继续朝前走去,在这宛若天坑的峡谷深处有一条“天河”,只见不远处高耸的崖壁上空,那流动的天空倾泻而下,形成一座幽深的瀑布。 彼时,当许长寿继续往前走了没多久,行至一处崖壁前,突然被什么声音吸引住了。 “别过来!” …… “谁?谁在那里?” 许长寿谨慎的看了眼周遭,没有人。 “别过来!!” “谁在那里?” “这片洞天隔绝于世,除了我哪还会有人!” 他起初是不信的,直到他走到一处崖壁前…… 许长寿靠着悬崖下的石壁,打算休息一会儿,突然,从天而降一枚石子,击中他的额头,并迅速肿起一个小包。 他哎呦了几声,然后抬了抬头。 “我擦,一条蟒蛇!” 但当他再次挪了挪目光,却看到了悬崖上攀爬着一个背着竹篓的妙龄少女,少女手持镰刀正与那蟒蛇对峙。 “我去,什么情况!美女与野兽?” ------------ 第六十九章 大战蛇妖 少女身着青绿色襦裙。攀爬在那陡峭的崖壁上,身后的竹篓中装着些许草药。 “吃了你,我的修为必定大涨!” 彼时,那条粗壮的蟒蛇口吐人言,不时吐着信子,露出一对尖利的獠牙,正要冲那少女一口咬过去。 “别过来!”少女慌忙地紧握手中的镰刀,但那蟒蛇并不惧怕她手中的镰刀,而是朝少女缓慢地爬了过去。 “欸,别动!”许长寿仰头看向那崖壁上的少女大喊道。 少女瞥了眼悬崖下的许长寿诶了一声。 许长寿旋即捡起地上的碎石块并朝那大蛇砸去。 “臭蟒蛇!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你下来啊!” “臭小子!想救她,休想。待我先生吞了她,再活剥了你!”那蟒蛇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凌厉,正准备一口朝少女咬去。 “我吃了你!” “别过来!”少女将手中的镰刀放在胸前,然后恐惧地禁闭双眼。 眼看那蟒蛇就要咬道这竹篓少女了,突然,许长寿朝那大蛇扔去一道黄纸符箓。 嘭的一声,那黄纸符箓刚刚触碰到那蟒蛇的头部时突然一声爆炸。炸的那大蟒蛇找不着北,吐着信子,摇了摇蛇头。 “混账!狂妄的小子,待吾先将你吃了!” 忽的,只见这大蟒蛇突然从那高耸的崖壁上窜了下来。 见大蛇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许长寿松了口气,至少那竹篓少女暂时脱离了危险,唯一不幸的是现如今他倒成了那大蛇的眼中钉。 许长寿朝后退了几步,然后他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配剑,配剑被他紧紧握在手中,许长寿此刻非常紧张,因为他不知道此刻在他面前的这条蛇妖修为究竟怎样。 因此,他绷劲了心弦…… “小子,吃我一招!”只见那蛇妖突然朝许长寿甩过来一条蛇尾,使得他不得不后退数米,险些就被那蟒蛇尾巴劈中,此刻,许长寿再去看那满是砾石的地面上时,地面早已留下一条或深或浅的沟壑,沟壑中留下少许碧绿色的毒液。 “还好躲得块,不然小命可就没了。”在他还未说完这句话时,只见那蛇妖径直朝他窜了过来。 彼时,许长寿握紧了佩剑,只见那大蛇张着血盆大口,突然一口朝他咬了过来,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张有着两根獠牙的血淋淋大嘴。 彼时,许长寿重新唤起身体内部内力,瞬移数次,躲过了那大蛇的连续夹攻。 “不行,我不能一直这么躲下去,不然迟早被那蛇妖耗死。”许长寿意识到必须彻底将那大蛇解决,不然就不能彻底的脱困。 “王道剑法第一式幻影” 只见他瞬间化为数道虚影,协同自己的虚影分身以夹攻之势,手握飞剑尽数刺向那大蛇。 这套王道剑法中的第一式幻步本来只是应用于简单的瞬移,但许长寿自己花了不少时间对其进行了改进,现如今看到的正是幻步的进阶版——幻影。 一时间,诸多剑刃刺在那蟒蛇鳞片上,哐哐几声……并未伤它分毫。 空气中传来金属碰撞然后相继断裂的声音……没错,此刻许长寿手中的佩剑居然断了! “这蛇妖身上的鳞片竟会如此坚韧。” 彼时,那蛇妖朝他滋去数道毒液,许长寿侧步闪开,毒液落到地上,腐蚀出来数个小坑。 “大蛇,既然剑法不敌,便让你试试我这拳法。” 话音刚落,许长寿便扎好了马步,摆起了拳势。 “八品凝气,造化拳!” 只见他将内力汇聚于体内那小型领域,片刻之后,丹田之处的力量再次汇于双拳,最后他便如同箭矢一般,朝那蛇妖飞去,一拳打在那蛇妖腹部七寸的位置,瞬间将那大蛇的身体打歪。只是还未伤它分毫。 “小子!你在给我挠痒痒?” 听到这,许长寿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 “不对,这蛇妖背部有鳞甲护体,剑法无法穿透,而它的腹部又宛若流动的河水,拳法更是难以打伤它。此般刚柔之法,就像我这造化拳一般阴阳共济,想要杀它,属实难办。” 突然,在许长寿还在分析那如何击败那蛇妖之时,那大蛇居然绕过了他,吐着信子朝悬崖上的竹篓少女窜了过去。 许长寿立马握拳冲了上去,那蛇妖坚持,突然止步,只见那他的身躯突然膨胀,身上的鳞片脱落后悬浮于空中,鳞片上还冒着碧绿色的毒火。 “吾先杀了她!再来解决你。” “蛇功:毒鳞!” 只见那蛇妖的周身冒着碧绿的火焰,片刻之后,原本悬浮着的诸多鳞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循着曲线,朝那崖壁上的竹篓少女飞去。 “姑娘小心!”许长寿忽然喊了一句。 彼时,竹篓少女不知所措,额头汗如雨下,顿时脊背发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她紧握的石块突然从崖壁上脱落,包括她自己也从那崖壁上摔了下来。 好处是她躲过了那蛇妖毒鳞的攻击,鳞片尽数扎入了坚硬的崖壁,坏处就是崖壁非常的高,摔下之后生死难料。 “不好!这高度摔下来,轻则残废,重则丧命啊!何况还是一个柔弱姑娘。” 见那竹篓少女摔下来,许长寿看了眼崖壁底下,他注意到悬崖底下还有不少布满毒液的蛇鳞。 “算了!我特么豁出去了!” 只见他纵身一跃,朝那即将落下的竹篓少女飞去。 “幻影!” 瞬移数次之后,许长寿就势拔出随身携带匕首。 哐啷! 他一只手将匕首扎入崖壁,另一只手一把搂住那摔下的竹篓少女。 “姑娘,抓紧了!” 那竹篓少女点点头,彼时她背上的竹篓已经落下悬崖,那把镰刀同样也掉了下去,她闭着双眼然后紧紧抱住许长寿的腰,丝毫不敢往底下看。 许长寿叮嘱着,可是他手握着的那把插进崖壁的匕首还在不断往下滑,彼时火花四溅,金属与石块的冲击令他手中的匕首变得极为烫手。 许长寿的右手突然变得通红,但他没有选择,好不容易将人救下来,一旦松手同样是死,为此他要忍受匕首的火热,还要时刻提防着那崖底的大蛇随时可能反扑过来。 “容我送你们一程!” 蛇妖吐着信子,说话低沉沙哑。 “蛇功:毒液!” 只见他朝崖壁上许长寿二人滋去两道宛若箭矢的毒液,这毒液虽然没有击中许长寿二人的身体,但击中了那匕首扎入的崖壁,彼时崖壁被毒液腐蚀,匕首突然掉落。 正在此时,许长寿及时松开已经被毒液腐蚀的的匕首他旋即徒手抓住那平整的崖壁,手指不断下滑,许长寿顿时变得面目狰狞,他咬紧牙关,奋力抓住那崖壁。 “不行,我不能松手,一旦松手,我们都会死!”他试图使自己清醒,原因是方才的毒液贱到了他的手指,毒液腐蚀着他的血肉,血液透过他的指甲流出,毒液令他几经昏迷,血肉的腐蚀让他无比痛苦,但好在他始终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至于因昏阙而松手。 恍惚间,许长寿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死了,梦见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闭上了双眼昏厥了过去,手指从崖壁上脱落。那竹篓少女紧紧搂住他,一道落入崖底。 彼时许长寿的手腕上仿佛闪过一道微光,那是一道青绿色的光芒。 突然,那光芒不断扩大,自他的手腕上浮出,然后飞到半空中,化作一副巨大的青铜神棺,彼时,神棺打开,将两人送入了青铜神棺内。 棺盖关闭之后,这棺材随即循着崖壁滚落山崖,沿途留下少许青绿的光芒。 “这是何物?” 那蛇妖顿时被眼前的一切所惊讶到,在它回过神来去寻找那突然出现的青铜棺材,早已没了踪影。 …… 什么也没得到的蛇妖忽然冲头顶晕红的天穹怒吼…… “奇怪!这里分明有妖物的气息,怎么又突然凭空消失了?” 彼时,公孙牧手握银枪,在这片洞天中搜寻着妖物的气息,只可惜当他刚刚发现妖物留下的气息之后没多久,那股气息又突然消失了。 公孙牧突然止步,环顾四周。 “莫不是妖精察觉到周围动静,故意抹除了气息?”公孙牧继续猜测着,他也不清楚此妖究竟去了哪里。 这时紫晚宁、汪孟诌二人跟了过来。 “师叔?”紫晚宁看着蹲坐在地上的公孙牧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此妖极为狡诈,想必有备而来!我们先休息片刻,稍后再做打算。”公孙牧回复道。 彼时已经入夜,圆月高悬,这片隐秘洞天虽然隔绝于世,但内外仍有昼夜交替,于是三人就地升起来柴火,准备度过今夜。 火堆旁,紫晚宁从自己的蛊虫口袋里掏出数个长相奇特的果实,她顺手朝公孙牧与汪孟诌二人递去。 公孙牧笑着接过之后,正要入口,见汪孟诌一脸拒绝。 “不吃!” “谁知道你在那口袋里装了什么?”汪孟诌补充道。 “木头疙瘩!真不吃?”紫晚宁接着问了一句。 “真不吃!”汪孟诌一脸肯定。 彼时,紫晚宁将那果实放到炭火上熏烤,然后吹了吹,顿时香气扑鼻。 “这么香!不会有人还没吃过吧!”紫晚宁故意在汪孟诌面前咬了两口。 铁面书生模样的汪孟诌还是一脸拒绝,他忍着,就是不肯吃。 …… “咕——” 夜半,汪孟诌感觉自己的肚子翻江倒海,兴许是饿久了,他爬起身来,朝还未熄灭的火堆旁摸索着走了过去。 月色下,黑暗之中的密林里,一双邪目正直视他,直视着这里的一切…… ------------ 第七十章 恩公!姑娘你哪位? “咕——” 彼时,汪孟诌捂着自己的肚子在火堆旁四处摸索着。 他抓起地上方才紫晚宁留下的果实,看了两眼,这玩意虽然卖相不咋地,但饥肠辘辘的汪孟诌实在忍不住流口水,但当他想到这玩意是紫晚宁从自己装蛊虫的袋子中取出来的,他就不禁木讷了数秒。 “撑死总比饿死强!”说着,汪孟诌将果实送入口中,他起初还是一副狰狞的表情,但片刻之后,他渐渐放松下来,开始品味那果实的香气。 …… “好吃吗?” “好吃!”汪孟诌沉醉于这美食之中,丝毫没有发现此刻紫晚宁正站在他的身后。 忽然,汪孟诌回过神来,他猛地一扭头,看到了一脸微笑的紫晚宁。 此刻木头疙瘩嘴上说着不要,实则已经唇齿留香。 “方才是谁说的不吃啊?”紫晚宁将手背在身后,往汪孟诌身前跳了几步。 汪孟诌将口中果实咽下,蛮不好意思的将地上的果实捡起道:“放在这坏了多可惜,倒不如吃了它。” 听闻汪孟诌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转移话题,紫晚宁突然笑了笑。 “知道你饿了,喏,我还多着呢!” 片刻,紫晚宁从自己的口袋里再次掏出数个果实,放到汪孟诌的手上,这番操作令木讷的汪孟诌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只是急忙接住紫晚宁递过来的果实。 “后半夜轮到我守夜了,你好好休息!” “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的倔丫头今天这么安分?”汪孟诌感觉自己在做梦。 彼时,紫晚宁手握一根树枝坐在火堆旁,而一旁的汪孟诌则是找了个空地躺下。 …… “呼噜——呼噜——” 紫晚宁放下树枝,被什么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声?”接着她扭头看去,恰巧看到了此时正在打呼的公孙牧。 “公孙师叔!打呼还是这么大声。”紫晚宁无奈的叹气道。 “呦呦!” “不会吧!木头疙瘩也会打呼?还叫的这么……非同寻常?”紫晚宁旋即看向另一边的汪孟诌。 “奇怪,不是汪木头发出的声音?”紫晚宁确认不是汪孟诌发出的声音之后,她有些疑惑。 紧接着再次传来了“呦呦”的鸣叫。 紫晚宁循着声音,看到了黑暗深处一道黑影。 她放下手中的树枝,并朝那黑影追去。 稍后,她来到了一片陌生的树林,这里漆黑一片,不仔细看,根本不可能发现刚刚闪过的黑影。 她略微上前,彼时一头鹿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鹿?原来是这鹿留下的黑影,好吧!本公主白担心一场,还是回去吧!” 刚刚说完,正待她要离开之际,突然那鹿口吐人言道:“来了还想走?” 只见那鹿突然化作人形,正是许长寿遇到的那鹿灵。 “唉!与青灵分开那么久,虽然‘宝物’没找到,但把你捉去,让我们补充一下体力,未有不可。” 鹿灵说着,正要朝紫晚宁飞去然后一把捉住她,没曾想紫晚宁突然跳起,非但没被捉到,还给了那鹿灵后背一脚。 “丑八怪,还想捉住本公主,也不看看我是谁!” “丑八怪?你居然敢骂本公子是丑八怪!气死偶嘞!我要杀了你!” 只见那鹿灵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折扇,彼时他将折扇打开,朝紫晚宁挥了几扇。 霎时间,空气中狂风呼起,飞舞着数之不尽的梅花花瓣,花瓣或将朝紫晚宁飞去,或将落到地上爆炸声连绵。 紫晚宁迅速取出腰间挂着的口袋,她从那口袋中唤出许多长着犄角甲钳的蛊虫,蛊虫在她的指挥下朝那鹿灵飞去,彼时蛊虫飞到那鹿灵的身体上不断撕咬他的皮肤。 那鹿灵哎呦几声。 片刻之后,鹿灵身上所穿衣服被撕咬得破破烂烂,看着面前宛若乞丐的鹿灵,紫晚宁不禁哈哈大笑。 “可恶,本公子的衣服,小姑娘,让你尝尝本公子真正的本事!”只见那鹿灵说着将手中折扇扔出,然后嘴中念念有词。 彼时,空中的折扇突然变大展开,扇面上出现一幅山水画。 “丫头,快闪开!”突然,紫晚宁仿佛听到身后有谁在叫她,她旋即回头看去。 “公孙师叔,木头疙瘩!” 紫晚宁还没说完,片刻,空中那巨大的折扇突然射下一缕光柱,眨眼间便将她收入那扇面上的山水画中,少时,扇面上出现紫晚宁的画像。 “糟了!”公孙牧沉声道。 “你我二人还是来晚一步!” “卑微的凡人,连自己的同伴都保护不了!”鹿灵说着旋即收回折扇,并放在手中掂了掂。 “吾去也!”只见那鹿灵突然扭头,正要逃走。 “妖孽休走,银龙枪决第三式裁决之矢。” 只见公孙牧突然手握银枪,舞动片刻之后,枪身电闪雷鸣,随即他将银枪甩出,枪身顿时如同雨点一般炸开,朝那鹿灵飞去。 嘭! 枪尖刺破那鹿灵的身体,令他顿时伤痕累累。 “老东西!竟敢伤我!” “遁形!” 此时那鹿灵再次化形成一头鹿,稍纵即逝之后,那鹿灵突然遁入茂密的树林,消失在公孙牧的视野里。 “追!” 随即公孙牧与汪孟诌朝那鹿灵追了去。 …… 次日拂晓,一间空旷的营帐里,紫卿公主坐在桌案前手持一块粗布,正擦拭着自己的随身佩剑。 这时,璎珞扶起营帐外的门帘,手中端着些许点心走了进来。 “殿下!这是长公主的丫鬟托我给您送过来的。” 说着,璎珞旋即放下手中的点心。 “哦,是嘛!得亏她有心了!” “陛下今日可是又出去狩猎了?”紫卿公主问道。 璎珞回复道:“圣上带了几名卫兵,很早便出发了!” “公孙将军可回来了?”紫卿公主问着,见璎珞一脸摇头,她便没再继续追问。 “现如今,那南疆使臣已死,陛下正在气头上呢!也不知公孙将军找到了妖物没有。”璎珞补充道。 “晚宁呢?”紫宸雪开始关心自己的妹妹。 璎珞凑上前低声道:“升平公主前日便与玄禄寺的天师进了林子。” “是嘛!” “据说是为了找一个失踪的天师,叫许什么寿来着,奴婢没怎么听清!” “许长寿!” “啊,殿下知道?” “无事,你下去吧!” 见紫卿公主如此说,璎珞旋即回头出了营帐,没再继续询问紫卿公主许长寿的事儿。 “是他?那个玄禄寺的新晋天师,晚宁经常与我提起过,我还与他交过手。”紫卿公主突然想起来自己以考官的身份曾对许长寿进行过天师考核。 “他怎么会凭空消失了?难道与那南疆使臣有关?” 一连两问,紫卿公主实在难以猜测这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大的真相。 相反,他更关心的是南疆使臣为何与妖物有关。 “妖物、使臣遇害,难道与它们口中的‘宝物’有关?”紫卿公主突然想起日前吩咐公孙牧调查的‘宝物’一事,妖物的出现会不会真与它们口中的‘宝物’有关,那么它们的目的是什么?‘宝物’又现在何处? 她放下佩剑,顿时被一连串的疑问淹没,陷入了漫长的思索。 …… 猎场洞天,梦境谷,一处幽深的竹林里,坐落着一间竹屋小院。 竹屋里,许长寿躺在一张由很多老竹编织的床上。 “好香啊!” 昏迷中的许长寿突然闻到了什么香气。 他缓慢地睁开朦胧的睡眼。 “我睡着了?不对,我刚刚还在大战蛇妖?” 情况很突然,他猛地一抬头,然后靠在床头,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有些陌生,这是哪儿? 他看了眼周遭,这才发觉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这里应该是一间房间。 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洁白被子,被子上绣着许多精致的花瓣,除此之外,还有几头鹿的绣花,看上去极为精致,还散发着些许清香。 “好香的房间?” 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确认这一切不是梦后,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摆脱了蛇妖的追杀。 “对了,那个姑娘!”他突然想起自己救下的姑娘来。但看着空旷的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和那姑娘走散了。 “你醒了?” 彼时,不知从哪里传出的声音,温婉悦耳,有些女儿家的细腻。 许长寿随即扭头看去,突然一切都静止了。 那是一个俏生生的姑娘,身穿淡青色襦裙的少女,眉目如画、肤如凝脂,嘴唇微启而不露,有一种不被世俗沾染的清纯。 “姑娘你哪位?” 许长寿旋即审视着面前的姑娘,从头看到……脚!? “你是人是妖?”许长寿突然大喊一声,慌忙往床头靠了靠。 只见面前的少女竟是一位穿着襦裙、半人半鹿的怪物! 彼时,那少女朝许长寿走过来,许长寿紧闭着双眼。不敢睁眼。 “恩公?”少女怯生生的叫着。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只见面前的少女又是正常人的模样,怎么回事?幻觉? 许长寿用力拍拍自己的脑瓜子,确认不是脑浆拧成一团后他继续审视着面前的姑娘。 “你是谁?这又是哪?” “恩公忘了?是你把我从蛇妖口中救下来的,这里是我家,小女子姓鹿,你可以叫我……嗯?鹿娘!就是这样。” “等等!这是你的房间?” “当然了!我家不大,除了这,就只有柴房了。” “原来是闺房啊!” 听到这,许长寿顿时有些面红耳赤,他慌忙从床上下来。 他接着摸摸自己的身上,寻找着什么! “你找这个?” 鹿娘伸出手,在她的手心里,是那缩小后的青铜神棺。 “这玩意缩水了!我也不知道。” “啊?” 许长寿先是疑惑地看着鹿娘,然后又迅速接过那青铜神棺,接着重新戴在手上。 “这个姑娘不太聪明的亚子!” 许长寿忽然长呼一口气。 ------------ 第七十一章 鹿娘 “等等!我不是坠崖了吗?”许长寿突然想起来自己被那大蛇击落山崖,然后就不得而知了。 一瞬间,他的脑袋晕乎乎的,他回想起来坠崖之后那青铜神棺突然将他们救下。 “原来是这棺材呀!” 竟然还能自发启动?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彼时,许长寿仍沉浸在与那大蛇的殊死搏斗。 “还好,要真正面硬刚,以我现在八品凝气境的实力,说不准真要栽了!”他想着,然后下定决心要变强!好在这青铜神棺还算是有用,保住了他这条小命。 “你没事吧?”鹿娘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此刻正在自言自语,好像还没真正缓过来。 “啊?没事!”许长寿说着朝四周看了看。 “这真是你家?”许长寿疑惑的看着鹿娘。 只见鹿娘肯定地点点头。 面前这个女子貌似不到二十岁,许长寿惊叹于她的颜值。 “这颜值可以和许馨五五开。” 说着,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就在刚才,他的的确确看到了一个半人半鹿的东西,此刻,虽然在他看着鹿娘时没有了刚才的惊吓,但一想到那半人半鹿的东西他就不禁打了个冷颤,为此他有了几分警惕。 “难道说是我中了蛇毒的原因,出现幻觉了?” 恍惚间,许长寿感觉指尖隐隐作痛。 他下意识地低了一下头,随后就看见自己的手掌被布料紧紧缠住,还有少许血丝,看上去分外瘆人。 他伸出手打算拆掉那缠住手掌的布料。 “别动!你的手受伤了,我刚替你换了草药。” 正要做下一步动作的许长寿突然被鹿娘给叫住,于是他收手了。 “嗯?你是大夫?”许长寿突然问了一句。 “大夫?”鹿娘摇摇头。 “我在这里住了很多年,经常上山采药,所以对许多蛇虫毒蝎比较熟悉,你中了蛇毒,最好别乱动!”听了鹿娘的解释,许长寿渐渐放松下来。 “对了,好不容易从那俩妖精手中逃出来,我得赶紧回去了!” 许长寿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里耽搁时间,他原本只是想调查那南疆使臣的底细,然后看那俩妖精能扯出什么幺蛾子,没成想自己成了俘虏,侥幸逃出来,遇见这蛇妖又耽搁了很长时间,再不回去,估计快跟不上孟诌他们了。 正待他离开之时,鹿娘突然叫住了他。 “你要去哪?”鹿娘突然喊住即将走出房间的许长寿。 “你中了蛇毒,最好休息几天。”鹿娘补充道。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他们?” 鹿娘疑惑道。 “嗯?同伴!” “同伴是什么?” “你不知道?” 见鹿娘摇摇头,许长寿渐渐觉得兴许她说的都是真的,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也与世隔绝了很多年,至于同伴是什么这个问题,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等等!别动!” 只见鹿娘突然叫住他,许长寿站在原地一脸懵,完全不敢随便乱动。 “嘿!还想跑呀!” 鹿娘突然跳起来,一把捉住许长寿的束发,然后从他的头上逮下什么东西。 “这是?”许长寿凑了上去,然后看着鹿娘逐渐将手打开。 刹那间,那东西吓得他连忙退后。 “蝎子?” 鹿娘解释道:“这可是药材!” 只见她一把捏住那蝎子,然后拈起布条就是一个捆绑,捆绑后的蝎子被她放进一只竹篓里。 “咕——” “好香啊!”许长寿忽然闻到了什么香味,彼时,他的肚子已经敲了钟了。 这味道不是方才他闻到的房间里的熏香,而是食物的香气,让他的味蕾翻江倒海的气味。 “糟了!”只见鹿娘突然朝屋外跑去。 许长寿紧随其后,刚刚推开房门,他先是看到屋外绿油油的一片,那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竹林里的一片空地。 屋外是一片院落,四周扎了栅栏,还种着许多许长寿看不懂的蔬菜。 虽然看上去像是蔬菜,但保不齐会是药材! 他旋即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院落里支着灶台。 “好香!” 许长寿循着香味来到灶台前。 只见鹿娘蹲下身子,忙着将柴火撤走。 “糊了,糊了!” “这是……”许长寿看着面前一口大锅,锅中装着很多他不认识的食物。 “麻辣烫?” “嗯?”鹿娘突然将头抬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彼时,许长寿强忍着笑,因为他看到了此时的鹿娘已经成了一只小花猫。 “对了,你饿了吧!快坐下。” 鹿娘说着话,然后将许长寿安排到一张板凳上坐下,旁边是一张用竹片编织的桌子。 只见鹿娘手里端着一只碗朝他走了过来。 “趁热吃!”随即鹿娘将碗筷放到许长寿身前,自己则是回到了灶火旁。 看着碗里神似麻辣烫的东西,许长寿的肚子又一次咕咕的叫着。 他提起筷子,往碗中探了探,顿时热气腾腾,直扑于面。 “好像只是长得怪些,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片刻,他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块,经过短暂的咀嚼之后,他紧绷的表情慢慢松弛下来。 “嗯?貌似还挺好吃!” 许长寿随即狼吞虎咽起来,饥饿感时刻刺激着他。 “慢点吃,还有呢!”鹿娘坐在一旁,自己则是拿了些许草药放到桌上梳理。 “嗯?你不吃!” “鹿娘不饿!” 听到这,许长寿也没管那么多,填饱肚子才是要紧的,他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毕竟斯文当不了饭吃。 …… “唉!吃饱了。”许长寿拍拍自己的肚子,然后靠在凳子旁的柱子上,时不时的打着隔。 “谢谢姑娘的款待!”许长寿看着鹿娘,然后抱拳行礼。 只是鹿娘貌似没有回复他的意思,而是一脸茫然之色,随即说了一句:“你吃饱了吗?” “等等!她……好像看不懂,啊……这就尴尬了!” 见鹿娘没反应,许长寿收手坐在凳子上发了一会儿呆。 “让我想想,该怎么回去?”为了化解尴尬,许长寿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如何离开这里。 “姑娘,你在这生活了这么久,应该知道怎么出去吧!”许长寿笑着道。 鹿娘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很久之前就生活在这,从来没有出去过。” “那你爹娘呢?安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 许长寿接着追问道。 “爹娘是什么?” 见鹿娘如此回答,许长寿皱了眉。 “没想到,她连自己的爹娘都不知道是谁?我在想,她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想着想着,许长寿彻底愁眉苦脸了。 “公子,你中了蛇毒,最好不要到处跑,不然蛇毒复发,你会死的。” “蛇毒?” “是啊!,就是昨天你遇到的那蛇王,他的毒可毒了……你你最好休息几天。” 许长寿看了眼自己的臃肿的手掌,中了蛇毒的他手掌已经发紫,甚至于他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手臂麻木。 “这里是梦境谷,你只要好好休息几天,这里的灵气会帮你驱散蛇毒的。” “梦境谷?原来这片洞天中还有这地方。”许长寿彻底开了眼了。 “可惜,就算是病好了,我又该怎么回去。”他无奈的叹气道。 “唉!世事无常,老天为毛要折磨我许长寿啊!” 许长寿趴在桌上,透过桌子的罅隙,他隐约间看到了什么。 “我擦?这是何物。” 但当他将头低下之时,忽然背后一凉,懵了! “鹿,是鹿!” “路?那有路?”鹿娘放下手中的草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人是妖?” 许长寿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接着慌忙退至一旁。 “我就说嘛!这片洞天,除了妖,哪还会有人。”说着他极为警惕地看着鹿娘。 只见鹿娘起身,站到桌子一侧,失神的看着他。 “半人半鹿,不是幻觉,等等,你给我吃了什么?” 许长寿感觉嘴里有些微麻,加上面前四条腿的怪物,越发令他警惕。 此刻,身穿淡青色襦裙的鹿娘朝他走去。双手插在腰前,满脸无辜。 “你别过来!” 许长寿喊着,往那庭院外挪了挪。 鹿娘正要上前,但被他突然叫住,也不知该走还是退。 “公子,你中了蛇毒,切勿乱跑。” “我不信!” 许长寿突然感觉自己的双脚无比沉重,手臂也变得麻木,他拖着无比虚弱的身体跑除了这座竹物。 “不行,我不能让公子乱跑,外面蛇蝎会吃了他的。”说着,鹿娘手握一根翠绿的竹竿,朝许长寿追了过去。 …… “公子别跑!你的毒还没解,该喝药了!” 看着身后追来的鹿娘,许长寿心头一紧。 “不行啊!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 于是,他看向了身旁一个被竹叶覆盖的隐秘小坑。他二话不说直接就往里跳,然后没入坑中…… “公子!公子!” 鹿娘在外喊着,许长寿躲在坑里大气不敢出。 “前辈!前辈!”许长寿试图通过意识唤醒镇妖塔中的剑姑,只是无数的尝试都付诸东流,剑姑没有反应。 “前辈关键时刻果然还是靠不住!” 许长寿隐约间听到鹿娘的呼喊声愈发小了,于是他打算离开小坑,并重新找个地方躲起来。 “奇怪,怎么感觉腿上黏糊糊的。” 当他回头之时,只见自己的双腿此刻正被许多粘稠的蛛网给死死缠住。 “可恶!” 正在此时,四周的竹叶随风散去,这个小坑也露出了它真正的模样。 那是陷阱,一张巨大的蛛网。此刻许长寿被这蛛网死死缠住,他隐约间看到了竹林深处冒着蓝光的八只眼睛…… ------------ 第七十二章 你是好人 那八只眼宛若箭矢一般死死盯着他,许长寿不敢轻举妄动,应该他每每挣扎,脚上的蛛网就勒的越发紧。 许长寿长舒一口气,“真特么倒霉!” 此刻,他并未放松警惕,因为那八只眼的陌生怪物正朝他爬过来。许长寿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怪物,他的第一反应是往后退,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只见那八眼怪物渐渐朝这里靠近,许长寿也逐渐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一只长相极为丑陋的八眼蜘蛛,但是只是单纯的体型巨大,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行为,应该只是一只等阶较低的普通妖兽。 这片洞天中藏匿妖兽无数,实力不等,若是普通人别说活下来,连进入洞天都有着严格的禁制。 “别过来,小爷我可是八品凝气。”许长寿说着内心还是蛮慌的,虽说自己是八品凝气境的实力,但耐不住自己身中蛇王剧毒,现如今若是想要对抗面前这只低阶妖兽,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那八爪蜘蛛长着一獠牙,面容恐怖至极,只见它循着蛛网上黏稠的蛛丝径直朝许长寿爬了过来。 “喂!救命啊!”许长寿虚弱的喊着,此时即将沦为妖精盘中餐的他再次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想是蛇毒发作了! “谁?谁在喊救命?”彼时,鹿娘正在竹林里打转,寻找许长寿的踪影,她本想着再找不到人影便回去了,直到他听到了林子里突然传出的求救声。 “等等!是恩公的声音。”经过短暂的辨别,鹿娘很快就察觉到这是许长寿发出的声音。 于是她立马朝那传出声音的地方跑去。但跑到半路时她突然犹豫了片刻。 “如果再被恩公看见,会不会还会把他吓跑。”鹿娘撩了撩自己的裙摆,看到自家此时半人半鹿的形象,一想到许长寿是因为看到她这样才慌忙躲起来,她顿时有些自责。 于是转眼间,在她朝声源处跑去的同时,原本半人半鹿的模样就势换回了双腿,她也从方才头上长角的鹿人少女变成了常人的模样。 …… “你别过来,我已经半个月没洗澡了,吃了我你也不会好受。” 许长寿虚弱喊着,此刻的他早已精疲力尽的躺在那黏糊糊的蛛网之上,远处那八腿蜘蛛离他越来越近,他眯缝着眼睛,感觉自己快睡着了。 八腿蜘蛛爬到他身前,正要伸出那对锋利的两足将他撕成两半。 这时许长寿已经虚弱的快讲不出话了,他认为自己快要死了。 “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许某人今天算是栽在这了。”说着,他闭上了双眼,已经准备好了接受被大卸八块的命运。 “恩公!我来相助!” 忽然,不知从哪里传出的声音,让许长寿感觉像是在梦里,他彻彻底底的昏死了过去。 片刻,鹿娘见那妖兽正要对许长寿动手,她旋即扔下手中的纤细竹杆。 只见她跑着跑着又变成了方才半人半鹿的模样。襦裙在风中飘舞,须臾,原先手里空无一物的鹿娘顿时手握一柄竹编长弓,她手拉长弓,弓弦将近曲折九十度,片刻,那长弓上出现三柄飞箭。 啾的一声。 那三柄飞箭宛若捉摸不透的雷霆,速度之快,已经是寻常肉眼都看不见。 眨眼间,三箭合一,飞出刺中那蜘蛛妖兽的脑干。 俄顷,那凶神恶煞的八腿蜘蛛应声倒地,留下重伤。鹿娘略施法术,将那妖兽收拾好之后,他朝许长寿急忙走去。 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许长寿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把许长寿放到自己四条腿的背上,驮着他走出了这片隐秘竹林。 月色里,许长寿依旧是躺下一张床上。他摇摇脑袋,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真特么真实!”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场梦,知道他翻了一下身,看到了趴在船头睡着的鹿娘。 许长寿咽了口气道:“原来不梦!” 眼前这个姑娘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他有些害怕。 “恩公,你醒了!”突然,鹿娘睁开眼后揉了揉。 许长寿顿了顿,“姑娘把我送回来的?” “鹿娘亲自把恩公驮回来的。”鹿娘笑着道。 “什么?驮回来的!” “是啊!” “对了!恩公可别再乱跑了,我刚为你上了草药,驱散这蛇毒还需要些时日。” 说着许长寿感觉自己全身凉凉的,他随即掀开被子,然后就真特么懵了。 “是谁把我衣服脱了?” 彼时鹿娘回复道:“我看恩公的衣服脏了,所以就给你脱了洗掉喽!” 听到这许长寿莫名有些面红耳赤,“真是失态啊!” 他用被子掩住自己的身体,然后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鹿娘。彼时许长寿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那个半人半鹿的鹿娘。 “眼花了?”他揉揉眼睛道。 鹿娘看着许长寿这副奇怪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她低了一下头。 “不好,恩公不会又看到了吧!” 鹿娘正要急忙掩了掩襦裙,岂料被许长寿叫住了…… “你不用藏,我知道你是妖族!”许长寿低声道。 鹿娘此时有些惊愕,“恩公居然不怕我?” “你救了我两次,如果放在人族中,你算是为数不多有良心的,人不人,妖不妖又能如何?只要心地善良,自会有人认可你。” 说着许长寿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人生规划大师,“我居然会对一个妖精说这些……” 他自己都觉得天方夜谭,亘古以来,人妖殊途,妖族与人族从来都是势不两立,但面前的鹿娘让他觉得不一样。 “唉!虽说她也是妖,但好歹是好妖,做人嘛!是是非非,只要不谋财害命,是人是妖已经不重要了!”他心里渐渐接纳了鹿娘,更多是因为她救了自己,让许长寿发现这世界上那么多妖与人,唯有善良长存世间。 “俗话说得好,是人总会变的,是妖嘛……不一定都是坏的。” “恩公?恩公?” 鹿娘朝他喊着,而许长寿此刻好像在自言自语。 彼时,许长寿尴尬的看向鹿娘,他没了恐惧,多的是见怪不怪。 “恩公是好人!”鹿娘道。 “哟,好人卡?” 许长寿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上辈子飘零半生,连声谢谢都没捞着,没想到,我还有今天,这好人卡虽然是妖精给的,但又莫名其妙的亲切。” “别叫恩公了!” “那叫什么?” “我有名字,鄙人姓许,名长寿,我看你年纪比我小,就叫……叫我许大哥吧!” 许长寿结巴了没多久,鹿娘很快就改口了。 …… “对了,鹿娘,你在这谷中生活了那么久,可否听过有什么宝物?” “宝物?”鹿娘一脸疑惑。 许长寿这才想起正题来,自己深入洞天之中,一来是为了调查清楚那青灵和鹿灵两妖的阴谋,而来也抱有找出那俩妖精口中‘宝物’的希望。 但看鹿娘的表情,显然她是不知道的。 “看来宝物什么的与我许某人无缘,也罢,还是好好养伤,再想想办法如何回去吧!” 说着许长寿靠在床头,思索片刻。 …… “停!前面有妖气!” 彼时,公孙牧压压身子,他随汪孟诌一道躲在一处较为隐蔽的草丛里。 只见远处此时一个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走了出来。他走了数步,但突然察觉到周围细微的动静之后,他又突然止步,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然后咧嘴一笑。 “你我二人,搞这么偷偷摸摸的干嘛?”话音刚落,彼时,地上突起一根巨藤,巨藤上开着许多小花,其中一朵小花最为妖艳,那鲜花渐渐打开,顿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紧接着,自那花中走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 俄顷,地上的巨藤也随之消失。 “哟!这不是宫廷花卫吗?怎么,空手而归?”鹿灵故意调侃道。 “少跟我说这些,有‘宝物’的线索吗?” “‘宝物’到是没有,但是猎物倒是囊中之物。” “看!” 鹿灵随即将折扇展开,此刻扇面上出现了紫晚宁的画像。 “这有何用?我们的目标是‘宝物’,你个愣头鹿!” “急什么?反正‘宝物’找不到,解解馋还不是一样。” 鹿灵说着旋即挥动折扇,将紫晚宁放了出来。 少时,紫晚宁浑身被绳子束缚着。 “死丫头,别挣扎了,这可是墨绳,你是不可能挣脱的。” …… “是晚宁!将军,我们快去……”汪孟诌正要起身之时,被公孙牧一把拉住。 “年轻人,浮躁。” “切不可轻举妄动!万一惊动他们,不光救不了晚宁,还只会让晚宁更加危险,保不齐你小子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公孙牧解释道。 此刻,汪孟诌捏紧了拳头,他咬咬牙,差点没冲出去。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青灵无奈道。 “这片洞天太过庞大,短期内想要将‘宝物’找到属实不易,倒不如先养精蓄锐,你我二人再合力寻找‘宝物’不迟……可怜了我水嫩的肌肤。” “我呸——死娘炮!”汪孟诌不经唾了他一脸。 …… “谁?谁在那?”鹿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静。 少时,青灵和鹿灵两个妖精突然提高了警惕。 ------------ 第七十三章 感觉身体被掏空 “何人在此?速速出来!”鹿灵机警道。 “畜牲,找你爷爷呢?”此时,公孙牧与汪孟诌二人从那隐秘的草丛中一跃而出。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鹿灵道。 “妖精,快放了她!” “放?到嘴的人肉说放就放?” 见汪孟诌与那鹿灵交谈无果,公孙牧遂走上前道: “既然用嘴不行,那就……看枪吧!” 公孙牧旋即使出手中的龙纹银枪,他手握银枪,挥舞数下,宛若雷霆一般,那龙枪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 “人族的武者,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手段。” 眨眼之间,只见中年男人浑身披负雷霆,他一个投掷,顿时那龙纹银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两个妖精刺去。 枪尖扎在地上,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附近也出现了许多幽深的裂纹。 鹿灵往后一撤,侥幸躲开那银枪,差点没被这龙枪激起的气浪给掀翻。 “人族武者,有两下子。” “让你尝尝我的本事。”俄顷,那鹿灵突然化形为鹿,朝公孙牧这边冲撞了过来。 那可不是一般的冲撞,原因是鹿灵将妖力汇聚在自己的鹿角之上,使其延展伸长,变得尖利无比。 只见他凭借着强大的妖力暂时将那公孙牧给压制住,但从公孙牧的表现来看,他还算落于下风,他手握银枪,将其死死定住,此刻的鹿灵与公孙牧陷入了短暂的静止,就像同阶的凡人武者对战,力量相互抵消了。 “奇怪,我的实力明明在他之上,为何感觉全身绵软无力?”公孙牧隐约间感觉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对面虽已是九境巅峰大妖的实力,但别忘了,他可是炼器三品,实力在九境之上。 “青灵,还不动手!”只见那鹿灵冲突然身后的鹿灵喊了一句,片刻,那青灵便化形为一根巨藤,潜入地下,知道跃出地面将公孙牧击退数丈。 “老夫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天就拿你们俩练练手。” “雷霆,枪魂!” 公孙牧重新起身悬浮于半空中,彼时,只见他的双眼血丝翻涌,呈现血色。他手握银枪,屹立风中。 枪魂一出,风卷残云,原先还是银白色的龙枪顿时被染成了血色,雷电也随之呈现鹤红色,但压迫感丝毫未减。 “纵你实力在我等之上又能如何,现今我二妖联手,对付你一介粗鄙武夫简直手到擒来。” “妖孽勿说大话,打不打的过,还要问问我手中的龙枪!” “看枪!” 只见中年男人一个飞越,持枪冲出,彼时空气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络绎不绝,不时闪过几缕血色雷电,公孙牧与那二妖打得是有来有回。 “没想到,就连公孙将军都不能完胜这二妖!”汪孟诌在一旁观战,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二妖,因此他只能站在一旁观战。现如今实力不过符师八品炼魂境的他,在这俩妖精眼里那就是炮灰。 “二妖合璧妖神变” 突然,明显公孙牧还处于上风的时候,那二妖突然停手,开始施展更加强大的妖术。 俄顷,天降异象,四周出现若干黑影,全数窜入那二妖的身体之中,只瞧见原先还是彼此分离的青灵和鹿灵突然融为一体,变成一个手握梅枝的半人半鹿的奇怪生物。 他手中的梅枝遍布棘刺,极其锋利。 “老家伙,我二妖合璧,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趁早跪地受死,还能留你全尸。” “妖孽,废话少说,看看到底是谁落下风。” 公孙牧旋即提枪而起,朝那二妖刺去。 “妖孽受死!” “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罢,今日便让人族瞧瞧,我妖国实力。” 说着,那二妖旋即催动妖术,抵御公孙牧突如其来的枪击。 电闪雷鸣之后,双方仍旧不相上下。 梦境谷里,刚与鹿娘解除误会的许长寿有些不好意思,他没再继续询问关于‘宝物’的任何事。 反倒是想起来先前从那蜘蛛妖兽口中救下他的鹿娘与现在面前这个弱女子完全是两个人。 他没想太多…… 此时,鹿娘凑上前去道: “恩公所说的‘宝物’长什么样子,恩公倒不如告诉我,兴许鹿娘见过。” “模样?”许长寿摇摇头,说实话他也只是听说,至于形状嘛,他就更不知道了。 “鹿娘虽然不知道恩公所说的‘宝物’是什么,但这梦境谷里有个蛇王,哦,差点忘了,就是之前打伤恩公的那个,我平时经常进山里采药,偶尔会看到那妖王的洞府中有光芒闪烁,会不会就是恩公口中的‘宝物’?” 听到这,许长寿似乎又提起来兴致。 “宝物?莫非真如鹿娘所说!”许长寿好像有了眉目,但是不多。 “如果‘宝物’真是那玩意,那岂不是又要羊入虎口?” 一番思考之后,许长寿清楚自己如果要想了解‘宝物’的进一步信息,就必须有所行动。 “我倒要看看这‘宝物’究竟是何方神圣。”一番暗许之后,他决定搏一把,毕竟现在哪也去不了,倒不如去调查‘宝物’的行径,说不准还能找到离开这梦境谷的办法。 对他来说,这是一场自我的博弈,输赢都在他。 “鹿娘,你带路!” 许长寿旋即从床上坐起来,只是还没坐起来,他又瘫软在了床上。 “不可!恩公的蛇毒还没完全解掉,如果擅自行动,蛇毒会蔓延到你的全身的。” 听闻鹿娘的叮嘱,许长寿这才意识到他现在还是个病人,对于调查‘宝物’踪迹一事还需些许时日。 “我大概多久能痊愈?” 许长寿询问道。 彼时,鹿娘伸出三个指头。 “三天?” 见鹿娘点点头,许长寿叹了口气。 “三天!三天后都什么时候了,那时候估计汪木头和晚宁丫头早走了。” 距离上次离开天师队伍已经过去数天,如果不能及时回去,不说紫晚宁和汪孟诌能不能找到他,恐怕就是庆元帝的队伍也将彻底离开这片洞天,届时洞天关闭,再想要离开可就难了。 “不行,我得赶快养病!” “对了,恩公,该喝药了!” 彼时,鹿娘端来一碗卖相不大好看的草药。 许长寿看着她手里的草药顿时肾疼,这玩意确定能喝? “嗯,不光能喝,可好喝了,恩公,你喝了它你的蛇毒才能更快驱散。” “听这丫头的意思,貌似很不错,可这玩意怎么血淋淋的。” 许长寿犹豫片刻之后才决定试试。 “那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 鹿灵随即将药碗递给许长寿,许长寿正要接过药碗,只是好像他浑身都没力气,就像手术前被人打了麻醉一样,双手和双脚都完全提不起来。 “奇怪,怎么感觉身体被掏空……” “嗯?一定是蛇毒又发作了!” 鹿娘说着,随即找来一个木垛子,她坐在垛子上,一只手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另一只手拿着一只药勺。 “恩公躺下!” 许长寿被她莫名其妙的扶下床,而后鹿娘亲自喂他! 拿起药勺,放在唇前吹了吹,最后再喂到许长寿的嘴里。 汤药从药勺里滑入许长寿的口中,瞬间令他干燥的双唇都彻底湿润了。彼时,许长寿感觉周围的一切都瞬间静止住了,他看着那双不曾被世俗沾染的明眸出了神,雪白的面庞上微微挤出一抹笑容,那一刻,他早已将嘴中药的苦味抛之脑后。 “这是……心动的感觉!” 许长寿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第一次被人如此亲密的喂药,还是女孩。 “恩公?恩公?” 鹿娘叫着他,但好像许长寿并未听到,而是紧紧盯着她。 这可把鹿娘看得有些面红耳赤。 过去许久,许长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脸疑惑的鹿娘,许长寿只觉得是自己的雄性激素被彻底激发了。 “果然,会照顾人的姑娘最好看。”他是这么认为的。 “恩公,药漏了!” 许长寿隐约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等他反应过来时,汤药已经从他的嘴角滑落到了脖颈,好在他的反应够快,没有让汤药落到床上,不然莫说鹿娘不会说什么,他自己也会过意不去的。 这么好一姑娘,你迷恋人家的美色也就算了,还来祸害人家的床! 许长寿往后挪了挪,然后靠在床头,现在的他,被蛇毒侵染,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正待他准备伸手将脖子上的草药打理干净,彼时,鹿娘放下药碗,突然叫住了他。 “恩公别动!” 随即鹿娘朝他靠了靠,许长寿偏了一下头,他原以为鹿娘只是想要帮他擦干净,直到他悄然回头时,愣住了。 鹿娘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愣是将那草药给吸了个干净! 许长寿不敢动,鹿娘咬得很轻……短暂的时间过去,许长寿甚至于都不敢呼吸,片刻,见鹿娘缓慢抬起头,许长寿注意到了她脑袋上那对若隐若现的鹿角,鹿角很小,甚至于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有所不察觉。 他这才喘过气来,刚才经历的一切就两个字形容……刺激! “恩公,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鹿娘说完后埋着头走出房间,并顺手带上了门。 喝了药的许长寿顿时感觉力量回来不少,他缓慢挪动自己的身体,然后盘腿坐在床上,丹田处有一股热,仿佛有股力量在指引着他。 他要突破了…… ------------ 第七十四章 跌入谷中 猎场洞天内,正在公孙牧与那二妖难分胜负之际。 彼时,公孙牧凝聚全身内力,所有的内力全数汇聚在他丹田处的领域之内,不出一会儿功夫,天降玄雷,就连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淹没在这雷霆之中,公孙牧手拿龙枪,风驰电掣般冲那二妖刺了过去。 “银龙枪决第六式乱雷” 彼时,天雷滚滚,数道天雷尽数冲那二妖身上劈去。 “如此气势,雷动天地,竟能引来天地异象,想必此招便是将军最强一击,也不知那妖物是否能禁住这一击。” 正在汪孟诌观摩战况之时,那青灵和鹿灵也没闲着,纷纷调动妖法,展开防御。 “老头,真有你的,一来就备了份大礼,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秘法,出!” 只见青灵和鹿灵两个妖怪突然彼此分开大约一米的位置,然后随之化形,纷纷变成了一根古老巨藤和一头长着犄角的梅花鹿。 彼时从那青灵和鹿灵两妖处各自冲出一道光芒,一青一黄,晕染在这天地之间,最终形成一道坚固屏障。 待公孙牧牵引那天雷劈在这屏障之上时,竟然未能对这屏障造成任何的损伤,而是形成一道由天雷织就的雷网,将这屏障完全覆盖住。 “哈哈哈哈,人族的将军,也不过如此!” 见此天雷屁事没有的鹿灵不经狂笑不止。 “妖物,休得猖狂,且看老夫龙枪破敌!” 只见此时的公孙牧正手握龙枪冲刺而来,他的周围被雷霆所包围,枪身也同样附着雷霆之力,瞬间,枪身与公孙牧融为一体,化为雷龙,叱咤天地,朝那屏障冲去。 嘭! 雷龙冲击在这坚硬的屏障上,瞬间引爆方才那附着在屏障之上的雷网,随着数声爆炸响彻洞天,那如此坚硬的屏障也如同玻璃一般乍然碎裂,落在地面化为烟尘渐渐消失。 “人族的将军,有两下子!竟能破我这屏障!” “尔等不过九境巅峰,老夫尚能力敌,看枪!” 正在此时,公孙牧打算以一枪之势乘胜追击,那青灵和鹿灵也做好了与之鱼死网破的准备,而周围的一切突然静止了,这洞天内的一切都变得极其缓慢,包括飞鸟、游鱼、万物的生长,甚至于时间都变得极其缓慢。 嘭! 时空突然碎裂,地面彻底塌陷……地面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中传出的巨大吸力将在场所有人,包括青灵和鹿灵都被卷入这碎裂的地方之下。 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隧洞,试图公孙牧法术控制自己的身体,但那股力量过于强大,强大到当他和汪孟诌被卷入之后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隧洞不是会出现许多大小不一的碎石。 想必公孙牧与汪孟诌二人,那俩妖精因为自身妖力被这洞天大道气息限制,早早就被卷入隧洞之下的裂隙当中。 “飞行符,出!” 慌乱中的汪孟诌急忙借助折扇施法绘制出一道飞行符。 他旋即将飞行符扔出,须臾,原本巴掌大小的符箓变得如同门面一般巨大,而此刻的汪孟诌则是赶忙跳上那飞行符,在苦苦寻找之后,他看到了忙于躲避巨石的公孙牧,于是他两指施法牵引这飞行符朝公孙牧飞去,并将他一把拉上这符箓。 此刻二人坐在符箓之上,摇摆不定。 “老夫以为符师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人,你小子,今天倒让我开眼了!” 面对公孙牧的质疑,汪孟诌只是笑了笑,并未作任何回答。 “将军说笑了!”汪孟诌说着,不时忙于控制这符箓的方向。 “事到如今,我们先离开这鬼地方!”汪孟诌说着,刚要牵引这符箓朝隧洞外飞去,只见头顶的隧洞突然关闭。 “不好!这隧洞失控了!”公孙牧焦急道。 然而正在此时,那隧洞内的吸力变得极其不可控,力量翻升数倍,巨大的吸力将他二人瞬间卷入裂隙之中…… 隧洞关闭,地面恢复如初,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原先因为打斗而死去的草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这座猎场洞天再次陷入了久违的平静。 …… “将军?将军?” 汪孟诌摸摸脑袋,看了眼周遭,并未发现四周有什么异常,他紧接着呼喊公孙牧,于是在他回头之时,看到了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公孙牧。 公孙牧在汪孟诌的呼喊声中渐渐醒来。 “天杀的妖精,害得老夫跌入这隧洞之中!”公孙牧一个劲儿地骂骂咧咧,相比此刻的汪孟诌,他明显冷静不少,开始四周查探…… “小子,这会儿倒挺冷静的。”公孙牧掸掸屁股上的灰尘便朝手握折扇的汪孟诌走去。 “这里貌似独立于猎场之外,将军你看那头顶的天空……” “烟霞氤氲,云卷云舒……” 闻此,公孙牧开始将注意力投射到了那头顶红晕的天空。 “红色的!” 公孙牧惊讶道。 “老夫活了几十年,第一次看见此番盛景。”公孙牧补充道。 汪孟诌扇扇扇子道:“此处虽然奇妙,但当下我们还是得尽快找到那俩妖精,救回晚宁。” “嗯!有种,老夫欣赏你!”公孙牧上前拍拍汪孟诌的肩膀。 公孙牧的一番夸赞倒令汪孟诌突然语塞,脸上流露出一丝红晕。 …… 彼时,同样跌入这片隐秘之地的青灵和鹿灵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 两个妖精就地坐下,调理气息…… “可恶!叫那丫头给跑了!”鹿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气呼呼地展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法器折扇,只见那扇面中现如今空无一物。 很显然先前他捉住的紫晚宁已经逃跑了。 “可恶,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竟能突破我法器的禁制,没用的东西!”他正要将折扇扔出,岂料突然被青灵一把拉住。 “那死丫头被我下了花毒,就是跑了也活不过今日,你我二人还是继续寻找‘宝物’的踪迹吧!” 青灵交代着,鹿灵这才收了收心中怒火。 “可怜我为收住那死丫头,白白浪费本公子几年修为,这下我的容貌又要衰老几分了!” 鹿灵说着,青灵旋即施法,唤出数根藤蔓,深入到附近的林木之中。 “‘宝物’?是‘宝物’的讯息,老鹿,快,这次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了!” 只见青灵猛地惊醒,她透过这延展的木藤感受到了自那林木深处传来的奇异讯息,熟悉而又清晰。 “什么?‘宝物’现在何处?青灵,你倒是说啊!” 鹿灵一把抓住青灵的肩膀摇了摇。 “滚!老娘快被你绕晕了!” 鹿灵旋即放开,只见青灵继续借木藤妖法探寻‘宝物’的踪迹。 “不好!‘宝物’有危险!”青灵说完,二妖旋即朝那林木深处赶去…… 竹屋里,许长寿独自一人坐在床上,那股灼热的气息依旧没有消失,他旋即将内力注入丹田,这才令这股灼热的气息平息下来。 “难道说这药物还能帮助我突破!” 他想着,尝试将内力提纯,巩固自己丹田处的领域,但似乎并没有得到多少回应。 这股力量显然并不意味着他即将迈入七品固元境,而是来自内力之外,来自他体内的王道剑气……顿时,两股银白色的剑气环绕在他的五脏六腑,渗透他的每一处骨骼,乃至贯穿他的每一处穴位。 灼热感令他难受无比,额头开始流下汗珠,大概过去半个时辰,许长寿这才松了口气,那股气息也进一步被他的身体吸收,体内的王道剑气也得到了深度提纯和净化,所有的杂质仿佛都在这股灼热感中被近乎祛除。 “王道剑气居然得到了提纯?” 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原先银白色的王道剑气也渐渐变成了深红色,环绕在他的四周。 许长寿感觉自己顿时神清气爽,而且经过这一番提炼和净化,不光是体内王道剑气中的杂质得到祛除,就连他身体里淤积的蛇毒也得到彻底的清除。 “看来是好事!我得把这个好消息高诉鹿娘!” 许长寿穿上靴子呼唤鹿娘,但是没有人回应,屋外此时电闪雷鸣,下着倾盆大雨。他推开房门,顿时一阵雨风扑面而来。 他连忙关上门。 “奇怪,怎么突然下雨了?” 一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鹿娘临走前,许长寿还昏睡着躺在床上。 走之前鹿娘只说了一句话:“恩公!我上山采药了,你好好休息!” 一想到这,许长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鹿娘采药去了?” 他起初还是一本正经地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咽下,直到他被屋外的雷鸣突然惊到,那一刻,他坐不住了! “不行,鹿娘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就这么坐着,我得去看看。” 于是,他穿上挂在屋子里的蓑衣,提着自己的那把断剑离开了竹屋。 …… “鹿娘!鹿娘!”许长寿呼喊着,他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时不时地跌几个跟头。 …… “姑娘,你没事吧!姑娘?”鹿娘用一片宽大的蕉叶顶在头顶,虽说不能完全起到遮雨的作用,但总比淋雨强。 她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的姑娘躺在雨泊中,雨滴弄湿她的细腻襦裙,雷声在她的身后长鸣,她的步子迈得很快,但很轻……或许是因为她有着四只脚的原因吧。 鹿娘靠上前,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紫晚宁,但她不认识她,她旋即放下身后的背篓,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肩上。 “没事了,跟我回家吧!”鹿娘拍拍紫晚宁的肩膀,拥她入怀。 对于她来说,雨中的姑娘比她小,她还能竭尽全力将其扶起,只是在那雷雨中,她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杀戮而又寒气逼人。 ------------ 第七十五章 梦境谷之变(终幕) “啪——” 雨点伴着雷声而落,落在她头顶满是胶质的蕉叶上,随即滑入雨泊中。 面前这个人,她从未见过,但出于本能的善心,她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鹿娘知道,如果她选择转身离开,面前这个人就只能迎接死亡,就像她救下自己的恩人许长寿那样,今天她也是处于同样的目的,但是她对于救人这件事来说从未犹豫过一次。 紫晚宁在她的怀里奄奄一息,她似乎已经受了重伤,鹿灵与她相拥,同为女子,她更能感受到紫晚宁所承受的痛楚。 鹿娘尝试叫醒她,但从她急促且不怎么平稳的呼吸判断,她的精力已经不足以支撑自己醒来。 鹿娘扔掉头顶的蕉叶,将竹篓放在一旁,而后她将紫晚宁放到自己的背上,接着准备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只是此时,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悄然传来,她突然止步,背上的紫晚宁差点滑落,还在她及时扶住。 彼时,雨泊中突然窜出一条大蛇,也正在此时,这突如其来的雷雨戛然而止。 巨大的蟒蛇獠牙锋利,这正是几天前她曾遇到的那蛇妖。 蛇妖吐着信子,极其狂妄道: “现在你孤身一人,看谁能救你!”蛇妖说着,然后又如同蜂鸟捕鱼一般朝手无寸铁的鹿娘窜去。 见那蛇妖如此纠缠,鹿娘旋即放下昏迷不醒的紫晚宁,而自己的身体也在眨眼之间发生了显著变化。 她披着一席松散的秀发,而且就连她那头顶的鹿角也愈发明显,瞳孔中多了几分凌厉,不再是方才那般柔弱惹人怜惜。 “蛇功毒液” 只见那蛇妖突然朝鹿娘滋出数道毒液,速度之快,宛若箭矢。 鹿娘先是闪避,随即又在闪躲中逐渐使自己本身的妖力彻底施展出来,少时,她那空落落的手中乍现一把弯弓,她拉动弓弦,并朝那蛇妖射出三道箭矢,只可惜那蛇妖躲闪的速度极快,虽然手握弯弓,但很显然,她今天所遇到的这蛇妖,与不久前她所斩杀的蜘蛛妖兽完全不是一个阶层。 “鹿娘!”彼时,她好像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但又不是很清晰。 鹿娘旋即一扭头,于是他看到了身后那张熟悉的面孔……身穿蓑衣,手里握着一把断剑的人正是许长寿。 许长寿脱下蓑衣并扔掉斗笠,只见他突然就是数个飞跃,来到她身前。 “恩公?你的毒!” 鹿娘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在她的印象里许长寿这会儿应该躺在竹屋里养病而不该出现在这里。 “额……出了点意外,我提前好了,你没事吧!” 许长寿虽然说的很勉强,但鹿娘还是继续点了点头,或许对于面前这个不曾被世俗沾染灵魂的鹿娘来说,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轻信任何人。 “没想到这畜牲居然还活着!”许长寿说着,正要驱动他体内经过净化和提纯的王道剑气,血红色的剑气从他丹田处的领域溢出,剑气蔓延至全身,直至渗透他身体的每一处。 俄顷,突如其来的声音终止了这一切…… “宝物!是宝物!” 许长寿停止了对王道剑气的发动,转而看向声音的根源之处,于是他看到了老熟人…… “我擦,这俩家伙怎么来了?这下可好,更难办了?”许长寿说着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他一眼便看到了正朝这里赶来的二妖,不是谁,正是他的老冤家青灵和鹿灵。 “两个九境巅峰的妖族强者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他先是疑惑,彼时青灵和鹿灵突然赶到这里。 青灵看了眼藏在许长寿身旁的鹿娘然后低声道:“老鹿,是‘宝物’!” 听闻青灵的发言,鹿灵旋即扭头,看到了手握一把弯弓的鹿娘。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彼时青灵和鹿灵又注意到了一旁正要对鹿娘等人下狠手的蛇妖。 “区区妖族散修,还敢对公……对宝物不敬,容吾收了你。”鹿灵说着说着正要与那青灵一同动手。 只见那蛇妖突然口吐人言道: “一介妖族,竟要与人族为伍!本王在这谷中修炼千年,今日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蛇妖突然暴戾起来,浑身都被鳞甲包裹,显然此刻它已经彻底进入了防御状态。少时,青灵和鹿灵突然二话不说冲了过来,直奔那蛇妖。 青灵施展木藤之术,顿时将那蛇妖勒得结结实实,而与之配合的鹿灵,则是化做鹿形,利用坚韧且极为锋利的鹿角挥出数十道光斩,全然劈在那蛇妖坚硬的鳞甲之上。 此时此景,顿时给许长寿看懵了!对面内讧? 两个九境巅峰大妖竟联手对付一个修为都远不及自己的同类? 他原以为这俩妖精会联手那蛇妖干掉他,但好像情况不太对,对面居然先干起来了。 “他们的目标不在这里,这可是逃跑的好机会呀!怎么办?跑还是遛?”许长寿不停地询问自己。 现在不走,等青灵和鹿灵突然回过神来,他估计还是死,因此许长寿决定采用稳妥的方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须臾,许长寿悄悄挪到鹿娘身旁,随之与她嘀咕几句,于是两人十分小心地将紫晚宁扶起,接着许长寿背上昏迷不醒的紫晚宁,三人就此在那蛇妖的眼皮子底下遛了。 …… “那些人已经走了,你们还要打?”蛇妖注意到正准备逃逸的许长寿三人,突然提醒青灵和鹿灵一句。 彼时青灵和鹿灵回过神去,鹿灵正要停手准备追赶,岂料被青灵一把拉住。 “‘宝物’既已现世,他们不过一介凡人,逃不远的!” 青灵说着,也正在此时,他们交谈分心之际,那蛇妖突然朝他们劈过来一条蛇尾,青灵和鹿灵凭借着自身修为优势,快速躲开,速度之快使得肉眼难以捕捉。 “哼!你二妖与本王同为妖族,为何要苟同凡人?”蛇妖质问道。 “尔等肖小,此处洞天隔绝于世,也敢妄称为王,今天便让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说着,青灵和鹿灵两妖旋即施法,将那蛇妖死死困住。木藤将它定住,法术化形后的鹿角不断刺破他的鳞甲。 “夺舍!” 彼时青灵和鹿灵顿时化为本体……一根花藤以及一头长着犄角的梅花鹿。 “交出你的元神!” 须臾,花藤与那梅花鹿将其团团围住,青灵和鹿灵以元神形态冲入那蛇妖的身体中,然后不断啃食、吸收着那蛇妖的元神。俄顷,蛇妖数声惨叫之后,他的元神彻底消散,躯体也如同水雾一般挥发。 “走,追!” 青灵和鹿灵二妖将这蛇妖彻底斩灭之后,旋即朝许长寿追去。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夺回许长寿身边的‘宝物’。 …… 迈过一处处坎坷的山路,许长寿气喘吁吁。 “奇怪!方才那俩妖精为何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他渐渐陷入了思考,顿时,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猜想里。 “不对,他们看的不是我,也绝不可能是晚宁,难道是鹿娘?”许长寿自我询问。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说他们口中的‘宝物’与鹿娘有关?” 一系列疑问淹没在他的脑海中,但现在他不能想太多,青灵和鹿灵随时可能追上来,这意味着他们不能停下。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他所要做的就是确保两位姑娘的安全。 跑了很久,三人这才赶到鹿娘的家……那幢小竹屋。 推开院门,鹿娘指引着许长寿径直进到屋子里,放下紫晚宁后许长寿来到屋外查探情况,鹿娘为伤势严重的紫晚宁换掉湿漉漉的衣裳,随即将她扶到床上,替她上好了伤药,也打理了一番。 俄顷,许长寿敲了敲门,见鹿娘将门打开然后出来,他紧接着询问道:“鹿娘,那丫头没事吧?” 鹿娘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平稳,这可不是好消息! “恩公莫要担心,我已经替她上好了伤药。” 听到这,许长寿这才叹了口气。 “那位姑娘是恩公的……?” “算是朋友?”许长寿回复道。 可是她可没少捉弄我!他接着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原来这就是朋友,鹿娘还是第一次听到。”鹿娘回应道。 许长寿对此表示很惋惜,一看到鹿娘,他就不禁想说:多好一姑娘,偏偏埋没在这深山老林…… 须臾,许长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里是梦境谷,按理说,晚宁不该和汪木头一同待在圣上身旁吗?怎么回事?竟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庆元帝的马车队伍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汪木头那小子又和晚宁丫头走散了?” 这下可好,‘宝物’的事都没有得到了断,又来这么些问题,许长寿感觉自己的CPU真要烧了。 再思考一秒,就会爆炸! “算了,还是等晚宁丫头醒过来,再仔细问问她。” 不知不觉间,许长寿好像听到了什么。 “小子,劝你识相点,速速交出‘宝物’,不然将你们一块吃掉!” 彼时,青灵和鹿灵突然出现在竹屋院落里。 一见是那俩妖精,许长寿顿时妈卖啤。 …… “你个der,偏偏这个时候追上来了。” 正在此时,那红晕的天空突然变得黯淡…… 天空中乍现几道裂纹,裂纹中出现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长寿。 “不对!这不对!”许长寿用力捂住自己的头。他看着四周逐渐虚化的世界,这里的所有人好像都是那么的模糊。 “恩公,你怎么了?”鹿娘轻轻抚摸着他的面庞。 “不对!不对!我……” “你是假的,你们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是许长寿!” 许长寿用力捂住自己的头颅,彼时,脑袋里犹如针扎一般。 “对!镇妖塔,我的镇妖塔!剑姑!剑姑,你为什么一直不苏醒!” “哈哈哈哈!” 刹那,四周的一切宛若云雾一般散去。 “鹿娘!汪木头!公孙将军!馨儿!”当他松开自己的头颅,再次站起身时,四周顿时变得无比漆黑,回首望去,他所认识的所有人,都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 看着即将消散的虚影,他卖力的跑过去,可惜,还没等他与其相拥,那些虚影也都悄然散去。 彼时,头顶红晕的天空中乍现几道金光,不,那不是天空,更像是灯…… “长寿!长寿!醒醒!” “快!快!通知病人家属!” 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他能感觉到自己脑海中那座镇妖塔正在逐渐崩塌……许长寿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感觉一切都变了! “这里是……ICU病房?” 俄顷,他看到了一位穿着白色褂子的大夫……以及一些他有些陌生,但又熟悉的面孔。 “长寿!长寿!醒醒,我是白玥啊!” “白玥?不,你是鹿娘!”他看着眼前与鹿娘一般长相的女人有些迷茫,直到那女子紧紧拥住他、泪痕划过他的面庞,那一刻,他彻底怔住了。 …… “病人神经出了点问题!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大夫说完后便离开了,留下白玥与许长寿相拥在一起。 病房外,是久违的霓虹,是车祸前那个熟悉的世界…… 【s:我是本书作者落定三生,由于多方面原因,本书就此宣告完结!从2023年4月1日首发到2023年6月9日完结,写得不多,但收获颇丰,同时感谢读到这里的你……我们一直都在! 三生在这里要特别感谢编辑可可战神的陪伴、鼓励和支持,感谢每个读者的点滴关注,感谢有缘,让我加入纵横这个大家庭……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